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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毕业,不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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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昔的记忆日渐模糊,就像一本老相册经年累积终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却唯独关于你,是所有必然中的例外。

    我从小就不喜欢上音乐课、美术课,因为不擅长,所以很自卑。从前还好,抵触情绪并不是很强烈,但现在不一样了,因为H君的出现。

    我想让他看到我的优秀,我想自豪且骄傲地站在他的面前,我想让自己的名字反复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最终镌刻,永不会忘……

    一周一节的书法课是我比较青睐的一门课程。老师在讲完握笔方法与技巧后,我们便开始自由练习。在此过程中,同学之间可以交流学习,互相指导,而老师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把我们自己最好的水平发挥出来,练一张字帖,然后上交。

    当我看向H君时,他已经开始动手写了。一改往日嘻哈不羁的风格,变得专注认真起来。

    他的双手白皙又纤长,握起毛笔来,毫无违和感。不觉让人联想到书生公子之类的形象,清雅谦逊,温润如玉,此情此景竟让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清风霁月这四个字。

    H君似乎瞥见了我在偷看他,他忽地抬起头来,视线正好对上了我的目光。为了避免尴尬,我故意转移话题,“写得不错嘛!”听到我的赞叹后,H君故意正襟危坐起来,整了整衣领,又清了清嗓子,“那是!”短短二字,一股播音腔油然而生。

    我不由得噗嗤一笑,一本正经不过两秒,果然还是逗比的样子更适合他。

    话说回来,H君字如其人,无论是英文还是汉字,无论是硬笔还是软笔,都不在话下。他那一手行云流水的字连我看了都羡慕不已,要知道那时的我每天都会练字,而他却是不怎么把心思放在这上面的。

    奈何我一介凡夫俗子,资质平平,只那么丁点上进心是远远不够的,因此我只能拼命地努力。我想与H君并肩同行,而不是只能望其项背。

    第二周再上书法课时,老师先就上节课的作业做了点评,其中有两位同学的书法作业得到了老师的夸奖,果不其然,一个是男生代表里的H君,他的字雄劲有力,收放有度。

    在大家一同为H君鼓掌欢呼的同时我也在期盼,另一个人会是我。

    当老师小心翼翼地拿出第二张书法作业时,我注意力高度集中,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看着倒有点像是我写的,真的是我吗?心有略微有些不敢相信,毕竟班里比我优秀的人多得是。直到老师念到我的名字,我才敢确定那就是我的作业,很是惊喜,此刻我感觉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人儿了!

    我得意且骄傲地看向H君,他正和同学们一样,在为我鼓掌。

    我和H君的字帖被老师用图钉钉在了后黑板上,供同学们学习欣赏。两张字帖,一张写着我的名字,一张写着他的名字,紧紧靠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又离他近了一点。

    在我眼中,它们就是我和H君的化身。紧紧挨在一起的它们,就像是我与他手牵着手并肩向前走。只要身边有他在,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我想我都不会退缩半步。

    可他却不知道我的用意,也没有把这件对他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放在心上。

    H君是我们班的英语课代表,不仅英文写得好,而且英语学得也很好。恰巧我也喜欢英语,同时英语也是我最擅长的学科之一。尽管如此,但为了离他再近一点,我依旧十分努力地背单词、练口语,在期末考试中我和他考了相同的分数,班里唯一的两个92.5分,尽管我俩的成绩都不是班里的最高分,但我依旧心满意足。

    四十多个人,偏偏是我和H君考了相同的分数,谁又能说这不是我与他之间的缘分使然呢?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在我们尽情地欢笑嬉闹中,时光悄然溜走,不知不觉,我们毕业了。

    在拍毕业照的时候,我想站在他身旁,却在一点一点靠近他的同时退缩了,最终选择了站在他的斜前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竟变得如此胆小。

    差一点,就差一点!每次都是这样,我与H君总是处于对角线的两端,永远无法再进一步。这看似近在咫尺的距离,实则隔了万水千山。

    在他面前我总是很自卑,没有那么勇敢,也没有早早明了自己的心。

    阳光暖柔,清风徐徐,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我与H君的过往时光如一幅画卷,于脑海中缓缓打开呈现。我稍稍侧过头去看他,他依旧穿着白体恤,在镜头前灿烂而又含蓄地笑着,一如他走进我生命中的那天。

    不约而同的是我也穿了那天与H君撞个满怀的那身衣服,也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可能是不经意间的凑巧,又或许,只是不想让他太快忘记我吧……

    在快门按下的那一刻,我知道,那段单纯无暇、无忧无虑地时光结束了。我们该踏上新的征途,而我与H君的故事也要暂告一段落了。我曾无数次于星空下默默许愿,希望得到命运之神的眷顾,希望我和他的故事是未完待续,而不是无疾而终。

    我不想跟他说再见!

    唯独不想跟他说再见!

    两个人说了再见,究竟会再次相见,还是再也不见,只有天知道。

    我太害怕,害怕与他初中无法在同一所学校,害怕没有分在同一个班,害怕自己再也不能追寻着他的光,踩着他的脚印,走他走过的路……

    曾经,每次上体育课的时候,和同学们三三两两坐在操场上,我们总会往对面那栋大楼望去,观望着来来往往的大孩子,看他们如何意气风发,谈笑风生。当时总在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一样走进那栋比我们学校高得高的大楼呢?

    没想到,真的如同跨越那个操场般,只需片刻而已。

    毕业后,班主任让我们填写报名实验中学的志愿,如果足够幸运的话,就可以去师资较好的中学读书。那时实验中学一部分学生是抽签招收的,不看成绩,谁都有可能被选中。我因了解到H君没有报名的想法,所以也就没有选择报名,我想,只要能跟他同在一所学校,就算不是一个班,也是幸运的吧,至少还能见到面。

    没想到,之后班主任竟给爸爸打了电话,询问我没有报名的原因,并告诉他们这么好的机会,万一选上了呢?爸妈得知这个消息后自然很生气,我只能编了个理由说是不想离家太远,并各种保证一定会认真对待学业,努力学习,不让他们失望,这才罢休。

    虽然被抽中的几率很小,但我不想有万一,有了万一就有了遗憾。

    最终,与我同班且为发小的小雨被抽去了实验中学,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那个善良的女孩儿的确有着许多人羡慕不来的幸运。

    我是不羡慕她的,也没有任何遗憾,反而是庆幸更多一点。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坚定内心选择十七中学,在我看来,四舍五入也就等于选择了H君。

    虽然这些他都不曾知道。

    但于我而言却是值得的。少年的我们总要为心中的某个人义无反顾一次不是吗?

    青春嘛,总是可以任性一次的!即使受了伤,也有大把的时间去治愈;但若有了遗憾,又要如何去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