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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西北天狼犹厉啸

作者:湛青是条龙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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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鼎风云志第二卷相见欢第一百三十六章西北天狼犹厉啸朝堂分为内朝和外朝。

    所谓外朝,便是三公九卿,及其下大小官员,以丞相为尊,把持天下邦政。

    而内朝则是以尚书署为核心,主要有仆射、都尉、侍中、长侍、郎官等,以尚书令为核心,皆听天子直接命令。

    大汉初年,外朝势力远远大于内朝,但自孝成皇帝时尚书署分曹治事以来,内朝势力大大增加,而外朝则因前丞相翟方进死,相位空缺多时,势力大有减损,此消彼长之下,如今内外已是分庭抗礼,不分轩轾。

    当然,内朝官与外朝官也不是完全分割的两个部分,外朝官要参与中枢议事,也需加之内朝职衔。比如丞相领尚书事,其他外朝官也可以加侍中,得以出入宫禁,入朝议事。

    比如说杨熙的先生杨若虚,任礼官大夫,先帝时则加“侍中”衔,可以入宫言事,常侍左右。现在换了新帝,没了宠幸,便将侍中职衔去了,便不可再随意出入宫禁了。

    可以说,是否加内朝官衔,乃是一位臣子是否得到圣眷的最重要的标志。

    当然,像杨熙这种尚书郎,本就是尚书署的属官,属于内朝官员,倒是不用在意这些规矩。

    连日来,他一直在按部就班地从事尚书署客曹的值司,一边努力地学习官中规矩,一边留心那奏疏之中是否有关于匈奴汗国的相关消息,不知不觉逐渐掌握了大汉周边国家的许多信息。

    之前杨熙虽然知道大汉不是天下唯一之国,但是毕竟受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思想的影响,只是对大汉四疆诸国有一些大概的了解。直到他进了客曹,每日面对鸿胪寺、东南西北边疆郡县送来的浩繁卷帙和奏疏,才知道原来天底下的国度竟然如此之多。

    以前他只知道,辽东以东是高丽国,但实际上高句丽之外,另有三韩,是为马韩,辰韩,弁韩,各为一国。再往北去的苦寒之地,还有扶余一国。再往东去,辽阔大海之中,还有百余小岛名倭,孝武时来献,方知有其国也。

    而北方则是以匈奴汗国为大,却也不止匈奴一国,草原之上还有被匈奴追逐迁徙的鲜卑国,在乌桓山聚居的乌丸国,再往西去还有婼羌国,平日他们都被叫做胡人,但是此时杨熙方知,这些部族都是分属不同国家。

    至于南方瘴疠之地,杨熙此前只知有蛮族生活,但没想到也分为五溪南蛮和山越人,其族长皆得汉天子印绶,算是大汉属国。

    西方则最为神秘,西出阳关之后,有大宛、奥希、邛苲、夜郎,吐蕃,波斯等国,据说再向西行,还有一个与大汉一般强大的大秦国,但是只有极少数商人往来两国,当年张骞出使西域诸国,最远也未曾到达大秦,所以两国之间其实并无外交。

    虽然大汉边防严谨,但关外皆是匈奴的天地,大片沙漠皆被封锁,曾经与大汉沟通往来的贵霜、身毒,也已不通消息将近百年,不知是不是已经毁灭在匈奴单于的铁蹄之下。只是大汉足够强盛,在百年积威之下,匈奴汗国才与大汉仍然保持着几分友好关系,但杨熙毫不怀疑,若是大汉国内出了什么灾祸内乱,那些如狼似虎的匈奴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杀入关中,从大汉的身上撕下大块血肉。

    尹墨郡主虽然是匈奴汗国的金枝玉叶,但是在两国争雄的棋盘之上,甚至连个棋子也算不上。一旦形势有变,立时会被铁蹄与战车碾个粉碎,香消玉损。

    杨熙看过越多奏疏,便越是心惊胆战。

    匈奴人逐水草而居,每逢旱涝季节,辄入关中抢掠,天水、武威各君及玉门都尉频频上疏,建议出兵击之,但客曹尚书沮辰均让杨熙在“拟办”一策书“拟不允”。

    轻启战端,无疑会打破多年来相对和平的局势,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匈奴人也正是认清了这一点,虽然时时小有侵犯,但也从来不完全撕破脸皮。

    但是这已经说明,大汉在与匈奴的对峙中,已经失去了绝对优势。

    现在的大汉,不用说早已没有了孝武皇帝时三破匈奴,收复陇西的雄壮国威,甚至连孝昭皇帝时斩杀匈奴使者的决断,高宗皇帝时“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气势都没了。

    而且对于属国进献,沮辰皆令拟“厚赐”,对于归附的小国,沮辰皆令拟“颁印绶以嘉”。

    这是什么概念?

    边境小国只要进献一些土产,上疏称颂功德,便可得到数十万钱、无数绫罗珠玉的赏赐,那些不知名的蛮族部落、海外岛国,只要上疏要求归附,天子便颁下印绶,承认他们是大汉的属国,加以庇护。

    但实际上,谁知道这个小国究竟多大,在什么方位呢?

    大汉虽然仍然强大,但是在同样强大的敌国面前已经威势渐失,而只沉溺于四境小国的歌功颂德之中。

    长此以往,令人忧心。

    但是忧心虽忧心,这些做法却不是杨熙所能左右的,他只能草阅奏疏,并按照成例在上面写下天子想听的话,想做的事而已,真正能够改变这些的力量,不在尚书署,而在朝会之中,掌握在那些大员的手中。

    归根结底,一切的定夺之权,还是掌握在天子的手里。

    所以他更觉尹墨郡主身世可怜。她在长安城内算是个质子,人人对他都有所提防,两国交恶,她必然也是头一个要遭殃的。但如果她真的能够返回匈奴,且不说她的父系已然失势,就说她这半胡半汉的血统,怕是匈奴国中也没人将她当做自己人。

    返回匈奴,就真的好么?

    就这么过了数月,堪堪年关将至。

    这一日杨熙又如往常一般来到署中,看着属吏们将一担疏册抗进屋来,不由得苦笑不已。

    快要过年,周边属国都要赶在这个时机,向大汉进贡表忠心了。

    他们的使臣送来的贡品大汉需不需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国中应该很需要大汉皇帝回赠的礼品。

    他在案前坐了下来,将双手在暖炉前烤热,然后开始一策一策翻看起奏疏,并在拟办策上注明“拟赐”的字样。

    翻了几册之后,突然之间他的手下一顿,看到一册与众不同的奏疏。

    玉门都尉崇如礼上疏称,八月初时,京兆府致函关防军方,请求协同查证一桩客商入关的行动记录。但不知为何,当日其他入关记录皆有,只有这一波客商的记录查找不到。

    自从去岁大司马王巨君献“安汉七策”,其中西域一策便是力主重开边禁,让那汉匈通商,以互补有无。虽然准许通商往来,进关之胡人皆要统计身份来由,入关行进路径,乃至相貌习惯、营生消费等等信息。所以客商入关记录查找不到,是非常蹊跷的事情。

    所以崇如礼便亲自彻查此事,方知是手下兵丁受了贿赂,将那一起客商私放入关,未行登记。他大怒之下对手下兵丁进行了惩处,并分别致函京兆府、鸿胪寺,令他们去蛮夷邸直接查问这干人等。

    虽然大汉驿路通达,但是关山迢迢实在太远,来往致函便耗去了数月时光。当京兆府和鸿胪寺收到回函之时,再去蛮夷邸查证,这干客商早已全数不见了。

    其中有一人,便是那雷狼!

    杨熙曾经在京兆府中办过积案,仍然对那没头没尾的“雷狼”案记忆犹新,当时追查杜稚季一案时,与那雷狼还有一面之缘。此刻看到奏疏,才知道原来这雷狼竟是曾经杀人如麻的匈奴大将!

    怪不得他虽然没什么异常举动,京兆府仍然将他列位重要关注对象,也正是因此,京兆府才发函到边关去查探他入关时间与行进路径!

    此人借着商队掩护,隐瞒入关行迹,不远万里来到长安,究竟所欲何为?

    他突然想到,如今吕节继了自己的五官功曹之位,现在可能还在关注甚至查探此案,不由得额头冷汗慢慢冒出。

    那个雷狼的危险程度,可能完全不亚于那陈都案的杀人凶手,自己必须要提醒吕节!

    他再也顾不上管那崇如礼是奏请知会匈奴王廷,还是要跟京兆府、鸿胪寺扯皮打架,赶紧丢下奏疏,向那客曹尚书告了个假,忙忙走出署中,一路走回杨府之中。

    一入府中,便见若虚先生笑着走来道:“熙儿,为师要跟你说一件喜事。”

    杨熙虽然心乱如麻,但先生说话,不得不垂手静听。

    只听若虚先生道:“你不是拜托为师为你求亲去吗?丹夫子终于松口,允可让他的宝贝女儿嫁入咱们杨家了。”

    杨熙惊喜交加,想起丹青小姐的娇羞神态,霎时将心事全丢到了九霄云外,不由得连连下拜道:“多谢先生,多谢先生!不知丹夫子允可学生何时将小姐娶过门来?”

    若虚先生见他这般神态,顿时又好气又好笑,道:“看看你这样子,一点也不像个饱读圣贤书的官员,倒像个思慕少艾的登徒子!丹夫子只是口头允可,还需纳采、问名、纳吉、纳征......等等诸多程序,才可请期确定日子,哪有你这么急的?”

    杨熙不好意思,只是立地憨笑。

    若虚先生看着弟子这般态度,心中也是欣慰至极。

    这个弟子,自己从来都是当作亲生儿子教养,虽然他身世尊贵,自己也是对他怀有更高的期望,但是此时此刻,他只是一名寻常少年,正沉浸在爱恋和即将到来的婚姻的甜蜜之中,自己这个亦师亦父的长辈,又怎能不为他高兴?

    过了一会,若虚先生才突然问道:“今日怎么离署这般早?”

    杨熙这才想起自己返家的目的,于是立刻将那奏疏之中的事情与先生说了。

    若虚先生越听眉头越皱,突然道:“雷狼其人,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果然不是善类。若是你那昔日同僚轻视于他,必定会吃大亏的。你做的不错,确实应该对他警告一二。”

    杨熙得了先生认可,登时更不迟疑,找来两名家仆,便让他们赶紧去京兆府中,请那五官功曹吕节前来商议秘事,只盼吕节不要已经遭了什么不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