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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作者:假面的盛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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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中静得落针可闻。

    突然,孙闻城笑了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凤笙认真地想了想,道:“当时就感觉到了一点,但知春没有背叛我的理由,所以我并没有往深处去想,直到后来事情的发展渐渐失控,我突然想到一个她可能会背叛我的理由。”

    房里所有人都像被定住了似的,只有凤笙一人依旧慢条斯理的说着话。

    “我忘了我的丫头,最大的愿望是给四少爷当通房,若说唯一能让她罔顾主仆多年的情谊,也只有这件事了。当初我未留一言离开孙家,不管孙家人怎么在你面前诋毁我,以你的性格也绝不会不追问个究竟,可是你一直没有出现。我替我爹翻案,天下人皆知,后来魏王三媒六聘迎娶方凤甫之妹,也许能瞒过别人,但绝对瞒不过你,所以我猜你肯定跟我身边的人联系过了。那个人是谁,想必就不用我提醒你吧?”

    知秋瞪着知春,知春依旧保持着半蹲着捡碎片的姿势,一动不动。

    “知道自己的仇家多,所以我每次做事都很随心所欲,知秋出去负责打听医馆,选择权却在我,那么多家医馆,即使有人想从中做什么也很难,但并不是没有漏洞,例如我身边有人往外通风报信?”

    凤笙笑了笑,笑得有几分无奈:“不得不说,一个足够了解我的贴身丫鬟,和一个足智多谋的男人凑在一起,真的快无敌了。如果不是一切失控得那么顺理成章,如果不是知道他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用这种法子恶心我,我可能真就中了你们的圈套。可是很抱歉,你们未免太小瞧了我,而你,既然知晓我不太好骗,就该更沉得住气才是。”

    孙闻城看着她,看着她这张脸,这张脸对他而言其实是挺陌生的。

    每每夜深人静辗转反侧,他拼命去回忆自己究竟在执着什么,答案都是无解。他也曾试过去回忆她的样子,面孔却一天比一天模糊。

    两人起源于一段注定波折不断的婚约,认真来说刚开始他对她是厌恶的,后来对她初动心,是因为她和他所知道的女子都不一样。

    她明明是个女子,字却比他好,她下棋好,她画画也好,曾经他以为可以让自己自豪俯视许多同龄人的东西,就在她漫不经心中被辗轧成齑粉,她似乎一无所觉,依旧那么风淡云轻。

    他对她好奇了,他仗着自己丈夫的身份去接触她,甚至有些仰慕,后来在接触中他知道她竟会做八股文,对经史子集种种典故信手拈来,他与她说话是那么的轻松,从来不用担心会对牛弹琴,他觉得自己喜欢上了她。

    知道她在家里处境不好,他帮她改变处境,他从小生活在这个家里,太清楚孙家的规则,只需要他的看重,她的处境就会改变。孙家乃至许多大户人家就是这样,妻子的地位来源于丈夫的看重,若是丈夫宠妾灭妻,则妻不妻妾不妾。

    她的处境果然好多了,即使还有些不和谐,他也有了解决的法子,只要他能考中功名,他就能带着她离开。

    他考中功名,她却不见了。

    自己不见了。

    她怎么能自己不见呢?

    “你背后的人是谁?皇后还是太子?”

    孙闻城从恍惚中醒过来,看着她。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怕这个女人,可同时他又有些愤怒,他做这一切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她。

    获知她离开孙家的真相后,他还知道了一件事,来自于他祖母说漏了嘴。

    他的师母竟然往家里送了土特产,还有招他为婿的打算。那封信做的太粗糙了,也许能瞒过外人,却绝对瞒不过他,这是一封不知道是谁,冒名送到家里的信。可恰恰是这封信,给了他念头,如果他想报复魏王,一报夺妻之仇,也许吴家和宋家能帮他。

    小师妹一直喜欢他,接下来的事便是顺水推舟,他借着吴家的关系住进宋阁老家中,就凭这一份关系,一个进士的功名是稳稳当当。当然,他求的不光是这,想要报夺妻之仇,他还需要很多东西。

    可万万没想到就在一切快水到渠成时,竟然发生了那种意外。

    宋阁老倒了,倒得那么突然,就在宋家倒之前,他已获知方凤甫的身份,他想过要不要揭发这个秘密,后来还是怯了步。

    螳臂挡车,最重要的是他和方凤笙有着那样一层关系,暴露了她身份有伪,其实也就是说孙家人是欺君的帮凶。这滩水太浑了,谁沾谁尸骨无存,他清楚方凤笙难逃一个死的下场,他也觉得很遗憾,谁也没想到她又活了,还成了魏王妃。

    魏!王!妃!

    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夺妻之仇,两人都是他!

    所以当乔家人找上门来,他顺水推舟的就答应了,他没理由不答应。

    ……

    “你走吧。对了,把她也带上。”凤笙搁下茶盏,盏里的茶已经凉了,苦得发涩。

    知春终于有了动作。她蹲了这么久,腿早就蹲麻了,却恍若未觉地想站起来,最后狼狈地摔在地上。

    “原来是你!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知春姐!”知秋恨恨地看着她,眼神狠得想要吃人,“你知道我的性格,你干什么都行,别背叛姑娘,到最后是你吃里扒外!不过姑娘说让你走,你就赶紧走吧,以后再见面,我们就当不认识。”

    “姑娘。”

    知春哭了,哭声中带着一种仓皇。

    怎么变成这样了?她想的不是这样的啊!在她的想象中,姑娘和四少爷重归于好,即使姑娘不能生孩子也不要紧,她可以生,她一辈子都不会背叛姑娘,她的孩子也是姑娘。

    她们主仆依旧在一起,四少爷也在,这是多么美好。她已经十九了,她耽误不起了,她不想离开姑娘,又不想嫁给除了四少爷以外的人,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到底哪儿出错了,姑娘竟不要她了。

    “走吧。这是最后一次,我放过你们,没有下次。”

    凤笙说完,站了起来,去了里间。

    孙闻城站在原地失笑了两声,脚步踉跄地走出这间房。知春还想纠缠,被知秋狠狠地推倒在地。

    “你的四少爷已经走了,再不跟上可没人要你了,你清楚姑娘的性格,还纠缠什么?”

    “知秋,求求你,你让我跟姑娘再说两句,我没有想背叛姑娘,我就是……”

    “滚!我让你滚,你听见了吗?再不滚,我叫七爷来赶人了!”

    “秋儿姑娘,不用你叫,刀七我来了。啧啧,这吃里扒外,在哪儿都不被待见,春儿姑娘你要是愿意听我一句,就赶紧走,免得待会儿大家都不自在。”刀七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刀花。

    禹叔也走进来了,沉着脸看着知春。

    这两个人最让知春害怕,禹叔是日积月累立下的威严,而刀七则是知春知道他曾经做过土匪,杀人如麻。

    知春狼狈地爬了起来,灰溜溜地走了。

    实际上她也知道再耽误不得,姑娘明摆着不要她了,若是四少爷那边再丢了,她可真就没地方去了。

    ……

    等知春走后,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禹叔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而知秋则想的是姑娘还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刀七也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要知道最伤人的就是身边人的背叛,不亚于刀子剜心。

    “秋儿姑娘,你劝着些姑娘,像这样有自己心思的人留不住,走了也好。”

    知秋点点头:“我知道。”

    等禹叔和刀七都走了,知秋才进了房里。

    凤笙正坐在床沿上,径自出神。

    “姑娘,事情已经解决了,您就别多想了。”

    “我没有多想,就是有些感叹,十几年的主仆竟这么脆弱,我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我对知春不好,她才会和人合着伙来坑我。”凤笙一脸苦笑。

    “怎么会,姑娘是最好的!”知秋扑到她面前蹲下,拉着她的手:“别人不知道,奴婢看着,这么多年姑娘吃苦,您都没让我和知春吃苦。甚至来到魏王府,也是护着我们宠着我们,我们哪里是丫头,都快宠成娇小姐了。是她自己心思不正,当初那会儿她对四少爷起了心思,奴婢就不该帮她瞒着,她那会儿心就坏了。”

    “罢了,不提这事。以后你若是有喜欢的男子,一定要告诉我,我能帮的,肯定会帮你的。”

    “姑娘说到哪儿去了?”知秋皱皱鼻子,满脸娇俏:“奴婢才不嫁人,要侍候姑娘一辈子,男人没几个是好东西,奴婢才不想以身饲虎。”

    她这说法把凤笙逗笑了,见凤笙心情好了,知秋的心情也好了。

    “对了,姑娘,那我们回去吗?”

    “回哪儿?”

    以知秋的聪慧,听到这种话自然明白凤笙似乎没有想回去的意思。

    “姑娘,您既知道这一切都是知春和孙闻城设计的,就说明您的身体没问题,那为何不回去?难道说——”知秋想起府里的那位晴姑娘,顿时不说话了,怕多说了又惹了凤笙生气。

    凤笙确实没有打算回去的意思,在这家客栈里又住了一天,便跟大家说该启程了。

    她也没说目的地,禹叔等人只能往之前说的目的地走,先去通州,从通州下江南。

    一路上大家都有些心事重重,倒是凤笙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

    见外面风和日丽,便将车帘掀了开,吹着风晒着太阳,一路上车马慢行,倒有几分野外踏春的味道。

    这马车是照着魏王府的马车做的,走起来很平稳,也不颠簸。凤笙靠在软枕上,手里拿着本书,面前放着特制的棋盘,和知秋下着棋。

    知秋会下棋,还是凤笙教的,却是个臭棋篓子,跟她下棋凤笙只用一只手一只眼睛就足够了。

    就这,下了两局,知秋就输了两局。

    “姑娘,奴婢下不赢你,不下了行吗?”

    “下不赢就不下了,这是不战而降,没有志气,再来,我多让你几子。”

    知秋心里猫抓似的着急,就奇怪姑娘怎么就不着急。

    这马上就快到通州了,难道真走了,不跟王爷过了?知秋自诩在凤笙身边待得久,可有时候凤笙在想什么,她也不明白。

    等到中午停下歇马时,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凤笙。

    “姑娘,真就走了?”

    凤笙坐车坐久了,正下车来活动活动筋骨,闻言看了她一眼:“这不是正在走着。”

    “可……”

    “可什么?”

    凤笙问着,同时将目光投向来路,此时知秋也听见那震耳的马蹄声,似乎往这里驰来很多马。

    “上车吧,灰大。”

    知秋点点头,就跟着后面来到马车前,说时迟那时快,随着马蹄声的到来,一阵风也卷了过来,抓住凤笙扶着车框的手。

    “方凤笙,你想往哪儿跑?本王在府里等你回去,等来的就是你打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