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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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铭今天是为了和表妹许霖交待家里的事才特地去车站接她,他打算跟着一个兄弟一起去广东闯闯,家里留下爸爸妈妈他有点不放心,许霖虽然年纪比他还小但是性格沉稳,他和许霖交待以后家里有什么事让她多帮帮忙。听到哥哥打算出去闯,许霖既开心又担心,她们一家都觉得王铭在那个小小的修理厂里没什么未来,但是离开家乡和他同龄的兄弟去那么远,会发生什么一点都不知道,王铭今年才刚刚18岁,为了让他放心许霖还是一口应了下来。

    回到家许霖坐在桌前看着她从周铮阳那抄来的笔记,这两个月借着笔记和周铮阳的讲题,她的成绩提升了一点,她想不通为什么周铮阳那么阳光的人会跟踪她,哥哥说他跟着自己甚至到了湖边,这个冲击太大了,她有点消化不了。

    第二天上学许霖尽量让自己保持正常,不去想周铮阳的事,周铮阳感觉今天许霖有点怪怪的,比平时更加沉默。这会等车的时候许霖突然开口了“我表哥要去广东了。”“你还有表哥啊?他多大了?”“嗯,我表哥18岁,有时候下晚自习他会在家附近接我。”原来是他,那个警告周铮阳的工人服。许霖接着说“我今天还要去趟五金店”“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吗?”“不是,是表哥以后不能来接我了”“哦,也对,那你是应该去买个手电筒”“你怎么知道我要买的是手电筒?”周铮阳被突如其来的提问问得哑口无言,一瞬间他想了很多,昨天他也看到了许霖表哥在车站和她说话,最可能的就是他告诉了许霖曾经看到他跟踪,那今天许霖的反常和她刚才起的话头就可以理解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和许霖解释又听见许霖在问他“周铮阳,我哥和我说的时候我真的不相信,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你不跟踪我的话不会知道有一条小巷很黑没有人接我我需要手电筒”周铮阳此时如鲠在喉,有一万句想说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这时13路车来了,许霖看了一眼周铮阳就上去了,周铮阳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她一起上车,许霖站在车上拉着扶手看到周铮阳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如果说刘沁像个小太阳让许霖觉得暖暖的,那周铮阳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就像是月亮,这是少年人以为的友情,他让许霖感受到自己的身边是有一种东西叫温柔,她能被一个异性温柔的对待,她甚至不用付出很多就可以接受来自他人源源不断的善意,许霖在车上默默地哭了一小会,是不是所有美好的东西自己都不配拥有?以后会不会连刘沁也失去?她有点失望,却不知道自己失望的是什么。

    许霖下车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根本没上公交车的周铮阳出现在车站,周铮阳能看得出来,许霖已经对自己越来越放松她对外人的心理防线已经对他一点点的撤走,现在她一定很失望,他怕晚解释一会许霖不知道会瞎想些什么,所以下定决心坦白后他赶快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在许霖下车前到了车站。

    “我只跟着你走到湖边一次,之后两天我跟着你到了巷口就回去了,我后来真的没有再跟在你后面,许霖,我对你没有恶意,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这么做,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我可能对你太好奇了,以前我没有遇到过你这样的女生……对不起,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你可不可以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当你的朋友?”周铮阳气也没喘把心里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半晌许霖什么也没说,周铮阳以为许霖不会他了,打开书包拿出一张纸,“这是我答应帮你想的节目上写的字,如果你不想看到我不愿意再和我当同桌我明天去找老师换座位”周铮阳走了,许霖看着他的背影,平时青春洋溢的周铮阳此刻垂头丧气的背影都在告诉她他很难过,许霖借着路灯微弱的黄光看了看,周铮阳给她写的是易经里的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是周铮阳的风格。

    今天踩点上学的不是刘沁而是许霖,许霖一晚上没睡好,她的心挺乱,做完作业后看着周铮阳给她抄的那句话,她铺开宣纸认真地写了一遍,然后就对着那张纸一直发呆。许霏实在困得不行了“姐,你怎么还不睡啊,你那台灯照着我眼睛了我睡不着”,许霖这才关灯,躺在床上又翻来覆去,先是台灯照着眼睛睡不着,后是姐姐翻来翻去的,许霏简直要崩溃“姐啊,你在这当蛆呢!”“霏霏,如果你的和好朋友做了让你生气的事情你会怎么样?”许霏反问姐姐,“是什么样的事呢?错的很离谱吗?”许霖也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离谱,“我也不知道,好像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是让你对这个朋友的印象变了,但他也道歉了,如果是你会原谅他吗?”这个问题还真不是很好回答,许霏想了一会,“如果我很珍惜这个朋友,很需要她在身边或者和她相处的时候都觉得很开心的话,我会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不是道歉了嘛,那得相信她一次啊”,听到许霏的回答,许霖陷入了沉思,不管是刘沁、周铮阳还是现在对她越来越友好的小胖,她很珍惜自己身边的每个人,那要像许霏说的那样原谅周铮阳吗?

    早上迷迷糊糊一磨蹭时间就晚了,许霖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踩着点到校,往座位上一看,周铮阳正在座位上看书,“来了来了,没想到许霖也会迟到。”小胖用后背撞了撞周铮阳的桌子提醒他许霖上学了,结果李枫接了一句“有什么稀奇,还有她们家人做不出的事吗?不上课都正常”周铮阳一把无名火被他点起来了,“小胖又没和你说话,你又吃枪药了?每天针对一个女生你以为自己多厉害!”小胖生怕他俩吵起来,马上拦在中间“好了好了都别说了,许霖马上过来了”李枫说着“我还怕她听见?”就要离开座位,走出去的时候正对上许霖回座位,他往许霖的肩膀狠狠一撞,对许霖发出了一声鄙夷就出去了。周铮阳这回真的火了,站起来就要去找李枫,许霖和小胖赶快按住他纷纷说,“他有病,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我没事,你别和他闹起来,老师一会就来了”周铮阳看许霖还愿意和自己说话,气消了一大半坐了下来,小胖看没他事了就坐正继续读英语。

    周铮阳还没摸透许霖到底怎么想的,他不敢直接和许霖说话,写了张纸条给许霖“你还生气吗?”,许霖扫了一眼纸条,从书包里拿出一张宣纸,周铮阳一看就笑了,许霖按照他选的那句话写了一副作品,看到这他就知道他那通不怎么样如果他是被跟踪的人都不会相信不会原谅的解释许霖接受了,她真的很善良。周铮阳这一高兴不小心就笑出了声,小胖像看傻子一样回头看着他,对着许霖来了句“我这兄弟莫不是傻了吧?一会儿火冒三丈一会儿欢天喜地的”听到这话许霖也被逗笑了,小胖又来了一句“完了完了傻子还会传染,我得躲远点,别被你俩祸害了”哈哈,他俩笑得更开心了,在远处看着他们的刘沁看着他们仨那么开心的样子也很高兴,她觉得许霖的心正在一点点的治愈。

    为了配合许霖写字的时间,刘沁找舞蹈老师要到了一段5分钟的音乐,老师还帮她编了舞,这两周空余的时间她都在练舞。自从上次周铮阳和小胖在食堂坐在她们后面,慢慢的他们吃午饭的时候形成习惯四个人总坐在一起讨论节目,眼看着下星期五就要表演,周铮阳提议是时候两个人和一下节目,她们约好星期天下午回班里排练,“可惜啊,你俩周末没时间,不然可以让你们先睹一睹姐姐我的舞姿~”刘沁得意的说着,她是真有资本说这句话,从小到大每一次练舞每一节课她都很认真,因为她真的热爱舞蹈,父母现在还不愿意让她走艺术这条路,但是同意让她练下去,她得兼顾学习和舞蹈,其实也很辛苦。“等你们正式表演那天,我们保证给你俩最热烈的掌声!”小胖对她们一直很捧场。

    周日刘沁带了爸爸的笔记本电脑正捣鼓着,许霖把桌子挤到一块,给刘沁留出场地,自己在一边摆好笔墨纸砚,“好了,马上开始!”刘沁开始在中间摆好准备姿势,许霖马上要沉下身拿起笔,等音乐响起,她们一个开始跳舞一个开始写字,等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刘沁刚好跳完,她回头看了看许霖,许霖还在写最后一个字,还是差了一会,她们又练了一遍,这次许霖比上次要快了一点,音乐结束的时候她刚好在写完,刘沁平时咋咋呼呼,但在表演是追求完美的,她们又来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纸全部用完才作罢。许霖的速度还没达到均衡,有时候刚好卡点,有时候会慢一点,之后几天她每晚都在家里苦练。

    再怎么想日子过得慢一些还是到了周五,许霖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开始有点紧张,起床前妈妈来到她们房间,抱了抱还坐在被子里的许霖,“我的乖女儿这么大才第一次有表演的机会,是妈妈对不起你们。”机灵鬼许霏知道妈妈心里对于她们没有学过特长这点是很难过,认为别人家孩子会的自家孩子因为没钱都没有机会学,马上靠过来说“妈妈偏心,我也要抱抱”“好好,也抱抱你这个小鬼”“什么嘛,姐姐就是乖女儿,我就是臭小鬼啊!妈妈好过分哦!”“妈妈没说你臭,是你自己说自己臭的,哈哈,臭许霏”

    妈妈去厨房准备早饭了,听到两个女儿打闹的声音感到很幸福,两个女儿都很懂事很听话,自己再累再苦也都值得。

    刘沁从舞蹈老师那还借来了两套中国风的衣服,她自己的是一套白色带水袖的舞服,舞动起来显得很飘逸,她还给许霖找了一套浅蓝色束袖口的齐胸襦裙,许霖摆手拒绝说自己穿校服一样可以写,架不住刘沁说衣服也是表演的一部分,她是完美主义者,不能容忍表演里有校服的存在,许霖只好和她一起换了衣服,刘沁把头发全部披下来,这样跳舞的时候更有感觉,把许霖的头发扎起来了一半,另一半披着。难得举办一次联欢会,学校给各个年级分别错开时间安排了礼堂,老高让班长拿着班费买了不少瓜子水果,还有大家都喜欢的薯片之类的零食每个人分一点,同学们按照文艺委员的指挥在本班级区域坐好,就等着看演出。

    组织活动的老师在排节目顺序的时候很为难,各个班文艺委员都互不相让,不是不想在第一个就是不想在最后一个,作为文艺骨干,老师和刘沁打了很多次交道,看她为难刘沁就说随便排,她们在第几个都行,排序老师欢喜的把她们排在了倒数第三个……

    在门外候场的时候刘沁后悔了,“把我们排这么后,其他同学的表演我们基本都看不到了,哎,我真不该答应她。”“我遗憾的不是看不到其他同学的表演,是我在写字的时候看不到你跳舞。”“大许,你真好”咦惹,去完厕所从旁边路过的小胖觉得一阵腻歪,这女生的友情男生就是摸不透。

    “有惊喜”小胖对周铮阳挑了挑眉毛,“什么惊喜?你这么神秘干嘛?”“不告诉你,告诉你就没意思了”“快说!你说不说?”周铮阳用手肘去夹小胖的脖子,“痛!痛!你放开我就说!”“你说了我就放开!”“你不放开我就不说!”咦惹,从旁边经过的文艺委员直摇头,这男生的友情女生就是不懂。

    末了小胖还是悄悄的在周铮阳耳边说“她俩换了表演服,意外吧,惊喜吧?哥负责任告诉你,还不错,等着看吧”“我怎么瞅你这话说的挺流氓啊小胖!”周铮阳和小胖节目没怎么看,斗嘴斗个没完没了。

    马上就到刘沁和许霖的节目了,他俩听到报幕都停下来,坐正了看着她们出场,许霖还是那个许霖,刘沁给她选的衣服是按照她的性格来的,不张扬不浮夸,很素净的一套,发型也很规矩,但周铮阳就是觉得许霖是个很耐看的人,在一天又一天的相处中,慢慢的觉得她越来越好看,刘沁则和她相反,也许是性格的关系,刘沁第一眼就能让人看出她身上的活力和优越的五官,她们俩各有各的好。

    许霖正在摆文具,抬头看到了远处的周铮阳举起拳头做了个加油的姿势,她马上把眼光收回,集中注意力等待音乐响起。音乐响起了之后,刘沁的舞姿行云流水,配合着节拍有柔有刚,时而有力时而轻盈,果然有多年的功底,许霖则在一旁低头书写,笔法娴熟,挥洒自如,当音乐的最后一个节拍落下,刘沁刚好完成了整个舞蹈和许霖最后收笔时往下同时轻顿,终于她们在恰当的时间内完成了整个演出,刘沁来到许霖身边,两人一人拿起宣纸的一边,将许霖的作品展示给大家,同学们发出“哇!”的惊叹,在最后面的老高也惊住了,他没想到这两个女孩子在年级联欢会这样的小舞台上能呈现完成度和质量这么高的节目,刘沁的特长他原本就知道,许霖这个沉默的学生竟然字写得这么好是他事先可没有想到。回到班里老高表扬了班里的每个节目,说到刘沁和许霖的时候,“不错,刘沁舞跳的很好音乐也很适当,许霖字写得不错内容选的也好,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句话好!我们也该弘扬中国传统文化,大家要向她们学习,给她们鼓掌吧!”小胖和周铮阳立马带头鼓掌,其他同学跟着他们也贡献了自己热烈的掌声。周铮阳和小胖都对着她俩举了个幼稚的大拇指,刘沁很得意对他俩仰起了头。老高又说了几句第二天是元月一日新的一年大家要更努力学习就让大家散了,可以回家了。

    收拾书包的时候好几个同学来和许霖说“你的字写得真好”,许霖微笑着说谢谢,小胖在前面替许霖骄傲“厉害吧,我们大许从小练的字,童子功!”刘沁一掌拍过来“叫谁大许,谁和你我们?大许只能我叫你不能叫!”“诶,你这人,跳舞的时候是个仙女,不跳舞了变成巫婆啦?”“你才巫婆!”刘沁追着小胖满教室跑举起手要打他……

    和同学们一起嬉笑着,即使生气互相追着打闹着,这样的场景是成年人在繁重的生活压力下早已忘记的简单快乐,可能只有在年少的时候才能这样放肆的宣泄青春,提前透支了生命的活力。长大后的许霖每每想到这时内心都是满足的,这是她第一次得到这么多人的夸赞。

    等到只剩他们两个人等公交的时候,“周铮阳,你觉得我们今天表现的怎么样?”许霖想听听周铮阳的看法,也许她想听的其实就是周铮阳的夸奖吧,“你们两个都很棒,你穿蓝色的衣服也很好看,把手伸出来,给你一个奖励”许霖乖乖地伸出了右手,“不行,左手也要伸出来”“周铮阳,到底是什么啊?你是不是想恶作剧吓我啊?”“快点,把手伸出来,我吓你干嘛?”许霖将信将疑地把两只手伸平,周铮阳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把棒棒糖放在许霖手里,“新年礼物!吃了糖的小朋友每天都会开开心心的!”许霖得着一把糖很开心,可是她又觉得没有对等的送别人礼物这样直接接受礼物不太好,“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怎么办?”“那你把你今天写的字送给我怎么样?”“我的字又不值钱”“不值钱又怎么样,我觉得很好啊,你是不是想自己带回去不愿意给我啊?”许霖当然愿意,她把棒棒糖先收起来,再满脸真诚的将那张宣纸双手递给周铮阳“周铮阳,谢谢你!”周铮阳学着她,满脸严肃的双手接过,“许霖,不客气!”两人又同时说了一句“新年快乐!”两个人开开心心的没有注意到有一双眼睛在马路对面看着他们,李枫往地上吐了一口水,“眉来眼去的,就知道你俩关系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