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会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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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朝庚午年春，四月里正是时节好的时候，院里的兰草、三角梅开始出了嫩芽，风信子和石榴花儿也纷纷钻出了小骨朵儿，林府内一片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
可这两日林府内气氛却极为紧张，原来是林侍郎的填房李氏正在生产，已发作近两日，却未传出一丝消息，林夫人院门紧闭，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进院子，连林老爷在内的一干人等俱都拦在了二门外，说是怕产房不详冲撞了老爷的运程。
林夫人一直是个绵柔的性子，却不想这次如此强硬，下人们也都感到了一丝不寻常，内阁的丫头婆子们更是提起一口气事事仔细不敢懈怠，整个内院的下人行事依然井然有序，可见这位李氏治家手段了得。
“夫人，用力！”产婆刘嬷嬷满头大汗的催促，眼看着已经宫口全开了，一伸手摸到了胎儿的脚，林夫人气力不足，羊水也快流光，这样下去只怕是要一尸两命。
“不行......我......疼......”林夫人气若游丝的说完这句，正疼到这阵劲儿上，直接晕了过去。
刘嬷嬷心知不妙，慌忙小跑到二门外，顾不得许多，直接拉上候在二门外的医官就往里跑，气喘吁吁地说：“喻医官你快去看看，夫人胎位不正，一脚已经跨进了鬼门关.....”
喻医官已在门外候了许久，突然被刘嬷嬷拉着一跑，一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一旁的王玄师连忙拦住二人，急急忙忙地对一同等候在门外的林侍郎说：“林大人，不可如此，本师已为即将出世的小少爷改命，夫人想必是要替儿受些磨难的，只要夫人再拖得半日生产，小少爷必是绝好的时辰八字，将来必成大器！”
林侍郎此时已是慌得手足无措，他的原配夫人便是难产，留下风儿便撒手人寰了，风儿已近弱冠之年，却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做派，一直希望后继有人的林侍郎此时也不得不顾虑一二......
林侍郎犹豫了片刻，想着此时受苦的夫人，不得不挥了挥手。
刘嬷嬷和喻医官见此连忙一同进了里院。
见事已成定局而林侍郎又明显已经拿定了主意，王玄师最懂得察言观色，此时便不再阻拦。
喻医官随着刘嬷嬷一路小跑进了里院深处的一间厢房，刚进得内室，丫鬟已经拉好了帘幔，各个丫鬟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却又有点异常冷静。
喻医官心里有一丝疑惑掠过，可是此时他也没有时间想太多，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说：“别慌，我先把个脉，施以针灸，先让夫人醒了再说。”
医官一边说着，大丫鬟满月已经在夫人手腕下置好脉枕，喻医官上前，隔着厚厚的帘幔，轻扣寸关尺，沉取后才得微弱脉象，急忙对门帘丫头说：“快去，独参汤！”
门帘边的丫头愣了一下，立即领命而去。
喻医官从医箱中取出银针，迅速点刺人中穴、至***，针刺颇深却不见血流出来，气机阻塞、气血运行不畅，产妇脸白如纸，这情况就算他不动手脚林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难逃一死。
针刺完片刻，林夫人幽幽醒来，却还是意识模糊，眼睛半眯着，眼泪不停地流出来，打湿了枕巾。
刘嬷嬷立即上前，大声喊到：“夫人，夫人，打起精神来......张嘴！”
林夫人此时已经疼的人事不醒，无意识的直接微微张开了嘴，刘嬷嬷眼明手快的卷了一方湿手帕塞到林夫人口中，怕她神昏中疼起来咬断自己的舌头。
参汤一早就有备好的，时刻都在小厨房煨着，不多时，门帘旁的丫头青琴就端了参汤来了。
这回不用喻医官多说，满月接过参汤，摸了摸碗壁温热，取出林夫人口中的帕子，掐住两颊，直接给林夫人灌了下去。
一口参汤灌下去，顺着嘴角流出来大半，肚子又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林夫人挨不住，直接疼的昏死过去......
这边厢命悬一线，林府大门外却吵闹不休，不知从哪来的五六个醉汉醉倒在侍郎家门口，口里一直大声喊着：“我有你林大人贪赃枉法的账本噢，你看......嘿嘿.....不给你看......我只给林大人看......”
门房一过来赶人，醉汉立马就走，走了两步又回来赖在地上，赶了这个，那个又回来躺下喊，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话。
大门外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门房遇到这种泼皮无赖，不知如何是好，听他们嘴里喊的话不知轻重，硬赶也不是，只好支了小厮去通知林总管，这个小厮正是张阳符。
张阳符看这架势也知道不对头，赶紧往垂花门跑去，已经上岗了十来天了，虽然路不是很熟，但是大概位置还是知道的。
没走几步正好遇到从倒座房出来的石深，他正是总管身边的支应小厮，急忙把门口情况一说，石深也不免焦急，道：“这可怎么办，林管家偏偏这个时候出去了……”
“咋出去了？”张阳符习惯性的问了句，石深敲了他一脑崩儿，斥道：“这也是你能问的？！”
话才说完，人已疾步进了垂花门，头也不回地说：“你在这候着，我去禀报老爷。”
“是。”张阳符悻悻地应了一声，站在垂花门边探头往里看，正看见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地从庭院里跑出来拦住石深。
张阳符听到这小丫头焦急地压着嗓门说：“石深哥，不好了……”
石深听见这句赶紧打断她：“你这丫头，慌起来就忘了规矩，慌里慌张的像什么，匀口气慢慢说清楚，什么事？”
小丫头似是跑的急了，歇了口气，接着说：“夫人昏过去几趟了，老爷正寻林管家呢，说是要他赶紧再去找几个接生娘，这几个接生娘都没了法子，老爷发了好大的火……”
石深压低了声音急急地道：“这可怎么办，今日凌晨外间出了点事，咱们东边的铺子被人一把火烧了，林管家天不亮就被请去铺子里了，这会去请估计一时半会也赶不及......”
“啊？这也太巧了，这可怎么办？但凡城里有点名气的接生娘，夫人早早的请到府里备下了，这会子上哪里再去寻接生娘……”小丫头说到这儿也压低了声音，悄声说：“咱们府里上次，夫人难产没了，当时伺候的丫头全部被老爷一怒之下发卖了……”小丫头说完眼睛都红了，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小蕊儿，你先别急，我帮你想想办法……你先去内院禀报老爷，门外有几个泼皮喝醉了酒在闹事，轰也轰不走，口中说什么‘账本’，似是有备而来，去请老爷定夺。”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小丫头知道事情非同小可，连忙往内院禀报去了。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才好……”石深嘴里念叨着不住的来回踱步，想了一圈认识的人里也没有一个会接生的。
“我会接生……”
石深听见这句，连忙回头，看见阳子这厮正双手抱胸靠在垂花门上，自从前段日子摔坏了脑袋后，他就变得有点古古怪怪的，这段时日没少被调教。
石深有点怀疑自己听岔了，但是又只有他在，疑惑地问道：“你说你会接生？”
张阳符老神在在的站直了，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是的，我会，而且你最好快点带我去看产妇，生孩子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万一耽误了，我也不能保证我可以帮夫人顺利的生产。”
石深听他这么说更着急了，说：“你难道不明白？你就算会生我也没办法带你去内院给夫人接生啊！”
“为什么？”张阳符不解地问道。
“这还用问？你怎么能给夫人接生……夫人的清誉还要不要了？”石深不答反问道。
“人命重要还是清誉重要？”张阳符听了只觉得古人的迂腐真是不可思议，宁愿一尸两命也要遵守男女大防的规矩。
“这……”石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无力地道，“先不说你能不能进的了内院，就算老爷放你进去了，到时候你救了夫人，老爷也不会留你的。”
张阳符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石深不解地问:“你真的会接生吗？怎么以前进府的时候没听你提起过？”
张阳符不敢随便接这茬，万一这个阳子几岁就已入府，那他确实没有机会会这些，这就穿帮了，到时候别把他当什么怪物给烧了。
所以他都是一句万能的回答：“之前摔坏了脑袋，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说完抬眼看了看石深，肯定的说：“但是我清楚记得我会接生。”
石深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两人同时睁大眼睛看着对方……
张阳符连忙摆手，口里不住地说：“不行，不行，你不会是跟我想的一样吧，我不愿意……”
“这会儿可由不得你不愿意了！”石深已经暗暗拿定了主意。
开元朝庚午年春，四月里正是时节好的时候，院里的兰草、三角梅开始出了嫩芽，风信子和石榴花儿也纷纷钻出了小骨朵儿，林府内一片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景象。
可这两日林府内气氛却极为紧张，原来是林侍郎的填房李氏正在生产，已发作近两日，却未传出一丝消息，林夫人院门紧闭，不允许任何闲杂人等进院子，连林老爷在内的一干人等俱都拦在了二门外，说是怕产房不详冲撞了老爷的运程。
林夫人一直是个绵柔的性子，却不想这次如此强硬，下人们也都感到了一丝不寻常，内阁的丫头婆子们更是提起一口气事事仔细不敢懈怠，整个内院的下人行事依然井然有序，可见这位李氏治家手段了得。
“夫人，用力！”产婆刘嬷嬷满头大汗的催促，眼看着已经宫口全开了，一伸手摸到了胎儿的脚，林夫人气力不足，羊水也快流光，这样下去只怕是要一尸两命。
“不行......我......疼......”林夫人气若游丝的说完这句，正疼到这阵劲儿上，直接晕了过去。
刘嬷嬷心知不妙，慌忙小跑到二门外，顾不得许多，直接拉上候在二门外的医官就往里跑，气喘吁吁地说：“喻医官你快去看看，夫人胎位不正，一脚已经跨进了鬼门关.....”
喻医官已在门外候了许久，突然被刘嬷嬷拉着一跑，一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一旁的王玄师连忙拦住二人，急急忙忙地对一同等候在门外的林侍郎说：“林大人，不可如此，本师已为即将出世的小少爷改命，夫人想必是要替儿受些磨难的，只要夫人再拖得半日生产，小少爷必是绝好的时辰八字，将来必成大器！”
林侍郎此时已是慌得手足无措，他的原配夫人便是难产，留下风儿便撒手人寰了，风儿已近弱冠之年，却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做派，一直希望后继有人的林侍郎此时也不得不顾虑一二......
林侍郎犹豫了片刻，想着此时受苦的夫人，不得不挥了挥手。
刘嬷嬷和喻医官见此连忙一同进了里院。
见事已成定局而林侍郎又明显已经拿定了主意，王玄师最懂得察言观色，此时便不再阻拦。
喻医官随着刘嬷嬷一路小跑进了里院深处的一间厢房，刚进得内室，丫鬟已经拉好了帘幔，各个丫鬟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却又有点异常冷静。
喻医官心里有一丝疑惑掠过，可是此时他也没有时间想太多，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说：“别慌，我先把个脉，施以针灸，先让夫人醒了再说。”
医官一边说着，大丫鬟满月已经在夫人手腕下置好脉枕，喻医官上前，隔着厚厚的帘幔，轻扣寸关尺，沉取后才得微弱脉象，急忙对门帘丫头说：“快去，独参汤！”
门帘边的丫头愣了一下，立即领命而去。
喻医官从医箱中取出银针，迅速点刺人中穴、至***，针刺颇深却不见血流出来，气机阻塞、气血运行不畅，产妇脸白如纸，这情况就算他不动手脚林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难逃一死。
针刺完片刻，林夫人幽幽醒来，却还是意识模糊，眼睛半眯着，眼泪不停地流出来，打湿了枕巾。
刘嬷嬷立即上前，大声喊到：“夫人，夫人，打起精神来......张嘴！”
林夫人此时已经疼的人事不醒，无意识的直接微微张开了嘴，刘嬷嬷眼明手快的卷了一方湿手帕塞到林夫人口中，怕她神昏中疼起来咬断自己的舌头。
参汤一早就有备好的，时刻都在小厨房煨着，不多时，门帘旁的丫头青琴就端了参汤来了。
这回不用喻医官多说，满月接过参汤，摸了摸碗壁温热，取出林夫人口中的帕子，掐住两颊，直接给林夫人灌了下去。
一口参汤灌下去，顺着嘴角流出来大半，肚子又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林夫人挨不住，直接疼的昏死过去......
这边厢命悬一线，林府大门外却吵闹不休，不知从哪来的五六个醉汉醉倒在侍郎家门口，口里一直大声喊着：“我有你林大人贪赃枉法的账本噢，你看......嘿嘿.....不给你看......我只给林大人看......”
门房一过来赶人，醉汉立马就走，走了两步又回来赖在地上，赶了这个，那个又回来躺下喊，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话。
大门外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门房遇到这种泼皮无赖，不知如何是好，听他们嘴里喊的话不知轻重，硬赶也不是，只好支了小厮去通知林总管，这个小厮正是张阳符。
张阳符看这架势也知道不对头，赶紧往垂花门跑去，已经上岗了十来天了，虽然路不是很熟，但是大概位置还是知道的。
没走几步正好遇到从倒座房出来的石深，他正是总管身边的支应小厮，急忙把门口情况一说，石深也不免焦急，道：“这可怎么办，林管家偏偏这个时候出去了……”
“咋出去了？”张阳符习惯性的问了句，石深敲了他一脑崩儿，斥道：“这也是你能问的？！”
话才说完，人已疾步进了垂花门，头也不回地说：“你在这候着，我去禀报老爷。”
“是。”张阳符悻悻地应了一声，站在垂花门边探头往里看，正看见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地从庭院里跑出来拦住石深。
张阳符听到这小丫头焦急地压着嗓门说：“石深哥，不好了……”
石深听见这句赶紧打断她：“你这丫头，慌起来就忘了规矩，慌里慌张的像什么，匀口气慢慢说清楚，什么事？”
小丫头似是跑的急了，歇了口气，接着说：“夫人昏过去几趟了，老爷正寻林管家呢，说是要他赶紧再去找几个接生娘，这几个接生娘都没了法子，老爷发了好大的火……”
石深压低了声音急急地道：“这可怎么办，今日凌晨外间出了点事，咱们东边的铺子被人一把火烧了，林管家天不亮就被请去铺子里了，这会去请估计一时半会也赶不及......”
“啊？这也太巧了，这可怎么办？但凡城里有点名气的接生娘，夫人早早的请到府里备下了，这会子上哪里再去寻接生娘……”小丫头说到这儿也压低了声音，悄声说：“咱们府里上次，夫人难产没了，当时伺候的丫头全部被老爷一怒之下发卖了……”小丫头说完眼睛都红了，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
“小蕊儿，你先别急，我帮你想想办法……你先去内院禀报老爷，门外有几个泼皮喝醉了酒在闹事，轰也轰不走，口中说什么‘账本’，似是有备而来，去请老爷定夺。”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小丫头知道事情非同小可，连忙往内院禀报去了。
“这可怎么办……怎么办才好……”石深嘴里念叨着不住的来回踱步，想了一圈认识的人里也没有一个会接生的。
“我会接生……”
石深听见这句，连忙回头，看见阳子这厮正双手抱胸靠在垂花门上，自从前段日子摔坏了脑袋后，他就变得有点古古怪怪的，这段时日没少被调教。
石深有点怀疑自己听岔了，但是又只有他在，疑惑地问道：“你说你会接生？”
张阳符老神在在的站直了，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是的，我会，而且你最好快点带我去看产妇，生孩子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万一耽误了，我也不能保证我可以帮夫人顺利的生产。”
石深听他这么说更着急了，说：“你难道不明白？你就算会生我也没办法带你去内院给夫人接生啊！”
“为什么？”张阳符不解地问道。
“这还用问？你怎么能给夫人接生……夫人的清誉还要不要了？”石深不答反问道。
“人命重要还是清誉重要？”张阳符听了只觉得古人的迂腐真是不可思议，宁愿一尸两命也要遵守男女大防的规矩。
“这……”石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无力地道，“先不说你能不能进的了内院，就算老爷放你进去了，到时候你救了夫人，老爷也不会留你的。”
张阳符彻底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石深不解地问:“你真的会接生吗？怎么以前进府的时候没听你提起过？”
张阳符不敢随便接这茬，万一这个阳子几岁就已入府，那他确实没有机会会这些，这就穿帮了，到时候别把他当什么怪物给烧了。
所以他都是一句万能的回答：“之前摔坏了脑袋，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说完抬眼看了看石深，肯定的说：“但是我清楚记得我会接生。”
石深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突然，两人同时睁大眼睛看着对方……
张阳符连忙摆手，口里不住地说：“不行，不行，你不会是跟我想的一样吧，我不愿意……”
“这会儿可由不得你不愿意了！”石深已经暗暗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