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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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明堂是外祖父家的产业，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皇商，但近来外祖父身体不好，店铺又多又遍布大半个南宣国，管理困难，于是也有很多冒充而挂牌的。这上京城南的一家便是如此，也是最出名的那一家。但好在他家的药材也可称之为上品，只是借助了德明堂的名声而已，也就无暇顾及这些。而这萧小侯爷显然也不知道是这样吧，不然又怎会约在这里呢，虽不知他突然的邀约是何故，但是关于婚约的事情还是想说清楚。她是不喜欢萧驰邺的，但是也说不上讨厌，只是觉得他难以相处又莺莺燕燕环绕，不得显得有些花心，眼神中难免显着些抗拒和深不可测的悲伤。
卫静姝轻轻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些事情，返回城北的德明堂。
今日的公务有些多，萧驰邺回到萧府时，月光已经爬上了池塘水面，空气中雾气蒙蒙的，侯府的灯笼烛火准时亮起，萧驰邺在门前踟蹰了一下，推门走了进去，与往常不同的是，一路上竟没有一个下人掌灯引路。
今日一早，他就知道，萧弋将那外室堂而皇之的接入了府中，本想闲暇时回府看看母亲，但是却又发生萧拾宇一事，回銮仪卫之后，又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等忙完之后，看向窗外才发现时辰已经不早。
萧驰邺径直走向了母亲的涟漪居，里面没有显然是漆黑一片，萧夫人的贴身丫鬟玉竹守在门外。看到他之后，欠身行了一个礼，说：“小姐今日一日没有进食了，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奴婢劝说了几次，她还是一言不发，一直看着书桌前那盏没有灯油的灯。您进去劝劝吧。”
听完，萧驰邺推门进去，力度并不算小，可是床帏中的人没有发觉，依旧看着那盏灯的方向。
“母亲，这么晚了您怎么不点灯，我去帮您取些灯油然后再送些吃食过来。”萧驰邺轻轻地说。
过了很久很久，萧驰邺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话本里讲过女子色衰则爱驰，这些的都懂，但今日我才确认，他从未爱过我，其实明明不难发现的，他总是不回家。”女人撩开纱幔，缓缓走到书桌前点燃那盏灯。因为没有灯油，那灯很快便熄灭了。
“我原以为我是那灯尽油枯的灯，至少在他眼里曾闪闪发光过，但是我可能只是那暴雨中没有灯罩的蜡烛，没有人会愿意点。我不能阻止他去喜欢他喜欢的人吧，但是我觉得没人比我更适合他…”
“母亲，你不要…”
“邺儿，你要说的我都懂，你还未遇见那如灯一般的人存在，你不懂。“女人打断他的话，自嘲的笑了一下。
“玉竹，你去取些灯油和吃食来吧，邺儿刚回来，怕是还没有吃东西。”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
“邺儿，娘给你讲个故事吧。”萧夫人慢慢转身，看着已经高出自己很多很多的男孩，示意他坐下。
“那日是个艳阳天，我受邀去参加一个诗会，你爹身着一身白衣，与日光无异，他一笑，我的心就不可控制了，你不要笑娘，我只是像无数个少女那般把这份心思藏于心底。隔着屏风，我肆无忌惮又偷偷摸摸的看着他饮酒写诗，春光温柔，少年眼里有星河。后来，我知道他是信武侯大将军的儿子，英雄之子，于是更加青睐。再然后，他为我写了一首诗，于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就流传于街头巷尾，我一意孤行想要嫁给他，而他总是温柔而坚定的让我相信着眼前这一切。
……
其实娘并不后悔当年的决定，因为我心悦于他，你不必安慰我，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必然该承担我该承担的，何况信武侯大将军信任我，将掌家之责交予我，还有你，是我现在的希望，这世间本没有永恒的偏爱，但为娘也希望你不负将来的那个姑娘，我知道信武侯大将军为你定了门亲事，这些日子，你也见过那姑娘，如不愿，便好生说清楚，我不愿这侯府之中再多一个我。你祖父他会理解的。“
“我不是不愿，是我不敢。”
苏苑笑了笑，没有再多言。这时玉竹恰好回来点了灯，萧驰邺看到母亲脸上挂满了泪水，但她仍在努力笑着。
“母亲，我会成为你的骄傲的，会成为祖父的骄傲的。”萧驰邺坚定的说道。
“我相信。”
这时玉竹再次轻扣房门，“夫人，老爷请少爷去议事厅一趟。”
“你去吧，今日她们母子之事我有听说，你去看看他要谈些什么吧。我也想早些歇息了”苏苑面无表情的好像是别人的事一般淡淡道。
“好，那您要先吃些东西。”说完，萧驰邺退出去，缓缓地关了房门。之后对玉竹说：“今夜麻烦多照看些母亲，谢谢了。”
“少爷，您先去吧，夫人这边您放心。”
穿过小花园的假山池塘走向前院，不一会萧驰邺站在议事厅的门口，里面灯火通明，纸糊的门页上映着三个人的影子，其乐融融。萧家曾经有不明文的规定，女子一概不能进入议事厅。母亲嫁入侯府这么多年，从未踏足过这里，而这个今日才到来的女人，竟能在里面谈天说地嘻嘻笑笑。门外的萧驰邺握紧了拳头，推门而入。
“打扰你们一家叙旧，宣扬胜利了，不知找我过来有什么事，让我看你们久别重逢还是失而复得？”萧驰邺轻蔑地说，余光瞥了一眼那女人。
“没大没小的，是苏苑那女人教的吗。”萧弋眼角的笑意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狠厉。
“论没大没小，我可是没学到您的万分之一，祖父尸骨未寒，您就如此着急的接这对母子入府，且在这议事厅大声喧哗，还有您这宝贝儿子，与您如出一辙，想必也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吧。”萧驰邺一口气连贯说完，但是似乎还是不能排解心中的怒气。
“你……你这逆子，你竟敢与我这般说话，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萧弋拍案而起，又捂住胸口缓缓坐下喘着粗气。
“这孩子，你父亲本是想夸夸你今日这事处理的很好，刚刚他也责备过宇儿了，你看这父子俩怎么一见面就吵呢唉，若是邺儿你实在看不上我们娘俩，我们出府便是了。”一直扶着萧弋的女人细声细气的开口。
“我在这，你们哪都不用去，这就是你们的家。”萧弋一把拉过起身欲走的两人。
“和我演戏呢，你们这一唱一和的，我做什么不需要谁来赞赏，毕竟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你们。别脏了我的眼”说完，萧驰邺一刻也不想多呆，一脚踢开议事厅的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爷您别生气，邺儿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的，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正常，我日后多关心他便是了，这些事老爷不必忧心。”听罢，萧弋长舒一口气，欣慰笑道：“还是你懂事听话，今日之事就这般过去了吧，宇儿，今后我不希望再有类似之事。”
萧驰邺出了萧府，准备径直往銮仪卫走去，过了宵禁的时间，街道上黑漆漆一片，家家户户都门户紧闭，而此刻他却一个人走在路上，他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发现前方有一家店铺竟然还亮着，走近抬头一看，赫然写着“德明堂”三个字。
德明堂是外祖父家的产业，当年也是叱咤风云的皇商，但近来外祖父身体不好，店铺又多又遍布大半个南宣国，管理困难，于是也有很多冒充而挂牌的。这上京城南的一家便是如此，也是最出名的那一家。但好在他家的药材也可称之为上品，只是借助了德明堂的名声而已，也就无暇顾及这些。而这萧小侯爷显然也不知道是这样吧，不然又怎会约在这里呢，虽不知他突然的邀约是何故，但是关于婚约的事情还是想说清楚。她是不喜欢萧驰邺的，但是也说不上讨厌，只是觉得他难以相处又莺莺燕燕环绕，不得显得有些花心，眼神中难免显着些抗拒和深不可测的悲伤。
卫静姝轻轻叹了口气，不再想这些事情，返回城北的德明堂。
今日的公务有些多，萧驰邺回到萧府时，月光已经爬上了池塘水面，空气中雾气蒙蒙的，侯府的灯笼烛火准时亮起，萧驰邺在门前踟蹰了一下，推门走了进去，与往常不同的是，一路上竟没有一个下人掌灯引路。
今日一早，他就知道，萧弋将那外室堂而皇之的接入了府中，本想闲暇时回府看看母亲，但是却又发生萧拾宇一事，回銮仪卫之后，又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等忙完之后，看向窗外才发现时辰已经不早。
萧驰邺径直走向了母亲的涟漪居，里面没有显然是漆黑一片，萧夫人的贴身丫鬟玉竹守在门外。看到他之后，欠身行了一个礼，说：“小姐今日一日没有进食了，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奴婢劝说了几次，她还是一言不发，一直看着书桌前那盏没有灯油的灯。您进去劝劝吧。”
听完，萧驰邺推门进去，力度并不算小，可是床帏中的人没有发觉，依旧看着那盏灯的方向。
“母亲，这么晚了您怎么不点灯，我去帮您取些灯油然后再送些吃食过来。”萧驰邺轻轻地说。
过了很久很久，萧驰邺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话本里讲过女子色衰则爱驰，这些的都懂，但今日我才确认，他从未爱过我，其实明明不难发现的，他总是不回家。”女人撩开纱幔，缓缓走到书桌前点燃那盏灯。因为没有灯油，那灯很快便熄灭了。
“我原以为我是那灯尽油枯的灯，至少在他眼里曾闪闪发光过，但是我可能只是那暴雨中没有灯罩的蜡烛，没有人会愿意点。我不能阻止他去喜欢他喜欢的人吧，但是我觉得没人比我更适合他…”
“母亲，你不要…”
“邺儿，你要说的我都懂，你还未遇见那如灯一般的人存在，你不懂。“女人打断他的话，自嘲的笑了一下。
“玉竹，你去取些灯油和吃食来吧，邺儿刚回来，怕是还没有吃东西。”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
“邺儿，娘给你讲个故事吧。”萧夫人慢慢转身，看着已经高出自己很多很多的男孩，示意他坐下。
“那日是个艳阳天，我受邀去参加一个诗会，你爹身着一身白衣，与日光无异，他一笑，我的心就不可控制了，你不要笑娘，我只是像无数个少女那般把这份心思藏于心底。隔着屏风，我肆无忌惮又偷偷摸摸的看着他饮酒写诗，春光温柔，少年眼里有星河。后来，我知道他是信武侯大将军的儿子，英雄之子，于是更加青睐。再然后，他为我写了一首诗，于是才子佳人的故事就流传于街头巷尾，我一意孤行想要嫁给他，而他总是温柔而坚定的让我相信着眼前这一切。
……
其实娘并不后悔当年的决定，因为我心悦于他，你不必安慰我，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条路，必然该承担我该承担的，何况信武侯大将军信任我，将掌家之责交予我，还有你，是我现在的希望，这世间本没有永恒的偏爱，但为娘也希望你不负将来的那个姑娘，我知道信武侯大将军为你定了门亲事，这些日子，你也见过那姑娘，如不愿，便好生说清楚，我不愿这侯府之中再多一个我。你祖父他会理解的。“
“我不是不愿，是我不敢。”
苏苑笑了笑，没有再多言。这时玉竹恰好回来点了灯，萧驰邺看到母亲脸上挂满了泪水，但她仍在努力笑着。
“母亲，我会成为你的骄傲的，会成为祖父的骄傲的。”萧驰邺坚定的说道。
“我相信。”
这时玉竹再次轻扣房门，“夫人，老爷请少爷去议事厅一趟。”
“你去吧，今日她们母子之事我有听说，你去看看他要谈些什么吧。我也想早些歇息了”苏苑面无表情的好像是别人的事一般淡淡道。
“好，那您要先吃些东西。”说完，萧驰邺退出去，缓缓地关了房门。之后对玉竹说：“今夜麻烦多照看些母亲，谢谢了。”
“少爷，您先去吧，夫人这边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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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你们一家叙旧，宣扬胜利了，不知找我过来有什么事，让我看你们久别重逢还是失而复得？”萧驰邺轻蔑地说，余光瞥了一眼那女人。
“没大没小的，是苏苑那女人教的吗。”萧弋眼角的笑意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狠厉。
“论没大没小，我可是没学到您的万分之一，祖父尸骨未寒，您就如此着急的接这对母子入府，且在这议事厅大声喧哗，还有您这宝贝儿子，与您如出一辙，想必也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吧。”萧驰邺一口气连贯说完，但是似乎还是不能排解心中的怒气。
“你……你这逆子，你竟敢与我这般说话，眼里还有我这个父亲吗。”萧弋拍案而起，又捂住胸口缓缓坐下喘着粗气。
“这孩子，你父亲本是想夸夸你今日这事处理的很好，刚刚他也责备过宇儿了，你看这父子俩怎么一见面就吵呢唉，若是邺儿你实在看不上我们娘俩，我们出府便是了。”一直扶着萧弋的女人细声细气的开口。
“我在这，你们哪都不用去，这就是你们的家。”萧弋一把拉过起身欲走的两人。
“和我演戏呢，你们这一唱一和的，我做什么不需要谁来赞赏，毕竟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你们。别脏了我的眼”说完，萧驰邺一刻也不想多呆，一脚踢开议事厅的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老爷您别生气，邺儿年轻气盛心高气傲的，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正常，我日后多关心他便是了，这些事老爷不必忧心。”听罢，萧弋长舒一口气，欣慰笑道：“还是你懂事听话，今日之事就这般过去了吧，宇儿，今后我不希望再有类似之事。”
萧驰邺出了萧府，准备径直往銮仪卫走去，过了宵禁的时间，街道上黑漆漆一片，家家户户都门户紧闭，而此刻他却一个人走在路上，他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发现前方有一家店铺竟然还亮着，走近抬头一看，赫然写着“德明堂”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