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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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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斋芳事

    鲁中尉强自不要亲卫搀扶,自己走到堂前又跪下,重重地将额头磕向地,发出清脆的一声。

    “将军,鲁均前来谢罪。”说完又是一个响头,额头已经青黑。

    重重的毫不留情,宣霁一拍黑木桌,“好了,到我这卖惨来了!”

    “鲁均不敢,还望将军降罪。”鲁中尉现在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那个小将苍白着脸躺在缸里的画面,他只能通过这种方式。

    “鲁均,我只问你,你可知你错在哪,”看到鲁均惨败愧疚的样子,宣霁心里也不好受,此事须得给他一个教训。

    “错在听信小人,致使一名将士受害。”鲁均说着又要磕头,被宣霁眼神制止了。

    “你还错在,在其位,却不谋其职,你可知我为何这样说。”

    “鲁均愚钝,还请将军明示。”鲁中尉鼻头一阵温热,眼角有东西滑了下来,他知道这是他最无能的表现。

    “你明知你手下的人在军营是何种角色,你却敢让他们去上前帮忙,十几丈,且就在你的眼皮底下,因为他们的帮忙,那名将士错失了最后的求生机会。”

    韩青山此人,擅钻营人心,巧妙利用鲁均都是为军营的一份微妙心理,顺利地将人换走。宣霁愈发好奇,姜斋到底用的什么法子让韩青山败在了她手里?眼前又开始不受抑制地要出现那一幕。

    宣霁赶紧开口打断自己飞散的思维,“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你,韩青山还有方法让那小将消失。”

    “但是不会怎么顺利的,”鲁中尉声音突然凄厉,眼里满是执拗,铁黑的脸庞是对自己的厌弃和没有尽到全责的内疚。

    柳郎中扶着鲁太医回庵庐,这里近且不缺药,一路上,柳郎中没有多言,鲁太医也一句话未说。

    此时到了安静温暖的庵庐,几个值守的郎中和营护眼见心明地离远了。

    鲁太医才坐下,又凑着脖子往外看,失言地挣扎想要起来,膝盖疼着,鲁太医心口也疼着。

    “你说说,你这是何苦,早年间干什么去了?”柳郎中不是存心想再刺激鲁太医,实在是如今做什么都为时晚矣。

    鲁太医摇摇头半晌没说话,眼里是翻涌的难过与愧疚,“老柳,什么也不必说了,你知道我为何来这里。”

    “好好,我不说,我去找药好吧。”

    柳郎中在药柜后面配药,手下动作熟练,“你捂一会儿,我给你配药。”

    “我记得斋丫头有治膝盖的利药,我去求一支来,”鲁太医捂着膝盖就要起身,

    柳郎中急急把鲁太医拦住,有些气急败坏,“你还要不要你这张老脸了,这种话也说得出来。”

    鲁太医挣扎着,最后无力坐在椅上,皱纹斑驳的双手捂住脸。“不要了,还要什么脸啊。”

    柳郎中深叹,放下手上的愈创木,都是些什么事啊。

    主军营里,宣霁和鲁中尉相对已然无言,鲁均这是钻牛角了。

    “去准备准备吧,不会等太久。”宣霁模棱两可说了一句,但鲁中尉却在一瞬间听懂宣霁话里的意思。

    庄重地给宣霁行了一个大礼,“鲁均请战!”

    “鲁

    此时池景芸和姜容在后厨给杜嫂子帮忙,气氛过分沉默,一句话说完,就是良久的寂静。

    姜斋还在熟睡,迷迷糊糊,

    “妹子,最近几日你们听到军营里风声没有,”杜嫂子压低了声音,焰麟军治军严谨,这种在后面编排的话,平日里杜嫂子如何也不敢私下讨论。

    但是此事是军营里的大人公然说出来的,也就不算在军营里说闲话了。

    “什么风声?”池景芸和姜容这几日除了姜斋那件事外,什么也不知道了。一是因为在庵庐没人给她们说,二是没人敢在庵庐随意说弄。

    杜嫂子看了看周围,凑近池景芸和姜容,有些高深莫测,“军营里混进蛮子了,听说是朝廷里有人被收买,也有的说蛮子一直潜伏在军营里的,将军已经将人抓到了,现在正严刑拷打审问呢。”

    说完起身朝姜容和池景芸重重点头,仿佛她说得是第一手消息。

    “什么时候?”池景芸手上动作一重,袖子边沿浸入温水里,不一会儿就会结上白霜。

    杜嫂子啧啧嘴,“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的,说是最近,也说已经在大昭潜伏好久了,”

    “你说这是怎么想的啊,跑到我们军营做奸细,也不看看我们宣将军是什么人……”杜大嫂手上动作不停,不停叹息、赞赏。

    池景芸没有想太多,只要威胁不到姜斋、姜容,杀头也不是什么大事。简简单单应和着杜嫂子。

    “哎,今天怎么一整天都没有看到斋妹子,”杜嫂子总觉得姜斋娇娇弱弱,上次姜斋那副苍白的样子真是吓到她了,想想最近好像还瘦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池景芸连连摆手,“没有,只是这几天太累了,缓一缓。”

    杜嫂子有些迟疑点点头,“你们要注意身体啊,最近又要变天了。”

    若是说哪里最能看出军营要开始的动作,排第一便是庵庐,这几日大批进药,所有的伤药都在不动神色地补满,纱布、药酒也续续准备。

    鲁太医和柳郎中吞吐着来要治疗膝盖骨疼的伤药,眼里都有些羞愧,但是鲁太医眼中仿佛有更大的伤痛。

    姜斋没有多问,将方子从头到尾仔细誊写一道,还将一瓶伤药给了鲁太医。

    私下里,鲁太医偷偷问她,这伤药是不是给江参将准备的,哆嗦着想把药还给姜斋。

    姜斋没有手,只是说着:“这药,是给你准备的。”

    鲁太医在那一瞬间,丢尽他平生的脸,他在姜斋面前老泪纵横,想个小孩子一样抽泣。

    鲁太医捂着脸手有些抖,说了些连自己都没有听清的话。

    就在这几天了,军营里的所有后备力量都在蓄力,尽最大努力做好万全准备。

    姜斋呼出一口冷气,那日的消耗,这几天才慢慢缓了过来,池景芸和姜容都没有再提及此事,所有的担心与猜疑都埋葬在那间茅屋里。

    江流送着它的余年,万物心底自明,璀璨生命含苞,置死地而后生。

    暗夜里,所有见不得光的东西都在肆意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