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清样之七：范文程（为小伙伴kill1888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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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四十六年，辽东的沈阳，范家。
“兄长，现在时局不太平啊！”范文寀忧心忡忡地说道。
“时局不太平又能如何？现在辽东的局势不安稳，咱们的陛下经常在深宫里面，据说已经很多年没有上朝了，这样下去怎么能行！”范文程说道。
“贤弟怎么认为？”范文寀说道。
“现在，大明朝廷和后金的矛盾已经是很深了，而且在辽东，后金的势力非常大。
当年李成梁养寇自重这个手段玩得不错，他自己也玩得很好，朝廷把他下狱就是不敢杀他，为什么？
就是因为他李家从嘉靖万历开始，就一直扎根在这里，一直在向辽东渗透，就像一棵大树一样，用树根网住了辽东这块泥土。一旦把李成梁杀了，辽东立刻大乱！这就是朝廷顾忌的地方，同样，这也是李成梁的算计。
本来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居然那么早就死了，结果受到了反噬。
奴隶翻身做了主人，呵！现在大明在辽东的统治，已经岌岌可危了。”范文程笑道。
“文程，你莫要多说了，我范家是名臣之后，仁君仁宗朝文正公范仲淹的后代，历受皇恩。
别的不说，就是咱们的曾祖父，也是嘉靖朝的兵部尚书，我们的祖父范沈也为沈阳卫指挥同知，如此皇恩，怎么能说那些蛮夷之人的话！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亦有人说‘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蛮夷就是蛮夷，建奴就是建奴，这一点你定要记住！
万万不可辱没文正公的名声！更不可枉顾皇恩！”范文寀说道。
“是，兄长！”范文程拱了拱手说道。
辽宁的抚顺，一直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地方。大明万历四十六年的抚顺，在建奴的进攻下陷落了。
抚顺的陷落对于明廷来说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抚顺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往南就是辽阳、沈阳，往东就是盘锦。
记得某时期打仗的时候，在这场战役里，我方就是打下盘锦然后关起门来打狗，可想而知抚顺的地理位置究竟如何。
范文程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全部都是一脸的灰败，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这让范文程很不舒服。
他家虽然是没落了，但是对于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厌恶的，自己作为一个在沈阳县考取了功名的秀才，自然需要和他们区分开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建奴的攻势竟然会如此勇猛。
他就只记得在四月十五号的早晨，一队商贾驱赶数十辆貂、参大车，缓缓而至。
他们在城外搭起帐篷，叫卖着自己车上的货物。
辽东的冬天非常冷，每家每户都会准备几件貂皮大衣和一些驱寒的药材。
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身边那个管家和自己说要去买一些貂皮，说自己家的婆娘身体有些不好，我去给他添置一些衣服，让他过一个暖和一点的春天。
于是他就看见那个管家兴冲冲地出了城门然后他就看见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他看见就在自家的管家跑到哪里之后，那一队商贾似乎变得不一样了，空气里似乎有血腥味弥漫开了，他知道，这座城池快要没了。
范文程一下子就想到，这就是建奴的军队，他们身上的血腥味不是明军身上的那种血腥味，而是混合着野兽的味道。
周边的明军已经被朝廷调走了，因为明朝支持女真叶赫部，并直接派兵驻守叶赫部的东西二城，这对建奴很不利，所以，建奴来了这里……
一瞬间，范文程就想到了自己的结局，他现在觉得自己的下场可能和自己的那个管家一样，瞬间被军队淹没……
之后，城池里面就有各种各样的谣言，说什么建奴已经打败了守城官军，还有什么守城的马永芳已经被俘虏了……
对于这些话，范文程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这已经是最最为人熟悉的攻城方式——舆论战了。
很明显，建奴看三国演义看得不错。
然后范文程就看到了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一幕:，他就看见一群守城官兵给建奴的军队带路，建奴在那群人的带领下，很快就进入了城池，同时他又看见城外也有一群人出现了，那是蒙古人，骑着高大的战马，有着弧度的额头，这让他们的脑袋显得特别大，或者说发际线显得很高……
范文程认识那几个蒙古族的部落，那是宰赛和暖兔部落……
范文程知道，他明白了，这抚顺除非发生奇迹，不然绝对会陷落……
果不其然……
后面的事情对于范文程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耻大辱，李永芳等守将闻讯登城，见势不能敌，与中军赵一鹤等出城投降。千总王命印、把总王学道、唐钥顺等率部抵抗，战死，其余官兵乘乱而逃。
后面过来支援的部队也因为主将的逃走直接崩溃……
一场大战，打了六七天。就这么耻辱地结束了……
结束了，可算是结束了。
然后，范文程的屈辱生活开始了。
范文程全家被编入八旗中的镶红旗里做奴隶，他每天都会看见一群人在那里发泄着自己原始的冲动，也会每天看见一些女子在没有任何树叶的树干上上吊自杀。
可是，这也不能让她们逃过屈辱的命运。
范文程亲眼看见几个兵笑嘻嘻地把那些可怜的女子放下来，动作非常之小心，仿佛怕打碎什么艺术品一样。
然后，那群兽人笑嘻嘻地把女子抬进了自己的帐房里……
他还看见，一群兽人在戏弄一群男子，那群男子他平时都有看见过，都是街坊四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看见，建奴抓来几只野猪，让后手里拿着鞭子，对那群人说你们快上，老子要看戏……
有人受不了这种凌辱，直接咬舌自尽……
有人受不了这种屈辱，直接逃跑，然后那个人就被鞭子抽死了……
那群人有十多个，最后，全部死了，一部分被鞭子抽死，一部分自己自杀了，还有一部分是被野猪拱死的。
范文程没有看见什么，他知道自己应该知道什么，不应该知道什么，现在他们是主子，自己什么都不是，只能去给他们端洗脚水，让他们舒舒服服的，让他们认为自己有用……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反正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行尸走肉……
这样的生活过了九年。
“哎？这个汉子不错，人高马大的，估计打仗是个好手，让他一起去战场吧！”一个建奴说道。
于是范文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参与了广宁之战。
九年的生活，让他变得很建奴一样了，每天过着野兽一样的生活，每天看着女人、男人被凌辱，看着他们在后金的大笑声、呻吟声中眼神逐渐涣散，他的心渐渐冷了。
他无数个梦里希望自己的大明能够来救自己，他内心一直有个执念，那就是大明会来救自己的。
于是当他知道明军准备讨伐后金的时候，他差点兴奋得跳起来！
可是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他听说在萨尔浒明军大败，兵败如山倒的时候，他已经绝望了。
哀莫大于心死。
后来他也曾幻想过明军能够来救自己，结果……
一路上，建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明军如同豆腐一样……
范文程跟在建奴的军队里，他觉得明朝已经完了，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国家就如同一个孱弱的老人一样，会被人骂，被人打，被人揍……
他身边的兄长对他小声说道：
“如今，何以为计？”
“现在的情况兄长相必你也是知道的，萨尔浒战役过后，明军剧本上就没了什么抵抗的能力，现在，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你是说……”
“是啊，只能去投靠后金了，说实话，我已经打算投靠后金了。这些年我看着后金的军队，他们是真的强大，而大明在我的眼里就是一个日暮西山的老人，浑身散发着暮气。
这样的军队如何能够和被明军打败？”范文程说道。
“……可是明朝毕竟有功于我们，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啊！”范文寀说道。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大明已经没有救了，后金兵强马壮，大有中兴之兆，若是投靠了后金，等到他们发达之后，我们重现先祖风光指日可待！
况且，大明对于我们祖父、曾祖父有恩情，可是对于我们有恩情么？这大明负我们太多了！我等在这里受苦受难，那些官员和富商却在那里花天酒地，兄长，你就不觉得不公平么？”范文程说道。
“而且，咱们后金的君主，是一位雄韬武略的君主，据我观察，咱们这位君主就是想要把整个辽东整合成一个种族，这样，他们的凝聚力就会大大增加。不得不说，这实在是高明！
汉族为什么能够长时间统治中原和江南，就是因为他们的凝聚力。”范文程说道。
“哦？那这位还有什么高见？”这时，身边一匹马上面，一位威严的中年人突然说道。
“奴才不识抬举，还望将军恕罪！”范文程两兄弟一下子就吓出了冷汗，一下子膝盖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使劲磕头认罪。
“我听你们的说法觉得很不错，继续说一说，我不会怪你们！”
“奴才妄言，还请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等！”两人磕头如捣蒜。
这磕头可是一个技术活，如何磕得震天响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那可真的是一个技术，看他们熟练样子，就说明他们这些年没有少给那些兽人磕头。
“你们说吧！我不会怪罪你们的！”那将军说道。
“奴才以为，现在我们后金，确实兵力强大，这是因为他们都来自山林，天生有一种韧劲和悍不畏死的精神，可是这也是我们的困境。
因为多来自山林，那么，我们后金的人就不善于农耕。
自古以来，林子里的不如草原里的，草原里的不如平原里的。我们实力确实强大，可是在我看来后续能力不足，说白了经不起大的打击。
所以，奴才觉得，汉人之所以强大，一是文化，二是农耕。有了农耕，那么就走有了一切的基础，人们都有饭吃，那么其他的诸如商业，战争，都是可以支撑起来的。
农业，是一个国家稳定的基础。
而且奴才观察，现在军队虽然强大，但是不知上下尊卑，那么，统治的稳定性就会差，这样，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范文程小心翼翼得说道。
他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定然不一般，这是自己的机会！
走进建奴高层的机会！
这几年，他已经不知不觉被建奴影响了，他变得如同野人一般，家族观念已经被那群兽人的野性给消磨得几乎干干净净，他的眼里，现在就是为了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似乎已经成了另一个人，一个自己祖宗曾经非常厌恶甚至对于那些人是如此形容的：
“路过青山树也枯，塘边洗手鱼也死！”
他觉得这样挺好，反正又不是死自己！
不过，现在范文程心里非常庆幸，还是我的祖宗保佑啊！让我遇到了如此贵人，等到自己回家了，一定要好好拜一拜自己的“祖宗”范文正公，河南自己以后也要亲自去一趟，让他觉得自己这个后代如此如此……
“你个狗奴才，说得头头是道，那么就不知道你手上的功夫如何了！”将军笑道。
“范某不才，可是面对几个如同猫儿一样的明军，奴才自认为还是打得过的！”范文程哈哈大笑，一把拿起了一把巨大的刀，一下子冲向了前头。
“主公，你为何对这个狗东西如此礼遇？”一边的一个人说道。
“我们虽然骁勇善战，但是在官员方面，我们是远远不如大明的，这一点我们要知道。
现在我们能用的人很少，有才的更少，他就是其中一个。
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他么？就是因为他还有一些用处，放在咱们这里几年，让他体验体验咱们的生活。
用一个人影响一个人，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小。但是如果是一群人，加上一个环境，即使他不想改变，这也不是他能抵挡的。”皇台吉说道。
“喏，你看那个家伙，不是正在杀明军么？这在以前，不就是他想都不能想的事情么？”皇台吉道。
“确实如此。”
“走吧，广宁城不远了。”
………………………………………
“文程，咱们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么？”
“后金强大，我们不过是择良木而栖罢了，大明朝廷的官员，不也是如此么？什么忠君殉国，只要有什么利益，他们大部分才不会在乎呢！”范文程说道。
“而且，这也不是我的最终目的。兄长你看看现在的大明，如果我们去投靠大明，朝廷会有我们的位置么？我们在这边算是人才，可是出了辽东，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辽东缺人，我才归顺，因为我们有用！
我看出来了，咱们那位野心不小，既然如此，我们的用处更大，他何不用我们呢？说到底，不过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范文程说道。
“走吧，远处还有明军呢，多杀几个，咱们的地位也稳固。”范文程补充道。
“等等我，文程，你跑的太快了，我快要跟不上了！”
万历四十六年，辽东的沈阳，范家。
“兄长，现在时局不太平啊！”范文寀忧心忡忡地说道。
“时局不太平又能如何？现在辽东的局势不安稳，咱们的陛下经常在深宫里面，据说已经很多年没有上朝了，这样下去怎么能行！”范文程说道。
“贤弟怎么认为？”范文寀说道。
“现在，大明朝廷和后金的矛盾已经是很深了，而且在辽东，后金的势力非常大。
当年李成梁养寇自重这个手段玩得不错，他自己也玩得很好，朝廷把他下狱就是不敢杀他，为什么？
就是因为他李家从嘉靖万历开始，就一直扎根在这里，一直在向辽东渗透，就像一棵大树一样，用树根网住了辽东这块泥土。一旦把李成梁杀了，辽东立刻大乱！这就是朝廷顾忌的地方，同样，这也是李成梁的算计。
本来一切按照计划进行，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儿子居然那么早就死了，结果受到了反噬。
奴隶翻身做了主人，呵！现在大明在辽东的统治，已经岌岌可危了。”范文程笑道。
“文程，你莫要多说了，我范家是名臣之后，仁君仁宗朝文正公范仲淹的后代，历受皇恩。
别的不说，就是咱们的曾祖父，也是嘉靖朝的兵部尚书，我们的祖父范沈也为沈阳卫指挥同知，如此皇恩，怎么能说那些蛮夷之人的话！
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亦有人说‘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蛮夷就是蛮夷，建奴就是建奴，这一点你定要记住！
万万不可辱没文正公的名声！更不可枉顾皇恩！”范文寀说道。
“是，兄长！”范文程拱了拱手说道。
辽宁的抚顺，一直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地方。大明万历四十六年的抚顺，在建奴的进攻下陷落了。
抚顺的陷落对于明廷来说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抚顺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往南就是辽阳、沈阳，往东就是盘锦。
记得某时期打仗的时候，在这场战役里，我方就是打下盘锦然后关起门来打狗，可想而知抚顺的地理位置究竟如何。
范文程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全部都是一脸的灰败，身上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这让范文程很不舒服。
他家虽然是没落了，但是对于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厌恶的，自己作为一个在沈阳县考取了功名的秀才，自然需要和他们区分开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建奴的攻势竟然会如此勇猛。
他就只记得在四月十五号的早晨，一队商贾驱赶数十辆貂、参大车，缓缓而至。
他们在城外搭起帐篷，叫卖着自己车上的货物。
辽东的冬天非常冷，每家每户都会准备几件貂皮大衣和一些驱寒的药材。
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身边那个管家和自己说要去买一些貂皮，说自己家的婆娘身体有些不好，我去给他添置一些衣服，让他过一个暖和一点的春天。
于是他就看见那个管家兴冲冲地出了城门然后他就看见了让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他看见就在自家的管家跑到哪里之后，那一队商贾似乎变得不一样了，空气里似乎有血腥味弥漫开了，他知道，这座城池快要没了。
范文程一下子就想到，这就是建奴的军队，他们身上的血腥味不是明军身上的那种血腥味，而是混合着野兽的味道。
周边的明军已经被朝廷调走了，因为明朝支持女真叶赫部，并直接派兵驻守叶赫部的东西二城，这对建奴很不利，所以，建奴来了这里……
一瞬间，范文程就想到了自己的结局，他现在觉得自己的下场可能和自己的那个管家一样，瞬间被军队淹没……
之后，城池里面就有各种各样的谣言，说什么建奴已经打败了守城官军，还有什么守城的马永芳已经被俘虏了……
对于这些话，范文程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这已经是最最为人熟悉的攻城方式——舆论战了。
很明显，建奴看三国演义看得不错。
然后范文程就看到了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一幕:，他就看见一群守城官兵给建奴的军队带路，建奴在那群人的带领下，很快就进入了城池，同时他又看见城外也有一群人出现了，那是蒙古人，骑着高大的战马，有着弧度的额头，这让他们的脑袋显得特别大，或者说发际线显得很高……
范文程认识那几个蒙古族的部落，那是宰赛和暖兔部落……
范文程知道，他明白了，这抚顺除非发生奇迹，不然绝对会陷落……
果不其然……
后面的事情对于范文程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耻大辱，李永芳等守将闻讯登城，见势不能敌，与中军赵一鹤等出城投降。千总王命印、把总王学道、唐钥顺等率部抵抗，战死，其余官兵乘乱而逃。
后面过来支援的部队也因为主将的逃走直接崩溃……
一场大战，打了六七天。就这么耻辱地结束了……
结束了，可算是结束了。
然后，范文程的屈辱生活开始了。
范文程全家被编入八旗中的镶红旗里做奴隶，他每天都会看见一群人在那里发泄着自己原始的冲动，也会每天看见一些女子在没有任何树叶的树干上上吊自杀。
可是，这也不能让她们逃过屈辱的命运。
范文程亲眼看见几个兵笑嘻嘻地把那些可怜的女子放下来，动作非常之小心，仿佛怕打碎什么艺术品一样。
然后，那群兽人笑嘻嘻地把女子抬进了自己的帐房里……
他还看见，一群兽人在戏弄一群男子，那群男子他平时都有看见过，都是街坊四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看见，建奴抓来几只野猪，让后手里拿着鞭子，对那群人说你们快上，老子要看戏……
有人受不了这种凌辱，直接咬舌自尽……
有人受不了这种屈辱，直接逃跑，然后那个人就被鞭子抽死了……
那群人有十多个，最后，全部死了，一部分被鞭子抽死，一部分自己自杀了，还有一部分是被野猪拱死的。
范文程没有看见什么，他知道自己应该知道什么，不应该知道什么，现在他们是主子，自己什么都不是，只能去给他们端洗脚水，让他们舒舒服服的，让他们认为自己有用……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反正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行尸走肉……
这样的生活过了九年。
“哎？这个汉子不错，人高马大的，估计打仗是个好手，让他一起去战场吧！”一个建奴说道。
于是范文程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参与了广宁之战。
九年的生活，让他变得很建奴一样了，每天过着野兽一样的生活，每天看着女人、男人被凌辱，看着他们在后金的大笑声、呻吟声中眼神逐渐涣散，他的心渐渐冷了。
他无数个梦里希望自己的大明能够来救自己，他内心一直有个执念，那就是大明会来救自己的。
于是当他知道明军准备讨伐后金的时候，他差点兴奋得跳起来！
可是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当他听说在萨尔浒明军大败，兵败如山倒的时候，他已经绝望了。
哀莫大于心死。
后来他也曾幻想过明军能够来救自己，结果……
一路上，建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明军如同豆腐一样……
范文程跟在建奴的军队里，他觉得明朝已经完了，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国家就如同一个孱弱的老人一样，会被人骂，被人打，被人揍……
他身边的兄长对他小声说道：
“如今，何以为计？”
“现在的情况兄长相必你也是知道的，萨尔浒战役过后，明军剧本上就没了什么抵抗的能力，现在，我们还有别的选择么？”
“你是说……”
“是啊，只能去投靠后金了，说实话，我已经打算投靠后金了。这些年我看着后金的军队，他们是真的强大，而大明在我的眼里就是一个日暮西山的老人，浑身散发着暮气。
这样的军队如何能够和被明军打败？”范文程说道。
“……可是明朝毕竟有功于我们，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啊！”范文寀说道。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大明已经没有救了，后金兵强马壮，大有中兴之兆，若是投靠了后金，等到他们发达之后，我们重现先祖风光指日可待！
况且，大明对于我们祖父、曾祖父有恩情，可是对于我们有恩情么？这大明负我们太多了！我等在这里受苦受难，那些官员和富商却在那里花天酒地，兄长，你就不觉得不公平么？”范文程说道。
“而且，咱们后金的君主，是一位雄韬武略的君主，据我观察，咱们这位君主就是想要把整个辽东整合成一个种族，这样，他们的凝聚力就会大大增加。不得不说，这实在是高明！
汉族为什么能够长时间统治中原和江南，就是因为他们的凝聚力。”范文程说道。
“哦？那这位还有什么高见？”这时，身边一匹马上面，一位威严的中年人突然说道。
“奴才不识抬举，还望将军恕罪！”范文程两兄弟一下子就吓出了冷汗，一下子膝盖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使劲磕头认罪。
“我听你们的说法觉得很不错，继续说一说，我不会怪你们！”
“奴才妄言，还请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等！”两人磕头如捣蒜。
这磕头可是一个技术活，如何磕得震天响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那可真的是一个技术，看他们熟练样子，就说明他们这些年没有少给那些兽人磕头。
“你们说吧！我不会怪罪你们的！”那将军说道。
“奴才以为，现在我们后金，确实兵力强大，这是因为他们都来自山林，天生有一种韧劲和悍不畏死的精神，可是这也是我们的困境。
因为多来自山林，那么，我们后金的人就不善于农耕。
自古以来，林子里的不如草原里的，草原里的不如平原里的。我们实力确实强大，可是在我看来后续能力不足，说白了经不起大的打击。
所以，奴才觉得，汉人之所以强大，一是文化，二是农耕。有了农耕，那么就走有了一切的基础，人们都有饭吃，那么其他的诸如商业，战争，都是可以支撑起来的。
农业，是一个国家稳定的基础。
而且奴才观察，现在军队虽然强大，但是不知上下尊卑，那么，统治的稳定性就会差，这样，可能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范文程小心翼翼得说道。
他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定然不一般，这是自己的机会！
走进建奴高层的机会！
这几年，他已经不知不觉被建奴影响了，他变得如同野人一般，家族观念已经被那群兽人的野性给消磨得几乎干干净净，他的眼里，现在就是为了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似乎已经成了另一个人，一个自己祖宗曾经非常厌恶甚至对于那些人是如此形容的：
“路过青山树也枯，塘边洗手鱼也死！”
他觉得这样挺好，反正又不是死自己！
不过，现在范文程心里非常庆幸，还是我的祖宗保佑啊！让我遇到了如此贵人，等到自己回家了，一定要好好拜一拜自己的“祖宗”范文正公，河南自己以后也要亲自去一趟，让他觉得自己这个后代如此如此……
“你个狗奴才，说得头头是道，那么就不知道你手上的功夫如何了！”将军笑道。
“范某不才，可是面对几个如同猫儿一样的明军，奴才自认为还是打得过的！”范文程哈哈大笑，一把拿起了一把巨大的刀，一下子冲向了前头。
“主公，你为何对这个狗东西如此礼遇？”一边的一个人说道。
“我们虽然骁勇善战，但是在官员方面，我们是远远不如大明的，这一点我们要知道。
现在我们能用的人很少，有才的更少，他就是其中一个。
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下他么？就是因为他还有一些用处，放在咱们这里几年，让他体验体验咱们的生活。
用一个人影响一个人，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小。但是如果是一群人，加上一个环境，即使他不想改变，这也不是他能抵挡的。”皇台吉说道。
“喏，你看那个家伙，不是正在杀明军么？这在以前，不就是他想都不能想的事情么？”皇台吉道。
“确实如此。”
“走吧，广宁城不远了。”
………………………………………
“文程，咱们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么？”
“后金强大，我们不过是择良木而栖罢了，大明朝廷的官员，不也是如此么？什么忠君殉国，只要有什么利益，他们大部分才不会在乎呢！”范文程说道。
“而且，这也不是我的最终目的。兄长你看看现在的大明，如果我们去投靠大明，朝廷会有我们的位置么？我们在这边算是人才，可是出了辽东，我们就什么都不是了，辽东缺人，我才归顺，因为我们有用！
我看出来了，咱们那位野心不小，既然如此，我们的用处更大，他何不用我们呢？说到底，不过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罢了。”范文程说道。
“走吧，远处还有明军呢，多杀几个，咱们的地位也稳固。”范文程补充道。
“等等我，文程，你跑的太快了，我快要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