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我嫉妒你们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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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的一个星期之内，成绩陆续出来了。高中的第一次考试，很多同学是通过考试成绩重新构建人际关系或者是在班级内部分出层次。学习成绩也成为老师划分学生的硬指标，毕竟在这个学校，每个学生通过激烈的竞争进入，比成绩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各科的课代表每拿来一摞试卷，都引起一阵骚动。同学们的样子就像是等待赈济的灾民，看见试卷就一拥而上。有时候同学们挤在一起，一张一张看，看到高成绩时不时发出惊呼；有时候同学们直接分发一张张试卷，看到高分表示羡慕，大声说出分数，看到低分就不吭声了。
几科成绩出来后，成绩最好的几个同学开始加总分，名次已经有了大概。前几名的同学兴奋地谈论着成绩，说着那几道题本来可以做对，又有那几道题是送分题。
他们的讨论对于李景媔来说是超纲题，她对那些理科题目，只是出于本能在答题，对于问题只能处在第一反应，自己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无法辨别到底是不是送分题。
李景媔远远看着方谭跟一群人谈论得兴高采烈，反而很紧张，她知道自己的成绩恐怕连前一半都进不去，最担心的是自己的物理成绩。等试卷发下来时，她感觉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了。
120分的总分，她连一半都没答到，物理老师很有风度，照顾学生的自尊心，她来发卷子的时候只念了及格分，不及格的分数都没有念。大家知道自己没及格也总比大家知道自己可怜的分数好。可考试就是这样，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躲不过的就是家长会。
尽管这几天，母亲一直实时跟进自己的成绩。但李景媔能推就推，能拖则拖。考得好一点的成绩早点说，考得不一般的成绩吞吞吐吐地说，考得最差的成绩干脆不说，就说没出来。
等到家长会的那一天，李景媔不知道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妈妈是什么反应。妈妈把全部的希望和重心都放在自己身上。母女俩都没有意识到她们的生活已经畸形了。
家长们开会的时候，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在楼道里，校园里转着。李景媔到校园里百无聊赖地闲逛，看着枯黄的树叶一片一片地飘落，看看远处的太阳，她总有种错觉，在某个崭新的时刻，突然发现这个时刻似曾相识，像是梦见过，又像是很小很小不记事的时刻。那一刻她觉得很放松，这大概是她最轻松舒适的时刻了。
校长那情真意切的《致家长的一封信》，通过音响传递给每一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校园的大喇叭时而发出“町”的响声，时而发出“嗡”的响声，但一点也不影响校长的热情。
校长的热情和嗡嗡町町的喇叭声，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在舅舅家时，传达室门口的那个大爷。上次去的时候，大爷早已不知所踪了。她信步前行，在校园偏僻角落里的大松树树下，她看到有个人影在树后端坐不动。
她好奇着往前去看，等到她走近了，原来是有个人在认真看书。那个人感觉到有人靠近抬起来头。李景媔又惊又喜，那个人是杨松学长。
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杨松学长，他戴着一副小眼镜，遮住了他那细长的眼睛，不过李景媔没有很好地注意到，她的注意力全部被杨松学长嘴唇上方和下巴上细细的绒毛吸引了。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又冒出一局顺口溜，杨松坐在松树下。她又不由地为自己这个冷不丁的想法偷偷笑。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一个男孩子，杨松学长也感觉到了她的注意力，也捕捉到了她的偷笑，他有些不自在，也误解了她的笑，不安地摸了摸下巴，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了。
李景媔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想走。“你这次考的咋样？”杨松学长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景媔停下来，转过头，有些不安，毫无底气地说，“不咋样”，因为看到杨松，她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姥爷和表哥，那封信，信中的话，话里的期望，期望里的压力，全都朝她迎面而来。
“你考得咋样？松哥？”，杨松被她忽然地一声“松哥”叫的有些不自在。他叹了一口气，言语中全是不满，“我也不咋样，退后了一名”。说完，低下头又到自己的书本上去了。李景媔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等再次转到前院的时候，看见有个老师在展示栏贴成绩，已经有同学三三两两地凑过去了。百无聊赖的她也三步并作两步凑到跟前去了。她先看到了高二年级的排名，因为高一年级的排名已经有人挤着了，她挤不进去，心想反正没有自己，先不凑那个热闹。第一名，不认识。第二名，杨松！她内心发出一声惊呼，心想，杨松学长说的退后一名，原来是从年级第一落到了第二。她不禁啧舌，她无法体会杨松学长的失落，因为初中时候，她的成绩在五到十名徘徊，就是没有考过第一，上了高中后，接受不了物理，化学课的难度，直接不敢奢望排名了。但是她内心又浮现出初中课本上的一篇课文，大概是两个科考队，一个科考队因为失误全员罹难，而且错过了第一个发现南极的这份荣耀。她记得那篇课文里有一句话，“第一名拥有一切，第二名什么也不是。”
等她转到高一年级那里的时候，她只能听见人群里传过来的声音了。第一名，xxx，不认识，第二名，xxx，第三名，方谭。她的耳朵立马支棱起来了。第四名，xxx，第五名，xxx……第九名，xxx，第十名，黎梦杳。每一个人名念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在猜测和议论是谁。
这几个人都是外班的，她看着那些陌生的面孔好奇地猜测着这前十名到底是何方神圣。很快，大家不用猜了，刚才贴排名的老师拿来了一摞照片，每个照片后面贴着人名和排名。她在那里面无表情地贴着，丝毫没有被同学们的热情所感染，周围一群学生评价着。李景媔也在那里皱着眉头听着别人的评价，女孩子们在评价方谭好帅，男孩子们在暗叹黎梦杳的漂亮。方谭的照片神态不自然，有些木讷，有些僵硬，应该是被老师抓着临时拍的照片，虽然只到肩膀，可李景媔还猜出了方谭应该像站军姿一样双手贴着裤缝。这份拍的不怎么样的照片，同样也遮不住他青春年少、干净阳光的样子。黎梦杳的照片是一张生活照，她笑得很灿烂，就像金庸小说里，那个什么公主，西域的公主一样。
老师贴好了照片，关上展示栏的玻璃门走了。同学们看一阵，议论几句，也相继转身离开了。李景媔定定地站着，看看方谭，看看杨松，心里充满了挫败，她在这个学校里唯二认识的人学习都这么好，让他情何以堪，要是表哥和姥爷知道，会不会失望。她再看看方谭和黎梦杳，心里满满的失落，有一个她不敢正视的声音在响，“我嫉妒你和她的距离”。
李景媔想到班级排名表，他们应该是紧紧相连的吧。在展示栏里，他们是班里的两个人，大家在数前十名哪个班有几个，哪个班又有几个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在她的想象力，这种距离应该就像手拉手吧……
考完试的一个星期之内，成绩陆续出来了。高中的第一次考试，很多同学是通过考试成绩重新构建人际关系或者是在班级内部分出层次。学习成绩也成为老师划分学生的硬指标，毕竟在这个学校，每个学生通过激烈的竞争进入，比成绩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各科的课代表每拿来一摞试卷，都引起一阵骚动。同学们的样子就像是等待赈济的灾民，看见试卷就一拥而上。有时候同学们挤在一起，一张一张看，看到高成绩时不时发出惊呼；有时候同学们直接分发一张张试卷，看到高分表示羡慕，大声说出分数，看到低分就不吭声了。
几科成绩出来后，成绩最好的几个同学开始加总分，名次已经有了大概。前几名的同学兴奋地谈论着成绩，说着那几道题本来可以做对，又有那几道题是送分题。
他们的讨论对于李景媔来说是超纲题，她对那些理科题目，只是出于本能在答题，对于问题只能处在第一反应，自己是知道还是不知道，无法辨别到底是不是送分题。
李景媔远远看着方谭跟一群人谈论得兴高采烈，反而很紧张，她知道自己的成绩恐怕连前一半都进不去，最担心的是自己的物理成绩。等试卷发下来时，她感觉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了。
120分的总分，她连一半都没答到，物理老师很有风度，照顾学生的自尊心，她来发卷子的时候只念了及格分，不及格的分数都没有念。大家知道自己没及格也总比大家知道自己可怜的分数好。可考试就是这样，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躲不过的就是家长会。
尽管这几天，母亲一直实时跟进自己的成绩。但李景媔能推就推，能拖则拖。考得好一点的成绩早点说，考得不一般的成绩吞吞吐吐地说，考得最差的成绩干脆不说，就说没出来。
等到家长会的那一天，李景媔不知道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妈妈是什么反应。妈妈把全部的希望和重心都放在自己身上。母女俩都没有意识到她们的生活已经畸形了。
家长们开会的时候，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在楼道里，校园里转着。李景媔到校园里百无聊赖地闲逛，看着枯黄的树叶一片一片地飘落，看看远处的太阳，她总有种错觉，在某个崭新的时刻，突然发现这个时刻似曾相识，像是梦见过，又像是很小很小不记事的时刻。那一刻她觉得很放松，这大概是她最轻松舒适的时刻了。
校长那情真意切的《致家长的一封信》，通过音响传递给每一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校园的大喇叭时而发出“町”的响声，时而发出“嗡”的响声，但一点也不影响校长的热情。
校长的热情和嗡嗡町町的喇叭声，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在舅舅家时，传达室门口的那个大爷。上次去的时候，大爷早已不知所踪了。她信步前行，在校园偏僻角落里的大松树树下，她看到有个人影在树后端坐不动。
她好奇着往前去看，等到她走近了，原来是有个人在认真看书。那个人感觉到有人靠近抬起来头。李景媔又惊又喜，那个人是杨松学长。
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杨松学长，他戴着一副小眼镜，遮住了他那细长的眼睛，不过李景媔没有很好地注意到，她的注意力全部被杨松学长嘴唇上方和下巴上细细的绒毛吸引了。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又冒出一局顺口溜，杨松坐在松树下。她又不由地为自己这个冷不丁的想法偷偷笑。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一个男孩子，杨松学长也感觉到了她的注意力，也捕捉到了她的偷笑，他有些不自在，也误解了她的笑，不安地摸了摸下巴，低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书了。
李景媔有些不好意思，转身想走。“你这次考的咋样？”杨松学长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景媔停下来，转过头，有些不安，毫无底气地说，“不咋样”，因为看到杨松，她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姥爷和表哥，那封信，信中的话，话里的期望，期望里的压力，全都朝她迎面而来。
“你考得咋样？松哥？”，杨松被她忽然地一声“松哥”叫的有些不自在。他叹了一口气，言语中全是不满，“我也不咋样，退后了一名”。说完，低下头又到自己的书本上去了。李景媔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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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转到高一年级那里的时候，她只能听见人群里传过来的声音了。第一名，xxx，不认识，第二名，xxx，第三名，方谭。她的耳朵立马支棱起来了。第四名，xxx，第五名，xxx……第九名，xxx，第十名，黎梦杳。每一个人名念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在猜测和议论是谁。
这几个人都是外班的，她看着那些陌生的面孔好奇地猜测着这前十名到底是何方神圣。很快，大家不用猜了，刚才贴排名的老师拿来了一摞照片，每个照片后面贴着人名和排名。她在那里面无表情地贴着，丝毫没有被同学们的热情所感染，周围一群学生评价着。李景媔也在那里皱着眉头听着别人的评价，女孩子们在评价方谭好帅，男孩子们在暗叹黎梦杳的漂亮。方谭的照片神态不自然，有些木讷，有些僵硬，应该是被老师抓着临时拍的照片，虽然只到肩膀，可李景媔还猜出了方谭应该像站军姿一样双手贴着裤缝。这份拍的不怎么样的照片，同样也遮不住他青春年少、干净阳光的样子。黎梦杳的照片是一张生活照，她笑得很灿烂，就像金庸小说里，那个什么公主，西域的公主一样。
老师贴好了照片，关上展示栏的玻璃门走了。同学们看一阵，议论几句，也相继转身离开了。李景媔定定地站着，看看方谭，看看杨松，心里充满了挫败，她在这个学校里唯二认识的人学习都这么好，让他情何以堪，要是表哥和姥爷知道，会不会失望。她再看看方谭和黎梦杳，心里满满的失落，有一个她不敢正视的声音在响，“我嫉妒你和她的距离”。
李景媔想到班级排名表，他们应该是紧紧相连的吧。在展示栏里，他们是班里的两个人，大家在数前十名哪个班有几个，哪个班又有几个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在她的想象力，这种距离应该就像手拉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