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四目相对的傻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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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阵要走的那半截，也就是主席台前那100米，短短的一段路，李景媔觉得自己走了一个世纪。黑暗里有个人对自己半扶半拽，感觉到了终点，她终于要伸手摘头套了。

    自己的手又被摁住了，说，别扯，等会还要到集中到主席台前。听我指挥。

    李景媔不敢贸然乱动，只得手伸到头套下方扯了扯，好呼吸更多的空气。她低着头看见自己的鞋子，又转眼瞟到了对方的鞋子，好大一只脚啊，她在心里暗暗地感叹。

    这时她又忽然想到古装电视剧中，待嫁的新娘，也是头顶着厚重又精美红盖头，心里就这般忐忑，嫌盖头闷，又害怕来一阵风会被别人看见自己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偷偷地在头套里笑个不停，身体也随之微微颤动。旁边的另一个流氓兔不明所以，但眼波也随着这个傻兔子而流转。

    所有学生在主席台正前方的操场上列队完毕。校长兴致勃勃地开始了新一轮致辞。

    同学们，今天，看着你们装扮的样子，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与轻松。现在，你们的着装里，有的藏着你们的梦想，有的饱含着你们对一个人物的热爱，有的是你们难以忘怀的记忆，我从这些表面，看到了你们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同学们，生活在今天的你们是幸福的，我小时候和你们一样，梦想成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人物。我记得当时看了抗战电影，想成为小英雄，想要个红缨枪，我就自己做，削木头，找废铁片磨得光亮，废铁片几乎找不到啊。我记得我为了一块铁片，拿着我10本心爱的连环画，千辛万苦，磨破嘴皮，才有了去从钢铁厂的废料堆里拣一块的机会。

    看到那一堆像山一样的废料，也许其中有无数个可以做我的红缨枪枪头，但是我只被允许拣一块。

    我半趴在废料堆上拾拾捡捡一下午，总觉得不满意。太阳快要下山了，人来催我了。我从里面挑出来我最满意的一个长长的尖头铁片。它虽然锈迹斑斑，但是我想好好打磨，它会发出武器该有的寒光。

    台下同学们热烈地鼓掌。校长继续说，后来我偷了我妈妈的红毛衣，剪的一样齐，扎起来就是红缨。我又从池塘边的柳树上折了柳枝，给自己编了帽子，戴在头上给自己遮阳，又想象我是个小侦察兵，那是我的伪装。

    到今天，到现在，我还为我当时的热忱而感动，心动。我希望同学们，珍惜大好年华，为自己理想及心中热爱去无怨无悔地努力，成为今天你们真正想成为的人。

    谢谢大家。校长这四个字刚一出口，人群爆发热烈的欢呼与掌声。老师们忙着将早已准备好的氢气球放飞，同学们摘下头套一边欢呼一边往天空扔。

    这时候李景媔的头套被人摘了，她的眼睛感觉到刺激闭上了，等她再睁眼，面前摘了头套的另一个流氓兔，静静地笑着，看着她。人群中的欢呼声仿佛被定格，只有天地间只剩下两个四目相对的傻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