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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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7、

    这边,廿廿刚从和琳之死的震动中平静下来,正想着该如何去与諴妃和三公主说婚期调整之事。

    不管是天家,还是民间,兄弟姊妹之间的婚期总会有个按着序齿的先后排列。

    当姐姐的尚未成婚,弟弟却抢先成婚了,若按着民间的说法,岂不是要“咒”姐姐嫁不出去不是?

    再者,廿廿虽说放心諴妃和三公主最是一对通情达理的母女,可是凭諴妃和三公主的聪明,岂能完全想不到绵宁忽地要抢先成婚的缘故去?终究,唯有冲喜,才会如此啊。

    廿廿稳当了稳当,吩咐道,“我去看看刘姐姐和三公主,你们先去知会一声儿。”

    等传话太监回来复了旨,廿廿这才更衣起身。

    却刚迈出门槛,就见绵宁从外头急急地走进来。

    廿廿暗暗叹了口气。

    无论是宜安,还是諴妃与三公主,这两边的事儿都好说,她最作难的倒只是如何对绵宁说。

    “儿子给小额娘请安。”绵宁完全不给廿廿避开去的机会,抢步上前,便行单腿跪安礼,横住了廿廿的路。

    廿廿点头,亲自躬身,拉起绵宁来,“要给二阿哥道个喜,还有一个月,二阿哥就是新郎官儿了。”

    绵宁少年清俊的脸上却堆满了苍白,一双眼黑洞洞地凝着廿廿,“……小额娘,为何如此?三姐厘降之礼尚未行,为何急着要先给儿子办婚事?”

    绵宁微微犹豫了片刻,还是直接问道,“……缘何,是小额娘为儿子置办婚事?”

    知道这孩子会这么问的啊……

    廿廿先垂首,缓缓笑道,“二阿哥,你倒说错了,为你置办婚事的,倒不是我。”

    “一来,上有太上皇和你汗阿玛为你亲自赐婚,你是他们的嫡子嫡孙,自是二位主子亲自替你主持着;二来,具体的一切备办之事,自都是内务府大臣们管着。”

    “婚宴如何办,要用多少桌宴席,多少桌饽饽,多少瓶子酒;该赏给你福晋父母多少彩礼……这些都是内务府大臣们请旨之后,替你经管着呢。便到你初定礼去纳采之时,也都是总管内务府大臣陪着你一起去;合卺礼时也是内务府下的官员福晋替你办。”

    “我啊,不过只是担个名儿罢了。”

    绵宁闭上眼,“……那,宴请儿子福晋母家人呢?是在我皇后额娘宫里办,还是在小额娘你宫里办?”

    廿廿静静扬眸,“你喜欢在哪个宫里办?你若定了主意,你自去向太上皇和你汗阿玛请旨就是。我又何尝不是等着旨意,二位主子如何安排,我便如何遵旨照办就是。”

    绵宁这么硬生生地问,廿廿便也如法炮制,一样地硬生生的答回去。

    绵宁如何不明白,心下一酸,垂下头去,终是露出了自己的脆弱来。

    “小额娘……”他再度撩袍跪倒,“儿子求小额娘别这么跟儿子说话。”

    廿廿也是幽幽叹口气。眼前的绵宁,仿佛又是那年在避暑山庄射箭比试输了的少年,尽管硬撑着,不想叫人看出来,甚至故意装出冷漠的姿态来,可是,他那时候脆弱得一阵风都禁不住。

    廿廿伸手轻轻抚了抚绵宁的发顶,“二阿哥,你心下忧心你额娘,我岂会不明白?只是,以你的聪明,你又如何不明白,这些事既然是太上皇和你汗阿玛做的主,那你不去问二位主子,却来问我,便一来就不可能拿到答案;”

    “二来,你更何尝不是为难了我?你又要我如何与你说话呢?”

    廿廿抬眸望住绵宁的眼睛。

    不知不觉间,那个刚刚降生、还被她抱在怀里,伸手就抓她脖子里银锁片儿的小小婴孩儿,如今已是比她还高了,倒要叫她抬头去仰望。

    “二阿哥,我知道你心下对我有何疑虑,自顾后宫如此,我也不想逃避。我只是……终归要看你是否还记得咱们这些年的情分,看你是否还相信小额娘我的为人。”

    尽管,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母亲终究是最重要、最完美的。不管过去那些年她与绵宁情分如何,都也未必就能动摇绵宁对于皇后的信任去。

    一切,端的都要看绵宁自己心下如何衡量。

    “我还有事,要去你諴妃额娘宫里,连带看你三姐。一盏茶之前,我已经传了话儿过去,不好叫她们娘儿俩等着。”

    “二阿哥,或者你可以随我一起去坐坐?”

    绵宁微微蹙眉,终是再度单腿跪安,“儿子待会子还得回尚书房,就不随小额娘去了。儿子恭送小额娘。”

    .

    到了諴妃宫里,諴妃倒是最通达,也是这嘉庆爷后宫里资历最久之人,故此倒不用廿廿多解说,她自己倒是先道,“虽说三公主是当姐姐的,可是公主终究是女孩儿家,比不得皇子对于江山社稷的要紧。”

    “二阿哥先成婚,这是稳定朝堂之事,自然应该在先。我也高兴还能将三公主在我身边儿多留几年,我倒舍不得她出门子去呢。”

    廿廿心下宽慰不已,握紧了諴妃的手,却还是忍不住打趣三公主去,“我倒担心,咱们家三妞却着急了呢。”

    三公主登时红了脸,这会子也顾不上礼数,拧着腰儿“呸呸呸”了几声,“我才与小额娘不一样呢,我可不要那么早就嫁了!”

    諴妃便也笑起来,“可不是么,有人啊可是实岁五岁进了宫之后,就再也没离开过……这叫什么,五岁定终身呢。”

    廿廿脸色大红,便也放下贵妃的身份,索性学着三公主的样儿娇嗔起来,“呸呸呸,我才与你们想的不一样呢!人家分明是进宫来给十公主侍读的……”

    諴妃大笑道,“好好好,你这么说,那我们就这么信了,好不好?”

    .

    回宫的路上,回想諴妃的话,廿廿忍不住感喟道,“諴妃姐姐是越活越通达,每每叫我总是想起婉妃娘娘去。”

    星桂在畔小心忖着,“主子缘何如是说?奴才方才是听出諴妃娘娘帮主子给自己个儿解释,倒不叫主子为难之外,倒没听出旁的什么来。”

    廿廿轻轻一笑。

    星桂没听出来自是有的,终究星桂进宫这才几年,在宫里还没经历过太大的事儿去。

    她心下感喟的是諴妃所说的“乐意将三公主多留在身边儿几年”,这当中最要紧的字眼儿,是“几年”二字。

    若只是二阿哥因是嫡长子的缘故,抢在头里成婚,那三公主完全可以几个月之后就成婚,也不耽误什么事,更用不着“几年”去。

    除非……是宫里出了大事,比如要紧的人物身故,三公主都不能不为之穿孝,得守满二十七个月的孝期去才至于。

    可是满人对儿子和闺女的要求,便是在守孝这事儿上也是不一样的,若是已经定了亲的闺女,那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就算是本生额娘去世了,也未必一定要守满二十七个月的大孝期的。

    除非,薨逝的那个人是至关重要的,或者是身份至高至贵的去。

    比如说——是皇后,既是嫡母,又是一国之母,那便所有人都要穿孝的。

    諴妃既然说出来“几年”的字眼儿,便是说諴妃自己心下已经有了谱儿——关于皇后的。

    廿廿静静想了想,然后吩咐,“从今儿起,咱们宫里人,半步都不准到皇后、四公主跟前去。便是有什么推脱不了的差事,也必得先来回过了我。倘若有敢擅自行动的,便问问他们的腿还想不想要了!”

    星桂心下也是一撞,抬眸望了望廿廿,却也是郑重点头,“奴才记下了。”

    星桂略作犹豫问,“那……二阿哥那边呢?终究主子是承旨要替二阿哥张罗婚礼,二来二阿哥的福晋又是主子母家人,三来么,还有星楼……她终究还是要过来给主子请安的。”

    廿廿点头。在这件事儿上,始终绕不开的人,总是二阿哥绵宁。

    “……终究是绕不开的,便不绕了吧。只是,你们凡事也都要仔细一点。”

    廿廿的心底,终究还是存着对绵宁的情分和信任的。那个孩子,也是她亲眼看着长大,这么多年呵护过来的呀。

    .

    九月秋深,到了十月,就更是到了北地的冬日了。

    十月初一,皇帝祭祀太庙,又派大臣祭祀祖陵,从远在赫图阿拉的永陵(内葬努尔哈赤六世祖至父、叔),再到入关之后的东陵、西陵。

    又遣官祭孝仪皇后陵。

    这便是在这一日,遍告列祖列宗,一位都没落下。

    也在这一日,太医院来报,说皇后的病,沉了。

    廿廿略作犹豫,还是站起身来,“皇上祭祀太庙,接下来要去圆明园给太上皇请安,不在宫里……还是本宫去给皇后问安吧。”

    尽管她嘱咐过星桂等宫人,可是这会子,她责任在肩。

    陪同太医来回话的宫殿监五品太监吉祥,赶忙“笑眯眯”地跪奏,“万万不可……贵妃主子怎么忘了,皇上的万寿节就在近前,还有贵妃主子的千秋呢,这便不宜沾上病气。”

    “皇上早已嘱咐了,叫贵妃主子不必去皇后宫侍疾,还是等皇后主子大好了之后,贵妃主子再去不迟。”

    吉祥身为太监,自然不敢真的笑眯眯地说皇后的病,只是他天生这么一副笑眉笑眼的,便是极为严肃地说这事儿,也还是会叫人产生错觉去。

    那廿廿自然就坐回去了,“既然皇上这般示下,那本宫只得遵旨照办。倒有劳太医院,万万小心伺候皇后娘娘慈体,望皇后娘娘早日大安。”

    十月初六日,皇帝万寿节;十月初十日,廿廿贵妃千秋。

    十月十五日,便是二阿哥绵宁的初定礼。

    这三个日子之间,彼此都只相隔四五日而已。

    因有太上皇老爷子在,没的当儿子、儿媳妇的还要大肆过寿的道理,便是今年是皇帝、贵妃两人头一年以这个尊贵的身份来过寿,这排场却也低调了许多。

    不照皇帝、贵妃的规格过,只是比普通的皇子再高一点儿也就是了。

    从十月初四日起,庆贺的大戏便已经在圆明园同乐园大戏台开锣上演。

    皇帝亲自陪着太上皇,廿廿率领几位毓庆宫主位,一起陪着颖妃等一众乾清宫主位们在同乐园看戏。

    绵宁来给太上皇请安,太上皇笑笑道,“你汗阿玛的好日子,都在九月里了;绵宁啊,你的好日子,便都在十月里了。”

    廿廿在畔听着,含笑道,“媳妇倒觉着二阿哥的好日子啊,实则可都在八月里呢。”

    众人都自以为廿廿说的是八月里太上皇的万万寿圣节,这是贵妃凑趣儿哄着太上皇高兴呢。倒一时之间都忘了,皇后的千秋也是八月里。

    都是因为太上皇的万万寿圣节热闹得,倒叫人将皇后的千秋令节给忘了;况且彼时在热河,皇后去了就病倒了。

    廿廿这么接话儿,是想叫绵宁心下得劲儿些,终究几天之后就要大婚了;同时,这何尝不是廿廿明白太上皇的心意呢?

    太上皇也明白廿廿的想法儿,这便眯着眼,抬眸向廿廿望过来,带着老人家的那种迟缓道,“……说到这儿啊,朕倒要问问贵妃你,今年为了不靡费,叫你的千秋随着皇帝一起过,你可觉着委屈了不?”

    廿廿赶忙起身回话,“瞧太上皇阿玛说的,媳妇的千秋再隆重,哪儿比得上皇上的万寿节去?媳妇能跟皇上的万寿节一起过了,媳妇心底下早都偷着乐呢!”

    太上皇大笑,“还偷着乐?不用,你现在想乐就乐!总归现在是皇帝的万寿节,过两天又是你们家二阿哥的大婚,这么多喜事儿连一块儿了,你怎么乐都自随你去!”

    廿廿便也凑趣儿道,“可不是,蒙太上皇与皇上的恩典,二阿哥的媳妇又是妾身的母家同族……媳妇这便要替两家人都高兴呢。”

    皇帝含笑歪头过来,轻声道,“……今年先这么凑合过,赶明儿,都给你补上。”

    廿廿忍不住莞尔,“皇上这还说‘凑合过’?我都乐得合不拢嘴了,已是心满意足了,若还奢望旁的,那我还不成了贪心的去?”

    皇帝左右看看,趁着众人不注意,伸手过来握了握廿廿的手。

    “就因为你不贪心,爷才反倒忍不住给你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