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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7章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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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藏匿天劫石的地方,??已然变成了一座高高的石山,『乱』石嶙峋,一片『乱』象。

    谢涔之跟随着汐姮,??从众人面前走过,目不斜视。

    他的眼里,??只有眼前的女子,??旁人再如何用恶意的目光看他,都好像与他无关。

    冷漠且从容。

    可这副漠不关心的姿态,??落在旁人眼中,便又成了清高自傲。

    他便收到了更多极不友好的目光。

    那些目光……都藏着浓重恶意,??在他身上徘徊,像是暗中蛰伏的恶狼,寻觅时机,随时要将他撕裂成碎片。

    汐姮在那『乱』石堆外停下,??蓦地转身,抬起掌心,??对着谢涔之的眉心。

    她微微闭目,??将记忆中的一幕幕,迅速传输入他的脑海之中。

    是她毁灭天劫石所历经的一切。

    谢涔之阖双眸,??许久,他抬眼微微一笑,??“没关系。”

    “交给我。”

    他十分从容,??对她说话的语气也很温和,??汐姮眯起漂亮的眸子,盯着他,什么都没说,抬手让身边的众人退下。

    她施法,??震开那些挡路的碎石。

    谢涔之,抬起被镣铐束缚的双,抬手凝诀。

    广袖无声掠起,随着掌心淡淡的白光往推移,那些原本排斥着众人的气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散。

    天劫石,的确感应到了他。

    他果真是天道之子。

    汐姮眸『色』一凝,目光掠向他时,眼底藏了些晦暗不明的深意,谢涔之道:“你是神族,天劫石能感受到你的气息,你先在外面等候,不可使用神力。我带几个人进去。”

    汐姮还没有说话,她身后有人冷哼道:“焉知你是不是在耍什么诡计?故意让殿下不动用神力,是不是在伺机逃跑?”

    谢涔之一丝眼神也未给那人,只安静地凝视着汐姮。

    “好。”汐姮一口答应,料他也不敢耍什么把戏,抬手令身后几个人跟着谢涔之进去,又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应该知道,怎么做才能保命。”

    他摇头一笑。

    这笑意颇有些无奈的意味,仿佛她只是个在他跟闹脾气的孩子,而他,仿佛带着无限的宽容和宠溺,永远不和她计较。

    她眯起眸子,眼神愈发不友好,带着某种倔强冷意,他已转过身去,步履从容地,走进那条被劈开的『乱』石中间的小路。

    他的背影消失在她眼前,汐姮耐心地等着。

    只是她等了很久,直到天边太阳都快落下时,里面都迟迟没有传来动静。

    安静得有些过分。

    汐姮感觉到了不对。

    没有再听从谢涔之的叮嘱,她拔剑冲了进去。

    谢涔之不见了。

    而那些她派过来的人,全都死了。

    她惊怒交加,动用神力寻找,谁知此举又唤醒了那天劫石,无数碎石滚滚而下,汐姮感觉到神力又在流失,迅速撤了出来。

    谢涔之逃了?

    可不对,她分明已经封住了他的修为,他能怎么逃?

    可他未必也没有别的方法。

    他是谁啊,他可是谢涔之!

    他能算计一次,未必算计不了第二次第三次。

    她又被骗了?

    汐姮从未如此愤怒,杀谢涔之的欲.望已涨到了极点,虽然她还是想不通,谢涔之都已经这样了,怎么还能从她的眼皮子底下逃走?他又怎么敢逃走?

    -

    谢涔之浑身动不了。

    原本就被镣铐限制了行动,在冰冷的铁链外,又多了一层又一层的绳索,头套被取下,他睁开眼来。

    四周一片黑暗,只有面有隐约的光。

    那里坐着一个少年。

    谢涔之定定地瞧了他许久,“是你。”

    卫折玉。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能在阿姮眼皮子底下动手,又如此恨他之人,除了这魔头,还能有谁?

    那少年坐在轮椅中,缓缓从黑暗中出现,『露』出好看精致的眉眼,他怨恨地盯着谢涔之,眼神阴毒得想要生吞活剥了他。

    他抬起,中出现一把剑,冰冷的剑锋指着他,笑得阴狠,“我的好哥哥啊,别来无恙啊。”

    哥哥。

    这是卫折玉,第一次当着谢涔之的面叫他“哥哥”。

    他眼角眉梢都满溢着杀意,连“哥哥”这个代表着血浓于水的称谓,也被他叫得讽刺恶心极了。

    这是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第一次对峙。

    谢涔之漠然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与卫折玉,其实并不熟。

    他继任宗主之位时,卫折玉已经被封印在了禁地中,他后来只需杀了那些忠心追随卫折玉的妖魔,时不时去禁地,看一看这封印松动没有。

    不过一只魔头罢了。

    谢涔之对他全部的杀意,来自他中染的无数鲜血。

    斩妖除魔,天经地义。

    连恨都不屑于有。

    对于卫折玉为什么这么恨他,他也是在后来才知道的,当年父亲为诛杀为祸一方的妖皇卫凝,用计虚与委蛇多年,后来却与妖皇双双动了真心,奈何人妖殊途,妖皇罪孽滔天,父亲最终选择杀其证道,最终仍然心软,留下这唯一的骨肉。

    他这次,才正眼瞧了眼眼前的少年。

    如此浓烈的恨意。

    没什么兄弟情,也没什么可说的,他冷淡道:“轮回镜,是你动的脚罢。”

    阿姮『性』格骄傲,就算要报复他,也不用轮回境这种段,让他再看到过去的她。

    卫折玉冷笑,“不错。”

    “只可惜。”少年扬起红得如血的唇,眼睛里闪烁着阴狠的光芒,不无遗憾地说:“你还是没死成,就差那么一点点,不过,也没有关系,你还是活不了多久。逃过了轮回境又如何,我多得是手段弄死你。”

    卫折玉把他绑来,就是要狠狠地折磨他。

    “你落到我的里,我便先将你开膛破肚,拆了你的骨头,让你活活痛死,再灭了你的魂魄。”

    这少年抬起眼睑,半隐在黑暗中的容颜,犹如覆了层珠粉的白玉,漂亮精致得过分。

    他却『露』出一个阴狠的笑来。

    “然后……我再将你的尸体丢入鬼蜮,让那些孤魂野鬼占据你的躯体……”

    这样的结果,才能发泄他心底的怨恨。

    他太恨谢涔之了。

    很得要命。

    看到他就觉得愤怒,想起他还没死,一想到汐姮曾喜欢过他,更觉得恶心,恶心得想吐,恨不得立刻杀了他。

    他当年还小,还被关在笼子里不见天日的时候,就开始恨他了。

    谢涔之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却知道谢涔之。

    那白衣少年误闯进来。

    高贵,干净,骄傲得犹如熠熠生光的明珠。

    这也是爹爹的儿子。

    他身后的人赶紧上挡在少年的眼前,焦急道:“这里都是些低贱的妖孽,犯下杀孽太多,煞气太重,脏污不堪,您还是别进去了。”

    脏污不堪的小男孩抓着冰冷的笼子,满是渴望地往外张望。

    他从前一直以为,为爹爹的儿子,一个父亲对待他,就该是这样的冷漠无情,他只需要听话些,不要反抗,才能多赢得一块肉吃,少受点皮肉之苦。

    直到见了他,才知道,原来父子之间,不是如此。

    难怪母亲死时,让他一定要逃出去,他起初不曾动过反抗的念头,因为反抗很疼,说不定还死,他不想死。

    后来他又感到深深的不甘和恶心,谢白昀杀了他的母亲,把他当成牲畜一样养着,美其名曰斩妖除魔,转而深深宠爱着另一个女人,疼爱着那个女人生下的儿子。

    真是恶心。

    卫折玉恶心了这么多年。

    母亲没了,连他曾短暂拥有过的小龙,也因为他们的诡计,喜欢上了谢涔之,忘记了他,还与他为敌了一百年。

    谢涔之什么都有,他什么都没有。

    卫折玉的剑锋抵着谢涔之的胸口,只需要轻轻一刺,就能杀死他,送他去九泉之下陪谢白昀。

    谢涔之听着他那些扭曲的话语,并没有被吓到。

    他只是在沉思着旁的东西,待卫折玉一剑要刺下去,在他身上划个窟窿时,才抬起漆黑的眸子,冷淡道:“你追随阿姮,却在她毁灭天劫石之事捣『乱』,看来你对她的真心,也没有多少。”

    卫折玉一怔。

    他心底一『乱』,随即眯起眼睛,咬着牙,阴狠地笑道:“捣『乱』?不是你吗?你利用天道让她饶你一命,又利用天劫石让她放走蓬莱那群人,你再逃走,不就是达成了你陵山君挽救天下的目的?”

    原来这就是他的计策。

    让阿姮误以为他又算计了她,她会一直讨厌他。

    谢涔之垂落长睫,他经历了这么多折磨,如今已是强弩之末,却仍旧是那副清隽冷淡的姿态,缓缓道:“你的盘算的确算得完美,提是,你的确完全不在意阿姮。她一心要毁天劫石,你在这个时候对我动手,你的目的固然可以达成,可你让她怎么办?”

    “她很恨我。”他淡淡道:“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她不到鬼蜮来找我。”

    卫折玉抓着剑柄的紧了紧,冷笑道:“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没有你,汐姮就做不成这一切?”

    谢涔之说:“她很强,自然可以,是会受伤,也未必走得到最后一步。”

    卫折玉仍旧不信,冷眼看着他继续做着无谓的挣扎。

    他铁了心要杀了他。

    至于汐姮,之后的事,他自会尽全力陪着她、保护她、照顾她,就算有更多的困难,他都会陪她一起挨过,他不让她受伤,哪怕豁出『性』命。

    那是他和汐姮的事了。

    他和汐姮的故事,与他谢涔之何干?

    谢涔之看他不为所动,又沉思着,说:“不如,我再为你想个两全其美的方式,如何?”

    卫折玉说:“你再敢说一个字,我便从割你的舌头开始,让你生不如死。”

    谢涔之眼神平静,或者说,无所谓,说来,还得感谢卫折玉,用轮回境折磨他一遭,自此对任何痛苦都变得麻木。

    他无视他的威胁,缓缓道:“你让阿姮寻不到我,以为我逃走了,你拖住她,我趁机去对付天劫石,事成之后,你尽管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说这天劫石的破解之法并不是非我不可,我只是在骗她,为了活命和逃走罢了。之后,我于她无用,她便不再关心我的下落,你想如何处置我都行。”

    “她还是会永远如此厌恶我,即便将来得知是你杀了我,也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她也不怪罪你。”

    听起来似乎是一个令人愉悦的办法。

    谢涔之素来寡言少语,冷淡疏离,如今却耐心地劝说着卫折玉,说了这辈子最多的一次话。

    卫折玉却不信:“你这么好心?”

    谢涔之只说:“不是为了你。”

    他是为了阿姮。

    他一生没为她做过什么,到了如今,似乎已经没有多少弥补的机会了。

    他终究,还是想再为她做一件事。

    才算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