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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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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唯一的血脉,只能坐在四轮车上,叫纳兰卿看了如何不泪湿眼眶。

    可在谢玉衡看来,裴家舅舅愿意出现在人前,已是很大的进步。

    身残如陷于泥塘,只要志不残一朝得飞,便可高万丈!

    直到暮鼓时分,谢玉衡方从工部衙署离开。

    出了皇城,司远道的马车早已等候在外,孟婉宁同谢庭江亦在其中。

    一路行驶到春明城门旁,谢玉衡撩开车帷往外看去。

    此时闭城鼓已经敲响,路上行人神色匆忙,唯有少数逆行向外,或是赶着出城的商人,或是......孟昌。

    “陛下寻了个由头,让他去幽州凤城当县令。”

    “等到了幽州地界,已是满天飞雪时节,路上遇到个雪崩也很正常。”

    司远道寥寥数言,便断定了孟昌的生死。

    孟婉宁神色淡淡,仿若即将赴死的人,不是她的父亲一般。

    “不碍着我家玉衡便可,辛苦先生操劳。”

    司远道目光落在谢玉衡的侧脸上,叹息道:“我与夫人之女若还活着,孙儿该也有小玉衡这么大了。”

    谢玉衡回过头来,鼻头微皱,嘀咕道:“先生想提辈分直说便是,倒不用绕这么大个圈子。”

    司远道心头那点刚聚集起来的伤怀,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哼。怎么,老夫想提辈分,你这小家伙真敢叫不成?”

    “那是......不可能的。”

    见师徒二人斗起嘴来,孟婉宁哑然失笑,视线往外看去,车窗外早已没了孟家马车的影子。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太阳落了又升,斗转星移,已是次日清晨。

    今日小朝会,亦是京报发行的日子。

    谢玉衡听着大理寺卿官员,汇报范泓案始末。心下思量范家会得个什么样的处置。

    虽说范泓同巫凡属狗咬狗,可范泓早有惧内之名在外,加之其夫人身份的特殊,可谓是打狗也要看主人。

    难保不会将所有错处,归咎于巫凡一人身上。

    大理寺卿话音刚落,便听高台之上的楚珩,毫不犹豫道:“范府女子打入宫中浣衣局,其余人等一切按律处置。”

    按律,贪污严重者,斩!且子孙三代不得为官。

    一名礼部官员出列道:“陛下,这是否太重了些,毕竟范泓也算是……老臣啊!”

    他说得委婉,谢玉衡却听得明白。什么老臣,永平都才六年。

    不过是隐晦提醒,大家伙都是一起陪着楚珩打天下的,这样做恐寒了别的臣子的心啊!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以规矩,不成方圆。”

    楚珩犀利的目光,一一扫过台下群臣。

    他知初心易得,始终难守。在财权色面前,难免有人丢失了本心。

    可大梁现下四面皆是豺狼虎豹,若此时倒下。

    等待大梁百姓的,将是人间炼狱!

    “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

    “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朕每思伤其身者不在外物,皆由嗜欲以成其祸。”

    “朕犹记当年起兵之时,彼时交州数年天灾,未得当时朝廷,一分一毫赈灾之粮财。”

    “是交州的百姓,家家户户省吃俭用,从嘴里省下一点粮食,以供军粮!”

    “诸卿可还记得,曾许下之言。当使称常平,使心如明镜,辨善恶是非!”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啊,诸卿!”

    楚珩的话犹如一根大棒槌,敲在每个背离本心的大臣脑门上。

    当初造反图的是什么,是为天下百姓能安居乐业!为了掀翻楚天辰的暴政!

    谁能保证今日之他们,他日不会被人推翻,成为乱刀之下一缕亡魂。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彼为善之。”

    “得陛下如此圣明之君,亦是天下百姓之幸矣。”

    江陵侯略显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亦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

    有人心中唾骂谢玉衡小小年纪,竟学起户部尚书的做派,拍人马屁。

    有人鼻头眼眶皆是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能让孩子们吃饱饭,穿暖衣,本就是他们最初的心愿。

    而今,下一代中最出色那一个,与他们同在此处。

    何能不动容乎?何能不叩问自心,有愧乎?

    然,真正的马屁精户部尚书,一个出列,举着笏板板板正正行了个礼。

    而后,高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陛下圣明啊!”

    这殿中,心思各异的大臣们,也只能跟着附和其言,高呼楚珩乃圣明之君也。

    范泓的落幕,成就了光禄寺左少卿,褚绪。

    一越成为新的光禄寺卿,可惜今日他并没有上朝的资格。

    不然定是觉得,当日向谢玉衡请求,将江陵厨子提为厨掌事之举,实乃一步妙棋。

    礼部又将八月十五秋祭月的安排尽数禀报,此后无人再有事要奏。

    可陛下未言退朝,众臣也知为何,只能站在原处默等人来报。

    殿外,浮云舒五色,玛瑙应霜天。

    同一片浮云之下的上京城中,今儿多了许多卖‘抱’的小童。

    “卖报咯,卖报咯,黄麻纸的一文钱一份!”

    总角小童腋下夹着一沓报纸,另一只手里也拿着一张,向路过的行人挥舞。

    可惜归义坊内,尽是一些打铁的粗人,手艺代代相传,识字的倒真没多少。

    一个光着膀子,卷着裤腿的大汉,嘴里还叼着一根毛针草。

    他手心朝上,冲小童道:“拿来看看!”

    “不行,这要钱的,你看了不买怎么办?”

    大汉快速咀嚼掉毛针草的甜,仰头一啐,吐出老远。

    然后冲着小童,一挑眉:“嘿,你这小子怎么做生意的?

    “老子不看看货好不好,怎的知道该不该买?”

    小童一听,挠了挠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只能弱弱的将一份报纸递给了他,那大汉看了许久,就在小童鼓起勇气想要开口,问他要钱的时候。

    大汉将报纸扔回他脸上,摆摆手道:“也就那样吧,不买了不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