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爱是常觉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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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人簌簌落泪,看得谢庭江心如刀割。

    婉宁有许多事不便与玉衡讲,他却是知晓的。

    便也时常觉得自己无能,亏欠了她们母女二人。

    低声啜泣好半晌,孟婉宁才止住了泪,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松快。

    她温声道:“此次前来上京,也是想看看我家玉衡,过得好不好。”

    “且看这江陵侯府中,玉阶彤庭,画栋飞甍,园中花草亦是名贵品种。”

    “我便也把心揣回肚子里,知你往日寄回家中的信笺,并非报喜不报忧。”

    “那是!玉衡出手,定叫八方牛马蛇神,俯首称臣。”

    谢玉衡昂着头,脸上尽是少年的春风得意。

    孟婉宁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鼻尖,宠溺道:“你啊,就会逗为娘开心。”

    “还有一事要同你说,四月里不是准了益州、交州两地,同邻国通商之事。”

    “七月下旬,有从磐启国回来的益州商人,在江陵兜售蚌珠。”

    孟婉宁招来侍女锦绣,吩咐其去马车内取一物什。

    不一会儿,锦绣捧着精美的沉香木匣子回来,将其轻轻放在谢玉衡面前的石桌上。

    啪嗒一声,匣子打开。

    几颗与铜板一般大的蚌珠,躺在丝绸上,流光溢彩。

    谢玉衡捡起一颗握在手里,细细把玩。

    其个头圆润,质地细腻似玉,触如上品羊脂。

    “据大梁地理志中记载,自益州去磐启国,需翻越昆仑墟。”

    “便是今年去,明年也一定能回。这......”

    谢玉衡看着手中蚌珠,颇为不解。

    孟婉宁净了面,拿帕子擦拭着下颚的水渍,笑道:

    “那益州商人说,他们是打益州南部永昌郡出发。”

    “到了掸国走水路出海,之后再转海行,便到了磐启湾。”

    “磐启盛产蚌珠,瓷器茶叶丝绸之类的,却是寥寥无几。”

    话说至此,谢玉衡便也知道了娘亲是什么意思。

    大梁出口乌孙以西的商路,被池家外甥把控。

    若能在磐启湾一带,开辟另一条水上丝绸之路。

    虽不及乌孙之路,途经国家之多,亦能以物换物,赚个盆满钵满。

    将无关的下人都屏退了去,谢玉衡望向孟婉宁,其眸如明珠,神采奕奕。

    爱人如养花,娘亲已经变成食人花啦!

    “不过玉衡听闻天竺人也擅织丝绸,磐启人何不买邻国的?”

    “反舍近求远,购买大梁的丝绸?”

    谢庭江哈哈一笑,与有荣焉道:“自是天竺人的丝绸,织样粗简了些。”

    “不像你娘亲绣阁出品,巧夺天工,栩栩如生。”

    “不然那益州商人,何苦千里迢迢跑到江陵来。不如立马折返,还能赶在年关前大赚一笔。”

    孟婉宁嗔他一眼,拉起谢玉衡的小手,心疼抚过其指间的薄茧。

    “海上多风险,且磐启国小,所能吃下的丝绸恐是不多。”

    “我打算九月里,亲自去扬州收丝绸。届时行踪飘忽不定,恐你忧心,便提前来与你一道说了。”

    九月谢氏书院秋学已开,谢庭江自是不能陪同一起去的。

    谢玉衡略作思量,便让容时去取楚珩赠她的白玉来。

    反正在京刷脸就成,也用不上这玩意儿。

    “既然磐启国那边,对精致的丝绸制品感兴趣,想来掸国和万象国亦是如此。”

    “万象国一年四季多炎热,想来扇类需求多一些。”

    “娘亲也可同交州商人接触接触,不过啊,需得拉上一些同盟,一家独大,易成靶子。”

    “知道啦,就属我家玉衡脑瓜子转得快......”

    说话间,司远道也从衙署回来了。

    匈奴人活跃于秋冬之季,兵部亦忙于此时,不时休沐也加值。

    寒暄几句,司远道便抓着谢庭江,到书房开小灶补课去了。

    教不了儿子,老子勉强还能再教教。

    临近晌午,许律耷拉着头,如行尸走肉一般,穿廊而来。

    “哟,一会儿不见,许大公子这是咋啦?”

    谢竹书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叫这厮先前拿糖葫芦黏他头发。

    哈哈哈哈,遭天谴了吧!

    许律都懒得理他,直接略过,一屁股坐到谢玉衡旁的石凳上。

    自袖中掏出一纸,拍在桌上。

    谢玉衡瞥见纸上太平坊地契几个字,就想笑。

    促狭的目光,在许律身上打了个转。

    谢玉衡揶揄道:“这太平坊的房子可不便宜,许家主真是舍得下血本。”

    许律:“......”

    谢邀,他今日在梨园戏班子挂了个角,出演尸体。

    许律重叹一声,脚勾住石凳柱子,顺势一躺霸占了好几个石凳。

    少年的袍角落在地上,目光看向天上。

    未明自己心意时,便觉得无一人可与那人相配。

    明晓自己心意后,亦是如此。

    爱常使人自卑,常觉对方如天上之云,不可高攀。

    恐她选了别人,又恐表明心意后,连现下的朋友关系都无法维系,此生陌路如过客。

    一张脸突然出现在许律的视野内,谢春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可是庶常馆课业太重?或有不明之处?”

    谢春喜语气犹如邻家长辈一般和蔼,轻柔。

    许律身子一僵,立马坐起身来,“没,没有......”

    谢竹书不知从哪端来一碟葵花籽,坐在谢玉衡另一边。

    两人边嗑瓜子,边看此二人唠嗑。

    咔吧咔吧的嗑瓜子声,不绝于耳,听得谢春喜莫名其妙。

    这瓜子,有这么好吃吗?

    谢春喜伸出手抓了一小把,磕了几个,感觉也一般啊......

    待谢知意从城南义诊回来,见到的便是几人凑一起,嗑瓜子的诡异画面......

    厉害了我的爹,吃自家的瓜!

    好在没过一会儿,就有下人来邀,“饭菜已摆好,诸位请移步饭厅。”

    热闹的午饭过后,又小歇了片刻。

    直到下人来报,开市鼓已经敲响,谢玉衡几人这才出发去东市。

    东市最大酒楼,今日却不对外开放。

    谢玉衡等人从后门而入,由户部官员领着,一路上了三楼临时搭建的包厢。

    往下看去,一楼大厅已是人满为患,热闹如菜市场。

    许律从纱窗边折返,走到桌旁。抬手给自己倒了盏茶,一盏接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