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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祭祖 和二哥看戏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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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明诚刚从王二麻子手中接过一捧南瓜子,就被他爹一把抓住后脖颈的衣服。

    “爹,我的瓜子,瓜子。”手中瓜子撒了一地,小胖子连忙心疼的呼喊。

    谢庭海见他这熊样,没好气的道:“吃个屁,给老子举族旗去。”

    所谓的族旗,就是在一块红色三角形带荷叶边的布上,以黑色布条缝制一个谢字。

    就这,还是前朝末年时,朝廷为鼓励地方家族与朝中严党对抗。

    特许的凡百户之家祭祖可用旗帜。虽前朝亡了,但祭祖使用族旗的传统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打头的是谢家嫡支子弟,每人举着一面族旗,统共不过五面......真可谓是人丁不兴。而谢玉衡由于太小,由孟氏代为举旗。

    后边跟的是抬豕各色祭品的谢氏族人,再往后并是按辈分排的旁支。

    吉时到,锣鼓一敲,鞭炮声此起彼伏。

    谢庭海领着族人往谢氏祖坟那片山走去,队伍的拉出去老远。

    村里其他不需要祭祖的村民纷纷出门围观,不论第几次见依旧觉得谢家这场面气派。

    一壮汉双手枕在后脑勺,无不羡慕的道:“俺家是逃难来的,俺都不晓得俺白家祖坟还在不在嘞。”

    郭老婆子拿眼斜着看队伍中祖孙四人,酸溜溜的道:“还是人刘桂凤嫁得好,死了儿子媳妇还有谢家人帮扶。

    钱多烧得慌还送个丫头片子去学堂。不像我一个人苦哈哈拉扯三个孩子,也没个人帮衬。”

    壮汉无语,白她一眼进屋去了。人家桂花婶子一手桂花糕,县里铺子卖得都没她味道好,自己不努力,怪没人帮。

    ......

    昨夜暴雨,今日山中泥泞。

    尽管一大早就有族人上山铺撒稻草,谢玉衡鞋底还是沾上了一层厚厚得泥巴,像是穿着松糕鞋。

    趁着族中长辈还在商议等会儿祭祖文谁来念,谢明诚牵着她到一边去刮鞋底得泥巴。

    谢玉衡抬脚用力的在石头上刮着鞋底子,等明面上有钱了,一定要用青石板从村子里铺到祖坟。

    “脏死了,这是娘前几天才给我买的新鞋。”从比谢明诚还高的野草丛对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谢玉衡和二哥对视一眼,两小只一人扒开一条缝,开始看戏。

    不远处,谢齐临正蹲在地上给他妹妹刮鞋底子:“早就让你别穿新鞋,你非要穿。”

    谢凤娇一脚踹在他手上,骄横道:“要你管,要不是你参加科举,考不上秀才,我至于还来山沟沟里参加什么祭祖吗?”

    谢玉衡接自家二哥递来的一小把南瓜子,用手掰着吃。总觉得二哥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他附近绝对少不了乐子。

    谢齐临正黑着一张脸,擦掉手背上的泥。阴鸷的双眼死死盯住谢凤娇,怒声道:“谢凤娇,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你打啊,你看我告不告诉娘去。”谢凤娇昂着一张小脸,丝毫没有惧色。

    就在这时,谢明礼过来找人,看见两个萝卜头蹲在地上嗑瓜子......少年比野草更高些,直接越过野草就可以看到对面的情形。

    而谢齐临也看见了谢明礼,捏紧拳头,一声不吭的走了。

    谢明诚顺着谢齐临的视线转身,回头见大哥就在自己身后,想了想将剩余的瓜子递给谢明礼。

    谢明礼头疼的看了一眼,这弟弟越来越胖没法要了。少年轻叹一声,牵着小玉衡往祖坟走,小胖子也赶紧屁颠屁颠跟上。

    ......

    “惟,景元三年,今腊月三十。岁逢癸卯万象更新,第十九世孙谢庭江告于列祖列宗......”

    谢庭江一袭青衫,风吹得衣袂翩跹,手持三炷香立于谢氏之首。谢庭海在他后一步的位置,之后并是谢家女眷和小辈。

    随着谢庭江的祭祖文最后一个字落下,一千多谢氏族人仿佛排练千百遍一样默契。整齐的深鞠一礼,往右迈一步后,右膝先落地。

    跪拜,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谢玉衡看着眼前的土地,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种下,正在迅速生根发芽。

    先祖谢谦一生忧国忘身,口不言功,居所仅能遮蔽风雨,发了俸禄就去接济贫苦百姓。

    这样的人该受万世人敬仰,而不是长眠于在江陵的深山老林,除自家子弟无人祭拜。

    风愈发大了,似有沙子迷了眼。

    ......

    月空高悬于天空,银色的光辉铺洒在村庄里,家家户户的窗户都透着温暖的烛光。

    谢家。

    圆润的谢明诚躺在瘦长的木凳上,摸着鼓鼓的小肚子,回味着荔枝的香甜。

    小胖子抬眸看向'神鸟',似自问自答道:“天上的神仙是不是也过的这般日子。”

    朱雀站在谢明礼肩上,歪着头答道:“叽叽叽叽。”不是的,天上的神仙都用金锄头挖地。

    谢玉衡笑弯了眉眼,看着正在聊天的长辈,空气中仿佛都透着温馨的甜。

    嗯,想来神仙家里守岁也大抵如此,只不过神仙家的房屋是金子做的。

    不知何时,谢玉衡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谢庭江将她送回房内,盖好被子。又在枕头下放上红布包着的压岁钱,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

    恍惚间,谢玉衡看见了一个穿蓝袍的老者,在看到老者脸的时候一愣,是先祖谢谦。

    “先生。”谢玉衡下意识地用了后世的尊称,就见老者笑着轻轻摇头:“不对。”

    想了想,谢玉衡略带迟疑的唤了一声,“...…祖宗?”

    一老一小各自沉默了片刻,还是老者率先打破沉默,和蔼的道:“既心中有惑,为何不言。”

    小娃娃思索了片刻,才道:“齐朝在您...不过百年就灭亡了,您后悔吗。”

    老者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抬手摸着山羊胡子。声音似从天上而来,“为当时黎民苍生,不曾悔。”

    谢玉衡从梦中醒来,猛地从床上坐起。吓得一大清早前来放红封的谢明城一激灵。

    小胖子给自己胸脯顺着气,满脸懊恼,小声道:“是不是我吵着你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