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贾探春兰家胜出 揽玉宫玉忧紫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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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远在江淮的兰家,也别有一番热闹场景。这几日,江淮第一富豪兰家为儿择媳,不但江淮一带人人听闻,甚至于偏远地方也都听闻了这一消息。
这择媳要求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说它高是因为参选女子必须具备极高的经商才能;说它低是因为参选女子不论出身地位只要具备第一条者都能参选。
因为兰家是富甲一方的大户,又因为这两个高低不成的择媳标准而使得兰家近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最多的谈资。
兰家大院
三名女子通过层层选拔,终于剩下了最后一关,通过这一关者将毫无疑问会成为兰家的媳妇,所以三人既激动又紧张。而探春,赫然在这三人之列。
兰老爷兰逡和兰夫人万芳均是一身华贵锦袍正襟端坐,两人甚是严肃地相视一看便看向房中端坐着的三名女子:白凤,贾探春,姚馨。
清了清嗓子,兰逡便笑着沉声道:“三位姑娘脱颖而出,真是女中豪杰,老夫佩服。在最后一关中,希望你们竭尽所能,最好全部通关。如果有可能而且你们愿意的话,老夫会说服池儿全部娶你们过门,但是表现最优秀者方能成为正室。”
“多谢兰老爷提点,我们三人一定都不辜负您所望。”兰老爷的话音刚落,贾探春便开口逢迎。兰逡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脸上并没有笑意。
探春心中一惊,含笑的眉眼一时间有些僵住,她不懂兰老爷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最后一道关卡,古人常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是老夫却想同时拥有二者,你们说该怎么办?”
倒是一道难题,探春皱眉快速在大脑中思索着答案。一个青衣小厮匆匆走进来,一脸慌张,“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林老爷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打扰,眉毛一挑眼睛一瞪,他厉声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小厮吓得身形一颤,但是他依旧快步走到兰逡夫妇身边压低声音在二人耳边低声回报。
听闻小厮的话,兰夫人万芳的脸瞬间煞白,她站起身身形不稳。兰老爷还好,但是眉宇间隐有担忧之色。
“老爷,我要去看看!”兰夫人急急道,继而便在小厮带领下离开。
房间中的三人全部忘记了思考各自的问题,一齐望向兰逡,期望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兰逡感觉到三人的寻思连忙收起脸上的担忧继续一脸严肃道:“你们三个,谁有想好了?”
三人忙回神继续凝眉苦思,而兰逡,则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望向三人的眼神有一丝诡异。
池儿自小身体不好,即便是送到八仙谷将养了十几年还是不能完全治愈,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谷中学诗所以对于经商之道一窍不通。所以他们兰家费尽一切力量从民间选择具有经商头脑的媳妇,为的就是将来更好的将兰家发展下去。但是这几日池儿不知道怎么了,身体状况每每俱下,保不准......
索性,就将眼前的三个女子全部娶进门,也好尽快为兰家传后。想通心中所想,兰逡点点头望向白凤探春和姚馨,现在他只需要在三人中选出正室便可。
兰家大院内一处极其幽静美丽的院落,此时下人们来来往往,端茶递水,干什么的都有。房中,十几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围着床榻上一名白衣男子束手无策。“大夫,池儿怎么样了?”
兰夫人万芳望向闭目躺在床上的兰若池,一脸担忧。
“兰夫人,贵公子的病很奇怪,老夫闻所未闻啊。”最前头的大夫擦擦额头上的汗便摇头起身,他身后其他大夫也依次把脉细看,最终都摇头无奈。
送走大夫,遣散下人,兰夫人关上房门顿时泪如雨下。“池儿,我的孩子你到底是怎么了?”刚才那青衣小厮便是告知她兰若池再一次毫无预兆的晕倒了。
或许是听到兰夫人的呼唤,兰若池竟然幽幽转醒,完美的脸型苍白的肤色,美丽的眼睛却是一眸的忧悒,轻扯开一抹淡笑,兰若池笑得无奈,“让二老担心了。”
兰夫人一把抓住兰若池的手,泣不成声,“孩子,你告诉娘,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再吓娘了好不好?娘好不容易等你从八仙谷出来,好不容易与你相聚,娘不希望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
垂眸,兰若池掩去眼中的苦涩,“娘,孩儿不是多次给你们说过,孩儿不要你们择媳,你们可又听过孩儿一句话?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你们非要继续为孩儿择媳,恐怕孩儿这一辈子也好不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兰夫人用帕子拭去眼泪,“你不懂经商,兰家却世代经商,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你好。”说完,她猛然站起身,“你不是说你有一位医圣的传人弟子师妹吗?医圣闭关,但是你这师父说不能却能救你的命,池儿何不求求你师妹来一趟江淮?”
“不,我不会让她来。”兰若池强自从床上起身,苍白的脸因为突然激动而浮上潮红,剧烈咳嗽过后,他痛苦看向兰夫人,“娘,你和爹明明知道孩儿的心意,为何不帮孩儿去完成?孩儿与林妹妹的约定因为你们的阻拦而不再,孩儿这一辈子都无颜见她。”
连忙扶住兰若池,兰夫人语声坚决,“池儿,你也都已经说清楚了你那林妹妹并不懂得经商之道,怎么入得了咱们兰家?如果你非要坚持,等你爹为你择好一位准媳,你可以将你那林妹妹娶为侧室,而且......”
“不要再说了!”兰若池忽然抬起脸瞪大眼睛看向兰夫人,眼神之中竟然是愤怒,“娘,林妹妹是何等人物?!孩儿要是给便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要是不能给绝对不会这样辱没她!而且,她那么出色,会有人给她这一切。”他仰头苦笑,“要怪只怪我没有能力给她这一切。我与她约定过,却食言而肥,给不了她想要的,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她。”
“你——”兰夫人又气又恨又闹又怒,可是又偏生心疼的紧,她一介女中豪杰能屈能伸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执拗倔强的儿子。不过,她担忧看了一眼兰若池,他这样的性格怎么适合经商?兰家要是交到他的手中肯定是朝不保夕,心中更加坚定最初择媳的决定。
心中满满全是伤痛,兰若池疲惫躺下,再次一咳嗽,喉中顿时是一股腥咸。林妹妹,对不起,我失约了。昏睡前,兰若池的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望着爱子睡过去的容颜,兰夫人的脸上不知道何时又已经是满满泪痕。
兰家要保住,兰家的儿子更要保住!决然擦去脸上的泪痕,兰夫人站起身昂头挺胸走出门外。眼下,她该是想办法如何先将池儿救好!
兰家正院,兰逡听完三个参选女子对最后一个问题的回答,不由得捋着胡须若有所思看向三人。白凤,出身于书香门第,虽然对于经商极有天赋,但是性格有些柔弱,要担待兰家主母的重任恐怕不足;贾探春,远在京城的贾家庶女,性格强势,对于经商更有一番自己的独到见解;姚馨,江湖第一山庄之女,性格强势但是经商能力稍有不足。三人之中,虽然贾探春出身不好,但是却集中了其余两人的优点,要担起兰家将来的繁旺,恐怕还非得贾探春不可。
终于,兰老爷点点头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清清嗓子,他看向三人,“你们三个都很好,老夫很是难以选择啊,但是正室的位置只有一个,老夫也不得不艰难选择。”继而他转移眼光看向探春,“贾姑娘得体大方进退有度,有当家主母的风范,老夫现在宣布最后的胜出者是贾探春姑娘。”
兰逡一席话落地,三人有喜有悲。探春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她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庶出并且在贾家受尽排挤的她难道终于等到了这么出头的一天?她再也不用顶着庶出的头衔生活,她是光明正大的正室了!!
而其余两位,本来带着微笑的脸瞬间变得失落惆怅。白凤一年前与兰若池有过一面之缘,自此一见钟情,所以出身高贵的她才不顾一切通过层层选拔,为的就是与兰公子能够长相厮守,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她与正室无缘?难道她要以侧室的身份在兰家有一席之地吗?她陷入沉思。
姚馨是江湖儿女,江湖儿女自有江湖儿女的豪爽之处,虽然对于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兰若池情有独钟,但是侧室绝对不适合她。所以,她也不会委屈了自己。抬头,她朗朗一笑便道:“那就恭喜贾姑娘了,本姑娘家里还有事就此告辞。”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白姑娘,你呢?你什么意思?”兰逡看向白凤,若不是自己的孩儿兰若池身子弱不喜经商,他兰逡其实最喜欢这位书香门第的大小姐。
白凤扬眸惨淡一笑,轻声道:“我不在乎正室还是侧室,我只是想陪伴在兰公子左右,这已经够了。”
兰逡点点头,“那就要委屈白姑娘了。”
“不委屈!”白凤依旧是带着淡淡的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每一个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一些什么。我还要回家说服父母亲,白凤就也先告辞了。”白凤微微弯腰,转身离开。只是在转身那一刹那,她分明看到探春眼角眉梢流露的得意和威胁。
“贾姑娘,你什么意思?”送走了白凤,兰逡走到探出身边。
探春抬起头大方得体一笑,“我独自一人来到这里,经过层层选拔,为的就是这一刻。”她毫不谦虚,语气中流露出的全是自信满怀。兰逡若有所思扫了他一眼,转脸,眼中却有担忧。这样的女子是强势是能够托起兰家的担子,只是她绝对不能做一个贤妻良母。不过,他们兰家有的是时间慢慢改变她。
“好,老夫非常高兴你能成为我们兰家的准儿媳。”兰老爷捋着胡须哈哈大笑。
“多谢兰老爷成全。”探春弯腰行礼,心中是抑制不住的得意,从此以后,看看谁还敢看不起她。如果还有轻视她,她必然会让他付出代价。
“早晚是我们兰家的人,你远道而来,就先在府里住上一段时日,一来好好休息一番,二来就与若池那孩子见见面,毕竟将来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你们也好先相互了解一下。”想起兰若池的坚持,兰逡不禁有些头疼,但愿这位贾姑娘有能耐赶出他心中的那个女子,也好让以后的生活和和美美。
“是。”探春再次行礼,心中却如小兔一般怦怦直跳。传闻中兰家公子俊美不凡,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而她就要见到这样的男子了,她的心中怎么会不紧张?她也是怀春女子呢。
但愿她能与兰公子相亲相爱,至于那个白凤最好不要参与进来,否则她会不留情面铲除她......
这日下午,阳光明媚,将养了几天,兰若池的身子终于慢慢恢复了一些,看外面满园苍翠,他便起身来到湖边的凉亭中散步。
湖水中飘着层层叠叠的荷叶,密密的荷叶中间,三三两两散落着绽放的荷花,阵阵清风扑鼻而来,清香满怀。
望着那朵朵纯洁的荷花,兰若池的思绪又回到在八仙谷的日子。八仙谷医圣住处也是临着一汪湖水,每到夏初季节,荷花朵朵竞相绽放。
恍然记得多个夏风沉醉的午后,娇俏玲珑的女孩在湖水欣赏那些轻灵的荷花。“林妹妹,你现在还好吗?”他的脑海中没有一天没有一刻不再想念黛玉,眼睛触及到每一样东西,他都能忆及与黛玉的有关。点点滴滴往事像是沙漏里面的沙,无声无息在过往的角落里蔓延。
凉亭中的桌面上有纸笔,更有各色颜料,伸手拿起笔,他便开始在纸上勾勒头脑中的靓影,一笔一划,他都是那么熟稔,因为黛玉的画像他已经画了无数遍。脸的轮廓、眉眼、唇鼻、头发,只一会儿的功夫,栩栩如生的女子便已经跃然在纸上,再将四周的湖水画好荷花画好......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凝视着画像,兰若池痴痴出声。他答应过黛玉一月之约,可是他失了约无颜再见黛玉,如今,他也只能睹物思人。
家里的反对,父母的强势,这一切他无力抵抗,但愿林妹妹你能找到幸福所在,快乐一生。
忽然,轻微的脚步声自背后响起,警觉力极高的兰若池猛然转身——
一个绿衣女子缓缓向他而来,眉眼带笑,嘴角含情,正是贾探春。
她吃过饭后问过了兰若池的住处便迫不及待赶来,她想见见传闻中极美的兰若池到底是什么样子,任是在脑海中想过千百遍兰若池的样貌,她乍见到他还是失了神丢了魂。肤白如玉、俊眉修眼、口若点绛......
这般绝色,当真是世间难寻。
探春呆呆望着兰若池,直到对面的男子脸上显出不屑和鄙夷,她才连忙收回肆无忌惮爱慕的眼光径直走向兰若池面前,“探春见过兰公子。”
兰若池淡淡瞄了她一眼,眉间带欲,一看就是贪图荣华富贵见风使陀之人,而且刚才看到他显出那么一副痴迷忘怀模样,定然也是像其他女子一样俗不可耐。原来父母的眼光,也不过如此,就这还是万里挑一的!
兰若池没有理她,又径直转过身侍弄面前的那幅画。探春一愣,今日前来,她专门精心装饰一番,而且还专门让人量身订做了一套时下最为流行的衣服,就是想在初见兰若池时可以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连正眼看自己一眼都没有。
有些生气,但是想到以后就要与这般美男相对过一生,心中的怨忿顿时消失不见。山不转过来,但是我却可以走到山的对面去。
收起脸上的不悦,探春的脸上扬起一抹自认为最美丽勾人的笑意,她缓步走到兰若池身边,轻声道:“兰公子在画什么,探春对于作画也略懂一二,不如咱们一起探究,还......”不肯闭上的嘴巴却在看到兰若池笔下人物的那一刹那,探春瞬间失了言,她呆呆望着画中的女子,不可思议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是林黛玉,那画中的女子是林黛玉!
怪不得兰若池看到她时竟是不屑,原来不是因为自己长得丑,而是他的心里根本就是有了林黛玉。
林黛玉啊林黛玉,为什么你总是阴魂不散?在京城每每受到你的影响,原本以为离开了京城远在江淮再也与以前的人再无瓜葛,为什么偏偏又是你?
探春的手不可抑制颤抖起来,林黛玉,那是多么一个绝色优秀的女子,任何人见了都心动,何况是现在兰若池作画思人?恐怕他的心里早就满满装着林黛玉,再也容不下任何人。老天爷,她怎么这么命苦啊?痴痴望向兰若池,探春不知所以。
“兰公子,这位是你的什么人?竟让你如此感怀?我可是你的父母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准媳妇,你就是这样对待我?”实在是控制不了满腹的伤感,探春走到兰若池对面不由大声叫起来。
兰若池皱眉瞅了一眼贾探春,淡淡道:“人比人气死人,你怎么能与我的林妹妹相比呢?你不配,而且你永远也比不上她。就算是你做了兰家的媳妇又如何,在本公子的心中,只认林妹妹一个。”还没有成为兰家的媳妇就敢对着他大吼,简直一点规矩也没有,兰若池瞪了她一眼又道:“仪态不雅,长相不好,真不知道二老真的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这里是本公子清养场所,还不退下。”他的声音不怒而威,自有一股富家子孙特有的贵气,探春不由愣了一下,不禁为刚才的大吼而后怕。连忙弯弯腰,她不再争执什么,“是探春失礼了,对不起,探春这就告退。”
弯腰离开。却在离开的那一刹那,她强装温柔的脸顿时化作凶神恶煞,眼中更是满满的狠绝——
兰若池,既然我已经是兰家的准媳妇,那我必定按照我的计划走下去。而林黛玉,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江淮兰若池面前打扰两人的生活,否则她定然不计代价去报复她。
探春着意于自己的思虑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兰若池忽然用手抚住胸口急剧呼吸,强烈的眩晕袭来,兰若池眼前顿时一阵黑暗,‘咚——’一声,他毫无预料的晕倒在地上!
“兰公子,你怎么了?”探春回头,却看到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兰若池,“来人啊,来人啊......”探春趁势抱住兰若池大声呼喊。
顿时,门外守候的下人们全都涌进来,一会儿的功夫兰老爷夫人也竞相赶来,他们匆匆将兰若池抱到卧室放下,却没有去请大夫。
探春望着各自忧愁担心的二老,不禁疑惑,“老爷夫人,为何不请大夫来看看?”
兰夫人幽幽一叹,无奈道:“不是不请,而是几乎看遍了江淮名医,根本没有人看得了池儿的病。他自小就是这样,静养一段时日就好了。哎......”
探春不禁一怔,兰若池自小就是这样,“那兰公子是不是经常晕倒?”
“是啊,我们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每过一段时日就要这样一次。我们兰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纵然是我们愿意倾尽家财为他治病,但是却没有人医得了啊。”兰老爷也愁眉不展。
探春心中更加疑惑,既然是自小便是这样,如此羸弱的身体他又是怎么与林黛玉相识的?“老爷夫人,若池自小一直在家中吗?”
“这个——”兰老爷一愣,不明白探春所问为何,“他自小被世外高人收为徒弟,离家十几年,身子也在高人治疗下慢慢恢复了,就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为什么又犯了?”
原来只这样,这样的话有机会相识也不是没有可能。探春便又开口,“既然那世外高人救得了若池的病,可以再请高人出山相救不就行了?”
兰夫人摇摇头,“贾姑娘,你不懂,这世外高人能称之为世外高人,便不是江湖中人,我们也是想尽了各种办法请他出山,要么没有回音要么就是说正在闭关,久而久之我们也灰心了。”
探春听完事情始末也不由的沉默起来,这般优秀的男子竟然要受这样的折磨,而且他还是自己将来的丈夫,怎么不让自己心痛?抬头,她的眼睛中竟然迷了水雾,“老爷夫人,要不我们再试试吧,我们再试试写信与那高人,指不定我们的坚持便能打动他了。”
两家二老见到这样的惜春倒是一愣,他们没有料到探春竟然为了自己的儿子流眼泪,兰夫人上前搂住探春,哽咽抽泣,“好孩子,谢谢你有这份心,只是恐怕不奏效啊。”
“夫人,不奏效也要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的要好!”探春坚定望向兰夫人,继而她又问道:“夫人,平日若池怎么与那高人书信往来?”
兰老爷起身走到窗口,然后伸手取下挂在窗子边的鸟笼,指了指里面一只苍翠的小鸟,他道:“这是专门传信的鸟儿,它会将信带给那高人。”
探春擦去眼泪点点头,便也走到窗子边上,“以后,就由我来写信,接连不断的写给那高人,我坚持着直到他看到的那一天。”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全是坚持。
兰老爷与夫人终究是相视一笑点点头,“你有此心,我们很高兴,你就坚持你所坚持吧。”
而探春,望向那苍翠的小鸟,眼中全是希望。
......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在宫中已经十几日的时间,或许真的是美好的时日匆匆吧。
少了后宫那些女人的打扰,虽然身在后宫,黛玉仍觉得这里像是世外桃源般清雅宁静,为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黛玉做不到陶公那般飘然的心境,但是水清却能为她撑起一片独属于她的清静世界。
一棵茂密的藤萝树下,黛玉正在拿着一本书看的尽兴,终于,她揉揉有些酸楚的眼睛,站起身。头顶那一片阴凉郁郁葱葱,苍翠可爱。
紫嫣紫娴仍在一边做针线活,两人自从进了宫不像是在潇湘馆中那么多烦人事,也开始学起了女红。走到两人身边,黛玉轻声道:“我去看看紫鹃。”紫鹃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日早上匆匆见过一面后便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这几日她一直说身体不舒服,帮她看看吧她又不愿意。而且,黛玉还发现紫鹃的脸色这些天一日不如一日,显得过于苍白虚弱,她从来没有见过紫鹃这个样子。身为医者的她第一直觉便是她生病了,这次不管紫鹃再如何坚持她也要帮她看看。
“姑娘,我们陪你一起去吧。”紫嫣紫鹃也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黛玉点点头,三人便一同前往揽玉宫靠南的院落,那里是三紫姐妹的住处。
三人缓步走到紫鹃的房间,里面似乎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黛玉一阵疑惑,连忙伸手敲敲门,“紫鹃,你在吗?”
瞬时,房间中没有了任何声响,黛玉更加疑惑,她刚才分明听到里面有响声,这是怎么回事?
不由分说,黛玉示意紫嫣紫娴推开了门,顿时,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
此时此刻,远在江淮的兰家,也别有一番热闹场景。这几日,江淮第一富豪兰家为儿择媳,不但江淮一带人人听闻,甚至于偏远地方也都听闻了这一消息。
这择媳要求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说它高是因为参选女子必须具备极高的经商才能;说它低是因为参选女子不论出身地位只要具备第一条者都能参选。
因为兰家是富甲一方的大户,又因为这两个高低不成的择媳标准而使得兰家近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最多的谈资。
兰家大院
三名女子通过层层选拔,终于剩下了最后一关,通过这一关者将毫无疑问会成为兰家的媳妇,所以三人既激动又紧张。而探春,赫然在这三人之列。
兰老爷兰逡和兰夫人万芳均是一身华贵锦袍正襟端坐,两人甚是严肃地相视一看便看向房中端坐着的三名女子:白凤,贾探春,姚馨。
清了清嗓子,兰逡便笑着沉声道:“三位姑娘脱颖而出,真是女中豪杰,老夫佩服。在最后一关中,希望你们竭尽所能,最好全部通关。如果有可能而且你们愿意的话,老夫会说服池儿全部娶你们过门,但是表现最优秀者方能成为正室。”
“多谢兰老爷提点,我们三人一定都不辜负您所望。”兰老爷的话音刚落,贾探春便开口逢迎。兰逡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脸上并没有笑意。
探春心中一惊,含笑的眉眼一时间有些僵住,她不懂兰老爷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最后一道关卡,古人常言‘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是老夫却想同时拥有二者,你们说该怎么办?”
倒是一道难题,探春皱眉快速在大脑中思索着答案。一个青衣小厮匆匆走进来,一脸慌张,“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林老爷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打扰,眉毛一挑眼睛一瞪,他厉声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小厮吓得身形一颤,但是他依旧快步走到兰逡夫妇身边压低声音在二人耳边低声回报。
听闻小厮的话,兰夫人万芳的脸瞬间煞白,她站起身身形不稳。兰老爷还好,但是眉宇间隐有担忧之色。
“老爷,我要去看看!”兰夫人急急道,继而便在小厮带领下离开。
房间中的三人全部忘记了思考各自的问题,一齐望向兰逡,期望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兰逡感觉到三人的寻思连忙收起脸上的担忧继续一脸严肃道:“你们三个,谁有想好了?”
三人忙回神继续凝眉苦思,而兰逡,则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望向三人的眼神有一丝诡异。
池儿自小身体不好,即便是送到八仙谷将养了十几年还是不能完全治愈,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谷中学诗所以对于经商之道一窍不通。所以他们兰家费尽一切力量从民间选择具有经商头脑的媳妇,为的就是将来更好的将兰家发展下去。但是这几日池儿不知道怎么了,身体状况每每俱下,保不准......
索性,就将眼前的三个女子全部娶进门,也好尽快为兰家传后。想通心中所想,兰逡点点头望向白凤探春和姚馨,现在他只需要在三人中选出正室便可。
兰家大院内一处极其幽静美丽的院落,此时下人们来来往往,端茶递水,干什么的都有。房中,十几名白发苍苍的老者围着床榻上一名白衣男子束手无策。“大夫,池儿怎么样了?”
兰夫人万芳望向闭目躺在床上的兰若池,一脸担忧。
“兰夫人,贵公子的病很奇怪,老夫闻所未闻啊。”最前头的大夫擦擦额头上的汗便摇头起身,他身后其他大夫也依次把脉细看,最终都摇头无奈。
送走大夫,遣散下人,兰夫人关上房门顿时泪如雨下。“池儿,我的孩子你到底是怎么了?”刚才那青衣小厮便是告知她兰若池再一次毫无预兆的晕倒了。
或许是听到兰夫人的呼唤,兰若池竟然幽幽转醒,完美的脸型苍白的肤色,美丽的眼睛却是一眸的忧悒,轻扯开一抹淡笑,兰若池笑得无奈,“让二老担心了。”
兰夫人一把抓住兰若池的手,泣不成声,“孩子,你告诉娘,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再吓娘了好不好?娘好不容易等你从八仙谷出来,好不容易与你相聚,娘不希望任何不好的事情发生。”
垂眸,兰若池掩去眼中的苦涩,“娘,孩儿不是多次给你们说过,孩儿不要你们择媳,你们可又听过孩儿一句话?心病还需心药医,如果你们非要继续为孩儿择媳,恐怕孩儿这一辈子也好不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兰夫人用帕子拭去眼泪,“你不懂经商,兰家却世代经商,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你好。”说完,她猛然站起身,“你不是说你有一位医圣的传人弟子师妹吗?医圣闭关,但是你这师父说不能却能救你的命,池儿何不求求你师妹来一趟江淮?”
“不,我不会让她来。”兰若池强自从床上起身,苍白的脸因为突然激动而浮上潮红,剧烈咳嗽过后,他痛苦看向兰夫人,“娘,你和爹明明知道孩儿的心意,为何不帮孩儿去完成?孩儿与林妹妹的约定因为你们的阻拦而不再,孩儿这一辈子都无颜见她。”
连忙扶住兰若池,兰夫人语声坚决,“池儿,你也都已经说清楚了你那林妹妹并不懂得经商之道,怎么入得了咱们兰家?如果你非要坚持,等你爹为你择好一位准媳,你可以将你那林妹妹娶为侧室,而且......”
“不要再说了!”兰若池忽然抬起脸瞪大眼睛看向兰夫人,眼神之中竟然是愤怒,“娘,林妹妹是何等人物?!孩儿要是给便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要是不能给绝对不会这样辱没她!而且,她那么出色,会有人给她这一切。”他仰头苦笑,“要怪只怪我没有能力给她这一切。我与她约定过,却食言而肥,给不了她想要的,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再见她。”
“你——”兰夫人又气又恨又闹又怒,可是又偏生心疼的紧,她一介女中豪杰能屈能伸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执拗倔强的儿子。不过,她担忧看了一眼兰若池,他这样的性格怎么适合经商?兰家要是交到他的手中肯定是朝不保夕,心中更加坚定最初择媳的决定。
心中满满全是伤痛,兰若池疲惫躺下,再次一咳嗽,喉中顿时是一股腥咸。林妹妹,对不起,我失约了。昏睡前,兰若池的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望着爱子睡过去的容颜,兰夫人的脸上不知道何时又已经是满满泪痕。
兰家要保住,兰家的儿子更要保住!决然擦去脸上的泪痕,兰夫人站起身昂头挺胸走出门外。眼下,她该是想办法如何先将池儿救好!
兰家正院,兰逡听完三个参选女子对最后一个问题的回答,不由得捋着胡须若有所思看向三人。白凤,出身于书香门第,虽然对于经商极有天赋,但是性格有些柔弱,要担待兰家主母的重任恐怕不足;贾探春,远在京城的贾家庶女,性格强势,对于经商更有一番自己的独到见解;姚馨,江湖第一山庄之女,性格强势但是经商能力稍有不足。三人之中,虽然贾探春出身不好,但是却集中了其余两人的优点,要担起兰家将来的繁旺,恐怕还非得贾探春不可。
终于,兰老爷点点头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清清嗓子,他看向三人,“你们三个都很好,老夫很是难以选择啊,但是正室的位置只有一个,老夫也不得不艰难选择。”继而他转移眼光看向探春,“贾姑娘得体大方进退有度,有当家主母的风范,老夫现在宣布最后的胜出者是贾探春姑娘。”
兰逡一席话落地,三人有喜有悲。探春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她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庶出并且在贾家受尽排挤的她难道终于等到了这么出头的一天?她再也不用顶着庶出的头衔生活,她是光明正大的正室了!!
而其余两位,本来带着微笑的脸瞬间变得失落惆怅。白凤一年前与兰若池有过一面之缘,自此一见钟情,所以出身高贵的她才不顾一切通过层层选拔,为的就是与兰公子能够长相厮守,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她与正室无缘?难道她要以侧室的身份在兰家有一席之地吗?她陷入沉思。
姚馨是江湖儿女,江湖儿女自有江湖儿女的豪爽之处,虽然对于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兰若池情有独钟,但是侧室绝对不适合她。所以,她也不会委屈了自己。抬头,她朗朗一笑便道:“那就恭喜贾姑娘了,本姑娘家里还有事就此告辞。”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白姑娘,你呢?你什么意思?”兰逡看向白凤,若不是自己的孩儿兰若池身子弱不喜经商,他兰逡其实最喜欢这位书香门第的大小姐。
白凤扬眸惨淡一笑,轻声道:“我不在乎正室还是侧室,我只是想陪伴在兰公子左右,这已经够了。”
兰逡点点头,“那就要委屈白姑娘了。”
“不委屈!”白凤依旧是带着淡淡的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每一个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一些什么。我还要回家说服父母亲,白凤就也先告辞了。”白凤微微弯腰,转身离开。只是在转身那一刹那,她分明看到探春眼角眉梢流露的得意和威胁。
“贾姑娘,你什么意思?”送走了白凤,兰逡走到探出身边。
探春抬起头大方得体一笑,“我独自一人来到这里,经过层层选拔,为的就是这一刻。”她毫不谦虚,语气中流露出的全是自信满怀。兰逡若有所思扫了他一眼,转脸,眼中却有担忧。这样的女子是强势是能够托起兰家的担子,只是她绝对不能做一个贤妻良母。不过,他们兰家有的是时间慢慢改变她。
“好,老夫非常高兴你能成为我们兰家的准儿媳。”兰老爷捋着胡须哈哈大笑。
“多谢兰老爷成全。”探春弯腰行礼,心中是抑制不住的得意,从此以后,看看谁还敢看不起她。如果还有轻视她,她必然会让他付出代价。
“早晚是我们兰家的人,你远道而来,就先在府里住上一段时日,一来好好休息一番,二来就与若池那孩子见见面,毕竟将来是要过一辈子的人,你们也好先相互了解一下。”想起兰若池的坚持,兰逡不禁有些头疼,但愿这位贾姑娘有能耐赶出他心中的那个女子,也好让以后的生活和和美美。
“是。”探春再次行礼,心中却如小兔一般怦怦直跳。传闻中兰家公子俊美不凡,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而她就要见到这样的男子了,她的心中怎么会不紧张?她也是怀春女子呢。
但愿她能与兰公子相亲相爱,至于那个白凤最好不要参与进来,否则她会不留情面铲除她......
这日下午,阳光明媚,将养了几天,兰若池的身子终于慢慢恢复了一些,看外面满园苍翠,他便起身来到湖边的凉亭中散步。
湖水中飘着层层叠叠的荷叶,密密的荷叶中间,三三两两散落着绽放的荷花,阵阵清风扑鼻而来,清香满怀。
望着那朵朵纯洁的荷花,兰若池的思绪又回到在八仙谷的日子。八仙谷医圣住处也是临着一汪湖水,每到夏初季节,荷花朵朵竞相绽放。
恍然记得多个夏风沉醉的午后,娇俏玲珑的女孩在湖水欣赏那些轻灵的荷花。“林妹妹,你现在还好吗?”他的脑海中没有一天没有一刻不再想念黛玉,眼睛触及到每一样东西,他都能忆及与黛玉的有关。点点滴滴往事像是沙漏里面的沙,无声无息在过往的角落里蔓延。
凉亭中的桌面上有纸笔,更有各色颜料,伸手拿起笔,他便开始在纸上勾勒头脑中的靓影,一笔一划,他都是那么熟稔,因为黛玉的画像他已经画了无数遍。脸的轮廓、眉眼、唇鼻、头发,只一会儿的功夫,栩栩如生的女子便已经跃然在纸上,再将四周的湖水画好荷花画好......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凝视着画像,兰若池痴痴出声。他答应过黛玉一月之约,可是他失了约无颜再见黛玉,如今,他也只能睹物思人。
家里的反对,父母的强势,这一切他无力抵抗,但愿林妹妹你能找到幸福所在,快乐一生。
忽然,轻微的脚步声自背后响起,警觉力极高的兰若池猛然转身——
一个绿衣女子缓缓向他而来,眉眼带笑,嘴角含情,正是贾探春。
她吃过饭后问过了兰若池的住处便迫不及待赶来,她想见见传闻中极美的兰若池到底是什么样子,任是在脑海中想过千百遍兰若池的样貌,她乍见到他还是失了神丢了魂。肤白如玉、俊眉修眼、口若点绛......
这般绝色,当真是世间难寻。
探春呆呆望着兰若池,直到对面的男子脸上显出不屑和鄙夷,她才连忙收回肆无忌惮爱慕的眼光径直走向兰若池面前,“探春见过兰公子。”
兰若池淡淡瞄了她一眼,眉间带欲,一看就是贪图荣华富贵见风使陀之人,而且刚才看到他显出那么一副痴迷忘怀模样,定然也是像其他女子一样俗不可耐。原来父母的眼光,也不过如此,就这还是万里挑一的!
兰若池没有理她,又径直转过身侍弄面前的那幅画。探春一愣,今日前来,她专门精心装饰一番,而且还专门让人量身订做了一套时下最为流行的衣服,就是想在初见兰若池时可以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可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连正眼看自己一眼都没有。
有些生气,但是想到以后就要与这般美男相对过一生,心中的怨忿顿时消失不见。山不转过来,但是我却可以走到山的对面去。
收起脸上的不悦,探春的脸上扬起一抹自认为最美丽勾人的笑意,她缓步走到兰若池身边,轻声道:“兰公子在画什么,探春对于作画也略懂一二,不如咱们一起探究,还......”不肯闭上的嘴巴却在看到兰若池笔下人物的那一刹那,探春瞬间失了言,她呆呆望着画中的女子,不可思议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椅子上。
是林黛玉,那画中的女子是林黛玉!
怪不得兰若池看到她时竟是不屑,原来不是因为自己长得丑,而是他的心里根本就是有了林黛玉。
林黛玉啊林黛玉,为什么你总是阴魂不散?在京城每每受到你的影响,原本以为离开了京城远在江淮再也与以前的人再无瓜葛,为什么偏偏又是你?
探春的手不可抑制颤抖起来,林黛玉,那是多么一个绝色优秀的女子,任何人见了都心动,何况是现在兰若池作画思人?恐怕他的心里早就满满装着林黛玉,再也容不下任何人。老天爷,她怎么这么命苦啊?痴痴望向兰若池,探春不知所以。
“兰公子,这位是你的什么人?竟让你如此感怀?我可是你的父母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准媳妇,你就是这样对待我?”实在是控制不了满腹的伤感,探春走到兰若池对面不由大声叫起来。
兰若池皱眉瞅了一眼贾探春,淡淡道:“人比人气死人,你怎么能与我的林妹妹相比呢?你不配,而且你永远也比不上她。就算是你做了兰家的媳妇又如何,在本公子的心中,只认林妹妹一个。”还没有成为兰家的媳妇就敢对着他大吼,简直一点规矩也没有,兰若池瞪了她一眼又道:“仪态不雅,长相不好,真不知道二老真的是不是老眼昏花了?这里是本公子清养场所,还不退下。”他的声音不怒而威,自有一股富家子孙特有的贵气,探春不由愣了一下,不禁为刚才的大吼而后怕。连忙弯弯腰,她不再争执什么,“是探春失礼了,对不起,探春这就告退。”
弯腰离开。却在离开的那一刹那,她强装温柔的脸顿时化作凶神恶煞,眼中更是满满的狠绝——
兰若池,既然我已经是兰家的准媳妇,那我必定按照我的计划走下去。而林黛玉,最好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江淮兰若池面前打扰两人的生活,否则她定然不计代价去报复她。
探春着意于自己的思虑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身后,兰若池忽然用手抚住胸口急剧呼吸,强烈的眩晕袭来,兰若池眼前顿时一阵黑暗,‘咚——’一声,他毫无预料的晕倒在地上!
“兰公子,你怎么了?”探春回头,却看到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兰若池,“来人啊,来人啊......”探春趁势抱住兰若池大声呼喊。
顿时,门外守候的下人们全都涌进来,一会儿的功夫兰老爷夫人也竞相赶来,他们匆匆将兰若池抱到卧室放下,却没有去请大夫。
探春望着各自忧愁担心的二老,不禁疑惑,“老爷夫人,为何不请大夫来看看?”
兰夫人幽幽一叹,无奈道:“不是不请,而是几乎看遍了江淮名医,根本没有人看得了池儿的病。他自小就是这样,静养一段时日就好了。哎......”
探春不禁一怔,兰若池自小就是这样,“那兰公子是不是经常晕倒?”
“是啊,我们就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每过一段时日就要这样一次。我们兰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纵然是我们愿意倾尽家财为他治病,但是却没有人医得了啊。”兰老爷也愁眉不展。
探春心中更加疑惑,既然是自小便是这样,如此羸弱的身体他又是怎么与林黛玉相识的?“老爷夫人,若池自小一直在家中吗?”
“这个——”兰老爷一愣,不明白探春所问为何,“他自小被世外高人收为徒弟,离家十几年,身子也在高人治疗下慢慢恢复了,就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为什么又犯了?”
原来只这样,这样的话有机会相识也不是没有可能。探春便又开口,“既然那世外高人救得了若池的病,可以再请高人出山相救不就行了?”
兰夫人摇摇头,“贾姑娘,你不懂,这世外高人能称之为世外高人,便不是江湖中人,我们也是想尽了各种办法请他出山,要么没有回音要么就是说正在闭关,久而久之我们也灰心了。”
探春听完事情始末也不由的沉默起来,这般优秀的男子竟然要受这样的折磨,而且他还是自己将来的丈夫,怎么不让自己心痛?抬头,她的眼睛中竟然迷了水雾,“老爷夫人,要不我们再试试吧,我们再试试写信与那高人,指不定我们的坚持便能打动他了。”
两家二老见到这样的惜春倒是一愣,他们没有料到探春竟然为了自己的儿子流眼泪,兰夫人上前搂住探春,哽咽抽泣,“好孩子,谢谢你有这份心,只是恐怕不奏效啊。”
“夫人,不奏效也要试,总比什么都不做的要好!”探春坚定望向兰夫人,继而她又问道:“夫人,平日若池怎么与那高人书信往来?”
兰老爷起身走到窗口,然后伸手取下挂在窗子边的鸟笼,指了指里面一只苍翠的小鸟,他道:“这是专门传信的鸟儿,它会将信带给那高人。”
探春擦去眼泪点点头,便也走到窗子边上,“以后,就由我来写信,接连不断的写给那高人,我坚持着直到他看到的那一天。”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全是坚持。
兰老爷与夫人终究是相视一笑点点头,“你有此心,我们很高兴,你就坚持你所坚持吧。”
而探春,望向那苍翠的小鸟,眼中全是希望。
......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在宫中已经十几日的时间,或许真的是美好的时日匆匆吧。
少了后宫那些女人的打扰,虽然身在后宫,黛玉仍觉得这里像是世外桃源般清雅宁静,为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黛玉做不到陶公那般飘然的心境,但是水清却能为她撑起一片独属于她的清静世界。
一棵茂密的藤萝树下,黛玉正在拿着一本书看的尽兴,终于,她揉揉有些酸楚的眼睛,站起身。头顶那一片阴凉郁郁葱葱,苍翠可爱。
紫嫣紫娴仍在一边做针线活,两人自从进了宫不像是在潇湘馆中那么多烦人事,也开始学起了女红。走到两人身边,黛玉轻声道:“我去看看紫鹃。”紫鹃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了,每日早上匆匆见过一面后便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这几日她一直说身体不舒服,帮她看看吧她又不愿意。而且,黛玉还发现紫鹃的脸色这些天一日不如一日,显得过于苍白虚弱,她从来没有见过紫鹃这个样子。身为医者的她第一直觉便是她生病了,这次不管紫鹃再如何坚持她也要帮她看看。
“姑娘,我们陪你一起去吧。”紫嫣紫鹃也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黛玉点点头,三人便一同前往揽玉宫靠南的院落,那里是三紫姐妹的住处。
三人缓步走到紫鹃的房间,里面似乎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黛玉一阵疑惑,连忙伸手敲敲门,“紫鹃,你在吗?”
瞬时,房间中没有了任何声响,黛玉更加疑惑,她刚才分明听到里面有响声,这是怎么回事?
不由分说,黛玉示意紫嫣紫娴推开了门,顿时,一股子血腥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