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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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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袍中年人冷冷—笑道:“别忘了,要误了这件事,你们照样是死路一条。”

    左边那黄衣人苦着脸道:“这……”

    右边一名黄衣人截口说道:“这样吧,我们俩进去给你找王爷的护卫领班禀报一声去,有什么话你跟他说,让不让你见王爷,也由他,你门口等会儿。”

    偕同右边那黄衣人转身往回走去。

    黑袍中年人随后迈步,到了门口,他停在石阶上,那两个黄衣人看了黑袍中年人—眼,突然低低问道:“喂,老兄,外头的情形怎么样?”

    黑袍中年人看也没看他,冷冷答了一句:“不知道。”

    那黄衣人一怔,道:“我是问‘北京城’好不好打?”

    黑袍中年人又冷冷地答了一句:“不知道。”

    那黄衣人又复一怔,道:“你是从哪儿来的?”

    黑袍中年人道:“从来处来的。”

    黄衣人刹时明白了,眼前这位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是严守机密,一个字不肯轻泄。

    他知道,再问下去不但是白向,而且是自讨没趣,只有把脸转了过去。

    他刚转过脸,里头步履响动,那两个黄衣人并肩走了出来,往里一偏头道:“进去吧,里头等着你呢!”

    黑袍中年人一声没吭,迈步踏上石阶。

    口口口

    这座大宅院的确够大的,进门过影壁,是前院,单这前院就比一般人家的前后院加起来还大上一倍。

    两旁边都是平房,黑忽忽的两排,没有一点灯火,院子里也没有一棵树。

    往后看,后院里到处是树,枝叶十分茂密,偶尔可以看见一两点灯光。

    前院的正中央,一前二后站着三个人,清一色的腰佩长剑黄衣人,装束打扮,跟当日的厉三绝一样。

    后面两个长得白净,年纪都在卅以上。

    前头一个是个瘦高个儿,四十上下年纪,凹眼高鼻梁,模样儿有点阴沉,唇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神态有点像厉三绝那个留着小胡子的主人,可是远比厉三绝那主人阴沉,而且一双眼神也比厉三绝那位主人足。

    黑袍中年人近一丈停步,举手抱了抱拳。

    小胡子阴沉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你是……”

    黑袍中年人抬手又亮出了那块铜牌。

    小胡子看也没看一眼,道:“他们已经告诉我了,我问的是你的姓名。”

    黑袍中年人道:“王武,三横一竖王,文武的武。”

    小胡于道:“从哪儿来?”

    黑袍中年人王武道:“‘宛平’!”

    小胡子目光一凝,道:“有什么机密大事要见王爷”

    王武道:“贾爷在‘宛平’得了一样东西,要我送到‘彰德’来呈交王爷,而且有些机密消息……”

    小胡子道:“谁是贾爷?”

    王武道:“我们一个带头儿的。”

    小胡子道:“他让你送来的是什么东西?”

    王武道:“一张‘藏宝图’!”

    王武道:“贾爷从一个‘穷家帮’弟子手里得来的,是‘太原’傅青的,后来傅青给了一个姓李的,姓李的又托‘穷家帮’往京里送,可巧让贾爷无意中截下来,贾爷怕他们出动高手再夺回去,所以差我连夜送来‘彰德’!”

    小胡子两眼微睁,阴阴一笑道:“太原傅青有张‘藏宝图’这件事我知道,那个姓李的我也久仰,只是,这张‘藏宝图’转来转去竟会落在你们手里,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主武道:“这也是运气,我们贾爷原先并不知道那‘穷家帮’要饭的身上带着这张‘藏宝图’!”

    小胡子微微点了点头道:“他的确走运,这张‘藏宝图’要是“‘藏宝图’?”小胡子两眼之中掠过一丝讶异神色,道:“让我看看。”

    王武探怀摸出了一卷羊皮,道:“这就是‘藏宝图’?”

    小胡子伸手要去接,王武手往回一缩,道:“我奉贾爷之命,这张‘藏宝图’,要面呈王爷。”

    小胡子脸色变了一变道:“这么重要?”

    王武道:“这张‘藏宝图’要是落入明军之手,他们至少可以充当两三年的军饷,重要不重要,这已经够明白的了。”

    小胡子深深看了他一眼道:“姓贾的从哪儿弄来的这张‘藏宝图’?”

    往王爷手里一交,姓贾的他怕不马上就平步青云,身价百倍……

    顿了顿道:“你一定要见王爷?”

    王武道:“贾爷是这么交待我的,而且这件事事关重大,万一出点纰漏,我担不起这个责任。”

    小胡子沉吟了—声,微一点头道:“好吧,你跟我来,我给你禀报—声试试看,我可不敢说王爷一定会见你!”

    转身带着两个佩剑黄衣人往后行去。

    王武迈步跟了上去。

    口口口

    后院比前院略小一点,可远比前院美,那后院林木之中,亭、台、池、榭一应俱全,夜色有一种迷蒙的美。

    整个后院只有一两处有灯光,其他的地方都黑忽忽的,—个生人跑进这后院来,要想在这后院找个人,还真不容易。

    小胡子带着王武进了紧挨后院门口一间亮着灯的精舍,精舍里的摆设相当考究,不亚于当朝王侯家,看那摆设,一看就知道是个待客的所在,地在后院,招待的还不一定是近客。

    小胡子道:“你在这儿坐坐,我这就去见王爷去,是在这儿接见还是在别处不一定,王爷见不见我也不敢说,王爷的脾气你或许不清楚,我可是明白得很!”

    转眼望向两个佩剑黄衣人,道:“这位辛苦,你两个给倒杯茶,陪着聊聊。”

    交待完之后,他扭头出了精舍,很快地消失在外头迷蒙的夜色,让人根本摸不清他往哪儿去。

    两个佩剑黄衣人—左—右走了过来,一个倒茶,一个端茶,让王武坐下,把茶送到了他面前,端茶的黄衣人道:“我姓刘,他姓秦,我们俩都是江南绿林出身,早年就一块在江湖上跑了,王兄是……”

    王武道:“我没投效王爷以前在‘辽东’!”

    姓刘的黄衣人道:“听说‘辽东’是个好地方,可惜我们俩没去过,现在走不开,等王爷打下‘北京’,定了天下之后说什么也得找个机会到‘辽东’跑一趟!”

    姓秦的黄衣人道:“别瞎扯了,王兄一路辛苦,让王兄喝口茶吧。”

    姓刘的黄衣人赧然一笑道:“净顾着聊,我都忘了,王兄请。”

    他抬了拍手。

    王武跑了这么远的路,滴水未进,还真有点渴了,当即端起茶杯道:“二位也喝点儿。”

    姓秦的黄衣人道:“别客气,王兄请吧,这儿是王爷待客的地方,我们俩还真不够格喝这儿的茶。”

    王武笑了,他人黑,一口牙白得出奇:“二位客气了。”

    举杯就唇,他就要喝。

    姓刘的跟姓秦的两个人眼里闪漾起—丝奇异的光彩!

    就在这时候,王武突然把茶杯放了下来,不过他仍拿在手里,目光—扫,道:“刚才听二位说,二位都是扛南绿林出身?”

    姓刘的跟姓秦的忙定了定神,一点头,齐声说道:“不错。”

    王武道:“二位跟师盗王有渊源么?”

    两个人脸色都一变,姓刘的黄衣人道:“王兄是自己人,不瞒王兄,我们俩原跟着师南月,有一回做买卖各往腰里塞了点儿,也不道怎么让他知道了,他要摘我们俩的瓢儿,我们俩不能再在江南呆下去了,于是就双双离开江南投到了王爷麾下。”

    王武摇摇头道:“师南月也真够小气的,他二只手能托起天来么,大伙儿为他卖力卖命,有的时候塞起点儿又算得了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姓刘的黄衣人道:“说得就是嘛……”

    姓秦的黄衣人道:“王兄请喝茶,咱们一边儿喝一边聊。”

    王武点头应了一声,手却没动:“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师南月不能跟王爷比,只等王爷打下了‘北京城’,定了天下,那还不是论功行赏,有福同享……”

    姓刘的黄衣人一点头刚要说话。

    王武话锋忽转,道:“那位怎么一去这么久,王爷究竟住在那儿呵?”

    姓刘黄衣人脱口说道:“就在北边儿,王兄……”

    王武忽然放下了茶杯站了起来,道:“机密大事耽误不得,再说我还得连夜赶回去,二位坐坐,我看看去。”

    他是说走真走,迈步就往外走。

    姓刘的跟姓秦的两个人窜起来一个箭步到了门口。

    姓刘的黄衣人带笑说道:“王兄这是开我们的玩笑,后院怎么能乱走。”

    王武笑笑说道:“不走怎么行,你们不让我见李自成,只有我自己去找了,不管怎么说,那杯下过药的茶我是不会喝的。”

    两个人脸色大变,手往上一抬就要拔剑。

    可惜他两个没一个比王武快的,他两个手刚摸上剑把子,王武的一根指头已然到了他两个胸口,胸口上跟挨了一下千斤闸似的,眼一黑,气一闭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王武笑了笑,一步跨出了精舍!

    一道金芒破风之声从身左袭到。

    那是一把长剑,灵蛇一般直指左肋!

    王武一步退向后去,长剑擦身而过落了空,他一脚踢出,一声闷哼那把长剑化为一道匹练射往院子里,同时一条黄影飞一般地跟了过去。

    王武道:“这种身手还想暗算人;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他迈步往前,两步便跨出了廊檐!

    灯光闪起,十几道明亮灯光从四面八方射到,立即罩住了他。

    王武机灵得很,一个转身折回廊檐下,一手一个抓起了那姓刘姓秦的黄衣人。就在这时候,破空之声大作,一缕缕的乌芒满天花雨般飞到。

    王武把两个人往身前一举,“噗”,“噗”之声不绝于耳,那数不清的乌芒全打在了姓刘的跟姓秦的身上。

    可怜他两个人在昏迷中,连叫都没能叫一声!

    那袭来的乌芒只是一阵,一阵过后马上就静寂了,灯光晃眼,王武根本看不见院子里有多少埋伏,好在有两个挡箭牌护身,他并不怕暗器偷袭,当即举着两个人行了出去。

    只听一声冷喝传了过来:“站住!”

    王武听得正是那小胡子的声音,您停步笑笑说道:“怎么样,你们王爷见不见我?”

    小胡子冷笑一声道:“你是做梦,说,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王武笑笑说道:“让我先问问,你们在茶杯下子药,分明早就看破了我了,你们是怎么知道……”

    小胡子冷哼一声道:“你拿的那块铜牌是贾云的,有人看见贾云跟一男一女进了‘彰德城’,你却说贾云差你从‘宛平’连夜赶来‘彰德’…”

    王武一笑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现在让我告诉你我是个干什么的,我是个惩奸除恶,诛寇杀贼的。”

    话落,腾身,双腕一抖;先把姓刘的跟姓秦的两具尸体抛了出去,-后他电一般地跟了过去,人在半空中,“鱼肠剑”已然出了鞘,他听声辨位,已经知道小胡子站在哪儿了。

    一声惊喝,冷电般几道匹练疾闪,一起卷向了王武。

    王武沉腕劈下,“鱼肠剑”冷芒一闪,血雨腥风,两个黄衣人倒了地,他已脱出了灯光照射,小胡子就在他身右不远处,长剑抖出两朵剑花,奇快如风!

    王武鱼肠剑一抖,一剑逼开了小胡子的长剑,腾身而起,扑向正北。

    暴喝陡起,两条黄影从他身前不远处暗隅中窜起,两柄长剑半空中硬截过来。

    王武身躯忽地一沉,带着一阵轻风从他两个脚下掠过,两条黄影从半空中一头栽下,拦腰各中一剑,谁也没看清这位王武是怎么出手的。

    后院北面一排三座小楼,都在茂密林木中,王武暗中咬牙,仗剑扑向居中一座。

    居中一座小楼本是黑忽忽的,王武刚近,突然灯光大亮,齐射过来,照得王武两眼猛地一黑。

    就在这时候,身前破空之声响起,身后也传来金刀破风之声,这位王武久经大敌,毕竟是够镇定的,他往下一爬,一个滚翻往前滚去。

    身后响起了两声惨呼,小楼上射出的暗器全打在蹑后偷袭的两个黄衣人身上。

    这当儿王武已滚近小楼,腾身拔起,直向楼头,“鱼肠剑”一挥,两个黄衣人首当其冲,还没来得及出剑便身首异处,鲜血狂喷。

    王武闪身进了小楼,小楼上灯光明亮,一眼可以打到底,敢情除了刚才毙命那两个黄衣剑手之外再没一个人影。

    王武毫不迟疑,横曳一掠又上了东边那座小楼。

    东边这座小楼里没灯,可是凭他的听觉,他听得出这座小楼里空无没一人。

    他没有多停留,腾身扑出,在中间那座小楼上略一借力,又扑进了西边那座小楼。

    这座小楼比东边那座小楼离中间那座小楼近些,中间那座小楼上的灯光可以照得到这座小楼,小楼里的一几一椅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他怔住了,这座小楼也是座空楼。

    楼下,小胡子的话声传了上来,好阴:“姓王的,你白跑这一趟了,我们既然早就看破了你,岂会让王爷还留在这儿?这座小楼已经被我们团团包围上了,除非你两胁生翅,否则你别想活着出去,要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把那张‘藏宝图’交出来。”

    灯光闪了几闪,四面八方几道明亮灯光先后射了上来。

    小楼上更亮了。

    王武明白,他只一暴露在灯光下,马上会受到各方来的袭击。

    他站在楼里没动,道:“我人是假的,你相信‘藏宝图’是真的么?”

    小胡子一阵阴笑道:“这个么,我宁愿信其真,不愿信其假。”

    王武道:“那是最好不过,你上来拿吧。”

    小胡子阴笑说道:“你把我当成了三岁孩童,你要是有心拿那张‘藏宝图’换取你的性命,把那张‘藏宝图’丢下来。”

    王武笑道:“你岂不也把我当成了三岁孩童?我要是把这张‘藏宝图’丢下去,只怕我就保不住我这条命了。”

    小胡子冷哼一声道:“那由你了,处在这种情势下,恐怕你只有听我的……”

    王武朗笑一声道:“你真以为你这种阵势能困住我么?”

    小胡子道:“你何不试试看。”

    王武道:“告诉我,李自成藏到哪儿去了?”

    胡子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么。”

    王武暗暗—声冷笑,刚侍再说,只听一阵杂乱人声传了过来。

    他明白了,“彰德”的贼兵到了。

    他也明白,李自成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一时半会儿要想找李自成,那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么干耗着,要是让四下的兵马围住了这座大宅院,他们的强弓强弩绝不在少数,出是可以出得去,不过那要比他们没围住这座大宅院,没布署好之前走要麻烦得多。

    事不宜迟,一念及此,他腾身一扑,破空掠去。

    叱喝声中两柄长剑迫了上来,可是他们是从地面腾身,王武是从小楼上拔起,他们远不及王武窜得高,还差两三丈便力尽势竭落了下去。

    王武一掠数丈,落身在一处高高的屋脊上,只一借力,腾身又起,行空天马般往外掠去。

    下头的人喊了起来,声音震动云霄。

    蓦地

    “没用的东西,人走远了,嚷嚷有什么用。”

    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是个冰冷的女子话声。

    这句话就跟一声脆雷似的,马上把那震天的喊声压了下去,刹时间一片寂然,鸦雀无声。

    那冰冷女子话声又起:“派人给我搜捕,懂我的意思么?”

    只听那小胡子恭谨说道:“回郡主,属下省得。”

    那女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那郡主究竟是谁?

    口口口

    李德威一口气奔到了西城边缘。

    城墙下一条浅的清溪,流水淙淙,悦耳动听,小溪旁长满了丛丛芦苇,都有人高。

    李德威爬下身去一头插进了溪水里,漠水清凉,能让人头脑为之一醒。

    等他抬起来时,他已经变了一个人,恢复了他那英傻的本来面目。

    他够懊恼的,费尽了心机,却功亏一箦,白跑了一趟!

    举起衣袖一擦脸,猛力一甩,“鱼肠剑”笃地一声插在了身左一棵树干上,剑身全进去了,只留剑把子在外头,还在抖。

    他一挪身到了树下,一下坐了下去,往树干上一靠,直着眼发了怔。

    怔着,怔着,忽然他有所惊觉。

    一阵轻微异响从身左几十丈外传了过来,像步履声,而且有点杂乱,似乎不只一个人。

    李德威抬手抽下了“鱼肠剑”,转眼望去,只见一个高高的黑影在向这边缓缓的移动着。

    李德威目力超人,他马上看出那是一人一骑。

    这么深的夜,是谁骑着马在城根儿下逛?

    他的心念刚动,一个低低话声传了过来,是个女子话声:“小黑儿,咱们进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人生地不熟,咱们上哪儿去找舅舅去?只有先在外头将就一宵再说了,兵荒马乱的时候,谁也不肯让咱们借宿,客栈也都关了门,你说怎么办,难道叫咱们睡荒郊野地不成?”

    顿了顿,话声又传了过来:“跑了这么远的路,我知道你累了,别急,咱们马上就能找到歇息的地方了,即便是荒郊野地,咱们也得找个安稳舒服地儿,要不然让贼兵发现了咱们俩都惨了,知道不?再忍会儿啊?好乖。”

    话声柔婉甜美,但听来却令人心酸。

    这不是那位……

    李德威心里一跳,就要往上起站,只见那匹小黑驴突然停步不走了,随听那甜美柔婉话声又传了过来:“咦,小黑,你怎么不走了,这儿不行啊,这儿都是荒郊野地,怪怕人的,不是咱们歇息的地儿,走吧,小黑,咱们往前找找去。”

    她说她的,那匹小黑驴儿就是不动。

    只听她一声“哦”惊声说道:“我明白了,前头有人么,是谁?”

    李德威马上也明白了,敢情那匹小黑驴是发觉前头有生人,所以不再往前走了。

    牲口性灵,感觉往往比人都灵敏。

    李德成站了起来,把“鱼肠剑”往杯里一藏,扬声说道:“姑娘,是我。”

    那匹小黑驴惊叫了两声,四席移动,往后退去。

    随听那位姑娘惊声问道:“你,你是谁?”

    李德威道:“我姓李,跟姑娘一块儿进城的。”

    遥遥传来大姑娘一卢轻“哦”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下去,惊魂定了:“是你啁……小黑,别饱,是熟人,不是贼兵,这时候在这地方能碰见一个朋友还不好么,走吧,咱们快过去见见李大哥去!”

    一声“李大哥”听得李德威心里泛起一种异样感受,杨敏慧也叫他“李大哥”,如今杨敏慧却不知道远在何方,山水相隔,想见一面都不能。

    他这里心念正动,大姑娘好不容易拉着她那匹小黑驴挨到了跟前,回过身在驴头上轻轻打了一巴掌:“跟你说是熟人儿你不信,看看是不是,累死我了,累得我一身汗,吃点草一边儿歇息着去吧。”

    她松了小黑驴,小黑驴却没跑,想必它已经看清楚了,眼前确是熟人。

    人姑娘回过头来赧然一笑道:“你差点儿没把我跟小黑吓死,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儿啊,你那个道士朋友呢?”

    李德威没答反问,道:“姑娘不是找亲戚去了么,怎么也跑到城根儿这荒郊旷野来?”

    大姑娘眨了眨眼,长长的两排睫毛一阵翕动,道:“跑了大半夜,我都累死了,咱们坐下来说话好么!”

    李德威—步跨离大树,道:“姑娘这边儿坐吧,可以有个靠头儿。”

    大姑娘深深地看了他—眼,道:“李大哥,你真好,谢谢你。”

    她走到树旁矮身坐下,往树干上一靠,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看模样她混身上下没一处不舒服:“虽然是骑着小黑,走了那么远的路,又在城里转了大半夜,可也够累的,一个女儿家,人生地不熟,大黑夜里没地儿去,怕得都想哭,没想到在这儿会碰见李大哥,这下总算安心了,八成儿是老天爷看我可怜……”

    说着,说着,冲李德威抿嘴儿一笑。

    她长得不算美,可是笑起来十分动人,此时此地能遇见一个不沾贼味儿的人,也让人有—种亲切感,所以这一笑笑得李德威心头怦然一跳。

    她却没在意,事实上她并没有发现李德威心里的感受,当然了,她怎么能看到李德威心里去?

    只听她接着又道:“李大哥问我为什么大黑夜里一个人跑到这荒郊野地的城根儿来?”

    李德威道:“记得姑娘告诉过我要去看亲戚……”

    大姑娘道:“是啊,可是进城的时候天已经晚了,我不知道我那家亲戚住哪儿,又没处打听,只好等明天了,‘彰德城’的客栈都没了人,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在街上又怕碰见赋兵,所以只有跑到这荒郊旷野来找个安稳地儿将就一夜了。”

    李德威摇摇头,道:“姑娘可真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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