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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一十三章 悟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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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衡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然身着大红喜服,正在厅堂中接受着一众宾客的恭贺。

    司仪正在高声喊道:“二拜高堂——”

    他僵立在原地,却发现属于自己的那具躯体并不听从他的意识,已经顺从地牵着红绸带弯下了腰。

    他如同木偶一般,抬起头看向堂上坐着的中年男子,却没想到那人竟是祝嘉鱼的父亲,就在昨天,他还和他在春荫河边见过——

    怀揣着巨大的疑惑,他冷静下来,开始旁观这时候的容衡与祝嘉鱼的生活。

    他看见这时候的容衡因为帮祝家打理生意,故而有了探听消息的渠道,从而知道了玉京城里清流与世家倾轧,世家之首的卫家,也就是镇国公府里三公子被清流之臣算计身亡的事,政治嗅觉极其敏锐的容衡便先人一步预测出大邺将乱,开始利用祝家的绣坊生意积蓄财富,屯粮积草,招兵买马,借着乱世的风口与自身过人的心计成为了乱世中横空出世的少年将军。

    然后他得到了太子的赏识,开始觉得祝家碍眼,但在这时候他的妻子若是出事,他这个做丈夫的难免遭人诟病,所以他退而求其次,设计了一场大火,让祝家只剩下祝嘉鱼与很少的族人。

    祝嘉鱼带着剩下的族人与他去到了玉京城里,他为人心思缜密,算计深远,很快便在朝中站稳了脚跟,自此步步高升。

    但是祝嘉鱼却越发沉默消瘦。她不喜拘束,也没有从小跟着名家学习琴棋书画,焚香插花,她在这些权贵夫人们的圈子里,表面上备受尊敬,但实则已经沦为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乃至于笑柄。

    甚至她的族人们也因为是外来之人,在城中总受到轻蔑与藐视。最终辞别她再度回到了绥平。

    祝嘉鱼似乎意识到了她与玉京城之间存在着天堑一般的鸿沟,而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夫君丝毫不将她放在心上,镇日只忙着家国大事,以及如何体面地休妻。

    曾经明艳如春日海棠一般的祝嘉鱼,终于在这样的境况里,变成了枯藤上萎谢的花,她不再对她的夫君抱有期待,不再对他嘘寒问暖。

    但是他仍然不肯放过她,设计逼得与她交好的姜御史告老还乡之后,又设计乱军擒住公主,接着暗示她去与公主交换。

    “你一直被那些权贵夫人们瞧不起,因为你没有显赫的家世,也没有出众的才情。可你若是做了常人所不能做,所不敢做的事,将来她们便再也不敢轻视你,甚至欺侮你。”

    “你会成为她们所仰望的存在,会成为玉京城里口口相传的女子楷模。”

    祝嘉鱼或许看出了他的用心,又或许没有,总之她去了,她被他榨干了身上的最后一点价值,然后请求他善待族人与姜家,再然后,她从城头一跃而下。

    在她死后,他娶了公主,位极人臣。

    可在往后的十几年里,他常常感觉到冷,感觉到那一抹火一般的红灼痛着他的眼,他的心。

    他没有与公主过上琴瑟和鸣的日子,他不爱公主,公主也意识到这一点,没两年便开始豢养面首,入幕之宾数不胜数。

    他后来也没爱过任何人,只是十几年如一日地,深切怀念着那个和他一起从绥平乡野走到玉京朝堂的少女。

    然后他抛舍了他偌大的家业,他辛苦谋夺来的权势富贵,散尽家财,舍了性命,向得道高僧求得他们能有第二世。

    这一世的容衡立在徐徐松风里,见着曾经与祝嘉鱼结为夫妻,最终又害死祝嘉鱼的那个容衡,握着他花费十几年光阴,为祝嘉鱼刻下的白玉鱼佩自百丈山崖一跃而下。

    倏然间,一切的景象,山崖,青松,流云,江河……全都如同水纹一般模糊着荡开。

    容衡猛地睁开眼,却发现他又回到了牢里。

    高僧的话犹在耳畔:“假使百千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你欲与祝施主证得来世,尚需偿报今生之恶业,有大彻大悟心,方能修成正果。今将你往生记忆封存红绳之中,际会到时,因缘皆出。”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玉佩苦笑。

    原来如此……

    怪不得祝嘉鱼如此恨他。

    而前世的他,自以为与祝嘉鱼几年光阴不过是虚与委蛇,后来却又为着那几年赔上了一生。

    多可笑啊,他一向认为神佛妖鬼之事是无稽之谈,但最后竟还是舍了一条性命,为他们求了一次来生。

    但他没想到,他会忘记上一世的事情。而祝嘉鱼,却是带着前世的记忆。

    他们这一世,是已成定局的一世,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隔了滔天恨海,累累血债,而他与祝嘉鱼,一个醒悟太迟,一个抽身太早。

    “来人!快来人!”他猛地喷出一口血来,脱力地靠着墙壁,对狱卒道,“我要见祝嘉鱼。”

    刑部的人都知道,祝家小姐与他们的尚书大人乃是定了婚约的,等三年大孝一过,他们就要成亲了。那时候祝家小姐就是尚书夫人,是要受封诰命的。

    他啐了一口:“就凭你?”

    他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大牢,却又开始琢磨起这件事。白天里也是他在这儿守着,这个犯人是尚书大人和祝小姐一同押过来的……

    他越想越不对劲,怕自个儿耽误了事,最终还是决定去照花巷走一遭。

    接到消息,祝嘉鱼本不想理会,但思量再三,她觉得还是应该去见一见容衡。

    她戴着帷帽,乘着马车去到刑部大牢外,而后只身来到了他的牢门外:“听说你要见我?”

    她声音清淡,没有丝毫情绪。

    在她眼里,容衡已经是将死之人,她对他也再谈不上厌恨了。

    容衡见她来,唇边泻出一抹洒脱的笑:“我都知道了。祝嘉鱼。”

    “你死之后,我后悔了。我去向一位方外的高僧,求了我们的第二世。”

    “在你不知道的岁月里,我也曾如你当初爱我一般,深爱着你。只是我们终究没有缘分,我能为你我勉强求得第二世,却无法勉强求得你爱我。”

    祝嘉鱼站在昏暗的灯光里,好笑又清冷地看着他。

    那又如何呢?

    “你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她轻轻地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应该很痛苦吧?”

    “可是,容衡,我也爱过你。是你亲手毁了这一切。谁都有资格痛苦,悲哀,后悔,独你不能。你不配。你如今的痛苦,能有我当初的万分之一吗?”

    “更何况,我根本不相信你说的话。我更愿意相信,你爱的不过是我如今的模样手段,倘若我换了一副性子呢?到那时,你又会弃我如敝履吧?容衡,你的爱浅薄、轻浮,我不屑,亦不要。”

    容衡摇头,他想说不是这样的,即便是前世,她未曾将养出这般的心计谋略,他也仍然是爱她的,只是他明白得太晚了……晚到,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挽回,只能赔上他这条性命,姑且为他们求一个来生。

    可他说不出口了。

    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此清晰地明白,她这样恨他,深入骨髓。

    原来人生如此,各自有命,这句话是真的。他如今死在她手中,也是死得其所了。

    “你深夜来看我,没有为我备上一盏酒吗?”他微笑着问道。

    祝嘉鱼摇了摇头。

    她说:“你还没有供认罪状,想要喝酒,且等来日吧。”

    她言罢,转身出了大牢。

    门口有人长身玉立,在初春的寒夜里,那人清贵孤绝如枝上薄雪,云间皎月。

    而他回过头,望见心上人,便堕入凡尘,成为了塌陷的桃枝,只愿簪在她的鬓边,共她花好月圆,岁岁长相见。

    祝嘉鱼走过去,握住他的手:“是不是等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