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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忒能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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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躁的心情很快被不会下棋的紧张情绪取代。

    许玖玥没法跟方柔一起回香山,她晚上有活儿,最早9点下班,再说她得抓紧练下棋。

    她让小t帮忙去隔壁商场买了一副象棋一副围棋,徐郅恒忙的饭都吃不上,根本没工夫搭理她。

    她趁着年会开餐没大事儿的空挡,到保卫部找到张健平,张健平刚下班,要走。

    许玖玥忙拦住他:“哥!哥!别走!教我下棋!”

    张健平满脸问号:“大周五的你不让我回家,你嫂子要是问我,我怎么说?”

    许玖玥:“就说有小姑娘约你下棋。”

    许玖玥照着张健平的指点摆好了两种棋盘。

    她本来就不咋熟练,还总溜号儿,张健平实在无力回天:“这象棋我看你还能比划半盘儿,围棋实在不行就偷子儿吧。”

    许玖玥虚心请教:“怎么偷?”

    张健平很认真地给她讲了讲,眼下的棋局,哪些位置如果填上就能赢,哪些位置黑换白就能扭转乾坤。

    许玖玥蹙眉:“我大概能明白,可怎么偷啊?你给我演示一下?”

    张健平嗤笑:“我这么大岁数了下棋还偷子儿?我不会,你上网查查吧,我真得回家了,我都饿了。”

    许玖玥晚上也没吃饭:“我都愁死了,没心情请你吃饭。”

    张健平边往外走边说:“在单位下棋有监控作证,我要是跟你出去吃饭,可就真解释不清了,你可别坑我。”

    许玖玥果真上拍客搜了搜偷棋的技巧,视频里动作太快,根本看不清,她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leo!你在哪?江湖救急!”

    ……

    方柔和常美娥已经回了香山,晚上小院儿就她一人儿,洗完澡收拾利落已过11点。

    两人已经形成默契,都是徐郅恒联系她,她没有急事儿不主动打扰。

    等到12点,徐郅恒杳无音信,她实在盯不住,沉沉睡去。

    清晨醒来,发现错过徐郅恒的视频邀请,心塞,缓了缓神,赶紧起床拾掇自己。

    她这车技,从城里头开到香山脑神经都得绷折,方柔不放心,派阿全来接她。

    方柔不在,她很自然地坐进红旗副驾。

    路上,她一直拿着几个围棋子儿在操控板上划拉。

    等红灯的空档儿,她让阿全看她的手,左黑右白两枚棋子,她小手在上方随意一划,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将黑白棋子交换了位置。

    她笑吟吟地侧头问阿全:“怎么样?厉不厉害?”

    阿全绷着唇角没说话。

    许玖玥傲娇地又展示了一个绝活儿,她小手捏着白棋,放在一黑一白两子之间,袖子一扫,三个棋子都变成了白色。

    阿全惊诧,还是没说话。

    她嘚瑟的不行:“看不出来吧?你视力5.0都看不出来,爷爷老眼昏花肯定也看不出来,就这么办!”

    阿全终于明白过味儿来,他想笑,憋的快要脑溢血,不能揭发她,这可是未来少奶奶……

    进了院子,许玖玥抱着青梅酒下车,常美娥迎她进屋。

    徐家别墅应该是那种买地自己盖的年代购置,风格独树一帜。

    别墅里外都很简约,跟沿途过来瞥见的哥特式、北欧风等各式各样的建筑比起来,显得低调沉稳。

    许玖玥猜想,徐郅恒他爸应该是集团前三个梯队的元老,没准跟董事长的关系像她和许愿一样,不算太远的堂兄弟。

    爷爷奶奶坐在沙发里等她。

    许玖玥很有老人缘,一想到二老未来将成为她的家人,她一点儿都不紧张,即使爷爷看上去有点凶。

    “爷爷,奶奶,我是许玖玥,小名小九。”她笑的乖巧讨喜。

    徐家爷爷年近九十,精神矍铄,灰白相间的眉毛又粗又密,他眼睛很大,看着你的时候感觉像是在瞪着你,不怒自威。

    “嗯。”他鼻音应答。

    奶奶看上去年轻许多,头发整整齐齐向后抿着,唇色红润,慈眉善目,若是配上抹额,定是不输大户人家的当家主母。

    她笑着朝许玖玥招招手:“来来~我瞧瞧~”

    许玖玥将羽绒服递给身后的常美娥,穿着针织薄衫走向奶奶。

    奶奶坐在沙发上,左右手搭上许玖玥的侧胯,微微皱眉:“哟~这也太窄了,不好生养啊……”

    她左手向上,捏了捏许玖玥的腰:“这摸着也行啊,有点儿肉啊,怎么看着这么瘦啊?”

    奶奶表情越来越惆怅,甚至有点凝重:“啧啧啧,这真不行,是不是没长开啊?得多吃饭。”

    许玖玥笑着答:“奶奶,徐郅恒喜欢瘦的,我不敢多吃。”

    解决矛盾的最佳方案,就是转移矛盾。

    奶奶果然上当了:“这二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她转脸问方柔:“他喜欢瘦的吗?”

    多日相处,方柔早已适应许玖玥的古灵精怪,她苦笑:“他呀,一阵一阵的,回头我让他喜欢胖的,让小九多吃。”

    “咳咳~”爷爷出声刷存在感。

    许玖玥笑着弯腰直奔茶壶:“爷爷,我给您添茶。”

    爷爷腰板笔直,手里的拐杖看着像个摆设,他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动了动,盯着许玖玥倒了茶,将壶嘴冲外,小白手将茶杯端起送至他面前。

    他不接,茶杯越来越烫,许玖玥咬牙忍着:“爷爷,您喝茶。”

    爷爷声音浑厚,中气十足:“知道这是什么茶么?”

    许玖玥微微探头嗅了嗅,笑答:“普洱,有暖胃功效,还有助于降血脂、降低胆固醇,不过您空腹少饮,会稀释胃液,刺激胃肠。”

    爷爷鼻音嗯了一声,接过茶喝了一口,许玖玥又接过来放回茶几。

    “华国人就得懂茶,咖啡不是什么好东西,喝多了还容易上瘾!”第一题,爷爷算是给了许玖玥一张pass卡。

    奶奶笑着招呼她:“来,坐我身边来。”

    许玖玥乖巧恭顺,奶奶捏了捏她的手腕,将皮肉绷紧,只剩骨架,微微叹息:“这么高的个子骨头这么小一块,啧。”

    肉还能长,骨头尺寸改不了,客观事实无法改变,只能曲线救国。

    许玖玥卖乖:“奶奶,我身体棒着呢,运动细胞也丰富,能跑能跳,比徐郅恒还灵巧,要不我给您翻个跟头看看?”

    奶奶敛去忧思,笑盈盈:“不用不用,我看过你打架的视频,是个好样的。”

    许玖玥诧异:“奶奶还刷短视频?”

    奶奶:“家里没有小孩儿,喜欢看上面的孩子。”

    三句话不离孩子,许玖玥只觉亚历山大。

    爷爷威仪的声音传来:“听说你爷爷参加过抗m援朝?”

    许玖玥正襟危坐:“嗯是爷爷。”

    爷爷:“哪个师的?”

    许玖玥:“我爷爷不是志愿军,他是开火车的,拉着战士们和物资过鸭绿江。”

    爷爷唇角微扬:“那也不错,后备力量。”

    爷爷顺势讲了讲他们部队的战绩,见许玖玥表情变幻,时而紧张时而佩服,才心满意足。

    他感慨:“你爷爷他们也有牺牲的,有飞机的时候,我们就跟火车一起猫在山洞里,车头靠外,阳城过来的火车司机炸死了不少。”

    许玖玥其实不知道这些,爷爷没的时候她还小,历史课都不爱上,何况是听爷爷讲那些听不懂的故事。

    那时候开学典礼,学校会组织小学生在大会后看爱国主义电影,《地道战》《上甘岭》这些他们都是闭着眼睛看完的。

    有一次因为胶片受损,原计划播映的《英雄儿女》被李小龙的《猛龙过江》取代,大队辅导员宣布的时候,同学们一听这名顷刻哄堂欢呼。

    许玖玥生在革命家庭,还算了解些皮毛,因为长的漂亮声音清脆甜美,她从三四年级开始就主持升旗仪式、上台演讲,去烈士陵园扫墓时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背诵悼词。

    可很少有机会接触真正的老革命,书本上的故事也没法感同身受。

    随着他们长大成人,优质的主旋律影视剧越来越多,不仅学生需要接受爱国主义教育,社会各界都提倡重温巩固老一辈的崇高思想。

    徐郅恒的爷爷仿佛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先辈,他讲故事的时候浑身发着光,比舞台上献唱的徐郅恒还有魅力,那是钢铁般的精神和意志,强过所有小鲜肉。

    他又讲起了老山的故事:“那时候最危险的其实不是跟敌人正面对战,是休战时去敌方的地盘偷战友的尸体,我要坐镇指挥,很多次偷尸体都没我的份儿,因为有去无回是常事儿。

    没有人能理解我们想带战友回家的决心,我们没法从正面深入,多数时候要沿着光秃秃的悬崖峭壁爬上去,从后方深入摩擦地。

    第一宿不成功,第二宿再去,老毛子明哨暗哨也不是白给的,如果不能一招制敌,便失了先机。

    小齐是我偷回来的,他们连着去了三宿都没成功,第四宿,是个大阴天,老山漆黑一片,我鼻子灵,闻着味儿摸进毛子老巢。

    寅时,人困马乏,我扔石头那毛子都没反应,轻松一跳,小跑两步,右手捂住他口鼻,一刀就给他丫办了。

    他们拿小齐引我们呢,小齐就躺在登顶入口处,身上爬满蛇虫鼠蚁,南边太热,别说三天三宿,几个小时人就烂了。

    唉……最后我只能夹着小齐的头回了阵地……”

    许玖玥眼角微微泛起湿意,老山的故事舅舅没给她讲过,一个字都没提过。

    舅舅曾说:“我能活着回来,全凭一口气吊着。”

    听着爷爷第一人称的自述,许玖玥眼前似乎浮现出那浴血奋战的场面,愤慨、心痛、热血澎湃。

    奶奶插嘴:“行啦,丫头来又不是听你讲故事的,血哧呼啦的,知道你打过仗,这通显摆。”

    军属,在那个除了书信没有任何联络方式的年代,也在无数个日夜承载了普通人无法体会的心酸。

    她倾身抱了抱奶奶,头贴着头轻声说:“奶奶,我喜欢听,我爷爷去世的早,都没来得及给我讲。”

    奶奶笑呵呵:“我不爱听。”

    好在吃饭的时候规矩没那么多,爷爷宣布开吃,就可以动筷了,爷爷也是左撇子,胃口不错。

    随意聊天,爷爷又像是在面试:“丫头,什么

    ~面貌啊?”

    许玖玥撂下筷子:“爷爷,大三~的~”

    爷爷点头:“一年~交多少~.

    ~啊?”

    许玖玥:“现在上班交的多了,一年200多。”

    爷爷:“嗯,我的都是国家给我交。”

    许玖玥憋笑,忒能显摆。

    爷爷又问:“都参加过什么重要活动啊?”

    许玖玥简单说了几个学校组织的大型活动,略自豪地说:“最近就是去年9月的大阅兵,代表学校到现场当志愿者,穿白色蓝领子的半截袖。”

    爷爷扬唇:“我知道,我在台上。”

    许玖玥也笑了:“那没准儿您比徐郅恒还早见过我。”

    爷爷的面试前奏都算和谐,重中之重来了。

    饭后,爷爷起身:“会不会下棋?陪我下几局。”

    许玖玥硬着头皮迎战,棋太臭,一开始爷爷还耐心教她,慢慢发掘她朽木不可雕,气的吹胡子瞪眼。

    “过河车炮上,你那儿车蹲那儿是看家嘛?!”

    “诶诶!谁教你的不隔子儿就出炮?!”

    “算了算了,下围棋吧。”

    许玖玥全神贯注应对,输的叮呤咣啷,终是忍不住想趁爷爷不注意偷棋自救。

    咔!

    爷爷一把扣住她的细腕:“技不如人!竟敢耍花招!”

    许玖玥一脸颓败,恳求爷爷放过:“爷爷,我真下不好,要不我给您唱段儿戏吧?”

    爷爷竖眉瞪眼:“下不好就慢慢练!偷棋算什么本事!”

    奶奶遛弯儿回来打圆场:“上楼睡午觉去吧,起来再玩儿。”

    爷爷松开许玖玥,墩了墩拐杖:“不睡!这丫头心术不正!罚站军姿一小时!我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