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不喜欢明星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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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我不喜欢明星这个词。因为有多少明星转瞬即逝，又有多少明星黯淡无光。——米歇尔·普拉蒂尼
如龙峤所愿，他安静地度过了四十八小时观察期——如果能忽略中间来自吴顺的各种美食图轰炸。
派出所这边调解也很顺利。毕竟论斗殴结果，他才是唯一构成轻微伤的。“猪头三”等人鼻青脸肿又怎么样？没有开放性创口，没有造成人体局部组织器官结构的轻微损伤或短暂的功能障碍，嗷嗷叫也是白叫。
在调解协议上签下名字的时候，龙峤有一瞬间的失神。
“实在要打架，那就打。可是你一定要记住，打架必须有技巧，避开对方的要害……”谁的声音甜而软，隐隐约约萦绕耳畔，似多年前夏夜吹起的风。
他记住了。
说这话的人自己倒是不记得了。
或许记得，却恨不得他摊上这样那样的罪名。
是他活该。
负责调解的民警姓赵，岁数不大，古道热肠，正拿龙峤为例教育“猪头三”：“啥子叫有哈数？这就叫有哈数。不管内心咋个狂野，出手要晓得轻重，省钱省事，利国利民。”
“猪头三”顶着淤青的颧骨不吭声，旁边一个同伙小声喊冤：“原本真没想怎么样，哪晓得他这么凶残……我们真的收不住手。”
“你收不住，别个咋收得住？”
龙峤很谦虚：“习惯了。平时从事高风险工作，出手没有轻重就砸饭碗了。”
小赵警官看他的眼神瞬间充满警惕，稍后想起他是职业足球运动员又充满了热情和理解：“我懂！挝球嘛肢体冲突是难免的，随便冲一下铲一下说不定就要吃牌。”
又掏出手机来要和他互加微信。
“我和几个朋友搞了支足球队，周末只要不加班就去挝球。高手有没有兴趣来指点哈？”
龙峤只说自己没有微信，小赵警官怒其不争，当即手把手帮他下载注册：“必须搞一个，现在国内都用这个。你既然回来了，就要与时俱进。加我们球队群聊不？平时约球方便。”
“猪头三”和他的两个同伙交换个眼神，期期艾艾蹭过来：“我们也有个球队。”
小赵警官高高兴兴把“猪头三”也加上了，又鼓动龙峤：“是男人就该这样，恩怨在球场解决，不要给社会增加负担。”
龙峤掀了掀眼皮，只见“猪头三”一手举着手机，一手递来香烟：“黄果树，特制醇香。”
他没有接的意思，“猪头三”便凑得更近些，低声道：“龙哥，给个面子噻。那天就是个误会。”
龙峤双掌一抬，做了个“Stop”的手势：“别叫哥，不熟。”
“猪头三”哎了一声，很听话地改口：“偶像你就莫臊我咯，我是你的球迷哩！真的，07年‘雏鹰’杯，县城的比赛我一场没落。可惜省城的只看了八进一那场，翘课去的，回来就被我阿爸揍了个半死。”
乍听见十五年前的比赛被提起，龙峤微怔。
小赵警官在一旁听乐了：“哟，你们这还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猪头三”嘿嘿一笑：“警官你肯定是外地来的。想当年，我偶像可是县里响当当的人物，上过电视的天才少年，中学就评上了国家一级运动员！当年‘雏鹰杯’，我们古州队只拿了亚军，但大区赛和省赛的最佳射手都是他！就说牛逼不牛逼？”
龙峤听得头皮一阵阵发紧，心想这腔调怪熟悉的，这“猪头三”怎么能是吴顺的对头，应该是拜把子兄弟才对。
不想听见更多的吹捧，他勉为其难把那根烟接了过来，也没让“猪头三”点火，弹了弹朝耳后一夹：“以后别误会了。”
“不会不会！”“猪头三”用胳膊捅捅他两个同伙，三人同声保证。
“从前是看吴顺那小子不顺眼，爱截胡，还满嘴跑火车，成天吹嘘你们是兄弟……”
“他是我兄弟。”龙峤沉声道，倒没阻拦“猪头三”拿着手机来扫码。
“好嘞，他是你兄弟，就是我们兄弟！”
小赵警官很欣慰：“对嘛，我们爱足球的就该一家亲。有空就约球哈，我一般打前锋，你们嘞？”
猪头三一挺胸脯：“下河坝最强门将就是我！”
他两个同伙也跟着自报家门，一个是边锋，一个也是门将，替补的。
四人一齐看龙峤。
龙峤耸耸肩：“除了守门员，各种位置都打过，具体看战术安排。”
“嚯，传说中的六边形战士！真的假的？”小赵警官羡慕地拍拍他肩背，“兄弟这身肌肉的确可以，一看就是全攻全守的好材料！”
“国外的俱乐部就是这样，阵容很灵活。”龙峤打了个响指，“足球从来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更没有谁必须打哪个位置的规定。现代足球，攻防转换节奏越来越快，对球员个人能力的要求就更全面。记住，一个好球员能踢十一个位置。”
四人听得连连点头，“猪头三”趁势亲热地撞了撞龙峤没受伤的那只胳膊：“难怪你要出国，还是国外的俱乐部适合你。又能盘又能传，左右脚随便开弓，打后腰还可以远射破门，简直是我们古州的卡里克！”
龙峤笑笑：“好汉不提当年勇。”
“猪头三”对他很有信心：“等合同到期就回来，好多海外镀金回来就成香饽饽，身价至少翻几倍！”
小赵警官也笑道：“后腰好哇，有个好腰子全队都得劲！兄弟你打后腰是走哪个流派？”
“我在西班牙踢球。”龙峤回答简洁，腔调自带一种“你懂的”。
小赵警官果然很懂：“纯技术流后腰？我在西甲看过不少！这种是不是特别考验抢断和控球，一般人挝不了？”
“还行。”龙峤说得云淡风轻，“主要靠技术压迫，跑动快能溜猴，动态视力要好，能超前预判阵型和空间变化。说穿了，只要在防守中总能比别人快一步抢先占据有利位置，就能掌握全场节奏。”
几位足球爱好者又是连连点头。他们热情洋溢提了一堆问题，拉着龙峤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字真言下合影留念。
看着微信里刚传来的照片，龙峤摸摸连日未刮的下颌，只想叹气。
“有空我会去看你们踢。”他把手机塞进兜里，“上场就算了，这次回国只想休假，不好意思了。”
他拍了拍受伤的右臂，又随意转动两下脚踝。
几位热情的足球爱好者立刻心领神会：“没错没错，是该好好休假，把状态养好！”
说真的，我不喜欢明星这个词。因为有多少明星转瞬即逝，又有多少明星黯淡无光。——米歇尔·普拉蒂尼
如龙峤所愿，他安静地度过了四十八小时观察期——如果能忽略中间来自吴顺的各种美食图轰炸。
派出所这边调解也很顺利。毕竟论斗殴结果，他才是唯一构成轻微伤的。“猪头三”等人鼻青脸肿又怎么样？没有开放性创口，没有造成人体局部组织器官结构的轻微损伤或短暂的功能障碍，嗷嗷叫也是白叫。
在调解协议上签下名字的时候，龙峤有一瞬间的失神。
“实在要打架，那就打。可是你一定要记住，打架必须有技巧，避开对方的要害……”谁的声音甜而软，隐隐约约萦绕耳畔，似多年前夏夜吹起的风。
他记住了。
说这话的人自己倒是不记得了。
或许记得，却恨不得他摊上这样那样的罪名。
是他活该。
负责调解的民警姓赵，岁数不大，古道热肠，正拿龙峤为例教育“猪头三”：“啥子叫有哈数？这就叫有哈数。不管内心咋个狂野，出手要晓得轻重，省钱省事，利国利民。”
“猪头三”顶着淤青的颧骨不吭声，旁边一个同伙小声喊冤：“原本真没想怎么样，哪晓得他这么凶残……我们真的收不住手。”
“你收不住，别个咋收得住？”
龙峤很谦虚：“习惯了。平时从事高风险工作，出手没有轻重就砸饭碗了。”
小赵警官看他的眼神瞬间充满警惕，稍后想起他是职业足球运动员又充满了热情和理解：“我懂！挝球嘛肢体冲突是难免的，随便冲一下铲一下说不定就要吃牌。”
又掏出手机来要和他互加微信。
“我和几个朋友搞了支足球队，周末只要不加班就去挝球。高手有没有兴趣来指点哈？”
龙峤只说自己没有微信，小赵警官怒其不争，当即手把手帮他下载注册：“必须搞一个，现在国内都用这个。你既然回来了，就要与时俱进。加我们球队群聊不？平时约球方便。”
“猪头三”和他的两个同伙交换个眼神，期期艾艾蹭过来：“我们也有个球队。”
小赵警官高高兴兴把“猪头三”也加上了，又鼓动龙峤：“是男人就该这样，恩怨在球场解决，不要给社会增加负担。”
龙峤掀了掀眼皮，只见“猪头三”一手举着手机，一手递来香烟：“黄果树，特制醇香。”
他没有接的意思，“猪头三”便凑得更近些，低声道：“龙哥，给个面子噻。那天就是个误会。”
龙峤双掌一抬，做了个“Stop”的手势：“别叫哥，不熟。”
“猪头三”哎了一声，很听话地改口：“偶像你就莫臊我咯，我是你的球迷哩！真的，07年‘雏鹰’杯，县城的比赛我一场没落。可惜省城的只看了八进一那场，翘课去的，回来就被我阿爸揍了个半死。”
乍听见十五年前的比赛被提起，龙峤微怔。
小赵警官在一旁听乐了：“哟，你们这还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猪头三”嘿嘿一笑：“警官你肯定是外地来的。想当年，我偶像可是县里响当当的人物，上过电视的天才少年，中学就评上了国家一级运动员！当年‘雏鹰杯’，我们古州队只拿了亚军，但大区赛和省赛的最佳射手都是他！就说牛逼不牛逼？”
龙峤听得头皮一阵阵发紧，心想这腔调怪熟悉的，这“猪头三”怎么能是吴顺的对头，应该是拜把子兄弟才对。
不想听见更多的吹捧，他勉为其难把那根烟接了过来，也没让“猪头三”点火，弹了弹朝耳后一夹：“以后别误会了。”
“不会不会！”“猪头三”用胳膊捅捅他两个同伙，三人同声保证。
“从前是看吴顺那小子不顺眼，爱截胡，还满嘴跑火车，成天吹嘘你们是兄弟……”
“他是我兄弟。”龙峤沉声道，倒没阻拦“猪头三”拿着手机来扫码。
“好嘞，他是你兄弟，就是我们兄弟！”
小赵警官很欣慰：“对嘛，我们爱足球的就该一家亲。有空就约球哈，我一般打前锋，你们嘞？”
猪头三一挺胸脯：“下河坝最强门将就是我！”
他两个同伙也跟着自报家门，一个是边锋，一个也是门将，替补的。
四人一齐看龙峤。
龙峤耸耸肩：“除了守门员，各种位置都打过，具体看战术安排。”
“嚯，传说中的六边形战士！真的假的？”小赵警官羡慕地拍拍他肩背，“兄弟这身肌肉的确可以，一看就是全攻全守的好材料！”
“国外的俱乐部就是这样，阵容很灵活。”龙峤打了个响指，“足球从来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更没有谁必须打哪个位置的规定。现代足球，攻防转换节奏越来越快，对球员个人能力的要求就更全面。记住，一个好球员能踢十一个位置。”
四人听得连连点头，“猪头三”趁势亲热地撞了撞龙峤没受伤的那只胳膊：“难怪你要出国，还是国外的俱乐部适合你。又能盘又能传，左右脚随便开弓，打后腰还可以远射破门，简直是我们古州的卡里克！”
龙峤笑笑：“好汉不提当年勇。”
“猪头三”对他很有信心：“等合同到期就回来，好多海外镀金回来就成香饽饽，身价至少翻几倍！”
小赵警官也笑道：“后腰好哇，有个好腰子全队都得劲！兄弟你打后腰是走哪个流派？”
“我在西班牙踢球。”龙峤回答简洁，腔调自带一种“你懂的”。
小赵警官果然很懂：“纯技术流后腰？我在西甲看过不少！这种是不是特别考验抢断和控球，一般人挝不了？”
“还行。”龙峤说得云淡风轻，“主要靠技术压迫，跑动快能溜猴，动态视力要好，能超前预判阵型和空间变化。说穿了，只要在防守中总能比别人快一步抢先占据有利位置，就能掌握全场节奏。”
几位足球爱好者又是连连点头。他们热情洋溢提了一堆问题，拉着龙峤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字真言下合影留念。
看着微信里刚传来的照片，龙峤摸摸连日未刮的下颌，只想叹气。
“有空我会去看你们踢。”他把手机塞进兜里，“上场就算了，这次回国只想休假，不好意思了。”
他拍了拍受伤的右臂，又随意转动两下脚踝。
几位热情的足球爱好者立刻心领神会：“没错没错，是该好好休假，把状态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