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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落户汤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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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深,官坊的门子,早已经谢客。

    莫得办法,徐牧只能带着一行人,寻了个大棚客栈,住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才起身往官坊走去。

    “把弯刀都带上,还有李小婉的虎牌盾,那些弯弓和短刀。”

    入了内城,徐牧不用想都知道,太多的铁制武器留着,被人捅到官坊,即便有公证,也定然会出问题,索性自个交出去,说不定还能换些好处。

    “从望州活下来,都是不容易的人。”登记的老官差同出一辙,亦是一副老朽的模样,握笔的手微微颤着。

    “公证且一起拿来。”

    徐牧从旁边,递去了一小摞厚厚的卷宗。

    “不少的。”

    “我且瞧瞧,十把弯刀,五柄弯弓……”

    徐牧转过头,环顾着官坊周围的景象,比起边关,内城一带,即便一样是官坊,却砌着两尊睥睨四方的石狮子。

    莫名的,徐牧又想起那位以身殉国的望州老官差。

    “武器充入国库,乃是国事,每一位纪人之责,拢共算你十两银子。”

    “多谢官爷。”

    徐牧没有任何不满,这些武器留在手上,只能是祸害,当初拼命收拢武器,是身处边关无可奈何,但来了汤江城,短时之内,应当不会有什么抢庄的事情了。

    “你要取的牙牌,共十七枚,需花费四十三两。另外,你想迁的两份户籍,边关尚在打仗,只能另等时间。”

    “来,且把姓名都写上。”

    徐牧歪歪扭扭地抓着毛笔,写到最后一个,官坊老吏皱起了眉头。

    “这世人无人姓弓,还有这‘弓狗’,是甚名字,得重取一个。”

    徐牧回过头,便发现弓狗坐在马车顶上,面容里满是失落。

    或许这样的事情,他以前便经历过,无姓之人,且貌丑残疾,向来是不讨喜。

    “今日起,他同我姓,便姓徐。”

    “等同于族弟,我赐他一名,通告官爷,牙牌上便写徐长弓。”

    “且写。”老吏并无太大反应,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外面十余步外,弓狗跪在马车顶,将头缩在灰袍里,忍着嘶哑的哭声,不断拼命叩着头。

    生来彷徨,他无名无姓,如丧家犬为了抢食,终日劳碌奔波。

    直至遇到了面前的小东家。

    “这便是汤江城附近的空地,既然要开酒坊,你便择选一处。”

    拿起卷宗,徐牧认真看了一番,发现都是些不算太好的地方,远离街市,远离市井聚居地,唯一的好处,便是都在汤江岸边,取水肯定是没问题。

    犹豫了下,左右也没什么差别,徐牧点了一处离渡口较近的。

    老吏拿过卷宗,也懒得多说一下信息。

    “三百两银子,你交了银子,我便会给你地契公证。”

    三百两!遥想当初在望州,偌大的一个老马场,也只不过八十两,还附赠武器。

    徐牧身上,拢共不到五百两银子,先前军功换的三百两,李小婉三人的酬金二百两,再加上以前剩下来的,但这一路迁徙,已经花去了小半。

    即便是贵,徐牧眼下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离开汤江吧,估计内城一带,都几乎是这等价格。

    腐朽的大纪朝,用一把无形的刀,将人割肉放血。

    “这便是地契公证。”

    官坊老吏很满意徐牧的表现,递了公证,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提醒一句。

    “徐坊主是外乡人,小心一些,本地大户的脾气都不好。”

    本地大户,只能是那些酿酒传承的老商号了,醉天仙要崛起,和这些大户之前,定然免不了利益纠葛。

    告辞了声,徐牧重新坐上马车,带着最后的十几个庄人,往渡口附近的空地驶去。

    “东家,我都看过了。”周遵骑着马,从后绕着赶来,没了弯刀,只能孤零零地背着铁弓,乍看之下,似是失了几分莽气。

    “到时候若要送私酒,西城门坊市拥堵,只能从东城门多绕二十里,不甚方便。”

    这番话,徐牧并无意外,好的位置,早些都会让人占去。

    “汤江城的情况,摸清楚了没?”

    周遵点点头,“摸了一些,除了些小杂户,余下的拢共是四大户,祖上都往皇宫献过贡酒,在汤江城权势都不小。”

    “四大户有无姓卢的?”

    “似是有一家。”

    徐牧皱紧眉头,这并非是一个好消息。

    但这没办法,醉天仙要打出名头,内城一带,汤江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大多的酒楼掌柜,也只会来汤江城里选酒。

    每月的月头,连着三日,都是汤江城久负盛名的酒市。

    要造私酒,积攒资源,无疑,汤江城是最好的选择。

    离开官坊大街,已然是日上三竿,让周遵去买了几屉包子馒头,就着热水,一行人在车上闷头吃着,当真有几分落魄难民的光景。

    多的是那些优越感横生的路人,不断回头嗤笑。

    徐牧也不介意,将最后一口馒头放入嘴里,才催促司虎驾起马车,往汤江城小渡口的方向驶去。

    “东家,我见着了,便是那个破庄子。”

    约行了大半个时辰,周遵绕马而回,兴奋地开口。

    按着地契上的记载,这庄子先前也是个老酒坊,不知怎的,生意一下子做不下去,举家搬迁了。

    “酒缸子,大灶……还有上百个空坛,东家,这些东西似都是八成新的,那先前的主人怎的都不要了。”

    “或许有急事,要赶回乡了。”

    徐牧心头,蓦的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汤江城里,有老商号四大户,定然会想办法,把整个汤江的私酒都垄断。

    听话的,让你喝口凉汤。不听话的,只能摁死了。

    “咦,这庄子里,怎的好像还有人?”

    徐牧怔了怔,抬起头往前一看,发现不知从哪儿,冷冷走出了十余条大汉。

    每个大汉腰间,都别着一根短哨棍。

    “这……他娘的又是棍夫,莫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司虎语气好笑。

    徐牧坐在马车上,往前扫了几眼,也微微有些无语。大纪棍夫三百万,真是到哪儿,都能碰到这种刍狗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