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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尘(十八)

作者:乐土土土土.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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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常会被灰心丧气所打败,认为生于这个世界上其实在偿还此前犯下的罪行。

    或许,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自由,每一个生命曾经都是魔鬼。

    为了惩罚他们,伟大的神将他们囚禁在这座所谓的人间里,披上时间的锁具,灌输忧虑与竞争,令他们一刻不停地奔走,惶惶不可终日。

    不断有人沉下来,直到没气后,又浮回上去,水面上的人排名不停地变幻。

    他们渐渐区分出前中后三个梯队,仍旧在奋不顾身地向前进发。

    龙对竞争失去了兴趣,于晌午时分上岸,脱离赛道,走进一座村子。

    他找了个摊子坐下来,喝了一碗茶,吃了一碗清汤挂面,店家没舍得用盐,味道像水草一样寡淡。

    结完账,他离开了村子,即刻瞬移到终点线周边的一条小巷。

    来这里凑热闹的人有很多,他们圈在终点赛道的两侧,翘首望着赛道的尽头,希望下一秒出现在那里的会是自己熟悉的身影。

    围绕着这场比赛展开的赌局同样不少,赌的内容层出不穷。

    有人买最终谁会是第一个冲线的人,有人买谁是第一个游过那座广阔的大湖,有人买谁第一个踩上自行车,甚至还有人买湖里究竟会淹死多少人。

    有好事的工友瞅见了他,便招呼他过来这边一起等待比赛的结果。

    播报员拿着一只扩音器在实时汇报着比赛的赛况,他的声音火热,仿佛用力过度,而显得有些许的扭曲。

    工友们扯着嗓门盖住扩音器的声音,问龙,你不是报名了吗,咋没去啊?

    龙淡淡地笑,也扯着嗓门跟他们说,白天睡过头了,没能赶上。

    “那也太可惜了,要是你参加了,铁定能选上!”工友们摇头叹息。

    “没什么好可惜的,起晚了就是起晚了,怨不得别人。”龙说。

    工友们没有再说什么,继续谈论着别的话题,耐心地等待着结果的揭晓。

    他们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望向长街的尽头,眼睛里面,黑乎乎地涂画着欲望和期待,想来他们都是下了注的,希图能够借此谋取一笔不劳而获的大财。

    弟弟选中的人在中午过一点出现了,但弟弟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欣喜,仅从第一眼印象出发,弟弟便觉得这位优胜者不是他理想中的那个人。

    弟弟感到很失望,他说他在这些人的眼里看不到他想要的那种光芒,他觉得这场比赛已经完全失去了它本有的意义。

    由他亲自授予合同的仪式被临时取消了,他把合同抛给自己的助手,吩咐助手逐个跟那些合格的参赛者们签约。

    然后,他便退出了这里。

    助手心说,你还以为自己是紫霞仙子么,说不行就不行,人家都大老远地跑过来了,你还要人家咋样,难不成还要别人踩着七色彩云过来才行?

    看到金主的离开,底下凑热闹的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一说是因为参赛者中的‘演员’没能按剧本出演,导致下了重注的金主血本无归,一怒之下,愤而离场。

    一说又是因为害怕报复,最近金主几乎把城里所有喊得上名头的势力都得罪完了,担心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混乱之际趁机报复,所以才临时决定离开。

    “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烦恼吧,”工友们纷纷感慨,“挣来那么多的钱,也不知道自己够不够命去花。”

    龙也走了,回到家中,坐在天井旁晒太阳发呆,爸爸刚出门没多久,此刻应该在某家他不知道的酒馆里喝酒,屁股一搁下,又得喝到半夜三更才肯走。

    已经很久没收到过妈妈的音信了,差点都要忘了自己生命中有出现过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角色。

    对于龙来说,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场熙熙攘攘的大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角色和剧本,他们说着剧本里写好的话,做着剧本里写好的事,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直到某一天死去,由后续的人接过剧本。

    龙继续扮演着好儿子和劳工的角色,城市高层的斗争逐渐白热化,试训了几个月的亲卫队便被弟弟下令投入到实战当中,一连与好几伙势力的人马进行火拼。

    虽说期间折损了不少人员,但也积累到一定程度的经验,以及弟弟最期待出现的仇恨,弟弟决计扩大亲卫队的规模,依次设立第二分队、第三分队以及第五分队。

    由于‘四’这个字的读音与‘死’相仿,弟弟因此省略了第四分队。

    亲卫队越战越勇,力克群雄,狠狠地挫败了诸多势力的队伍,外加上那位剑客的存在,弟弟的亲卫队一时之间不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声望随之膨胀到了极致,以至于全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归降的归降,破灭的破灭,出逃的出逃,所有与弟弟作对的人都消失了,弟弟的王国得以建立,在内城区完工之前,他率先统一了这座鱼龙混杂的城市。

    接下来便是成立政府,组建相关的内务部门,整顿治安,恢复纳税。

    城市的第一部官方认证的法案正在制定,弟弟和他的幕僚们每天每夜忙得不可开交,议会厅的争吵声昼夜不休,那些饱读诗书的贤人们就像街市厮混的地痞流氓一般,吵得脸红脖子粗,就差没大打出手。

    弟弟坐在首席,一言不发,他疲倦地凝视着大门之外那座他的城市,却不知到底应该以何种目光。

    后半夜,弟弟走出议会厅吹吹风,他的孩子忐忑不安地站在廊道里等他。

    他问孩子在干什么,大半夜的,还不知道回去睡觉,欠收拾么?

    孩子小声地说,妈妈病了,爸爸你...能不能过去看看妈妈?

    弟弟愣了一下,旋即又不耐烦地说,你在说什么,没吃饭么,不能大声点?

    “妈妈病了...”孩子又说,畏缩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沓厚厚的钱票。

    这是平常妈妈给他的零用钱,可在物质上,他啥也不缺,所以一点儿也没花。

    “这是钱,我...”他鼓起勇气,伸手朝那个全城最富裕的男人递出自己的钱,“我想买爸爸一点时间,一点就好了。”

    “你要买我时间干什么?”弟弟冷淡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让爸爸陪一下妈妈,”孩子说,“妈妈的时间...不多了,平时爸爸总忙,整天不在家,妈妈一个人很孤单...”

    “她老是背着我一个人哭,她说她对不起外公,也对不起舅舅...”

    “她说她不该生我下来的,她说这个世界是地狱,到处是泥泞里的酸水...”

    “她现在就要在酸水里死去了,一切都是因为她的罪有应得。”

    “你能不能告诉妈妈,她没有罪,她是个好人,她是无辜的。”

    “真正的坏人,是你啊,爸爸,你才是有罪的坏人。”

    “害死外公和舅舅的人是你,害死妈妈的人...也是你啊,我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