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苍山负雪,梦君不知 > 第320章 你可千万别死

第320章 你可千万别死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旁人恨我,或许会直接取我的性命。

    可是荣靖不同。

    他向来与旁人不同,他若恨我,最愿意见到我苦痛不堪的模样。

    这样他才开心,他才会有报复我的快感。

    这一点,荣靖其实与我很是相似。

    曾经我也想让他一世痛苦,抱着遗憾悔恨终生。

    但是后来才发现,我其实高估了自己,也根本没有这样的本事能可令他产生那样难过的情绪。

    世上无人能可撼动他的情绪。

    要见到他真正伤心难过,只怕搭上天底下所有人的性命,都没法儿看得到。

    “你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吗?”我忽地嗤笑出声。

    想到他方才那样决然地将手札撕碎,更甚向我问出这样的问题。

    记不得了。

    很多的事情都记不得了。

    可见到那一双泛着寒意的眸子猛地一缩,我心里还是觉得有丝丝的畅快。

    “那很好啊,因为很快,我也要记不得你是谁了。”我喃喃地说着,也不管身旁的人能否听得到,“没有人会知道我是谁,也没有人会知道你是谁,记不记得,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知道性命无多,所以才拼了命地想要将丢失的记忆捡起来。

    不想赤条条来,空白一片,临死了,也还是白茫茫的人生。

    那样太过凄凉了。

    可是更为凄惨的,无非是以为自己可以记得所有,到头来,竟然还是要落得一个什么都记不住的下场。

    希望过后的绝望,远远比绝望本身带给人的感情冲击更大。

    身上的疼楚还是疼着,但是胸口好似被人用刀一下一下剜着,伤筋**。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所以能够挨过这一次的药性发作,我竟然没有觉得有丝毫的意外。

    只是在药性慢慢褪去的时候,我听见了一道又一道的声音。

    “既然不愿意记得,为何却还是一遍又一遍的来确认真伪?”

    “洛娥,你当真敢忘吗?将我错认一事,我还未找你算账,你敢忘”

    “你忘了,我恨谁去?别忘求你娥娥”

    还有极长的叹息声。

    听起来令人忍不住怆然泪下。

    只是声音太过空茫。

    像是在很久远的时候,有个人在这里说了一句话。

    可是我偏偏到了此时,不知岁月更迭过多少个轮回的此刻,方才接收到这番话。

    是时间与空间交织之时出现了错误造就的。

    但都不重要。

    这番话入耳后,化为一只利爪,一次一次地很揪着人的心。

    疼得窒息。

    然后一个落拓颀长的身影慢慢地浮现。

    只有一个简单的黑影轮廓,看不得到真实面容。<

    /p>

    但我想,我应该晓得他是谁。

    朦胧时候的感觉甚是强烈。

    那种连一呼一吸间都足以教人企图去死的强烈感觉。

    太痛苦了。

    只是在醒来后,只是瞬息之间的事情,便一切都忘了个干净。

    梦里听到些什么,看到些什么。

    统统地不记得了。

    手上似乎握着一个温润物什,但有些咯得慌,甚至还有微凹进去的痕迹,以及

    丝线一根一根结好的络子。

    我猛地睁开了眼。

    将手掌摊开,很轻易便看得到掌心中正躺着的一个坠子。

    一颗带有划痕的珍珠嵌于良玉之上,圆润饱满,透出莹润的光。

    四周隐约可见被烈焰灼烧后留下的痕迹。

    只是仿佛常被人抚摸,那些痕迹都褪了很多下来。

    只有珍珠的光泽一如往昔。

    络子主调是正红颜色,是为保护平安的颜色。

    编织的过程中换了很多的材料和颜色与之相配,所以也就停停做做,如此反复。

    但其实成品还未完成。

    因为还来不及等我将其完成,这条坠子与络子就已经被人夺走。

    可此刻坠子与络子竟已结成,还一齐完完整整地出现在我的掌中。

    我的心一滞。

    一种即将要被抛下的感觉迅速涌上来,似曾相识的场景。

    “荣靖!”

    慌忙得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此刻就躺在一个怀抱里。

    突然这么一句喊出来,将身后的人都给惊醒了。

    只是他不言不语。

    在我起身的时候,荣靖没有再继续勉强,而是很适宜地将手松开了。

    就任由我木木地退离他几丈远。

    “我”我想要开口,却发觉自己没甚么可说的话。

    就这样两相对峙着,沉默无言。

    蓦地,手心被坠子咯得生疼。

    我恍然中才记起,这玉坠原是在我从赤国赶来大岳之时随身携带着的。

    但在确认荣靖的确未亡之后,坠子便不在了我的身上。

    我原以为已经彻底地被他丢落了。

    加之后来的许多事情接连而来,几乎将我所有的精力都给彻底占据了。

    我几乎已将之忘记。

    却没承想,荣靖竟然留到了现在。

    我嗫嚅着唇,才刚欲开口,就见到了荣靖转身欲走。

    心中一急,忙得唤道:“你去哪里?”

    他身上的伤还未好好处理,虽已经不再流血,但是被水浸泡了那么久,必然有感染的风险。

    想到这里,脚下快速步到了他的身后。

    殊不料荣靖倏忽站定,险些让我刹不住脚,几欲撞了上去。

    “你的伤”我指了指他腰腹上只简单缠了布条的伤口。

    上面已经渗出了血迹,将整块布条染成血色,隐约可看到伤处鼓起来一块。

    那刀刺来的时候极是凶猛。

    不等他回答,我已兀自伸出了手,要替他将那布条给扯开。

    手腕被他捉住了。

    “你身上的伤再不处理,只怕会”

    “会怎么?”

    嘲弄的话语响起,他扣着我的手腕猛然松开,将我往后推了几步。

    他问:“你怕我会死?”

    但显然没有需要我回答的必要。

    只听他自己将话语给接了下去,说道:“怕我死了,你一个人走不出这里,然后再不能见到你用命去保护的那个怪物吗?”

    “那么多人马,说不定他早就没了命了,你就算回去,或许连他的尸体也见不到。”

    我知道他说的人是谁。

    昨晚他就提到过。

    因为白子墨身上之咒发作,不能轻易让人触碰到他,否则便会有性命之忧。

    这是荣靖亲自对我所说。

    所以在赤国兵士前来对白子墨出手时,我只能用最最下策,用自己的肉身去替他阻挡危险。

    自然,我的目的并不单纯,有利用白子墨的心理。

    所以为他受的伤,就当作是利用他的代价。

    我不明白荣靖为何一次次提及此事。

    一早便与他说明,我需要白子墨,亦是他将白子墨的秘密告知于我。

    白子墨事关大岳与赤国一战,我曾写了不少的书信传予他,上面都一一陈白清楚。

    与他容颜相同的那人已经死在了我的手下。

    即便是为了捉弄我,荣靖如今改易容貌,他也应当有办法将那些书信收到的。

    就如此前他前去赤国,一切都势必安排妥当了。

    所以他都知道。

    这段时日里发生的一切他都必定晓得。

    若否,他又如何以我熟悉的笔迹回信?

    可如今,咬着此事不放的人也是他。

    他总是认定了,在我身边出现的每一个人都与我有着不可明昭的龌龊关系。

    或许,连他现在会变作这副模样,用另一个身份来接近我,都是为的试探。

    若非如此,也实是解释不了,缘何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肯让自己以这一副面容面世,甚至不惜装作哑巴。

    真是委曲他。

    就因为这样的怀疑,都值得他如此想方设法。

    “没有命又如何?”我学着他讥嘲人的模样,反诘道,“毕竟是我用命去护着的人,死了我也要亲自回去确认。”

    “所以荣靖,你可千万别死,我一个人走不出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