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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记忆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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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

    我唇瓣都在哆嗦,右手虚扶着一只架子,勉强站定了。

    却听到自己指甲狠刮在木架子上发出的尖锐刺耳声音。

    头皮不住发麻。

    白子墨放下了手中药箱,步步走近:“姑娘真是恩将仇报,微臣好心来探望姑娘,竟只能得到姑娘这一句话。”

    “着实是伤心。”

    人业已步至我跟前,视线在身上扫视一圈后,笑:“姑娘分明都疼得脸儿煞白,还这样苦苦撑着,实是令人心疼。”

    “宋姑娘是罢?”他转头对宋甜儿笑道,“就有劳宋姑娘将人扶到榻上去,好让微臣一探状况。”

    “好。”宋甜儿应下,忙得过来搀扶我。

    我罢罢手,全神贯注于白子墨身上:“这里不需要你,你给我走。”

    强撑着胸腔里那种锥疼感觉,便要上前去,反而因为激动过分,几乎快要站不住。

    “姑娘已然累了一夜,如今又动这样大的气,只恐微臣妙手神医,却也害怕姑娘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白子墨将手净了,这才又道:“旁人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可姑娘却连伤也未好,记忆竟就这样快地消失,微臣实在忍不住想帮助姑娘忆起。”

    身躯颤抖着,目光死死盯住了那张阴阳两分的脸。

    只觉得那张脸上的笑容刺眼非常。

    “微臣不过是受人所托,要来替姑娘将病根治了,如今忠人之事,姑娘可千万别让微臣难做才是。”

    他是因如今圣上与宋甜儿的约定而来,自然也就是奉了“荣靖”的请求。

    如今身边除了宋甜儿还算是我的人外,其余人等,莫不是听命于他们的圣上。

    可眼前的情况,就连宋甜儿,都偏帮于白子墨。

    说是孤立无援也是高估了自己。

    被宋甜儿半是搀扶半是强迫的带到了榻上。

    下一瞬,白子墨一切就绪,替我看了诊,脸上情绪未明。

    “还好,虽然微臣拖延了几日功夫,但好在钟离神针的效力并没有消失。”

    “你要做什么?”我睁大了眼,目睹着他再次将针卷摊开来。

    里面,余下的钟离神针赫然入目。

    “当日微臣顾念姑娘体质特殊之处,特意挑选了血月之夜,用了三十童男童女的心头鲜血来纾解钟离神针在姑娘身上发生作用时的痛楚。”白子墨的话声一顿,温和笑着,“如今虽没有了那样的条件,但是姑娘已饮血多时,鲜血在姑娘体内已经渐渐起了作用。”

    “是以姑娘虽然会疼,但始终是可以忍受的程度。”

    待得准备妥当,他按压住了我的手腕,又让宋甜儿在一旁帮忙:“姑娘此前曾忍受过那般多的疼楚,这点子痛,对姑娘来说,不值一提。”

    我想要脱逃,但身上的伤势却被千百倍的放大。

    我甚至能够感受到每一处被钢针扎过一般的痛。

    “甜儿,你放开我!”我将目标转移,寄希望于宋甜儿的身上,希冀她能够想清楚,白子墨绝非易于之辈。

    可宋甜儿眼底坚定。

    她在我耳边说道:“姑娘暂且忍耐罢,若不是如此,只怕世上再没有办法可救姑娘的性命了。”

    “白子墨,你最好是如先前所保证的那样,绝无虚言,若否,我就是死,也会化作厉鬼,绝对不会让你好过。”宋甜儿恶狠狠地威胁于他。

    白子墨不为所动,只是凝神摒气,已开始蓄力在我身上找准穴位。

    我

    眼睁睁看着他将细长银针缓缓刺在了我的身上。

    拼了命地挣扎,却徒劳无功,反而因为用力过度,被他再度点了几处大穴。

    再动弹不得。

    “姑娘莫要任性,微臣可是连面子也不要了,就为了给姑娘将此病医治好。”白子墨一面说着,手上动作却不停。

    脸上汗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若非是动不了,嘴里还被硬塞了一块抹布,我几乎疑心自己会当场寻死。

    因为实在疼得厉害。

    原先左手与胸腔上的伤口在此刻被清晰地放大。

    有一瞬间,我几欲怀疑身上的骨头都已碎掉。

    那种四分五裂的感觉,尖锐的刺痛。

    我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竟还是一个完整的躯体。

    痛极的时候,只听到宋甜儿不断地在耳畔喊着我,说一些安慰人的话语。

    再然后是白子墨的声音。

    “钟离神针,意在置之死地而后生,至于更改记忆嘛就得要看你们能够付出的代价怎样了。”

    “只要你履诺,什么代价都可以提。”

    “当真?”

    “千真万确,但不能伤她性命,否则,不管你背后之人怎么厉害,我都一定会让你付出更为惨痛的代价。”

    “呵——千年难遇的体质,谁舍得就这样轻易死去?”

    “”

    话声不断,有白子墨的声音,还有另一道女声。

    可我却猛然记不起来究竟是谁,这样的熟悉。

    没有了任何分辨的意识,只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已全然地忘却了。

    仿佛大梦一场,梦里人声喧哗,却在醒来之时,全然忘记了那是怎样的一件事情。

    但总算是还记得一件事情。

    我张大了眼,看着立在不远处的黑白人,眸子一冷。

    “姑娘可总算是醒了过来,不然,微臣的性命堪忧。”

    无视我眼中的杀意,白子墨敲了敲旁侧的木桌:“宋姑娘醒醒。”

    手指在宋甜儿身上一点,就已将陷入沉睡当中的宋甜儿唤醒。

    宋甜儿甫一惊醒,尤原朦胧的眼游移到了我的身上后,却忽而变得一亮。

    “姑娘醒来了?”她惊醒叫道。

    在起身的瞬间,似乎扭了脖颈,她疼得动作一顿,面容变了变。

    只是对她没甚影响似的,一下冲到了我的榻前,极是仔细地问:“姑娘可有哪里不舒服吗?身上还疼不疼?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好了!”我截过了她的话头,抬手揉了揉额角,被她吵得头疼。

    手上一滞。

    我微动了动自己的左肩,愣怔好久后,这才惊觉自己的左手竟没有了丝毫的痛感。

    “姑娘要怎么感谢微臣呢?”白子墨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的谐谑的意味儿,“姑娘可要知道,微臣的酬金向来不低的。”

    我恨恨瞪着他。

    可千万没有忘记,他将钟离神针用在我身上的事情。

    许是因为钟离神针重塑筋脉等效用,所以才误打误撞将我左肩上的伤势医治好。

    只是我想不到,他费了这么大的心思,不惜数次算计于我,也要在我身上施用钟离神针。

    然而此时此刻,除却左肩的错骨伤势,我全然感知不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异样变化。

    他的目的何在?

    容不得我多想,宋甜儿已出声探问着我:“姑娘可还记得什么事吗?亦或是——可忘记什么其他的事情?”

    我惶惑地盯着她,想不明白她问的什么意思。

    许是我的眼神吓到了她。

    宋甜儿怔一怔,而后笑道:“姑娘这一觉睡得好久,真是吓坏了大家,只怕姑娘睡出什么后遗症来,故而有此一问。”

    神情瞧不出假来。

    念及她往日亦是对我关心过分,也就此放下了方才疑虑。

    冲她摇摇头,我道:“还不至于要到睡一觉就发生失忆的事情,你少这样操心。”

    转而看向了白子墨。

    白子墨眼里的玩味儿尚未来得及消散,,目光碰上我的时候,呆了一呆。

    然后便听他说:“姑娘既然已无大碍,宋姑娘可放心让微臣离开了?”

    问的却是与他没多大干系的宋甜儿。

    宋甜儿背过我,却倒了一盏热茶,笑说:“白太医要去即去,怎地还来问一个小小奴才?”

    白子墨失笑,却没再说什么,沉默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无声离开了殿内。

    宋甜儿还在原地发愣。

    我见状奇怪,于是唤了她一声。

    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下得榻来,走到她的身后,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谁知宋甜儿反应过激,竟一下将茶水晃得洒了出来。

    茶水滚烫着,落在了她的手背上,登时红了大片。

    忙得让人打一盆冷水过来,又从殿内搜寻得烫伤药,亲手给她抹了上去。

    “这样入神,你方才在想什么?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就这样伤着了。”我没话找话地问道。

    宋甜儿将手收了回去,面露犹豫,似乎在惧怕。

    但在我逼问的目光下,还是说道:“甜儿方才在想,姑娘醒得真是及时,要不了几天,可就是圣上的封后大典了。”

    说完后,还很是小心地观察着我的神色。

    紧张万分。

    见我不语,眸光闪烁不定,嗫嚅着唇,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然我已笑着道:“封后大典啊”

    “是啊,姑娘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谨慎问着,生怕自己说错了似的,不肯多说一句。

    “连我自己也莫名其妙,怎么好好的,竟就这样要重蹈覆辙一般。”

    我看着她,腹中有很多的话想说出,但触及她眸中希冀的光后,心中却更是疑惑。

    我问:“甜儿,你觉不觉得,我真是应了那一句古话,叫——自作自受?”

    “怎会?姑娘所做的一切决定,都是有姑娘的考量在其中的。”

    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颇是敷衍的模样。

    但我现在却无心去多想,只是笑:“若是在两个荣靖出现的时候,我面对满朝文武,指认的人不是荣靖,而是另一个假扮他的人,会否就握有一个筹码,不必再承受着这个皇后之位”

    “他给的后位,实在是太过沉重,我——受之不起。”

    我犹自陷入这样的悔憾之中,却见到宋甜儿在听闻了我的话语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来。

    “姑娘指认出了真正的圣上有什么不好?难道姑娘还希望一个假的圣上坐在那个位置吗?”她宽解着我,“至于后位既是圣上许给姑娘的,姑娘不妨受着。”

    “或许——圣上是真的想要补偿姑娘,也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