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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封神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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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大圣动用瞬移之法多是想在东凰面前抖个威风,好给自己稍稍挽回些颜面,没曾想他因受伤未愈便强行运气,七经八脉时堵时疏,腿脚在关键时刻偏不听使唤,致使他一会儿胡乱突进,一会儿又骤然定住不前,东凰恰巧又是个不会法术的,被孙大圣拽着左摆右转,吓得不敢松手,行动全乱了套,这二人委实不曾料到,去瑶池会场的短短几步路上竟也能出岔子。

    二人在路上一顿乱转,耽搁了好一阵子,错过了盛大的入场仪式,现在好像轮到大典主持上场讲话,讲话声越来越清晰,只听见一个苍老但庄重的声音正在介绍:

    “......平等、公正、包容的价值观,是我天庭长盛不衰的基石,封神大典自设立之日起一贯秉持上述原则,对所有符合条件的仙众提供晋升机会。本次大典实际参赛人选不限于提前报名的人员,在比赛正式开始前,我们随时欢迎大家提交金龟袋报名参赛。”

    太上老君在台上依照惯例介绍完封神大典,台下的参赛者齐齐鼓掌欢呼,大典进入下一环节,文昌星君上台收取和清点代表参赛者身份的金龟袋,一排仙童齐刷刷挥笔,着手誊定最终版的参赛分组名册。

    几十万年以来,封神大典一直遵循“开门办大典”的原则,允许任何符合条件的神仙直至比赛开始前都有权利自由报名或退赛,但因为封神大典在天界至高无上的荣誉和地位,这种情况实际从未发生。

    孙大圣和东凰没收住力道,一个踉跄穿过选手席的人群摔了出去,东凰“哎呦”惨叫一声跌落在会场台阶下,原本挂在腰间的金龟袋被大力甩飞出去,半路又遇上了不知哪里刮来的一阵风,在空中接连翻了几翻,借着力道的惯性落在台上,恰巧混入了其中写着“甲组”二字的一斛金龟袋中。孙大圣虽强行稳住了身形,见此情景,只得无奈一叹,抬手捂住了额头。

    众人都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目光齐齐聚焦东凰,对着东凰指指点点。有人悄声问:“她是何人,怎么这般没规矩?”有人掩面说:“不曾见过。看装扮许是哪个宫里的仙娥吧。”还有人窃窃私语:“如今瑶池守备越发不济了,竟随意放入来历不明的散仙扰乱大典。”台下众说纷纭,反而无人留意台上的金龟袋是多还是少了。

    台上正在紧锣密鼓统计参赛者的金龟袋,一个仙童拿起东凰的金龟袋,仔细读完上面写的字,随后将信息记录在了名册上。

    高阳帝君盯着台上,心想,如今封神大典报名管理已经如此漏洞百出了么?正要召来文昌星君问话,忽而又想,现下众人态度暧昧不明,自己才回天庭不久,不宜躺浑水,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正在低头听取属下汇报工作的少昊帝君,此时抬起头来看了邻座子都上神一眼,见子都上神始终悠然摇扇、喜怒未形于色,对属下一挥手,属下会意离场。

    神农帝君依旧凝神品茶,此茶是元始天尊亲自培植的云顶含翠,殊为珍稀,神农帝君嗜茶如命,对其他琐事漠不关心。

    端坐在天帝左侧的天后面色一凝,见天帝并未发话,碍于身份欲言又止。

    有此情景,四座嘉宾皆作壁上观。

    “肃静!”老成持重的太上老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试图亲自下场平息骚动。

    “这位小友,”太上老君反复斟词酌句,向正在尝试爬起来的东凰悠悠问道,“针对目前的状况,你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么?”

    孙大圣冲上去拉起东凰,把她原路拖入参赛选手席,东凰见势忙一叠声向太上老君赔笑:“小仙是第一次参加大典,因此兴奋过度失了仪态,万望神尊谅解,请您饶过小仙无心之失吧。”

    东凰虽抬头笑着,脸却刻意避开看台左侧的贵宾席,生怕自己被师尊瞧见。她方才跌倒爬起时,余光偶然瞥到贵宾席,正巧看到了子都的凤凰千叶羽扇和月白暗纹织花锦的衣角,实在是尴尬极了。

    “既如此那便安稳些,莫再喧哗,好好候着听宣。”太上老君平素惯会和稀泥,好在东凰也还算机敏,一通胡乱解释尚能搪塞过去。

    太上老君看着东凰,心想:“不过一个孱弱稚嫩的小姑娘,料也耍不了什么花头”,这才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免得叫一干人等着看笑话,万一误了比赛的时辰,触怒了两位陛下,他可担待不起。

    太上老君转过身去,和文昌星君对了一下眼神,彼此叉手致礼,文昌星君挥挥手,不一会儿一个白衣仙童上台朗声宣布:“分组名册已定,请参赛成员阅览核对。”

    场下每人手中应声出现了一块书籍大小的流动光幕,光幕像卷轴一般缓缓打开,上面从右至左滚动出现一列列文字,东凰定睛看去,只见上面人名密密麻麻,依次是:

    戊组:申屠无忌,吕方雷,顾怀瑜......

    丁组:沈归藻,褚须谦,苏穆清......

    丙组:杜若蘅,夏侯瑛,孔纯阳......

    乙组:邵庭芝,孙叔晏,崔孟离.....

    每组名字数不胜数,大半都不认识,东凰看得眼晕,觉得极其无趣,正打算挥手消去光幕、转身走到人群后面的僻静角落,这时身边的孙大圣一脸惊奇地叫住了她,说道:“你先别走,过来看,甲组有你的名字!”

    “你在说什么呀?”东凰不可置信地看向孙大圣,“我又没报名,名册上哪里来的名字?”

    “不信你自己瞧!你还是玄女的竞争对手呢。”孙大圣把自己的名册拿给东凰,指向最后一组名单,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甲组:风伯愚,端木玄......百里东凰等十七个名字!

    九重天上再无第二个姓百里的神仙,百里东凰是自己全名无疑。

    玄女嘛......既然孙大圣这么说了,待仔细研究过全部十七个名字后,东凰猜测十有八九是那个端木玄。原来九重天上赫赫有名的玄女,与少昊帝君共游桃林的那个女上神,大名竟叫端木玄。

    东凰一时间兴奋雀跃,迫不及待向孙大圣分享这个不得了的“发现”,甚至比知道自己的名字莫名其妙出现在比赛名单上还要激动。

    等等,为什么自己没报名,名字却出现在了名单上?

    东凰一个头两个大,记忆迅速倒回开始的时候。东凰仔细审查着方才的一幕幕情景:太上老君讲话,自己和孙大圣摔倒,文昌星君点取金龟袋,一排仙童照着金龟袋誊写名录......

    对,金龟袋!

    东凰下意识摸向腰间,不出意料空空如也,她一转头,眼睛对上了孙大圣,二人大眼瞪小眼。

    金龟袋是唯一能证明神仙身份的物件,平时九重天上很多场合都要用到它,比如这次报名封神大典。东凰的金龟袋平时就挂在腰间。

    孙大圣嘴里叼了一枝祝余草,倚在栏杆上半眯着眼,一脸玩味又不失尴尬地看着东凰:“咳咳......小姑娘,别的暂且放一边,咱们现在说重点......你应该还不知道名单分甲乙丙丁戊五个组是什么意思吧?待我给你讲......”

    “不知道。反正我不准备参赛,待会儿比赛开始自然就揭晓了。”东凰出其不意地打断孙大圣,脸上表情淡淡的。

    “临阵逃脱不太好吧?”孙大圣在后面追问。

    “封神大典允许开场前退赛。”东凰转身就要向无人的角落走去。

    孙大圣的目光开始渐渐变深。他,只有他才能读懂东凰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那种情绪,因为他们在本质上属于同一类人。

    “你不想探索自己的极限么?你不想证明自己的实力么?你不想发现自己的与众不同之处么?哪怕仅仅是尝试一下。”孙大圣从后面叫住东凰。

    “我生来没有法力。相柳和我年岁相仿,我俩几乎同时入师门修行,现在他已是上仙,我依旧是散仙。或许终此一生我都只能做个最微末的小仙。”东凰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孙大圣,眼眶中隐隐然有泪光,她将声音压到最低,“人人都说封神大典这样的事注定与我无关,我费尽心思来瑶池偷看比赛,只不过为圆一个不自量力的梦。”

    “如果我说,你可以和封神大典有关系呢?你的梦想也并非不自量力!”孙大圣定定看着东凰。

    “我不行,我不可以......”东凰眼神犹豫,目光逃避着孙大圣。

    “不,你完全可以!事在人为,”孙大圣无比坚定地强调,这句话好像也是在对他自己而说,“没有谁的命运是生来就注定的。”

    “可是.....我......”东凰一时语塞。

    “听着!比赛快开始了,时间不多了。接下来我说,你听,你把我的话一字不落全都记住。看着我!”孙大圣突然收起漫不经心的样子,一脸严肃看着东凰说。

    “嗯!”东凰使劲儿点点头,心中悄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