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卫呼夫人传 > 入局准备

入局准备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灿青为她起了新名字,编了新身份。

    她叫吉梨,是一位老爷为少爷买来的孤儿丫头,少年时陪少爷读书识艺,本具才艺。然而她贪图富贵,在少夫人生病之时公然勾引少爷,被少爷冷落抛弃,听闻少爷与少夫人来孤云城探亲,她便偷偷逃出,一路相随,行途中还偷偷卖掉少爷夫人的马匹换银钱使,却被少爷发现,她磕头认错,夫人心软,只好一路带她至孤云城。没想到吉梨顽性不改,再犯错事,少爷便决定将其留在孤云城,卖身红粉街换作马匹。

    孔梨听着这个为她打造的新身份,吉梨,一脸的嫌弃,“我难道只值一匹马吗?”

    灿震笑的停不下来,“按灿青的说法来,是的。这个设计太巧妙了。”

    孔梨跑到灿青面前,“师傅,能不能给我想一个更好的故事?”

    灿青放下手中书,回:“不能。”

    孔梨撅嘴哼一声,“哦,孔梨,哦不,吉梨谢谢灿少爷!”话毕,还做了一个丫鬟的姿势。

    她一个从小跟着灿家练武的人,做出这个动作以后别提多么别扭。

    灿震笑罢,倒是提醒道:“那她的衣服装饰都要变化,我下午去趟临城买些衣物。”

    灿青摇头:“这里的衣物纺织比较独特,贸然换上恐怕引人怀疑。”想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孔梨,灿青回:“衣服的事我有,改好后会送来。现在需要的是你们配合,既要证明她从小学艺,又要合理的把她卖在红粉街。”

    “师傅,为什么一定要我有才艺呢?我不会。”

    “我们要进的是红场,红场的女子不任意卖身,她们往往多与城中大户往来交际,是为众人附庸风雅时有个称手又赏心悦目的工具,当然这并不代表红场女子可以独善其身。其中的女子往往是使出浑身解数求得一人长赏,也就是大户外包于红场的次房,省去麻烦,多了去处,因此很受他们的偏好,这些人往往爱礼乐风度,自然是越多才艺越好。”

    “难道被长赏的就可以高枕无忧一辈子呆在红场吗?”

    “并非如此。久时失宠者会剥离送至红粉街其他楼里,面向的就是形色之人,下场自然不必我多言。”

    孔梨忿忿的唾了一声,“这些都不应该存在!”

    灿震和申雨点点头。

    灿青摇摇头继续。

    “红场对应的便是粉场,粉场是女子去寻欢作乐找寻青年男子的地方,”灿青继续,“孤云城临近挈空,挈空的女性多会来到孤云城寻欢,负责这群人的便是竹家的竹户一派。”

    灿震问道:“所以另一位竹鹤烟,便是红场的掌柜了?”

    灿青没有很快回答。他与竹鹤烟儿时曾是玩伴,自他身弱不再出门后,竹鹤烟便也不再与他往来。想必也有沣三爷在其中的意义。但竹鹤烟是被杀害的竹日冠的独子,他怎会心甘情愿归顺了沣三爷,这是一直让灿青感到不解的地方。

    “竹鹤烟父亲竹日冠,正是十年前混乱中身亡的竹家主事。这事或许值得再言,但表面上,竹鹤烟的确管理红场账目和人员,也是他把红场与其他地方剥离,使得红场成为红粉街最大最独特的青楼。”

    孔梨默默记下一切,而后问:“那我会不会在第一关就被竹鹤烟拒入?”

    “你不会见到竹鹤烟,你们见到的是红场的主管,卿姨。”

    “我很害怕。”孔梨突然闷闷的

    她要去的是沣三爷府去拿到画单金水,可现在她却需要记住那么多人名,满足那么多无关人等的要求,却都不一定能够完美的跨出第一步,而这第一步,距离后面的目标间显然还有着很大很长的鸿沟。

    申雨皱着眉心疼她,不忍看孔梨的表情。

    “你最初进入红场,是不需要见人见客的。他们会像我一样,又教会你很多很多东西,当然这些事物不是为了让你保护你自己,而是为了完成他们的目的,大约一个月后,你便会被指定要熟悉某一类客人,继而在接触中找到你的长赏主。”

    “但是,”灿青话锋一转,看着面前趴在红木桌上的孔梨,“你的目的是接近竹鹤烟,并且坚持不要找到普通的长赏主,如果你一定程度上能快速的引发长赏主间们的讨论,你便有很大可能被送去沣府。”

    听到这里,孔梨的眼睛亮了起来。

    但灿青不给她什么虚妄不实的幻想,“但就你而言,想要做到这一点,几乎是不成立的。”

    “为什么?”灿震和孔梨同时开口。

    “我哪里差了?你还不知道全部的我呢,真是讨厌的师傅。”孔梨的开心被灿青的直接全部浇灭,她不服的问。

    “若非倾国倾城,便是极度聪慧才情过人,你是哪种?”

    孔梨歪头,又趴在桌子上。

    她既不倾国倾城,又不才情过人,她就是个小小的可怜虫,从小练武手上还有不少茧处。

    “我听的厌烦,莫不是悬赏十万两,直接找武林高手闯进去夺出物件,也好过孔梨提心吊胆到虎口讨生活。”申雨听够了,甩出一连串的话语。她是本朝丞相的次女,从小锦衣玉食备受呵护,哪曾听闻过这样的规矩和活路。

    要不是灿震父子进京面圣时偶见灿震私定此生,她还从不曾听闻世间有这样令人纠结的事。

    父亲与孔将军也是旧识,曾记得将军一家灭门那天,父亲在院中烧尽与孔将军的词画唱和,尽管他一言未评,但做女儿的能够感到他的震惊遗恨。

    灿青等待众人平复心绪,而后指出:“竹鹤烟在五年前获得了进入沣府的玉牌。他用这个玉牌,前后送了三位女子和一位男子入沣府中。所以,按最好的思路,孔梨在一年,可以做到被送入沣府。”

    “可师傅你不是说我既不美丽又不聪明吗?”孔梨很不自信的回。

    “有人会帮助你。”灿青回。

    灿震和申雨对视一眼,证实了他们早时的猜测,在他们为此目的来孤云城之前,灿青已经用他不为人知的方式布局多年了。

    灿震也不由得有些心疼,看着轮椅上包裹严厚冷漠沉静的灿青,想起曾听父亲叹息一二,他这个弟弟天资极佳,是受了很多罪被困于轮椅,才发展至如此城府的。

    孔梨却想不到这些,她仰头问:“是谁?叫什么名字?”

    灿青一时语塞,有些不满的朝灿震表兄看了一眼,仿佛在问,表兄和伯父怎么会把人保护的这么天真?也就是蠢!

    他口中暗哨响起,从侧柜里突然杀出一名大汉,直冲孔梨而来。

    孔梨浑身一抖,从袖中弹出暗器,扭转伏低,便朝着那男人甩去。

    灿震和申雨愣在一边,傻傻的看着孔梨和那大汉缠斗。

    小妹如今反应速度已经极快,不仅灿震,就连灿青,也终于露出一丝欣慰。

    脑子不好,下意识就得练的出神入化,才能堪堪保命,不过她太容易相信别人,就算屋中都是她相识的人,就不会有人埋伏刺杀她吗?

    他眼一眯,几枚银针又朝他手中飞出,直直朝着孔梨刺去。

    “干什么?”饶是灿震,都有些着急。他能感受到这些银针飞出去的力道,那可不是光为了达成吓唬孔梨的目的。

    孔梨正压住大汉的手腕欲狠狠的折断,耳中却分明听到银针刺过空气朝她飞来的声音,细微又无情。

    她霎时间抓紧那男人,猛地嗬一声,用用尽力气把男人移至自己面前。

    银针咻咻飞至男人背上。

    她长出了一口气,正欲放手,却发现很快,几枚银针先后落地,男人自认失败,一动不动,孔梨却走至其背,看到无一银针刺入身体。

    她不想理灿青,讨厌他这种反复突如其来的训练,又想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不受银针刺入,毫发无损。

    灿震走过来捡起地上细针,又摸了摸那大汉的背。

    他从他的衣服内抽出几片薄薄的如鱼鳞般排列的软丝片,拿至手中份量极轻。

    孔梨一把夺过去,“就是这个东西啊?”她仔细查看,也又忘记方才对灿青的愤怒,笑嘻嘻的跑过去道:“师傅,给我也做一件吧。”

    “这就是给你的。”

    “啊?这是他用过的!”

    灿青不言语,孔梨只好接受,还不忘再添几句,“他的对我来说太大了……我得好好洗洗这个。”

    “这是活片,还有一体连片衣,会直接嵌入你的衣服内,所以穿着那衣服去红场,不要让他们把你的衣服扔掉。”灿青是指他应允的那身衣物。

    孔梨又有些感动。

    他真的是她顶好顶好的师傅。她以后绝对听话,不惹师傅生气。

    几乎把一切细节都料理好后,灿震扮少爷,申雨是少夫人,几人又演过一遍,直到没什么遗漏,天色转深,晚饭过后,孔梨有些累了,回到房间练了一会儿暗器后准备入睡。

    但敲门声响起,她打开门,发现灿青一人在门前,定定的看着她,月光下他像一尊玉雕,微微的散着清冷的光。

    “师傅。”

    似乎是为了灿青,灿府所有的门槛都被去掉了,仔细辨别,还能看到木头被割去的痕迹。他转着轮椅欲进,又停下抬头问:“方便吗?”

    孔梨点点头,然后赶紧大打开门,跑至他身后推他入内。

    “合上门,我有话对你说。”

    孔梨照做,然后乖巧的站在他面前。

    他抬头示意她坐。

    “或许很巧,你不是我的最佳人选,但你恰好在这时到了我面前。”

    孔梨不敢多言,整个下午演练灿青已经提醒过她数十次,“不要多言”。

    “但是因为我不信任你,所以我仍然不会把宝全部压在你一人上面。”

    灿青冷静的叙述着他要对孔梨说的话。

    “师傅这样做是认为我不会成功吗?”孔梨再傻也明白这话的意思。

    “我不怕师傅这样认为,我只想为孔家找回孔家应得的清白。灿哥哥把我带来,师傅你教我很多,还有申姐姐,我被抓住也不会供出你们的。”

    “很好,”师傅的模样一如既往的冷漠,孔梨心下不知为何有些酸意。

    但他说得对,她不能动不动就流泪,人生在世,本来相聚是缘,相散才是常态,如若进入红场,以后的路便只能她一个人往下走,她得习惯于接受这些。

    “那么听好,竹鹤烟首先是你最大的目标,进入他的地盘,就要搞清楚他的行事风格和规律,他与沣家并非毫无芥蒂,如今虽面上合作往来,但不见得其中没有缝隙,这便是你值得发力的地方,至于若进入红场,与其他人免不了的勾斗,最好点到为止,不要被无关人等分了神,一切都以接近竹鹤烟识清城中势力的分布运转为主,如果最终未能在城中打下声势,你也还能拿这些或利用,或要挟,抑或伪装,为你自己多争取一分进入沣府的几率。如果只是做一个脑中无物的红场舞姬乐姬,你永远与沣家大门无缘。明白吗?”

    听到与沣家无缘,孔梨咬牙,她点点头,表示明白,竹鹤烟,这个名字深深的刻在她的心里。

    “你是处子吗?”

    灿青盯着她,丝毫没有顾虑什么含蓄。

    孔梨不想回答,她垂下眼睛,对方虽然是她的师傅,但此时房中只他二人,又问及如此私密的问题,她不由得察觉到对方给予她一种无形的男性压力。

    灿青看她反应,眸子里聚起抹不开的浓色。

    她到底还是单纯的,初生牛犊者,总是大无畏,只可惜……

    总之,红场将会使她蜕变,猛然间,一丝不忍浮出胸间。

    不,这是不对的。

    但……

    他从自己头上拆下那浅白木簪,递到她的眼前。

    “这是…什么?”孔梨看到此物,觉得有些眼熟。

    “雨蛇木。如果你遇到情况,让蛇木沾水入其七窍之一,不时就会使其昏迷。”还算件利器。

    “这是师傅您的木簪。”她想了起来,再看向灿青,顶上玉冠已无配簪。

    “拿着吧。就当是你信任我,而我却无法信任你的赔罪之物。”他转动轮椅转身。

    “只要进去了,不成功便只会堕入万劫不复,那里有太多的秘密,太多的人会盯着你,一言一行。望你一直保护好你自己。”

    “徒弟记住了。”孔梨把木簪插至发中,而后走至灿青身边。

    她打开房门,慢慢的推着灿青出去,“好了,我自己回,你休息吧。”

    “我送师傅。”

    “不必。你我师徒缘浅,说白了是相互利用,在我看来你与其他我培训的人没什么不同,以后也不必称师称徒,若你幸也不幸卷入风波,你会明白,我亦并非什么良人。”

    月光下他字字句句如带冰霜,这是第一次他们独自交谈,灿震不在,他仿佛不必顾及兄长的颜面,字字直指孔梨最重情的部分。灿青已经开始让她痛苦。孤云城夜晚极凉,与白日总不像是一个时季,她感受着屋外的凉意,望着他转椅离去,久久的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