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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章:凤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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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闻言,凤倾城惊得抬眼看他,有一瞬间的恍惚,然而她随即自嘲一笑!

    自己红颜虽美,可这天下,除了云峰,又有谁能舍了江山,宁只要她呢?

    要她嫁,其实也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她暗自伤神,偏过头去,盈盈含泪是恰到好处:

    “公子,莫要玩笑了。”

    “是我唐突了……”祝含商笑了笑,起身道别。

    送走了祝含商,凤倾城松了一口气——装模作样什么的实在累人!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抹了泪,凤倾城拿过茶碗,灌了一口丢去一边,四仰八叉瘫在椅子上,向前踢了几脚,以发泄她的不悦。

    芮香见此,不禁心情大好,噗嗤笑道:“公主瞧着是好多了,这样子倒叫我想起从前了!”

    凤倾城闻言,瞪了她一眼顾自坐正了,倒也不见生气,杨桃便也凑上来玩笑道:

    “芮姐姐,公主小时候是这样可爱吗?”

    芮香笑着看了看杨柳,又回头偷瞧了一眼凤倾城的神色,打趣道:

    “哪是什么小时候,从前跟太子闹别扭还是这么着呢!”

    “就你话多!”

    凤倾城站起身骂了她一句,可听着还是跟小孩子闹脾气一样,惹得两人更是发笑。

    凤倾城懒得理她们,可是转念一想,自从那日云峰入梦后,自己虽接连着几日嗜睡,却都再没梦到他,忽得又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看样子,今日是再无心干正事儿了,想着本也答应过陈云竹春天再带他去长情坡,但因为陈云嵤的事,自己一直没有顾上他,凤倾城心中觉得有些愧疚,既然左右无事,她索性偷得午后清闲,过来找陈云竹。

    自上回碰壁,陈云竹便不敢再去打搅凤倾城,他整日自己闷在院子里,对着窗边的鸟笼子发呆。

    笼子里的原是一对画眉,可冬日里天冷,下人没养好,冻死了一只,这眼看开春了,笼子里单一只雄鸟叫得愈加高亢激越了。

    大伙儿见他忽然对这鸟上起心来了,今日早些时候就有人向他卖弄聪明说,该给这雄鸟配一只雌鸟了!所以这会儿,陈云竹正想着这事儿呢?

    凤倾城走进来,看了看他、看了看鸟,笑问道:

    “云竹?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

    “平姐姐?”陈云竹见了凤倾城,立刻神采飞扬,赶忙迎了上去,“姐姐你好些了吗?”

    “我没事,你在这风口发什么呆?”凤倾城微笑着蹲下身来。

    “他们说,入了春这鸟该发情了,原来那只雌的没了,要换一只。平姐姐,你说它愿意换吗?”

    “它有什么愿意不愿意,这画眉又不是什么痴情的——”

    凤倾城说到这里忽然一愣,心想:陈云竹这是在说鸟?还是在借题说自己呢?

    想起陈云嵤那些话,她不自然地笑了笑,立刻扯开话题道:

    “哦!我知道了!云竹十六岁了,也该谈亲事了!”

    凤倾城意在玩笑,谁知陈云竹似乎很忌讳说这件事,低下了头也拉下脸,道:

    “不!我不说亲!”

    凤倾城不解,但心想或许他只是害羞,于是仍笑着道:

    “你一个人闷不闷?想不想再去长情坡走走,这时候该满开鲜花了。”

    “不去!”

    陈云竹冷淡得有些异常,他推开了轮车道,

    “我不舒服……平姐姐你自己去吧!”

    “云竹?你怎么了?”

    凤倾城愣了,抬手想摸摸他鼓囊的腮帮子,谁料他却躲开了。

    “我……我没事。”支吾了一句,他扭头扶着轮车,顾自回房。

    陈云竹一向愿意黏着凤倾城,这还是头一次对她是这样的态度,凤倾城站起身来,看着陈云竹瘦弱的身影,思来想去却不知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心中很是纳闷。

    罢了!他不愿去就不愿去,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凤倾城耸了耸肩没太当回事儿,吩咐芮香找些玩意儿送过来,也就离开了。

    出门时又遇上魏兴,他手里捧着两本书,看起来是要给陈云竹的,见了凤倾城便过来行礼问候。

    “魏相,你来的正好,孤正有事问你。”

    “是,太子妃请讲。”

    “方才孤同云竹玩笑,说要给他说亲,但不知为何就惹他不高兴了,他——”

    凤倾城眼见着魏兴的脸色差了下去,便知这恐怕不是小孩子闹别扭那么简单,心一沉,没再敢往下想。

    “魏相,是孤说错什么了嘛?”

    魏兴闻言顿了顿,犹豫片刻,沉沉叹气,尤为哀痛道:

    “太子妃,其实……其实公子竹他——”

    开了口,魏兴却仍是不知该如何说这话,又踌躇一番,才终于压低了声道,

    “太子妃,公子竹他下身残废,不仅是双腿,他……他不能生育!”

    “什么?”什凤倾城惊呆了,不禁扭头看向屋内,“孤怎么从未听说,云竹他?”

    “是!确实无疑!”

    “怎么会……”

    “公子竹自幼,便是如此了……所以实在不宜为君!故为先王子息考虑,臣——也得保下公子嵤!臣本想早些告诉您的,只是先王曾有严令不许提起,因而此事知者甚少!恐怕连太子都不一定记得,您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魏兴话中有话,想让凤倾城再考虑考虑对陈云嵤的审判,可凤倾城此时心中却只有懊悔不已。

    什么“不知者无罪”?她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

    云竹小小年纪是个残废,想必已是自卑难受得很了,自己无意中却拿了这个玩笑他,岂不是正戳了他的痛处?难怪他会那样生气了!

    想到这里,凤倾城脸上不见了从容,顿时慌了神道:

    “坏了!坏了!孤说了不该说的,伤了他的自尊心了!”

    魏兴无奈,只好劝道:“太子妃莫急,臣去劝慰公子,他不是个小心眼的人,知道太子妃是无心,不会介意的。”

    “好!那魏相快去吧!哦!婉转些说,别再叫他觉着难堪。”

    “是,臣有数的。”

    魏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别了凤倾城,进门却吓了一跳,原来陈云竹就怔怔地躲在后面。

    “平姐姐——她知道了?”

    陈云竹埋着头问道,魏兴看着他,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劝了。

    “我就知道,秘密不可能永远是秘密……”

    陈云竹攥着拳头微微颤抖,他显然委屈,又分明恼恨自己的无能。

    不能骑马挽弓,不能娶妻生子,试问哪一个男子能泰然接受自己这般的身体?便再是单纯寡欲,面对这样难言之痛,能不怨愤?

    陈云竹——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