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学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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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贾母就跟特意进来拜见她的赖嬷嬷道：“大丫头这是跟我生气呢。”
赖嬷嬷道：“老太太，您还别说，若是换成是我，我也跟您生气！”
贾母抬头看着她，却见赖嬷嬷笑眯眯地道：“老太太，您看大姑娘，对这府里的事儿如数家珍，以前是什么光景，现在又如何，清清楚楚。可见姑太太在家，细细教导过的。姑太太没了，她伤心难过还来不及，偏生连守孝服丧都不得安生，她哪里不生气的！要我说，她若是不大动肝火，老太太才该烦恼呢！”
贾母一听，笑了：“可不是这话！这孩子，是个记恩的。”
“不止记恩，我听着，竟然是个有手段的！很有些老太太年轻时候的影子。我估摸着，姑太太怕是当亲生一样教养着，这才养出林大姑娘这么出挑的一个人来。”
“就是厉害些。”
赖嬷嬷道：“老太太，大姑娘厉害些才好呢！她厉害了，才能护着林姑娘和表少爷不是？”
“合着，你今儿个是来特地给她求情的？”
“看老太太说的，分明是老太太心疼她，面子上下不来，这才找了我来。我顺着老太太的心说，怎么却成了我的不是了？”
惹得贾母笑骂道：“你个老滑头！”
隔日又听说林黛玉生日当天，林诗音早早地起来，亲自给妹妹下了长寿面、做了溏心蛋，贾母就对左右道：“我还说，林丫头在孝中，不好过生日，难为她姐姐记得。”
惹得左右都笑起来：“林大姑娘本来就对林姑娘林大爷上心，偏生老太太总担心林姑娘受了委屈，我们都替林大姑娘不平呢。”
贾母自己也笑了，道：“难为她一个小孩子，事事周全。”又道：“她们大老远地来了京里，又不像宝丫头有母亲在身边，左右难免不凑手。对了，把那个墨烟石冻鼎找出来，还有那个白玉比目磬，给她们姐妹送去。虽然在孝中，也不好太素净。再则，若是有人探望她们看着也不像。”
贾母身边的贴身大丫头魏紫一听，立刻招呼鸳鸯并几个婆子一起找梯子开箱子。
少时，东西送到贾母面前，贾母一看，道：“可不是这两个。这几年宝玉弄坏了不知道多少东西，如今也只剩下这几件配得上她们姐妹了。”
因为东西金贵，魏紫亲自送了过去，回来跟贾母道：“林大姑娘让我跟老太太道谢呢。还说她做了两色点心，就是甜了些，林大爷喜欢得紧，也不知道合不合老太太的口味。”
说着就把食盒打开给贾母敲。
贾母凑近一闻，扑鼻的香甜味儿，跟常见的奶油果子不一样，就道：“果然甜腻，想必是鲜奶做的，宝玉一准喜欢。给宝玉留着。”
又问：“大丫头在家做什么呢？”
魏紫笑道：“老太太，我去的时候，林大姑娘正在学纳鞋底呢。”
贾母道：“必是被针扎得龇牙咧嘴的。”
魏紫大奇：“老太太如何知道？”
贾母道：“这还用猜？这丫头是如海和敏儿盼了多年才盼来的，打小娇生惯养，竟然是个吃不得苦、受不得气的。说来也怪，敏儿若是教她读书，绝对过耳不忘，女婿和敏儿喜欢得跟什么似的，偏偏女红上就是个棒槌！我还愁她以后会被婆家嫌弃，偏偏敏儿说，将来陪嫁几个针线丫头不就完了？以致于她长到八、九岁上还只会打络子！若是敏儿在，我必定要笑话她这个当娘的！”
说到最后，不免伤感起来。
贾母就只有贾政和贾敏两个孩子，贾政跟王夫人成亲不久，王夫人就怀上了，早早地让贾母抱上了大胖孙子，可贾敏呢？
不是贾母说，为了贾敏的肚子，她不知道烧了多少香、拜了多少佛，结果都不抵用，到最后都变成了一桩心病。
林诗音这个孩子，贾母纠结过也庆幸过，纠结是这孩子不是自己的女儿肚子爬出来的，庆幸的是这孩子是个丫头。
只是伴随着林黛玉和林昭先后落地，贾母看着林诗音渐渐膈应起来。如果贾敏还活着，贾母肯定会有很多话教导女儿，没得让个庶出的压在嫡出头上。可如今，女儿没了，倒是林诗音这个便宜外孙女早早地支撑起来，护着下面的弟弟妹妹。
看着如今的林家姐弟，想到过去的一桩桩，叫贾母如何不感慨。
魏紫不知道贾母的这些念头，只是笑道：“到底是老太太一手养大的姑太太，若是别人，再不会如此贤良。”
当晚贾宝玉吃到林诗音的点心，果然喜欢非常。
他道：“难为林姐姐送了点心来，我也应该去给林姐姐道声谢才是。”
茜雪就道：“我的好二爷，您看看您这一身！林大姑娘可不是宝姑娘，是个宽容大度的。若是闹将出来，又是二爷没脸。”
贾宝玉道：“林姐姐身上有孝，我若穿了这身去是我的不是，你怎能说林姐姐不宽容大度？”
贾宝玉虽然喜欢逃课，可是不等于他什么都不知道。
袭人麝月几个一听，恐惹出了贾宝玉的脾气，让贾母不开心，连忙出来打圆场，又对贾宝玉道：“二爷就是想跟林大姑娘道谢，也该明个儿再去。林大姑娘重规矩，您这会儿去了，她是开门还是不开呢？”
贾宝玉听说，这才罢了。
唯有晴雯，冷笑两声。
不想第二天一大早，王熙凤来贾母这里，要带贾宝玉去宁国府。贾宝玉早就听说秦可卿的弟弟样貌极好，想着林诗音林黛玉是常住在贾家的，秦钟却难得来贾家作客，忙忙地梳洗了，跟王熙凤来了宁国府。
秦钟果然就跟传言那样，生得娇花软玉一般，与其说是个小男孩儿，还不如说他天生男生女相。偏生他跟贾宝玉的性子十分相近，当下一拍即合，要去贾家的家学读书。
贾宝玉回来之后，就跟贾母说起此事，还道：“老太太，若是林弟弟跟我们一起去就好了。”
当时王夫人正好也在，连忙道：“这容易，让人跟林姐儿说一声便是。”
王夫人原以为林诗音会满口答应，却不想林诗音只是遣了惊鸿代为传话：“太太的好意，我们姑娘心领了。然则我们大爷还小，身上又有孝，实在出不得门。”
王夫人哪里想到林诗音直接往她的兴头上浇了一盆冰水！
更没有想到，没过几日，林黛玉还病了！听说是气病的！
贾母大惊，连忙询问缘故。
鹦哥着实为难，只能含含糊糊地道：“老太太，您，您也别问了。总之，还是请您查查家学罢。”
贾母一听，这还了得，连忙让人去查。
查到的结果差一点让她闭过气去。
贾母根本就不敢相信贾家的家学会变成这个样子，又让赖嬷嬷去查。
赖嬷嬷来回禀的时候，看王夫人也坐在旁边，当下就是一脸为难。
贾母见了，更怒：“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赖嬷嬷道：“老太太，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听说六太爷上了年纪，如今已经不大管事，家学里都是瑞大爷在管着。谁成想瑞大爷更是个不成器的，奉承着薛大爷有钱，已经让薛大爷得手了好、好几个小学生。”
“什么？！”
贾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见她对王夫人道：“你！你！你的好外甥！”
王夫人惨白着一张脸，站着。想要赔不是，可贾母如何听得进她的话？！
贾母一叠声地道：“来人！去！去叫政儿来！”
贾政听说贾母暴怒，还以为怎么了，结果来到荣庆堂，听说薛蟠仗着几个臭钱，把贾家旁系子弟和附学的亲戚家的小学生当成了禁脔，当时也懵了。
贾母泣道：“亏得林大丫头仔细，叫人细细查访了。不然，昭哥儿有什么万一，我，我有什么脸面去见敏儿~！”
贾政想的却是，王夫人做出这样的蠢事，林诗音会不会写信告知林如海。
不是他说，如果换成是他，他绝对第一时间写信回去告状。
贾政当下就道：“老太太，眼下最要紧的是宝玉。既然这家学实在是不成样子，宝玉还是不要去家学里读书了，没得被勾坏了。”
又对王夫人道：“薛家的事，你也莫要管了。”
人都有逆鳞。
对于贾政来说，薛蟠只是王夫人的外甥，他如果学好，作为姨父，贾政脸上也有光；薛蟠若是自己不服管教也不知上进，那贾政最多一手丢开。
但是！薛蟠的胡闹绝对不能影响到贾宝玉。
贾珠已经没了，贾环看着就蠢笨，也少了几分天资，贾兰更小，贾政如今养老的指望还在贾宝玉身上。如果贾宝玉因此学坏了，贾政连哭都来不及！
贾政眼下无比后悔，怎么就同意薛姨妈薛宝钗住进了他们家呢？
王夫人哪里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在贾母的荣庆堂还撑着，等回到荣禧堂，再也撑不住，直接歪倒在炕上。
王夫人这个模样，把周瑞家的吓得不轻。
她也是个惯会办事的人，连忙叫人煎了一碗浓浓的钩藤汤来，给王夫人灌了下去，王夫人这才睁开眼。
看见王夫人面如死灰的模样，周瑞家的连忙道：“太太，您可要撑着啊！宝二爷还指望您呢！”
王夫人道：“我不是个好母亲。”
连个小丫头都知道的事儿，我都不知道。
周瑞家的已经听丫头们说了，知道王夫人的心结，当即道：“太太，您难道还不知道吗？宝二爷进入去探望宝姑娘，谁承想宝姑娘有块金锁，上面錾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八个字。”
王夫人一振：“我记得林大丫头和林丫头都有这么一块玉？”
“正是。那是林大姑娘周岁前后做梦梦见的，细数起来，还是宝二爷出生前的事儿呢。倒是宝姑娘的这块金锁，听说是她三岁的时候，一个癞头和尚送的吉利话。”
王夫人道：“什么癞头和尚不癞头和尚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王夫人固然天真烂漫，但是她作为贾政之妻、荣国府的正经女主人，她不傻。她当然听得出来，薛家在这个时候放出金玉良缘的话儿来，必是为了贾宝玉。
要王夫人说，如果没有今天的事儿，她看在薛宝钗端庄持重又能时刻劝导贾宝玉的份儿上，未必不会愿意要这么一个儿媳妇，尤其是贾母明显中意林黛玉的情况下。
可是现在，王夫人却不这么想的。
她是讨厌贾敏，也觉得林黛玉看着病歪歪的，十有八、九无法让她顺利抱孙子。可林家不是只有林黛玉一个女儿，论年纪，林诗音跟薛宝钗同岁，只比薛宝钗小几个月，同样身体康健。
虽然说王夫人也不喜欢庶出的，可是眼看着要成为王府义女的人是林诗音，不是林黛玉！
若是林诗音成功拜了郕王妃为干娘，那贾宝玉跟林诗音定亲，对贾家的好处更多也更直接，就连宫里的贾元春也能受益。
这样一想，王夫人心中存了主意。
她道：“你且附耳过来。”
第二日，贾母就跟特意进来拜见她的赖嬷嬷道：“大丫头这是跟我生气呢。”
赖嬷嬷道：“老太太，您还别说，若是换成是我，我也跟您生气！”
贾母抬头看着她，却见赖嬷嬷笑眯眯地道：“老太太，您看大姑娘，对这府里的事儿如数家珍，以前是什么光景，现在又如何，清清楚楚。可见姑太太在家，细细教导过的。姑太太没了，她伤心难过还来不及，偏生连守孝服丧都不得安生，她哪里不生气的！要我说，她若是不大动肝火，老太太才该烦恼呢！”
贾母一听，笑了：“可不是这话！这孩子，是个记恩的。”
“不止记恩，我听着，竟然是个有手段的！很有些老太太年轻时候的影子。我估摸着，姑太太怕是当亲生一样教养着，这才养出林大姑娘这么出挑的一个人来。”
“就是厉害些。”
赖嬷嬷道：“老太太，大姑娘厉害些才好呢！她厉害了，才能护着林姑娘和表少爷不是？”
“合着，你今儿个是来特地给她求情的？”
“看老太太说的，分明是老太太心疼她，面子上下不来，这才找了我来。我顺着老太太的心说，怎么却成了我的不是了？”
惹得贾母笑骂道：“你个老滑头！”
隔日又听说林黛玉生日当天，林诗音早早地起来，亲自给妹妹下了长寿面、做了溏心蛋，贾母就对左右道：“我还说，林丫头在孝中，不好过生日，难为她姐姐记得。”
惹得左右都笑起来：“林大姑娘本来就对林姑娘林大爷上心，偏生老太太总担心林姑娘受了委屈，我们都替林大姑娘不平呢。”
贾母自己也笑了，道：“难为她一个小孩子，事事周全。”又道：“她们大老远地来了京里，又不像宝丫头有母亲在身边，左右难免不凑手。对了，把那个墨烟石冻鼎找出来，还有那个白玉比目磬，给她们姐妹送去。虽然在孝中，也不好太素净。再则，若是有人探望她们看着也不像。”
贾母身边的贴身大丫头魏紫一听，立刻招呼鸳鸯并几个婆子一起找梯子开箱子。
少时，东西送到贾母面前，贾母一看，道：“可不是这两个。这几年宝玉弄坏了不知道多少东西，如今也只剩下这几件配得上她们姐妹了。”
因为东西金贵，魏紫亲自送了过去，回来跟贾母道：“林大姑娘让我跟老太太道谢呢。还说她做了两色点心，就是甜了些，林大爷喜欢得紧，也不知道合不合老太太的口味。”
说着就把食盒打开给贾母敲。
贾母凑近一闻，扑鼻的香甜味儿，跟常见的奶油果子不一样，就道：“果然甜腻，想必是鲜奶做的，宝玉一准喜欢。给宝玉留着。”
又问：“大丫头在家做什么呢？”
魏紫笑道：“老太太，我去的时候，林大姑娘正在学纳鞋底呢。”
贾母道：“必是被针扎得龇牙咧嘴的。”
魏紫大奇：“老太太如何知道？”
贾母道：“这还用猜？这丫头是如海和敏儿盼了多年才盼来的，打小娇生惯养，竟然是个吃不得苦、受不得气的。说来也怪，敏儿若是教她读书，绝对过耳不忘，女婿和敏儿喜欢得跟什么似的，偏偏女红上就是个棒槌！我还愁她以后会被婆家嫌弃，偏偏敏儿说，将来陪嫁几个针线丫头不就完了？以致于她长到八、九岁上还只会打络子！若是敏儿在，我必定要笑话她这个当娘的！”
说到最后，不免伤感起来。
贾母就只有贾政和贾敏两个孩子，贾政跟王夫人成亲不久，王夫人就怀上了，早早地让贾母抱上了大胖孙子，可贾敏呢？
不是贾母说，为了贾敏的肚子，她不知道烧了多少香、拜了多少佛，结果都不抵用，到最后都变成了一桩心病。
林诗音这个孩子，贾母纠结过也庆幸过，纠结是这孩子不是自己的女儿肚子爬出来的，庆幸的是这孩子是个丫头。
只是伴随着林黛玉和林昭先后落地，贾母看着林诗音渐渐膈应起来。如果贾敏还活着，贾母肯定会有很多话教导女儿，没得让个庶出的压在嫡出头上。可如今，女儿没了，倒是林诗音这个便宜外孙女早早地支撑起来，护着下面的弟弟妹妹。
看着如今的林家姐弟，想到过去的一桩桩，叫贾母如何不感慨。
魏紫不知道贾母的这些念头，只是笑道：“到底是老太太一手养大的姑太太，若是别人，再不会如此贤良。”
当晚贾宝玉吃到林诗音的点心，果然喜欢非常。
他道：“难为林姐姐送了点心来，我也应该去给林姐姐道声谢才是。”
茜雪就道：“我的好二爷，您看看您这一身！林大姑娘可不是宝姑娘，是个宽容大度的。若是闹将出来，又是二爷没脸。”
贾宝玉道：“林姐姐身上有孝，我若穿了这身去是我的不是，你怎能说林姐姐不宽容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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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晴雯，冷笑两声。
不想第二天一大早，王熙凤来贾母这里，要带贾宝玉去宁国府。贾宝玉早就听说秦可卿的弟弟样貌极好，想着林诗音林黛玉是常住在贾家的，秦钟却难得来贾家作客，忙忙地梳洗了，跟王熙凤来了宁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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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回来之后，就跟贾母说起此事，还道：“老太太，若是林弟弟跟我们一起去就好了。”
当时王夫人正好也在，连忙道：“这容易，让人跟林姐儿说一声便是。”
王夫人原以为林诗音会满口答应，却不想林诗音只是遣了惊鸿代为传话：“太太的好意，我们姑娘心领了。然则我们大爷还小，身上又有孝，实在出不得门。”
王夫人哪里想到林诗音直接往她的兴头上浇了一盆冰水！
更没有想到，没过几日，林黛玉还病了！听说是气病的！
贾母大惊，连忙询问缘故。
鹦哥着实为难，只能含含糊糊地道：“老太太，您，您也别问了。总之，还是请您查查家学罢。”
贾母一听，这还了得，连忙让人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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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嬷嬷来回禀的时候，看王夫人也坐在旁边，当下就是一脸为难。
贾母见了，更怒：“你有什么不能说的？！”
赖嬷嬷道：“老太太，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怎么说。听说六太爷上了年纪，如今已经不大管事，家学里都是瑞大爷在管着。谁成想瑞大爷更是个不成器的，奉承着薛大爷有钱，已经让薛大爷得手了好、好几个小学生。”
“什么？！”
贾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过了好一会儿，就听见她对王夫人道：“你！你！你的好外甥！”
王夫人惨白着一张脸，站着。想要赔不是，可贾母如何听得进她的话？！
贾母一叠声地道：“来人！去！去叫政儿来！”
贾政听说贾母暴怒，还以为怎么了，结果来到荣庆堂，听说薛蟠仗着几个臭钱，把贾家旁系子弟和附学的亲戚家的小学生当成了禁脔，当时也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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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想的却是，王夫人做出这样的蠢事，林诗音会不会写信告知林如海。
不是他说，如果换成是他，他绝对第一时间写信回去告状。
贾政当下就道：“老太太，眼下最要紧的是宝玉。既然这家学实在是不成样子，宝玉还是不要去家学里读书了，没得被勾坏了。”
又对王夫人道：“薛家的事，你也莫要管了。”
人都有逆鳞。
对于贾政来说，薛蟠只是王夫人的外甥，他如果学好，作为姨父，贾政脸上也有光；薛蟠若是自己不服管教也不知上进，那贾政最多一手丢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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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哪里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在贾母的荣庆堂还撑着，等回到荣禧堂，再也撑不住，直接歪倒在炕上。
王夫人这个模样，把周瑞家的吓得不轻。
她也是个惯会办事的人，连忙叫人煎了一碗浓浓的钩藤汤来，给王夫人灌了下去，王夫人这才睁开眼。
看见王夫人面如死灰的模样，周瑞家的连忙道：“太太，您可要撑着啊！宝二爷还指望您呢！”
王夫人道：“我不是个好母亲。”
连个小丫头都知道的事儿，我都不知道。
周瑞家的已经听丫头们说了，知道王夫人的心结，当即道：“太太，您难道还不知道吗？宝二爷进入去探望宝姑娘，谁承想宝姑娘有块金锁，上面錾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八个字。”
王夫人一振：“我记得林大丫头和林丫头都有这么一块玉？”
“正是。那是林大姑娘周岁前后做梦梦见的，细数起来，还是宝二爷出生前的事儿呢。倒是宝姑娘的这块金锁，听说是她三岁的时候，一个癞头和尚送的吉利话。”
王夫人道：“什么癞头和尚不癞头和尚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王夫人固然天真烂漫，但是她作为贾政之妻、荣国府的正经女主人，她不傻。她当然听得出来，薛家在这个时候放出金玉良缘的话儿来，必是为了贾宝玉。
要王夫人说，如果没有今天的事儿，她看在薛宝钗端庄持重又能时刻劝导贾宝玉的份儿上，未必不会愿意要这么一个儿媳妇，尤其是贾母明显中意林黛玉的情况下。
可是现在，王夫人却不这么想的。
她是讨厌贾敏，也觉得林黛玉看着病歪歪的，十有八、九无法让她顺利抱孙子。可林家不是只有林黛玉一个女儿，论年纪，林诗音跟薛宝钗同岁，只比薛宝钗小几个月，同样身体康健。
虽然说王夫人也不喜欢庶出的，可是眼看着要成为王府义女的人是林诗音，不是林黛玉！
若是林诗音成功拜了郕王妃为干娘，那贾宝玉跟林诗音定亲，对贾家的好处更多也更直接，就连宫里的贾元春也能受益。
这样一想，王夫人心中存了主意。
她道：“你且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