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反向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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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宫村，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我没有……”
“——你们！在干什么？”
“……”
“——好，cut！”
河合监督喊停了表演，脸上是十分满意地神色——这一幕非常考验表现力的、围绕两男一女的冲突戏，竟然一遍就完美地过了。
拍摄进行了一个礼拜，进度可以说是大大领先于自己的预期了。
作为新晋月九女友的西野七濑一如既往地表现出了安定的演技，而自己的“嫡系男主”平野紫耀发挥也很出色。
而最让他惊喜的，还是邱洋的表演——在度过了第一个镜头的生涩和紧张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展现出了和上面二位经验者相比都不落下风的演技，让剧组的所有人都是刮目相看。
在河合心目中，宫村伊澄本是个极难演绎的高难度角色，要兼具阴沉与温柔、土气与时髦。但偏偏邱洋恰好都具备了些许，颇有些本色出演的感觉。
挑选演员的过程，更像是碰运气的抽奖——角色与演员之间的契合度，有时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分钟试镜就能窥探的。
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担忧的看向坐在影棚一侧，捧着脸发呆的堀未央奈。
如果说邱洋得到这个角色，是幸运的如鱼得水，那堀未央奈，就可以说是恰恰相反了。
……
……
“喂、喂……miona酱、miona酱有在听吗？要上场啦！”
堀未央奈低着脑袋正发着呆，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抬起头，是邱洋在自己眼前挥着手。
不远处，西野七濑和平野紫耀也分立左右，投来有些担忧的目光。
还穿着戏服的邱洋穿着涩谷风的劲装，梳着狂野的发型，戴着几个夸张的耳环，和平日里的造型大相径庭，一下就把她逗笑了。
“诶？洋酱，你这套打扮也太好笑了吧……”
“……诶？miona酱是走神了嘛？”
邱洋有些奇怪，脸上的担忧更甚。
“我今天已经穿着这身拍了半天的戏啦！miona酱就因为没有跟我一起搭戏，就完全没有注意到嘛！”
眼前的人故意作出了一个有些滑稽夸张的委屈表情，又是把她逗乐了。这几天表演上的不顺带来的烦闷，也扫去了不少。
“好好，是我的错……”
她站起身来，勉强地笑了笑。其实，她也知道邱洋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快，刻意来逗自己开心。
不过，她暂时还不想接受这样的好意。
“——下一场戏是我们一对一的对手戏吧？请多指教哦。”
留下这句话，她很洒落地摆了摆手，走向场景内。留给邱洋一个执拗的背影。
……
……
“……喂，你是不是喜欢京子？”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所以答案是喜欢？”
“……”
“果然如此啊。”
戴着兜帽、一脸嚣张地吹着泡泡糖的少女，和穿着校服的土气男，在天台上微妙地对峙着。
“你问我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男孩好像被稍许激怒了，反过来诘问着。
“吉川同学你还不是一样，默默喜欢着石川。”
——再寻常不过的四角发展了，邱洋和平野紫耀都喜欢西野七濑，而作为闺蜜的堀未央奈，却默默对平野倾心。
“……”
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堀未央奈红着脸娇叱着。
“——烦死了啊你！”
“——好，cut！”
河合勇人叫停了表演，表情稍稍有些严峻。
“堀桑，刚才那段的情感释放还是不够，麻烦你再来一次了。”
“……好的，抱歉各位。”
堀未央奈低下脑袋，有些沮丧——拍摄进行了到现在，似乎每次只有自己的镜头，总不能一遍通过。即便是通过的镜头，也都是反复三四条之后，才勉强达到河合监督的要求。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并不是监督刁难她一个人，只是自己的表演相比其他三人来说，真的有些相形见绌。
尤其是这几天，渐入佳境的三人屡屡一条通过，又给予了她极大的压力。
“……miona酱没关系的，放轻松。也可能是我的关系吧，才让你没办法调整好状态。”
在staff们重置现场的间隙，面前的邱洋一脸轻松地笑着，出声安慰着她。
“毕竟我还是新人嘛，可能有时候只能顾着自己……”
平日里让自己有些心乱的温柔微笑，现在落在堀未央奈的眼里，不知怎么地却分外刺眼。
“……嗯。”
生硬地回应着，新一轮的表演也很快开始了，没有给两人继续交流的闲暇。
“……果然如此啊。”
“——cut！再来一遍。”
“……”
“所以答案是喜欢？”
“——cut！这边表情不对。”
“……”
“喂，你不是喜欢……”
“——cut！这边台词都没说对啊……吃螺丝了。”
连续几次的失误，河合监督也稍许失去了耐心，但又努力控制着不发作。
只是在场的每个人都发觉了，叫停的时间越发提前了——甚至最后一遍，堀未央奈刚一开口就被喊停，可以说是不留情面了。
“……”
堀未央奈低着头，也是尽力压抑着情绪——内疚、难堪、自责……
细致如邱洋，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低落，趁着重置的间隙没有收音，压低了声音关切道。
“miona酱，要不要，我们先休息一下……？我去和河合监督说……”
“——吵死了！”
堀未央奈忽然放大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一时间，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邱洋也是愣怔着不知所措起来。
“miona酱……”
“——抱歉各位，我不太舒服，先去趟洗手间。”
回避开邱洋的目光，她朝监督和摄影师的方向胡乱地鞠了几个躬，夺路而逃地离开了天台。
邱洋下意识地，和西野七濑对视了一眼，后者尽管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朝堀未央奈消失的方向，朝他努了努嘴。
“那个……河合桑，我们也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堀桑的情况。”
反正进度是偏快的，河合勇人也不介意稍稍休息一下——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堀未央奈的压力也有他的责任。
“好吧，那就有劳你了。”
……
……
邱洋找到堀未央奈的时候，她正缩在楼道的一角，抱着膝盖埋着头、看不清表情。
“……miona酱？”
“洋酱，抱歉……”
堀未央奈没有抬起脑袋，任由哽咽的声音闷闷地从两膝间传出。
“——诶？你指什么抱歉？”
“刚刚，不应该那么对你的，明明是你关心我。”
可能是因为自责，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明明我是前辈的啊，可是表现却那么差劲……还要后辈来照顾，miona我、我自己有点接受不了了。”
邱洋听到这，刚才的些许疑惑才解开了——为什么似乎她对于自己的关心总有些抵触、以至于最后会爆发出来。实际上，还是源于对自己的气恼、还有自尊的执拗吧。
想了想，他走到堀未央奈身边，挨着她抱腿坐了下来，不过，稍稍也保持了些礼貌的距离。
“嗯……虽然我没有什么表演的经验，但是多少也能看得出来……”
思前想后，他觉得真诚的想法、或许比空洞的安慰更有效。
“这个角色，可能不太适合miona酱你吧？当然、如果说错了是我冒犯……”
堀未央奈稍有些意外地抬起了脑袋，果然如邱洋所料的、眼眶红红的。
“……嗯。”
虽然很不甘愿被一个臭屁的后辈道破了心事，但现在，自己也没有更好的人可以倾吐。
“虽然大家都觉得，我演了富江之后，好像就适合有些心机的坏女人……但是、但是……”
“——但是，miona反而是被人设害了？”
邱洋很自然地接下了话，这也正是他进入艺能界开始，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艺人的表象和背后，往往真的是天差地别。可那层表象，偏偏又是能迷惑包含圈内人在内的大多数人。比如河合就受到了刻板印象的影响，才选择了堀未央奈出演这个坏坏的女高生。
“不过，我觉得这个机会也很好哦。”
“——诶？”
对邱洋的这句话，堀未央奈有些意外与迷惑。
“你看啊，miona酱的角色，在原著里，可不止有心机和使坏，也有许多惹人怜爱的闪光点、也有为了爱人付出的决心……”
“尽管受限于电影的篇幅，这些不能体现出来，但是，并不影响你可以在一些细节上表现出来呀。”
“细节……吗？”
堀未央奈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对呀，山下智久桑的，miona酱有看过吗？”
“看过啊。”
“据说最初山p的角色，原本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书呆子，在他坚持的演绎下，才变成了现在个性鲜明的样子。”
“所以、只要对角色的理解有充分的自信，呈现出来的效果足够吸引人，相信监督也会尊重你的努力、和小小的自作主张……诶miona酱你有没有在听嘛！”
堀未央奈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出神。摄人心魄的大眼睛，还带着些许的泪痕，更是我见犹怜，看得邱洋有些心虚地移却了目光。
“……洋酱，谢谢你。”
短暂的失神之后，堀未央奈的目光恢复了澄明，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微笑。看得出来，她多少振作了些。
在邱洋看不到的地方，堀未央奈的心思，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除了对电影表演、还有对邱洋。
本来，她对邱洋曾隐约滋生出了一些，好像是朦胧好感的情绪。可能是他向自己发出电影邀约的时候，可能是他为其他女孩挺身而出的时候。她心里总想着，这个温柔的弟弟，人还不错。
现在，听他头头是道地开导着自己，本来最讨厌得意忘形的后辈的她，心里却十分的平静。
嘛，或许，像这样挨着坐的距离，稍稍隔出一点空隙，就是两人最合适的关系了。
——做朋友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miona我才不需要什么男朋友呢！
只不过现在，自己或许可以小小的奖励一下，这个没大没小的弟弟。
“……诶？”
邱洋感到自己的肩膀一沉，本来刻意留出的疏离距离被缩短，堀未央奈侧着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会会儿就好，我累了，休息一下。”
堀未央奈忽然很感谢两颊的短发，恰好能遮掩自己的羞涩。
“……”
呼吸声逐渐加重，最后变成了轻微的鼾声，大概是压力太大之后的放松，肩膀上的女孩好像浅浅地睡着了。
很奇妙的，这一幕没来由地，再一次让邱洋思考起了正身处的修罗场——过去一个礼拜了，受限于拍摄的日程和繁忙的学业，他还没有机会，能好好与桥本奈奈未谈一谈。
楼道下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好像是有什么人过来了。
“喂，miona，有人来啦！”
邱洋有些慌张，这一幕不管是被谁看见，总会引起误会的。
“……嗯？什么？”
他慌忙去抬起好像已经睡迷糊了的堀未央奈的脑袋，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身高参差不齐的三个身影，已经从墙的那一面闪出。
“——真的很巧呢阿苏卡桑，我们的片场就在娜娜赛前辈隔壁。”
“——对呀，所以我才会想带美波你还有美月来探班的。”
“——噫！真的不是为了那个阿苏卡酱的粉丝嘛！”
“——美月！你再开前辈的玩笑我就要生气啦！”
“……”
闲谈着的三人，正好与手忙脚乱的邱洋对上了目光。
在她们的视角里，邱洋与另一个女孩穿着校服并肩坐着，女孩眯着眼睛靠在邱洋肩上，像极了寻常可见的校园情侣。
再定睛一看，那女孩，好像有点眼熟……
“……未、未央奈酱？”
邱洋恨不得一头撞死，怎么好巧不巧，这里都能碰到斋藤飞鸟？
“——阿苏卡酱、如果我说，我们……是在练习拍戏……”
思前想后，他还是主动解释了起来。
“——洋君！”
还不等他说完，从楼道的上方又传来熟悉的呼喊。西野七濑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河合监督喊你们去……诶？”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面红耳赤的邱洋和堀未央奈，一副刚做过什么的样子，邱洋的手还不安分地撑着堀未央奈的脑袋。
“——你们……”
西野七濑愣怔着，欲言又止。
邱洋向上看看西野七濑，再向下看看斋藤飞鸟一行人，最后再打量了打量心虚的吐了吐舌头的堀未央奈。
“地狱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
“喂，宫村，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我没有……”
“——你们！在干什么？”
“……”
“——好，cut！”
河合监督喊停了表演，脸上是十分满意地神色——这一幕非常考验表现力的、围绕两男一女的冲突戏，竟然一遍就完美地过了。
拍摄进行了一个礼拜，进度可以说是大大领先于自己的预期了。
作为新晋月九女友的西野七濑一如既往地表现出了安定的演技，而自己的“嫡系男主”平野紫耀发挥也很出色。
而最让他惊喜的，还是邱洋的表演——在度过了第一个镜头的生涩和紧张之后，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展现出了和上面二位经验者相比都不落下风的演技，让剧组的所有人都是刮目相看。
在河合心目中，宫村伊澄本是个极难演绎的高难度角色，要兼具阴沉与温柔、土气与时髦。但偏偏邱洋恰好都具备了些许，颇有些本色出演的感觉。
挑选演员的过程，更像是碰运气的抽奖——角色与演员之间的契合度，有时候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分钟试镜就能窥探的。
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担忧的看向坐在影棚一侧，捧着脸发呆的堀未央奈。
如果说邱洋得到这个角色，是幸运的如鱼得水，那堀未央奈，就可以说是恰恰相反了。
……
……
“喂、喂……miona酱、miona酱有在听吗？要上场啦！”
堀未央奈低着脑袋正发着呆，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抬起头，是邱洋在自己眼前挥着手。
不远处，西野七濑和平野紫耀也分立左右，投来有些担忧的目光。
还穿着戏服的邱洋穿着涩谷风的劲装，梳着狂野的发型，戴着几个夸张的耳环，和平日里的造型大相径庭，一下就把她逗笑了。
“诶？洋酱，你这套打扮也太好笑了吧……”
“……诶？miona酱是走神了嘛？”
邱洋有些奇怪，脸上的担忧更甚。
“我今天已经穿着这身拍了半天的戏啦！miona酱就因为没有跟我一起搭戏，就完全没有注意到嘛！”
眼前的人故意作出了一个有些滑稽夸张的委屈表情，又是把她逗乐了。这几天表演上的不顺带来的烦闷，也扫去了不少。
“好好，是我的错……”
她站起身来，勉强地笑了笑。其实，她也知道邱洋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快，刻意来逗自己开心。
不过，她暂时还不想接受这样的好意。
“——下一场戏是我们一对一的对手戏吧？请多指教哦。”
留下这句话，她很洒落地摆了摆手，走向场景内。留给邱洋一个执拗的背影。
……
……
“……喂，你是不是喜欢京子？”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所以答案是喜欢？”
“……”
“果然如此啊。”
戴着兜帽、一脸嚣张地吹着泡泡糖的少女，和穿着校服的土气男，在天台上微妙地对峙着。
“你问我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男孩好像被稍许激怒了，反过来诘问着。
“吉川同学你还不是一样，默默喜欢着石川。”
——再寻常不过的四角发展了，邱洋和平野紫耀都喜欢西野七濑，而作为闺蜜的堀未央奈，却默默对平野倾心。
“……”
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堀未央奈红着脸娇叱着。
“——烦死了啊你！”
“——好，cut！”
河合勇人叫停了表演，表情稍稍有些严峻。
“堀桑，刚才那段的情感释放还是不够，麻烦你再来一次了。”
“……好的，抱歉各位。”
堀未央奈低下脑袋，有些沮丧——拍摄进行了到现在，似乎每次只有自己的镜头，总不能一遍通过。即便是通过的镜头，也都是反复三四条之后，才勉强达到河合监督的要求。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并不是监督刁难她一个人，只是自己的表演相比其他三人来说，真的有些相形见绌。
尤其是这几天，渐入佳境的三人屡屡一条通过，又给予了她极大的压力。
“……miona酱没关系的，放轻松。也可能是我的关系吧，才让你没办法调整好状态。”
在staff们重置现场的间隙，面前的邱洋一脸轻松地笑着，出声安慰着她。
“毕竟我还是新人嘛，可能有时候只能顾着自己……”
平日里让自己有些心乱的温柔微笑，现在落在堀未央奈的眼里，不知怎么地却分外刺眼。
“……嗯。”
生硬地回应着，新一轮的表演也很快开始了，没有给两人继续交流的闲暇。
“……果然如此啊。”
“——cut！再来一遍。”
“……”
“所以答案是喜欢？”
“——cut！这边表情不对。”
“……”
“喂，你不是喜欢……”
“——cut！这边台词都没说对啊……吃螺丝了。”
连续几次的失误，河合监督也稍许失去了耐心，但又努力控制着不发作。
只是在场的每个人都发觉了，叫停的时间越发提前了——甚至最后一遍，堀未央奈刚一开口就被喊停，可以说是不留情面了。
“……”
堀未央奈低着头，也是尽力压抑着情绪——内疚、难堪、自责……
细致如邱洋，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低落，趁着重置的间隙没有收音，压低了声音关切道。
“miona酱，要不要，我们先休息一下……？我去和河合监督说……”
“——吵死了！”
堀未央奈忽然放大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一时间，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邱洋也是愣怔着不知所措起来。
“miona酱……”
“——抱歉各位，我不太舒服，先去趟洗手间。”
回避开邱洋的目光，她朝监督和摄影师的方向胡乱地鞠了几个躬，夺路而逃地离开了天台。
邱洋下意识地，和西野七濑对视了一眼，后者尽管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朝堀未央奈消失的方向，朝他努了努嘴。
“那个……河合桑，我们也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堀桑的情况。”
反正进度是偏快的，河合勇人也不介意稍稍休息一下——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堀未央奈的压力也有他的责任。
“好吧，那就有劳你了。”
……
……
邱洋找到堀未央奈的时候，她正缩在楼道的一角，抱着膝盖埋着头、看不清表情。
“……miona酱？”
“洋酱，抱歉……”
堀未央奈没有抬起脑袋，任由哽咽的声音闷闷地从两膝间传出。
“——诶？你指什么抱歉？”
“刚刚，不应该那么对你的，明明是你关心我。”
可能是因为自责，她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明明我是前辈的啊，可是表现却那么差劲……还要后辈来照顾，miona我、我自己有点接受不了了。”
邱洋听到这，刚才的些许疑惑才解开了——为什么似乎她对于自己的关心总有些抵触、以至于最后会爆发出来。实际上，还是源于对自己的气恼、还有自尊的执拗吧。
想了想，他走到堀未央奈身边，挨着她抱腿坐了下来，不过，稍稍也保持了些礼貌的距离。
“嗯……虽然我没有什么表演的经验，但是多少也能看得出来……”
思前想后，他觉得真诚的想法、或许比空洞的安慰更有效。
“这个角色，可能不太适合miona酱你吧？当然、如果说错了是我冒犯……”
堀未央奈稍有些意外地抬起了脑袋，果然如邱洋所料的、眼眶红红的。
“……嗯。”
虽然很不甘愿被一个臭屁的后辈道破了心事，但现在，自己也没有更好的人可以倾吐。
“虽然大家都觉得，我演了富江之后，好像就适合有些心机的坏女人……但是、但是……”
“——但是，miona反而是被人设害了？”
邱洋很自然地接下了话，这也正是他进入艺能界开始，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艺人的表象和背后，往往真的是天差地别。可那层表象，偏偏又是能迷惑包含圈内人在内的大多数人。比如河合就受到了刻板印象的影响，才选择了堀未央奈出演这个坏坏的女高生。
“不过，我觉得这个机会也很好哦。”
“——诶？”
对邱洋的这句话，堀未央奈有些意外与迷惑。
“你看啊，miona酱的角色，在原著里，可不止有心机和使坏，也有许多惹人怜爱的闪光点、也有为了爱人付出的决心……”
“尽管受限于电影的篇幅，这些不能体现出来，但是，并不影响你可以在一些细节上表现出来呀。”
“细节……吗？”
堀未央奈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对呀，山下智久桑的，miona酱有看过吗？”
“看过啊。”
“据说最初山p的角色，原本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书呆子，在他坚持的演绎下，才变成了现在个性鲜明的样子。”
“所以、只要对角色的理解有充分的自信，呈现出来的效果足够吸引人，相信监督也会尊重你的努力、和小小的自作主张……诶miona酱你有没有在听嘛！”
堀未央奈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双眼出神。摄人心魄的大眼睛，还带着些许的泪痕，更是我见犹怜，看得邱洋有些心虚地移却了目光。
“……洋酱，谢谢你。”
短暂的失神之后，堀未央奈的目光恢复了澄明，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微笑。看得出来，她多少振作了些。
在邱洋看不到的地方，堀未央奈的心思，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除了对电影表演、还有对邱洋。
本来，她对邱洋曾隐约滋生出了一些，好像是朦胧好感的情绪。可能是他向自己发出电影邀约的时候，可能是他为其他女孩挺身而出的时候。她心里总想着，这个温柔的弟弟，人还不错。
现在，听他头头是道地开导着自己，本来最讨厌得意忘形的后辈的她，心里却十分的平静。
嘛，或许，像这样挨着坐的距离，稍稍隔出一点空隙，就是两人最合适的关系了。
——做朋友也没什么不好，更何况，miona我才不需要什么男朋友呢！
只不过现在，自己或许可以小小的奖励一下，这个没大没小的弟弟。
“……诶？”
邱洋感到自己的肩膀一沉，本来刻意留出的疏离距离被缩短，堀未央奈侧着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会会儿就好，我累了，休息一下。”
堀未央奈忽然很感谢两颊的短发，恰好能遮掩自己的羞涩。
“……”
呼吸声逐渐加重，最后变成了轻微的鼾声，大概是压力太大之后的放松，肩膀上的女孩好像浅浅地睡着了。
很奇妙的，这一幕没来由地，再一次让邱洋思考起了正身处的修罗场——过去一个礼拜了，受限于拍摄的日程和繁忙的学业，他还没有机会，能好好与桥本奈奈未谈一谈。
楼道下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好像是有什么人过来了。
“喂，miona，有人来啦！”
邱洋有些慌张，这一幕不管是被谁看见，总会引起误会的。
“……嗯？什么？”
他慌忙去抬起好像已经睡迷糊了的堀未央奈的脑袋，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身高参差不齐的三个身影，已经从墙的那一面闪出。
“——真的很巧呢阿苏卡桑，我们的片场就在娜娜赛前辈隔壁。”
“——对呀，所以我才会想带美波你还有美月来探班的。”
“——噫！真的不是为了那个阿苏卡酱的粉丝嘛！”
“——美月！你再开前辈的玩笑我就要生气啦！”
“……”
闲谈着的三人，正好与手忙脚乱的邱洋对上了目光。
在她们的视角里，邱洋与另一个女孩穿着校服并肩坐着，女孩眯着眼睛靠在邱洋肩上，像极了寻常可见的校园情侣。
再定睛一看，那女孩，好像有点眼熟……
“……未、未央奈酱？”
邱洋恨不得一头撞死，怎么好巧不巧，这里都能碰到斋藤飞鸟？
“——阿苏卡酱、如果我说，我们……是在练习拍戏……”
思前想后，他还是主动解释了起来。
“——洋君！”
还不等他说完，从楼道的上方又传来熟悉的呼喊。西野七濑的身影出现在了眼前。
“河合监督喊你们去……诶？”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面红耳赤的邱洋和堀未央奈，一副刚做过什么的样子，邱洋的手还不安分地撑着堀未央奈的脑袋。
“——你们……”
西野七濑愣怔着，欲言又止。
邱洋向上看看西野七濑，再向下看看斋藤飞鸟一行人，最后再打量了打量心虚的吐了吐舌头的堀未央奈。
“地狱也不过如此了吧……”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