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心目中的月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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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得苦中苦，方能人上人，这句励志名言是人类的信仰。棠澌没有哪天不是灰头灰脸地下班的。每当晚上，她躺在铁皮房里的铁架床上，静静地望着头顶，虽然白天很累，一回宿舍就累得不想动，但是洗了个澡，躺到床上非常的清醒。
铁皮房隔音差，一到晚上，隔壁的男人宿舍里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他们在打牌，偶尔清晰的说话内容传到棠澌耳朵里，她也不觉得炒。实在无聊了就用手机放音乐，音量放到最大。
突然一首老歌触动了她，初中的时候学校广播室常放的一首百听不厌的歌曲《天使的翅膀》深深地勾起她的回忆。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
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曾飞舞的声音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幸福的过往
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依昔留着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温暖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无边的心上
相信你还在这里
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
若生命直到这里
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住隔壁的是那群和她一样大的年轻男孩，他们听见熟悉的曲调顿时安静下来，然后来个大合唱。
棠澌忍不住笑，突然热血高涨，坐起来靠在墙上放声歌唱，隔着一道铁皮墙，声声醉如兰，有种众志一心的震撼感，虽然她的歌声被淹没在魔音缭绕里，但是完全不影响她宣泄的心情。
人就是这样，再苦再累，你只要笑一笑，就是什么都忘了。
下一首汪峰的《北京北京》
当我走在这里的每一条街道
我的心似乎从来都不能平静
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和电气之音
我似乎听到了它烛骨般的心跳
我在这里欢笑
我在这里哭泣
我在这里活着
也在这里死去
我在这里祈祷
我在这里迷惘
我在这里寻找
也在这里失去
北京北京
咖啡馆与广场有三个街区
就像霓虹灯与月亮的距离
人们在挣扎中相互告慰和拥抱
寻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碎梦
一群年轻人就在简陋的工地铁皮房里热血沸腾地大合唱。
幸好一直没有被人举报
都是一群热血青年。
某天晚上，一个视频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标题是《一群年轻人在建筑工地简陋的铁皮房里热血沸腾大合唱》
更可怕的是这条新闻是被推到置顶，还带着视频，一点开，就是一片整齐嘹亮的歌声，听着让人热血沸腾，场面蔚为壮观，激励着每个人积极向上。以下还有几百号网友的热评如潮，简直比当红炸子鸡还受好评。
一连两个月，棠澌除了工作，简直是过上了不被打扰无人问津的日子，居然没有一个人联系她，她都怀疑是不是手机停机了，然而她网络流畅地刷视频才相信只是没人想联系她而已。
以前许倾三天两头的给她发信息，约他出来吃饭，逛街，现在他人在哪呢，忙着谈跟别的女人恋爱呢。
所以，当初及时摆脱对他的依赖是对，学会独立是对的。
他谈恋爱也是对的，不然明年还得情人节还得陪他在街上瞎逛。
原来认识二十多年的人也不能相信，之前还对她这么好，转眼又和别的女人怀里花前月下，看用不了几年孩子都满屋跑了。
其实她有一肚子的苦水，就是找不到地方倾吐，一个人自怜自艾也不是她的风格。
在工地里混了几个月，棠澌已经习惯了那种日子，人的韧劲是神奇的东西，不管有多苦，总会有习惯的一天，等你习惯了，就发现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大不了的。
棠澌和一伙人算是最幸运的，所在的项目工程实际上在冬天的时候已经竣工了，所以他们只实习了四个月。
实习结束的最后一天，几个男生满血复活地组织去找个KTV唱歌，作为工地里唯一的女生，棠澌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万千宠爱集一身，唱歌她先唱，酒她先喝，零食她先吃，有种当皇后的感觉，这半年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家却觉得同甘共苦好多年，所以一聚在一起，大家都一副英雄惺惺相惜的样子。
“棠澌，点首歌吧，你唱，我帮你录视频留做个纪念吧。”拥有自媒上万粉丝的李谯举着手机说道。
然后旁边一群男生跟着拍手起哄：“大家来点掌声鼓励一下我们的棠澌大小姐。”
棠澌忍不住拍桌大笑，这几个月个个被晒得黑成碳，跟乡村黑土养出来的孩子，居然还有称她大小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很重要，他们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你的审美标准。
她懒洋洋地靠在墙上：“这么激动干嘛，我又不是明星。”
李谯夸张地笑着：“你在我们这里可不就是那闪闪发光的明星嘛。”
真受不了这虚情假意的夸奖：“我受不起。”
棠澌走到点歌台前，划着屏幕，思考着要唱什么歌好，她心目中永远的偶像是张学友，她喜欢张学友的歌，但很多都是粤语，她想了半天才选了一首耳熟能详的歌：“一份爱能承受多少的误解，熬过飘雪的冬天，一句话能撕裂多深的牵连，变的比陌生人还遥远，最初的爱越像火焰，最后越会被风熄灭……”
歌曲和歌声都太煽情，煽情到大家都沉默了，只有李谯淡定地拿着手机录视频。
实习期结束，大家都顺利的通过考核，被流放到在各个项目的实习生都回到总部等待正式工作安排。好在公司制度比较民主人性化，通过考核的实习生可以根据自己想去城市分公司向相关部门提出申请，有的人选择在总部，有的人选择去上海，有的人选择家乡的城市，而李谯留在j市。
当林总监问棠澌：“棠澌，你想留在j市吗？”
那一刻，棠澌第一次思考人生，她想离开这里，又觉得似乎有一只无形手拽住她，可她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这里是有很多经历，有很多朋友，可人到了哪里过上几年都会有很多经历，也会认识很多朋友。
见她犹豫不决，林总监意味深长地说：“其实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在那么多新人当中，我最看中的是你，当然，我不会强求你的，你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棠澌咬着唇，迟疑几秒：“我回去考虑。”
“可别考虑太久，不然你会失去选择机会的。”
聚会的时候，在一家经营着大江南北的菜系餐厅里，又是一大箱啤酒被搬上桌来，程景骞拿着啤酒在圆桌沿利落地磕瓶盖，连开瓶器都省了。
棠澌问姚玥：“你参加的选秀还顺利吗？”
姚玥带着鸭舌帽，帽子拉得很低，貌似怕被人认出来，虽然她现在还不是大红的明星，但参加过好几个节目，被不少人认识，她说：“还行，我过几天去上海参加演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你现在都要成明星了。”
姚玥谦虚地说：“我顶多算个公众人物，倒是你，现在都快成名人了。”
棠澌困惑地看她：“什么名人。”
“你平时不看新闻不看视频吗？”她打开手机，点进一个这两年很火的APP，有一条视频被置顶，还上热搜。
姚玥点开视频，传出来棠澌的歌声，她惊恐地瞪大眼：“你们怎么会有这个视频。”
程景骞解释道，“在网上有一个叫青青子衿的家伙，他在网上传了很多视频，点击率很高，你的视频被人发现，点击率也很高，所以大家都认识你，你可以看看网友的评论。”
棠澌对那些完全不敢兴趣，她平时没事就看小说，偶尔刷新闻，很少看小视频，她不高兴地嘟囔一句：“李谯真烦。”
姚玥好奇地问：“李谯？这个人你认识？”
“我同事，我们一起被分到一个项目部的工地里同甘共苦了几个月，他拍的时候只说留念，谁知道他传网上。”
姚玥开玩笑说：“棠澌澌，我觉你唱歌很有一手，你的样貌也不错，要不你以后跟着我混吧。”
安珍妮笑说：“姚玥，你可别带把她带入歧途，我们还等着看她用一支笔改天换地呢。搞艺术的，创造力无穷无尽。”
棠澌一点也不觉得这玩笑好笑，她端起桃花酒一口喝掉，自顾自拿了一瓶啤酒满上。
大家都看出来，棠大小姐今天很不高兴，意兴阑珊地喝着闷酒。
姚玥担忧起来：“小棠，你怎么了，满脸愁容的。”
棠澌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酒：“今天我上司问我一个问题，她问我想不想继续留在j市。”
“你怎么想的。”
“我在考虑。”
“你是不是打算离开这里。”
“我说了还在考虑。”棠澌皱眉，脸上神情明显很不耐烦。
察觉到她情绪不好，姚玥不跟她计较。
棠澌自知说话语气不好，她垂着眸子盯着酒杯，平和地说：“你说得对，我想离开这里。”
仿佛整个世界陷入死气沉沉的气氛当中。
良久，夏梦迪率先打破沉默：“其实离开这里也不是坏事，就当是到别的地方见见世面。”
整个过程中，只有许倾不表一语，一直沉默不语地坐在夏梦迪身边，棠澌觉得自己越来越讨厌他。
当夏梦迪说出这句话时，姚玥厌恶地瞪她一眼，讥讽道：“那你怎么不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呢，这个世界这么大，别浪费了你一肚子的情怀。”
反正从头到尾，她最看不顺眼的就是夏梦迪。
没有为什么，看不顺眼就是看不顺眼，喜欢一个人没有原因，讨厌一个人也没有原因。
棠澌苦涩一笑：“你说得对，换个地方也不错，今天我请客，你们敞开吃吃喝喝，就当是给我践行吧，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请客了。”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棠澌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们干嘛这副样子，是给我践行，又不是送葬。”
程景骞作势打她嘴，眼里渀出一丝恼意：“你胡说什么，你干嘛诅咒你自己，我们都听不下去了。”
棠澌不以为然地笑笑，端着酒杯站起来：“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选择自己的人生，你们是不是应该庆祝我。”
她举着杯子站半天，手都举酸也没有人给点面子，她失落地说：“既然你们都不支持我的选择，那我自己支持我自己，这杯酒我自己喝。”
她把酒杯放到嘴边一饮而尽，连着喝几杯，程景骞实在看不下去她这么践踏自己，连忙阻止她倒酒，把她手里的酒瓶夺走：“棠澌你别喝了，我带你回家。”
棠澌已经醉得浑身发飘，头晕眼花感觉所有的景物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程景骞扶着棠澌走了一段路，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扶住她另一条胳膊：“我来。”
程景骞皱眉，质问地口气说：“你知道她住哪吗？”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她流落街头你也不会知道。你还是回去吧，省得你女朋友不高兴。”
许倾听出讥讽的味道，他不满地皱眉：“程景骞，你什么对小棠这么关心了。”
“我一直都关心她，她上大学认识的第一个人是我，如果她好好的也没我什么事，但混到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我没办法看着她落魄的样子视而不见。我以为只要有你在，她不会过得很差，可你看看现在的她，又黑又瘦的，还失魂落魄的，她为什么选择离开这里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下雪的冬夜，凛冽的寒风刮过窗户，发出轻微的吱吱声，棠澌是被尿憋醒的，起来的时候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本能地摸床头柜找手机，先打开手电筒，突然照到一个人，一个睡她旁边的人，还是个男人，棠澌差点被吓尿了。
床边的人被她的动静给弄醒了，睁开眼看着她，被刺眼的光刺到眼，他抬胳膊挡了一下，发出低沉慵懒的声音：“你干嘛呀。”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
“这是我房间。”
棠澌拿着手机照了一圈房间才恍然大悟：“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喝多了，把你背回来的。”
棠澌烦躁抓着头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酒劲还没全散，此时还有点头晕，思想有点涣散：“我都被搞糊涂了。”她腿往外伸，发现地上没有拖鞋。
“你到底要干嘛？”许倾又问。
“我去上厕所，把你拖鞋借来。”
“自己穿。”
棠澌想也没想，从男人身上爬过去穿鞋。
房间里没开空调，外面还下着雪，室内温度很低，棠澌几乎是跑着去上厕所，跑着回床上的。
上了个厕所，她大脑恢复清醒，不明白地问：“你怎么把我带回你家了，还跟我睡一张床，我会有负罪感。”
“这种天气你想让我睡沙发？而且我这里没有多余的被子。”
“那你应该把我送回程景骞那里。”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跟一个男的住一起。”
“你不是男的？而且你还有女朋友。”
许倾哑口无言，过了会他才开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找你干嘛，你不烦吗？再说你没有义务照顾我的生活。”
许倾岔开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走哪？”
“你不是申请调到外地去工作吗？”
棠澌这才潘然醒悟，吃夜宵的时候她的确说这样的话，其实她当时下这个决定有赌气的成分，现在恢复理智了，她也不后悔这个决定。
“估计这两天吧。”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可能不会回来吧，只要呆习惯了，去哪都一样，去不了多久就放年假了。”
“你决定了吗？”
“嗯！”她并不指望他挽留，他也没有立场挽留。
房间里很寂静，只有窗外寒风敲打着窗户的声音，到了凌晨，两人无比地清醒，无半点睡意，棠澌干脆从床上爬起来，穿外套走到窗户，窗帘拉开一条缝，看着窗外，她惊奇地发现，原来已经下大雪了，到处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只有路边淡淡的灯光孤孤单单地点亮黑夜。。
虽然冬天很冷，但白雪让人感到内心宁静致远，平静安宁。
不一会，失眠的许倾也起来一起看雪，棠澌目不转睛地望着外面，淡淡地说：“下雪了。”像是自言自语。
冬雪降临，似乎一年就要结束，新的一年预备开始。
吃得苦中苦，方能人上人，这句励志名言是人类的信仰。棠澌没有哪天不是灰头灰脸地下班的。每当晚上，她躺在铁皮房里的铁架床上，静静地望着头顶，虽然白天很累，一回宿舍就累得不想动，但是洗了个澡，躺到床上非常的清醒。
铁皮房隔音差，一到晚上，隔壁的男人宿舍里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他们在打牌，偶尔清晰的说话内容传到棠澌耳朵里，她也不觉得炒。实在无聊了就用手机放音乐，音量放到最大。
突然一首老歌触动了她，初中的时候学校广播室常放的一首百听不厌的歌曲《天使的翅膀》深深地勾起她的回忆。
落叶随风将要去何方
只留给天空美丽一场
曾飞舞的声音
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幸福的过往
爱曾经来到过的地方
依昔留着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温暖像天使的翅膀
划过我无边的心上
相信你还在这里
从不曾离去
我的爱像天使守护你
若生命直到这里
从此没有我
我会找个天使替我去爱你
住隔壁的是那群和她一样大的年轻男孩，他们听见熟悉的曲调顿时安静下来，然后来个大合唱。
棠澌忍不住笑，突然热血高涨，坐起来靠在墙上放声歌唱，隔着一道铁皮墙，声声醉如兰，有种众志一心的震撼感，虽然她的歌声被淹没在魔音缭绕里，但是完全不影响她宣泄的心情。
人就是这样，再苦再累，你只要笑一笑，就是什么都忘了。
下一首汪峰的《北京北京》
当我走在这里的每一条街道
我的心似乎从来都不能平静
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和电气之音
我似乎听到了它烛骨般的心跳
我在这里欢笑
我在这里哭泣
我在这里活着
也在这里死去
我在这里祈祷
我在这里迷惘
我在这里寻找
也在这里失去
北京北京
咖啡馆与广场有三个街区
就像霓虹灯与月亮的距离
人们在挣扎中相互告慰和拥抱
寻找着追逐着奄奄一息的碎梦
一群年轻人就在简陋的工地铁皮房里热血沸腾地大合唱。
幸好一直没有被人举报
都是一群热血青年。
某天晚上，一个视频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标题是《一群年轻人在建筑工地简陋的铁皮房里热血沸腾大合唱》
更可怕的是这条新闻是被推到置顶，还带着视频，一点开，就是一片整齐嘹亮的歌声，听着让人热血沸腾，场面蔚为壮观，激励着每个人积极向上。以下还有几百号网友的热评如潮，简直比当红炸子鸡还受好评。
一连两个月，棠澌除了工作，简直是过上了不被打扰无人问津的日子，居然没有一个人联系她，她都怀疑是不是手机停机了，然而她网络流畅地刷视频才相信只是没人想联系她而已。
以前许倾三天两头的给她发信息，约他出来吃饭，逛街，现在他人在哪呢，忙着谈跟别的女人恋爱呢。
所以，当初及时摆脱对他的依赖是对，学会独立是对的。
他谈恋爱也是对的，不然明年还得情人节还得陪他在街上瞎逛。
原来认识二十多年的人也不能相信，之前还对她这么好，转眼又和别的女人怀里花前月下，看用不了几年孩子都满屋跑了。
其实她有一肚子的苦水，就是找不到地方倾吐，一个人自怜自艾也不是她的风格。
在工地里混了几个月，棠澌已经习惯了那种日子，人的韧劲是神奇的东西，不管有多苦，总会有习惯的一天，等你习惯了，就发现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大不了的。
棠澌和一伙人算是最幸运的，所在的项目工程实际上在冬天的时候已经竣工了，所以他们只实习了四个月。
实习结束的最后一天，几个男生满血复活地组织去找个KTV唱歌，作为工地里唯一的女生，棠澌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万千宠爱集一身，唱歌她先唱，酒她先喝，零食她先吃，有种当皇后的感觉，这半年里，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大家却觉得同甘共苦好多年，所以一聚在一起，大家都一副英雄惺惺相惜的样子。
“棠澌，点首歌吧，你唱，我帮你录视频留做个纪念吧。”拥有自媒上万粉丝的李谯举着手机说道。
然后旁边一群男生跟着拍手起哄：“大家来点掌声鼓励一下我们的棠澌大小姐。”
棠澌忍不住拍桌大笑，这几个月个个被晒得黑成碳，跟乡村黑土养出来的孩子，居然还有称她大小姐，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很重要，他们会潜移默化地影响你的审美标准。
她懒洋洋地靠在墙上：“这么激动干嘛，我又不是明星。”
李谯夸张地笑着：“你在我们这里可不就是那闪闪发光的明星嘛。”
真受不了这虚情假意的夸奖：“我受不起。”
棠澌走到点歌台前，划着屏幕，思考着要唱什么歌好，她心目中永远的偶像是张学友，她喜欢张学友的歌，但很多都是粤语，她想了半天才选了一首耳熟能详的歌：“一份爱能承受多少的误解，熬过飘雪的冬天，一句话能撕裂多深的牵连，变的比陌生人还遥远，最初的爱越像火焰，最后越会被风熄灭……”
歌曲和歌声都太煽情，煽情到大家都沉默了，只有李谯淡定地拿着手机录视频。
实习期结束，大家都顺利的通过考核，被流放到在各个项目的实习生都回到总部等待正式工作安排。好在公司制度比较民主人性化，通过考核的实习生可以根据自己想去城市分公司向相关部门提出申请，有的人选择在总部，有的人选择去上海，有的人选择家乡的城市，而李谯留在j市。
当林总监问棠澌：“棠澌，你想留在j市吗？”
那一刻，棠澌第一次思考人生，她想离开这里，又觉得似乎有一只无形手拽住她，可她留下来又有什么意义，这里是有很多经历，有很多朋友，可人到了哪里过上几年都会有很多经历，也会认识很多朋友。
见她犹豫不决，林总监意味深长地说：“其实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在那么多新人当中，我最看中的是你，当然，我不会强求你的，你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棠澌咬着唇，迟疑几秒：“我回去考虑。”
“可别考虑太久，不然你会失去选择机会的。”
聚会的时候，在一家经营着大江南北的菜系餐厅里，又是一大箱啤酒被搬上桌来，程景骞拿着啤酒在圆桌沿利落地磕瓶盖，连开瓶器都省了。
棠澌问姚玥：“你参加的选秀还顺利吗？”
姚玥带着鸭舌帽，帽子拉得很低，貌似怕被人认出来，虽然她现在还不是大红的明星，但参加过好几个节目，被不少人认识，她说：“还行，我过几天去上海参加演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你现在都要成明星了。”
姚玥谦虚地说：“我顶多算个公众人物，倒是你，现在都快成名人了。”
棠澌困惑地看她：“什么名人。”
“你平时不看新闻不看视频吗？”她打开手机，点进一个这两年很火的APP，有一条视频被置顶，还上热搜。
姚玥点开视频，传出来棠澌的歌声，她惊恐地瞪大眼：“你们怎么会有这个视频。”
程景骞解释道，“在网上有一个叫青青子衿的家伙，他在网上传了很多视频，点击率很高，你的视频被人发现，点击率也很高，所以大家都认识你，你可以看看网友的评论。”
棠澌对那些完全不敢兴趣，她平时没事就看小说，偶尔刷新闻，很少看小视频，她不高兴地嘟囔一句：“李谯真烦。”
姚玥好奇地问：“李谯？这个人你认识？”
“我同事，我们一起被分到一个项目部的工地里同甘共苦了几个月，他拍的时候只说留念，谁知道他传网上。”
姚玥开玩笑说：“棠澌澌，我觉你唱歌很有一手，你的样貌也不错，要不你以后跟着我混吧。”
安珍妮笑说：“姚玥，你可别带把她带入歧途，我们还等着看她用一支笔改天换地呢。搞艺术的，创造力无穷无尽。”
棠澌一点也不觉得这玩笑好笑，她端起桃花酒一口喝掉，自顾自拿了一瓶啤酒满上。
大家都看出来，棠大小姐今天很不高兴，意兴阑珊地喝着闷酒。
姚玥担忧起来：“小棠，你怎么了，满脸愁容的。”
棠澌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酒：“今天我上司问我一个问题，她问我想不想继续留在j市。”
“你怎么想的。”
“我在考虑。”
“你是不是打算离开这里。”
“我说了还在考虑。”棠澌皱眉，脸上神情明显很不耐烦。
察觉到她情绪不好，姚玥不跟她计较。
棠澌自知说话语气不好，她垂着眸子盯着酒杯，平和地说：“你说得对，我想离开这里。”
仿佛整个世界陷入死气沉沉的气氛当中。
良久，夏梦迪率先打破沉默：“其实离开这里也不是坏事，就当是到别的地方见见世面。”
整个过程中，只有许倾不表一语，一直沉默不语地坐在夏梦迪身边，棠澌觉得自己越来越讨厌他。
当夏梦迪说出这句话时，姚玥厌恶地瞪她一眼，讥讽道：“那你怎么不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呢，这个世界这么大，别浪费了你一肚子的情怀。”
反正从头到尾，她最看不顺眼的就是夏梦迪。
没有为什么，看不顺眼就是看不顺眼，喜欢一个人没有原因，讨厌一个人也没有原因。
棠澌苦涩一笑：“你说得对，换个地方也不错，今天我请客，你们敞开吃吃喝喝，就当是给我践行吧，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请客了。”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棠澌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们干嘛这副样子，是给我践行，又不是送葬。”
程景骞作势打她嘴，眼里渀出一丝恼意：“你胡说什么，你干嘛诅咒你自己，我们都听不下去了。”
棠澌不以为然地笑笑，端着酒杯站起来：“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选择自己的人生，你们是不是应该庆祝我。”
她举着杯子站半天，手都举酸也没有人给点面子，她失落地说：“既然你们都不支持我的选择，那我自己支持我自己，这杯酒我自己喝。”
她把酒杯放到嘴边一饮而尽，连着喝几杯，程景骞实在看不下去她这么践踏自己，连忙阻止她倒酒，把她手里的酒瓶夺走：“棠澌你别喝了，我带你回家。”
棠澌已经醉得浑身发飘，头晕眼花感觉所有的景物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程景骞扶着棠澌走了一段路，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扶住她另一条胳膊：“我来。”
程景骞皱眉，质问地口气说：“你知道她住哪吗？”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她流落街头你也不会知道。你还是回去吧，省得你女朋友不高兴。”
许倾听出讥讽的味道，他不满地皱眉：“程景骞，你什么对小棠这么关心了。”
“我一直都关心她，她上大学认识的第一个人是我，如果她好好的也没我什么事，但混到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我没办法看着她落魄的样子视而不见。我以为只要有你在，她不会过得很差，可你看看现在的她，又黑又瘦的，还失魂落魄的，她为什么选择离开这里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下雪的冬夜，凛冽的寒风刮过窗户，发出轻微的吱吱声，棠澌是被尿憋醒的，起来的时候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本能地摸床头柜找手机，先打开手电筒，突然照到一个人，一个睡她旁边的人，还是个男人，棠澌差点被吓尿了。
床边的人被她的动静给弄醒了，睁开眼看着她，被刺眼的光刺到眼，他抬胳膊挡了一下，发出低沉慵懒的声音：“你干嘛呀。”
“你怎么会在我房间。”
“这是我房间。”
棠澌拿着手机照了一圈房间才恍然大悟：“我怎么会在你这里。”
“你喝多了，把你背回来的。”
棠澌烦躁抓着头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酒劲还没全散，此时还有点头晕，思想有点涣散：“我都被搞糊涂了。”她腿往外伸，发现地上没有拖鞋。
“你到底要干嘛？”许倾又问。
“我去上厕所，把你拖鞋借来。”
“自己穿。”
棠澌想也没想，从男人身上爬过去穿鞋。
房间里没开空调，外面还下着雪，室内温度很低，棠澌几乎是跑着去上厕所，跑着回床上的。
上了个厕所，她大脑恢复清醒，不明白地问：“你怎么把我带回你家了，还跟我睡一张床，我会有负罪感。”
“这种天气你想让我睡沙发？而且我这里没有多余的被子。”
“那你应该把我送回程景骞那里。”
“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跟一个男的住一起。”
“你不是男的？而且你还有女朋友。”
许倾哑口无言，过了会他才开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找你干嘛，你不烦吗？再说你没有义务照顾我的生活。”
许倾岔开话题：“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走哪？”
“你不是申请调到外地去工作吗？”
棠澌这才潘然醒悟，吃夜宵的时候她的确说这样的话，其实她当时下这个决定有赌气的成分，现在恢复理智了，她也不后悔这个决定。
“估计这两天吧。”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可能不会回来吧，只要呆习惯了，去哪都一样，去不了多久就放年假了。”
“你决定了吗？”
“嗯！”她并不指望他挽留，他也没有立场挽留。
房间里很寂静，只有窗外寒风敲打着窗户的声音，到了凌晨，两人无比地清醒，无半点睡意，棠澌干脆从床上爬起来，穿外套走到窗户，窗帘拉开一条缝，看着窗外，她惊奇地发现，原来已经下大雪了，到处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只有路边淡淡的灯光孤孤单单地点亮黑夜。。
虽然冬天很冷，但白雪让人感到内心宁静致远，平静安宁。
不一会，失眠的许倾也起来一起看雪，棠澌目不转睛地望着外面，淡淡地说：“下雪了。”像是自言自语。
冬雪降临，似乎一年就要结束，新的一年预备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