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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程翊]:@全部人 感谢各位大佬提供的建议 /抱拳 /抱拳 /抱拳

    [程翊]:他现在肯定觉得我像个铁憨憨 /菜刀 /炸弹 /锤子

    [赵成宇]:哈哈哈哈哈既然事实已经如此,要不你干脆做戏做全套得了。

    [赵成宇]:现在直播行业这么景气,没准儿还能火一把,顺道捞点外快,岂不美哉?

    [唐宁]:附议!

    [程翊]:?

    [特行第一帅]:上课玩手机,晚上罚你洗碗

    [程翊]:不是本人,帮忙挂号。

    [特行第一帅]:?

    [特行第一帅]:微信你还能给我挂出个皇冠出来?

    [赵成宇]:@特行第一帅 ?

    [赵成宇]:为什么只有你改了备注?

    [赵成宇]:说好工作群里只能用大名呢?

    [唐宁]:?

    [唐宁]:老大你有事吗?

    [苗钰]:?

    [特行第一帅]:不是本人。

    程翊把快没电的手机随手丢进桌兜里,托着下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来之前就知道永宁中学的升学率低得离谱,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了——

    一般来说,为了更高效的学习很多学校到了高三时会在比较容易犯困的时间特意避开相对枯燥的课程,尤其是下午第一节。

    然而永宁的课程安排却恰恰相反。

    头顶的电扇吱悠悠地转着,非但没给教室里送进多少凉爽,反倒是带起一股温呼呼的小风,吹得人燥热疲乏,昏昏欲睡。发丝染白的女政治老师犹如棒读的平缓音调与课桌上的卷子被风扇吹动的沙沙细响听得人连说小话的欲望都勾不起来。宽敞的窗户几乎占了教室左右两面墙,灌进来的阳光雨露均沾,精准地覆盖着教室里所有人。

    前桌的小眼镜撑着脑袋,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睡了半个上午的程翊原本还觉得自己挺有精神,结果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竟也感觉眼皮发沉。

    旁边的时辙倒还是那副模样,腰杆挺得笔直,低着头认真的看着桌上的课本……虽然看得是历史课本。

    分明已经入秋了,柳城的天气却仍似酷暑——据说昨天气象台还发布了高温橙色预警,气温竟然快达到了三十九度。

    这么热的天,时辙仍然穿着一件长袖外套,甚至连袖子都没往上撸一点,程翊光是往他那儿瞥了两眼就觉得身上直冒汗。

    要不是注意到他脸上原本白皙得几近病态的肤色被直来的紫外线晒得微微泛红,高翘的鼻尖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程翊差点就真的信了他一点也不热。

    在警校那样约等于和尚庙的地方待久了,程翊也没有什么避讳,习惯性撩起T恤下摆扇起风来,一排紧实漂亮的腹肌随着他扯着衣服扇风的动作若隐若现,他一边扇一边忍不住小声问时辙:“哎,你不热吗?”

    时辙抿唇不语,头也没抬一下,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装得听不见。

    程翊也全当他是个哑巴。

    秉着关爱老弱病残孕的优良品质,也不在意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热就脱了呗,反正上着课也没人闲得没事盯着你看。”

    正说着,政治老师突然拍了拍讲桌,“咚咚”几声震得前桌的小眼镜一个激灵,撑着脑袋的手腕脱力,头猛地砸在桌上。

    程翊“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就见政治老师推了推眼镜,拿着细长的教尺指了指程翊:“那位新来的同学,咱们班就这几个愿意听课的独苗苗,你不愿意听可以趴桌子上睡会儿,为下节课养精蓄锐,别嚯嚯别些听课的同学。”

    程翊的嘴角几不可见地了一下,幸灾乐祸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心说时辙也没在听课啊,结果转眼一看,就见时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政治书翻开了——竟还准确地翻到了与板书对应的一页上。

    程翊:“……?”

    接着,政治老师又把教尺指向后排与程翊隔着一条走廊的位置的女生:“李颖,听累了也可以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不要总盯着男同学的肚皮看。男同学也是,用身体释放求偶信号通常来说是花孔雀的行为。”

    话音一落,教室里响起一阵哄笑,投过来的目光里都多少带着些调侃打趣的意味。

    程翊愣了一下,连忙把衣服拉好。

    隔着一条过道的女孩儿脸色爆红,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桌兜里。

    程翊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种事儿。

    虽说从长相上来说,程翊也算是从小被爹妈领出门都会被街坊们夸上一句“这孩子长得真水灵”的模样,后来也难得地没长残了,但他在男女这方面上的实践经验确实是少之又少。

    初中的时候是对谈恋爱这事儿狗屁不通,就那么点脑细胞还不够留着对付晏向辰呢。高中又一门心思琢磨怎么才能进特行,对身边女同学的明示暗示一律视而不见。等到了大学好不容易在这方面开了点儿窍,又进了男多、女极少的警校,每天面对的除了大老爷们儿就是大老爷们的对象,以及比自己专业课成绩好的、能徒手干翻三个大汉的女同学。

    实在难以萌生其他杂念。

    他匮乏的杂念也就只剩下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往漂亮女孩儿身上多瞄两眼了……别提这样赤裸裸地被当众拎出来调侃。

    程翊耳根红得像被火燎着了一般,尴尬地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摆,索性弓着背趴在桌上,双脚踩上两条凳子腿之间的横杠。

    座位有些挤,他俯身趴下时身体把桌子往前撞了一点,木头桌脚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时辙下意识往旁边扫了一眼,程翊把自己一米八多的个子蜷缩进前后桌之间这一丁点空间里,也不嫌憋屈,活似一只烧红了的虾仁。

    时辙收回目光,等教室里再度安静下来,拿开历史书上盖着的政治课本,继续低头默背历史。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铃响,蜷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程翊一个箭步从座位窜了出去,看都没敢往过道一侧的女孩儿脸上看,从后门溜了出去,搞得好像偷看别人肚皮的是他似的。

    程翊就着洗手间的水管洗了把脸,沁凉的水扑在被太阳晒得火辣辣的脸和胳膊上,总算稍稍缓解了他体内难以忍受的燥热。

    这个鬼天气。

    程翊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眯着眼睛朝对面的老楼望过去,砸了咂舌,突然有点怀念那边凉嗖嗖的阴风。

    今天晚上不知道能不能把那玩意儿逮着。

    这个连空调都没有的破学校,多待一天都是煎熬。

    “程翊!”蒋棠棠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看啥呢?”

    程翊觉得蒋棠棠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心里都冒着热气儿,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直往他身上钻,程翊没好意思驳女孩儿的面子让人难堪,只好拉了拉自己的衣领散热:“什么也没看,吹风。”

    “热啊?”

    程翊心说这不是废话吗,反问她:“你不热啊?”

    蒋棠棠神秘兮兮地笑起来,拉开身上粉色T恤的袖子给他看:“神器在手。”

    程翊看着她胳膊上贴着一条水蓝色的硅胶状条形贴,好奇地抬起手想在上面戳一下,又没好意思,放下手问:“这啥啊?”

    “冰凉贴。”蒋棠棠说,“咱们学校超市就有卖的,去吗?”

    校园超市离教学楼有一小段距离,超市在教学楼最后面的车棚旁边,下了楼走过去需要穿过一片人工竹林,慢慢走的话来回大概需要个七八分钟。

    下一节是谈子渊的课,蒋棠棠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跟程翊并排往超市走:“没事儿,反正迟到了谈老师也不会说什么。”

    程翊就更不着急了,反正他也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尽管这样,临近上课这会儿超市里的人也还是一点也不少。

    程翊从冰柜里拎出一瓶冰镇可乐贴在脖子上。

    可乐瓶上布着一层一触即融的冷凝霜,颈侧被瓶上冰凉的水珠沾得一片湿润,寒气顺着肌肤渗透进身体里,他这才总算感觉活过来了,浑身舒畅地吁出一口长气儿。

    他跟着蒋棠棠走到货架旁边拿了两张冰凉贴。

    刚转过身,脚步顿了顿,转过来又拿了两贴。

    从超市出来的时候上课铃就打响了,不少人着急忙慌地揣着零食饮料朝着教学楼跑,当然也有不少人跟程翊和蒋棠棠一样慢吞吞地往回走。

    蒋棠棠捏着一根辣条往嘴里送,一边辣得直吸气儿一边问程翊:“哎程翊,你家是不是特有钱啊?”

    程翊正研究着手里的冰凉贴怎么用,随口应了声:“没。怎么了?”

    “咱学校不是前几天出事儿了吗?我妈本来想给我转学来着,但是家里没门路,择校费太贵,没转成。”蒋棠棠吸了吸鼻子,把辣条袋递给他,“你吃吗?”

    程翊嘴里一边说“不吃”,手却下意识伸过去捏了一根。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蒋棠棠笑得不行,说:“你有毛病啊?”

    程翊也被自己不争气的手气乐了,无奈道:“地沟油的诱惑。”

    蒋棠棠嫌弃地用手肘怼了他一下:“噫——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这种恶心的东西。”

    “……”

    停了一会儿,蒋棠棠又怼了怼他:“哎,程翊,我跟你说个秘密。”

    程翊瞟了她一眼:“你不怕我说出去?”

    蒋棠棠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不怕,反正我当时也不在场,我不承认不就得了……我再不说出来就要憋死了,真的。”

    程翊没当回事儿,心想大概就是小女孩儿之间的八卦,谁暗恋谁啦,谁和谁好啦之类的,便顺着她的话随口接了句:“什么。”

    她看了看周围,低声对程翊说:“我今天早上听我同桌说,昨天放学值日的时候王旭召他们把时辙锁鬼楼里了。”

    程翊有些意外她跟自己说的竟然是这件事,尽管他昨天晚上就已经差不多猜到了,还是佯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啊?”

    “今天上午时辙没来我都快吓死了。”蒋棠棠一张俊俏的小脸皱成一团,“我还以为他跟隔壁班那个周婷一样,被鬼给……那个了,今天一中午都忐忑不安的,不知道该不该报警。”

    程翊打着哈哈道:“世界上哪有鬼啊,别自己吓自己了,时辙这不是好好的吗。”

    蒋棠棠看了他一眼:“你真相信世界上没有鬼吗?”

    听到这个问题程翊的内心有些复杂,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其实自己见过的鬼比你吃过的辣条都多。

    他适当地停顿了一下,转了个话题:“那个周婷,是谁啊?我听说咱们学校不是晚上不许留校吗,那她怎么……总不能是半夜三更过来探险的吧?”

    程翊就是随口问了一句想岔开话题,没想到蒋棠棠却严肃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不可能。”

    “怎么?”程翊一愣。

    “她胆子特别小,肯定不是她自愿的!”蒋棠棠的表情有些难看,声音听起来也有点愤怒,“张思琪她们欺负撕她的课本、丢她的书包、剪她的头发,她忍了两年了,连反抗都不敢,怎么可能敢一个人大半夜往学校跑。我甚至都有点怀疑是不是张思琪她们……”

    程翊脸色陡变,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皱着眉头打断道:“剪她的头发?她是短发?”

    蒋棠棠正在气头上,没留意到他的反常,愤愤道:“是啊,上次在厕所里剪的,因为上次合唱团选拔的时候有个老师夸周婷的头发又黑又顺,张思琪就把她头发剪了。”

    程翊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问了一句:“老师不管吗?”

    “管不了啊。哎你不知道,周婷家里挺可怜……”

    蒋棠棠后面在说什么程翊没太注意,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脚下的十字路出神。

    蒋棠棠自顾自说了一会儿,抬手看了看手表,连忙拍了拍他,着急地说:“我去!咱俩迟到快十分钟了,快走快走快走,一会儿班里该传绯闻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谈子渊正背对着讲台面朝着黑板写板书,两个人偷偷摸摸地从后门溜进来,从王旭召身边侧过去的时候王旭召靠着后墙十分刻意地咳嗽了两声,像是专门要引起别人注意似的。

    谈子渊好像没有察觉到,在黑板上写板书的动作没停。

    程翊好笑地瞥了王旭召一眼,索性也不装了,直起身往自己座位上走。对方则瞪了他一眼,倒也没找茬。

    时辙正低着头往笔记本上抄写黑板上的内容,程翊拉开凳子坐下,撕开一张冰凉贴,趁其不备,利索地拍在他露在外套衣领下那一截晒得泛粉的后颈上。

    时辙像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握着的水笔笔头猛地从本子上划了出去,从被划破的纸张上不难看出手上的力道不轻。

    时辙皱着眉头转过脸,还没等他眼里的不悦与冷冽完全释放出来,程翊已经眼疾手快地将另一张撕开的冰凉贴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上。

    程翊弯着的眼里勾着一抹计谋得逞的狡黠,往他那儿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捂这么严实也不怕中暑啊。”

    时辙往墙边靠了靠身子,避开他,不耐烦地抬手一把撕掉沾在脑门上的冰凉贴扔回他桌上。

    “这东西真挺好用的。”程翊从桌上拿起来,也不嫌弃,撩起运动裤的裤腿贴在自己小腿上,一边满不在乎道,“你脖子上的别撕了,我买多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明儿买了还我呗。”

    时辙已经摸上后颈的指尖接触到一片冰凉,一丝清爽的凉意顺着沾着汗液的肌肤表层细细地渗透进骨子里,缓慢地流过笔直的脊梁,像是润物细雨拂过久旱的瘠土,带着让人无法轻易忽略的致命吸引力。

    连同着被汗水打湿的衣服沾在后背上那股令人生厌的粘腻感好像都没那么难受了。

    他细长的手指微顿,收回手,低下头继续往本上抄着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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