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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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下午，顾清婉去祠堂给顾清婉送些东西，刚推门进屋就觉得屋里比往日冷了许多，看着案桌前一无所知依旧专心致志的顾青烟，她似乎也是冷了整个人缩着身子，但好像又根本没有察觉冷意。看着顾青烟这让人操心的模样，顾清婉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案桌上后，走到炉火处拨弄这快要熄灭的炭火，顾清婉又加了好些木碳进去，然后仔细的看顾着，看着慢慢的燃起来炉火。
昏黄的光跳动着温暖节奏，屋里的寒气也被悄悄击退，屋子里开始感觉温暖起来。顾清婉是难得一次没有看见宋易安的身影，也不知道他为何没有过来，平日里也多亏他在一旁帮忙照顾着顾青烟，自己阿姐可是想不到这些细节的，不然也不会在这炉火都快熄灭了，也不知道想着添些炭火进去。
案桌前的顾青烟看着自己手上的药方，眉间感觉快挤出几座山峰，好似几匹马也拖不开，看着屋内顾清婉忙碌的身影是几次都欲言又止。
“婉婉。。。。。”顾青烟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怎么了？阿姐？”顾清婉停下手上动作看着顾青烟。
“婉婉，你说这世间药物药理相互相辅，又相互冲抵，这每一种药材的用量不同药效也不一样，药物之间的药性攻抵也不一样，就感觉挺神奇的。。。。”顾青烟说道
“嗯，这每种药物之间功效相辅相成，患者的病情不一样，同一药方有时候药材使用的剂量便也不同，君臣相辅如此才能达到治疗的最好效果。。。。”顾清婉继续手上动作说道。
“这些日我看过好些药方，发现有些药的药效分明很好，但真正把它搭配入药情况却很少，反而是用其他很多的药材去替代了，这样达到的治疗效果也很缓慢，而且很多药植好像就没有人在药方中使用过。。。。”顾青烟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无意间碰到自己的脸颊，才惊觉一片凉意，看到顾清婉拨弄着燃烧灼热的炉火，她起身几步走了过去。
“阿姐，说的是那些药植呢？”顾清婉好奇的问道。
“比如天仙子，红粉，曼陀罗，砒霜之类的。。。”顾青烟将自己脑海中的那些药材是脱口而出。
“阿姐，你说的这些。。。可都是剧毒之物。。。。”顾清婉眼睛瞪得圆滚滚的看着顾青烟，心中更是心惊不已，阿姐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莫名的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担心，阿姐不会拿这些出去胡来吧，摇了摇头将心中的念头从脑海中挥去，看着顾青烟那双明亮的清澈的眸子，她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我知道，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虽然是剧毒但是药用价值却是很高，而且功效是立竿见影，我想如果若是使用得当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用来治病救人？而且我觉得这样的药方它的效果，肯定会比一般的药方药效更强，这样病人或许就会恢复的更快了？”顾青烟顾自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完全没有看到顾青烟眼中的震惊。
“这个。。。据我所知是有少些有毒的药植会被少量使用在药方中，而且效果也的确很不错，只是用量都是十分的小心，而且一般情况是不会轻易使用的。。。。。。”顾清婉迅速掩去自己眼中的异色，而后仔细回想了片刻之后答道，阿姐的想法自然是惊世骇俗，只是她的想法却并没有错。
“。。。。。。”顾青烟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记得有次跟爹爹出诊，那个病人的病情很险急，那次爹爹好像就用的很险的药方，而且全程都是他亲力亲为的，亲自抓药煎药是一刻都不敢离开。。。。”顾清婉说道
“当真？”顾青烟看着顾清婉的神情兴奋不已，原来她的想法是可行的。
“是的，只是阿姐，你说的想法对药方药物的每一种份量的控制是毫厘必究，实际中我们治病救人时是断断不能用此般险招，且不说稍不注意便会铸成大祸，这样冒险的方法就是患者也是不能轻易接受的，况且这世间的剧毒的药植我们知晓太少，药性更是不甚了解，如果病人服下后出现什么情况，我们都是难以预料和应对的。。。。。”顾清婉看着顾青烟苦口婆心的说道，她知道阿姐的想法很好，只是病人的事情非同小可，可不能一意孤行。
“那我们如果掌握了精准的用量，是不是就没有问题了呢？”顾青烟似乎根本没有听见顾清婉后面的话，猛然抬头看着她是眼中神采奕奕甚是动人。
“啊？啊！。。。。。阿姐，你可别。。。。。”顾清婉看到顾青烟的眼神心道不好，整个人一下站了起来，神色很是不安，她可是太了解自己阿姐的性子了，总觉得刚才她好像说错了什么。
“婉婉，你就放宽心吧，我不会胡来的。。。。”顾青烟将顾清婉按了过去，冲她扬起灿烂笑容，一展刚才的愁思不解的模样。
顾清婉看着眼前那明艳的笑容，抿了抿嘴吧叹了一口气，是勉强回了顾青烟一个笑容，这下换做是她皱着眉头，虽然是阿姐答应她不会乱来，但是顾清婉心中却还是隐隐的觉得不安。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顾淳安推门进来看见两个孩子的模样，走上前好奇的问道。
“爹爹。。。。。。”顾青烟下意识站起身，退开几步乖乖的站在一处，与顾淳安有一道明显距离。顾青烟对顾淳安本能的畏惧，让她必须和顾淳安保持一定距离，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觉得有一点点的安全感。
“。。。。。。。”顾淳安看着顾青烟那下意识的动作，是蹙眉不由的是多看了她几眼，似乎这孩子每次见着自己似乎都是这样的反应，他自是知道这孩子这些日子还是很是安分懂事的，上次怪自己拿着棍子吓着了她，这次他可什么都没有拿。顾淳安看着顾青烟神色复杂这孩子从小在自己的棍棒上长大，想来是对自己的害怕和畏惧才会有这样的反应，突然他心中莫名不是的滋味。
“兔崽子，你可是又闯祸了？”顾淳安看着远处那低眉垂眼的顾青烟，整理了下自己衣摆后开口便问道。
“没。。。。绝对没有。。。。”顾青烟是抬头眼神诚恳的看着顾淳安连连摆手说道。
“那你站那么远做什么？”顾淳安皱眉盯着顾青烟明知故问道。
“我。。。就。。。挺喜欢这里的。。。。。。”顾青烟讪笑着强自解释道，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身体本能她也不想的啊，这些年她可是经验老道。
“你。。。。“顾淳安一时间是语塞，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她。
“爹爹，阿姐刚才正跟我讨论药方的用量的问题。。。。。”顾清婉是赶紧在一旁说道。
“当真？”顾淳安似信非信的看着顾清婉，而后又将视线落在顾青烟身上，顾青烟感觉那道视线是下意识的低下头，苦着一张脸她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啊，怎么就突然这么怂呢？想她也不是这样的人啊，但就觉得那眼神跟刀似的可以将她剖开。
“真的，爹爹，这些日阿姐可努力了。。。。。。”顾清婉看了一眼顾青烟有对顾淳安说道。
“。。。。。”顾淳安盯着一旁的顾青烟，又打量了许久也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顾清婉这些日子时不时突然问到的稀奇古怪的问题和那些被她送过来的手札，肯定都是因为顾青烟，还有那些字迹他一看就是那兔崽子的，反正这孩子就是不愿亲自过来找他，就在顾青烟被盯的快喘不过气的时候，顾淳安起身往门外走去，顾青烟见此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算是悄悄放松下来，偷偷抬头看见跟在他身后的顾清婉回头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示意她安心。
顾青烟是看着两人的背影就要踏出祠堂，却见前面的那个身影突然一停，顾青烟是整个身子后背条件反射般的立马紧绷起来，放下立即再次低头乖巧的站在原处，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嗯哼。。。你明日也到医馆来帮忙。。。。。。”顾淳安清了清嗓子转头对顾青烟说道。瞥见顾青烟那捎眉搭眼的模样心中的异样感是更多了几分，声音下意识的温和了一些，以前是没觉得这小兔崽子这模样有什么问题，只觉得她那疯小子般的性子，着实让人头疼不已。
“啊。。。哦。。。”顾青烟很意外一抬头看见顾淳安眼神，默默的又低下了去，心中却是有些小小雀跃。
“。。。”顾淳安看着顾青烟的模样，转身离开了，心里想着自己以前是不是对她太凶了些，给这孩子造成了不好的心理阴影，只是这晓兔崽子性子实在是太皮实，不然自己何至于此啊，给孩子留下这般印象。。。
这些日子顾青烟的努力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救人治病本就比书本上看到的情况复杂太多，只有更多的接触病患了解真实情况，才能更准确的判断病情和救治病人，不过这孩子能不能明白自己的用意他就不知道了。
风雪呼呼的吹着窗户，冷风不停透过窗户缝隙往屋内钻，屋檐上吊着形状各异的冰棱子，以往顾青烟见着便会欢喜的去找来木棍，将它们一一打落下来是乐此不疲，顾清婉站在台阶上抬头看着西苑房檐上的那些冰棱子，她还不知道冰凌子可以这么长这么多，恍惚中她好像听见阿姐异常兴奋的指挥下人的声音，然后便是冰凌子不断被打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响还有阿姐欢呼雀跃的声音，这些记忆似乎隔了好远好远，回过神来顾清婉嘴里呼出一口白气，还有些想念那个欢闹的阿姐啊。
“婉婉，你在看什么？我们快走吧。。。。。。”顾青烟看着站在门口愣神的顾清婉说道。
“哦。。。就来。。。”顾清婉回过神来对顾青烟说道，看着神采奕奕的顾青烟，心道这样的阿姐也很不错。
顾淳安看见一大早和顾清婉一同出现在医馆的顾青烟，眼中划过一丝惊诧，没想到这兔崽子还真的听话过来了居然也没有赖床，她可是日上三竿都不肯起来的主，原想着自己要不要忙完了过去将她拖出来的，现在看来倒是没必要了，顾淳安看着在顾清婉指挥下开始在医馆里忙碌起来的顾青烟，总觉着这兔崽子有些陌生，这一天下来不仅对他的话是言听计从，更是难得的乖巧伶俐做起事情来也甚是麻利，这倒是让顾淳安有些无所适从起来，是一双眼睛不时就盯在顾青烟身上，这分明就是同一张脸，却又像是长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似的。
其实，顾淳安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中还是很顾虑的，以顾青烟的性子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又该如何管教和引导她这是让他十分头疼的事情，毕竟这可是关系人生命不容儿戏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人自己超乎意外的乖巧温顺，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放荡不羁和不着边际的行为。
病患们对于突然出现在医馆里伶俐讨喜的小女孩是好奇不已，这孩子虽然看着面生但又莫名觉得熟悉，一番探寻后得知是顾淳安的大女儿更是大为震惊。他们可是或多或少对顾青烟之前的那些“光辉事迹”都是有所耳闻的，在他们印象中这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孩子，每每看到顾淳安，就会想到他大半夜去悦香楼寻女，便忍不住在心里叹息，顾大夫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女儿呢？
只是好像在她救了那个小孩后，似乎就再没有听见这孩子什么出格的动静了。现在突然出现在医馆里，还如此乖巧伶俐简直就是脱胎换骨般换了一个人，甚至周边邻里听着顾青烟的消息，也赶着过来借着各种理由非要瞧上一瞧顾青烟现在的模样，然后不停感叹这孩子真的是浪子回头了啊，顾大夫也算是熬出来了。
顾淳安看着在医馆里忙碌中不时小声沟通的两个孩子的身影，心中甚是欣慰，但有时候他还是会恍惚，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他总觉着眼前看到的一切像似幻觉般，甚至难免也有些担心那兔崽子突然又变成从前那般肆意非为的模样。后来又想想这孩子如今这般已经很不错了，后面会怎么样就看她的的造化吧，反正她以前那样不着调的样子，自己又不是镇压不了顶多就是多费些苕帚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怎么说那兔崽子至少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不是，顾淳安心中想着也开始看开来。
从此顾青烟便是白天到医馆帮忙，傍晚再回到祠堂总结温习，最开始她不过是在顾清婉的协助下做一些事情，面对一些情况时还是会慌张和无措，但是看着身旁顾淳安和顾清婉她的心就定了下来，后来她慢慢熟悉后做事情更井然有序，一段时间后又跟着顾清婉学习捡药配药，再后来便跟着顾淳安开始听诊。
顾青烟所做的一切都不是顾淳安刻意去安排的，在顾青烟一开始坐在顾淳安旁边的时候，顾淳安都有些诧异的，又看到她在一旁备上纸墨，刚开始是不明所以，后来看着她是在一旁认真一字不漏的将他和患者的对话都记录下来，他心中的震撼更是无以复加，对顾青烟似乎又有了新的认识，这孩子认真起来还真是让人侧目，每日医馆关闭后，顾青烟便把自己整理出来对顾淳安诊断或药方疑惑之处提出来，再将答案记录下来是日日如此。
再到后来患者不多的时候，顾淳安会让顾青烟去给患者先号一次脉，然后让她试着开出药方，刚开始顾青烟自是心中忐忑的，虽然诊的脉象基本没有太大的差错，但顾淳安也会再复诊一次，确认她开的药方没有问题后，方才让顾清婉抓药，如此一段时间后，顾青烟眼中迟疑没有了眼里全是这些日子累积起来的自信，她可以给人准确的诊脉开药方。这让顾青烟整个人轻松起来，脸上不自觉多了许多笑容，看起来暖洋洋的，让人觉得医馆里似乎也不如以前那般冰冷了。
经常过来看病的患者看着顾青烟的笑容，心下都觉得放松了许多，心中没有那么紧张，对自己病情的担忧也不自觉的放下几分，有些小孩患者是特别的喜欢她，她总是有办法让那些孩子乖乖听话喝药，是解决了他们的父母很头痛的问题。最开始也难免有患者怀疑顾青烟的诊断，前脚她诊断完后脚便又让顾淳安再次查看，是对顾青烟的怀疑和好奇表现的明目张胆，当然也有先找顾淳安看完再找顾青烟看的，顾淳安也不帮她做任何的解释，顾青烟对此一点也不生气依旧是笑眯眯的。
如此以来医馆里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同一个患者父女两人有时候会诊断两次，见识到顾青烟确实是有能力后，慢慢的便没有这样的情况了，甚至有时候有些熟悉的患者只找顾青烟给他们看病，有时候顾淳安诊台前甚至是门可罗雀，而顾青烟面前却是往来如织，这让顾淳安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双手抱臂眼神柔和看着一旁边把脉边冲患者咧嘴笑着的顾青烟，这兔崽子现在是不闯祸了，是变着法的来抢自己老子的饭碗了。他当然知道那些患者不过是对顾青烟这孩子医术好奇，而顾青烟明艳的笑也让人更亲近和放松，患者喜欢她也很正常，
“爹爹，阿姐厉害吧？”一个很是得意又自豪的声音在顾淳安耳边响起。
“嗯，还行。。。”顾淳安看着顾清婉一脸期盼的模样，又看着不远处那个忙碌的身影，他温和的笑着点点头，对于顾青烟的努力和进步顾淳安不可否认，顾青烟如此高的学医天赋也是他万万没有预想到的。
“我也觉得她很厉害。。。。”宋易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两人身边，看着顾青烟眼神坚定的说道。
因为顾青烟的原因，宋易安也时常呆在医馆，看着父女三人忙碌的身影，他的视线时常落在那个如蝴蝶般翩飞的白衣女子身上，他看着她在患者中间穿梭着，总觉着她的身上有一圈薄薄的微光。让人无法移开双眸，有时候一整日下来，那双漆黑的眸子似乎就从未从顾青烟的身上移开过。
今天顾青烟忙完已经到半夜，一如既往的祠堂方向走去，今日的天似乎是冷了许多，不知道从那天开始，似乎已经没有下雪了，月光隐隐绰绰映照在院子里的积雪上，灰蒙蒙的看起来也是别样的风景，她站在廊上发了一会呆后长须一口气，走到祠堂院门口，就看到门口通亮的灯火，祠堂屋里灯也亮着，推门进屋一阵温暖的气息向他扑面而来，将满身寒气的她抱入怀里，慢慢的帮她融去一身冷意。
看着屋内燃烧的正旺的炉火，顾青烟会心一笑，自从有次摸黑在祠堂院门口摔倒后，她便发现之后再晚来这里都是灯火通明的，祠堂屋里也总是暖哄哄的，顾青烟心想这些应该是顾清婉帮她准备的，她一直都是这么贴心的照看着自己。只是她摔倒的事情从没有跟顾清婉说过，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或许是自己让她无意间看到了身上的淤青？
顾青烟心中也没再多想，只是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她身后跟着一个身影，在见着她安全走进屋内后方才放下心来离开，那身影正是顾淳安。他是那日远远跟在顾青烟身后就见着她突然在雪地滑倒，然后又一声不吭自的爬起来，他本想上前去查看的，只是那脚就是迈不动步子，顾淳安担心若是自己上前去这孩子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是眼睁睁的看着顾青烟己一瘸一拐进了祠堂里，想来应该是摔得不轻的。只是，没想着这孩子第二日还是来了医馆，愣是一句话都没提过摔倒的事情，虽然她刻意遮掩但是顾淳安还是发现她脚步微微跛着。顾淳安看在眼里心疼不已，虽然他昨天晚上在顾青烟摔倒后，立马就跟下人嘱咐了，每日必须将祠堂来回医馆路上积雪清理干净，酉时后祠堂必须点灯并时刻备上火炉，但他每晚还是要跟在顾青烟身后，看着她进屋才会放心。
顾青烟关上门将斗篷取下，抖下粘在上面积雪融化的水珠后放置到一旁，在火炉旁站了一会儿，然后才坐到案桌前，提起笔将今日自己诊脉的象详细情况写在纸上，而后又在一旁写下自己的想法，最后又写了一份与白天在医馆开出的完全不同的药方，那药方上面的用药若是被他人看见，一定会被吓到退避三舍，因为上面写的药材基本都是剧毒，有些即便是星沫半点都会顷刻便要人性命，不过顾青烟药方各类剧毒药材用量都是十分的精准和谨慎，顾青烟仔细思索后满意的点头，而后将其收起来小心放在案桌下，而那里已经放了许多类似的药方，都是针对一些不寻常凶险的病症。
顾青烟而后又从一旁小匣子里拿出些许的药材，小心翼翼的放置在案桌上，若是能认识药材的便能看出这些药材显然就是刚才顾青烟写在那药方上面的那些，只是分量却也不多，而顾青烟这些也是她好不容易买回来的，因为她要的药材鲜少人用，所以也不是很容易得到，顾青烟最开始也没有买那些很稀有的，不过是一些比较容易得到的，因为临潼城人员来往复杂，倒是比较容易想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宋易安也会帮她寻找那些药材，只是后来他知道那些药材有剧毒后，便也就不给她许多了，估计是这小屁孩担心她使用不当会有什么事情。嘴角勾了勾开始小心的查看那些药材来，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最开始宋易安是每天都要在祠堂陪着顾青烟的，无论时间多晚，只是后来突然有一天顾青烟便不让宋易安跟着她到祠堂来了，最开始宋易安以为是顾青烟刻意跟他保持距离，直到有了那天的教训后，他也不再死皮赖脸的不顾顾青烟叮嘱了。
那日他如往常那般先到了祠堂去等顾青烟，看着她案桌上放着奇奇怪怪的粉末，一时好奇便伸手沾了一点点闻了闻，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是一刻钟后他便后悔不已。他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等着顾青烟的，却莫名的觉得身上开始瘙痒起来，手臂上迅速长出好些个红肿大包，最开始他以为是蚊虫叮咬，只是那些红包不断蔓延到身体四肢，后来是隔着衣物挠痒也止不住，再后来更是不知到底是何处在发痒，痒的人头皮发紧，就感觉是有无数的虫子在自己身上爬动啃咬一般，是让他痛苦煎熬不已。
“你。。。你这是怎么了？”顾青烟一进门就看见衣衫不整在地上不停打滚还不时四肢乱舞乱挠的宋易安。
“我也不知道，就突然浑身瘙痒的很。。。”宋易安是双手在身上四处挠痒，已经顾不得和顾青烟说话。
“你是不是不是动了我的东西？”顾青烟看了宋易安的情况后，很是严肃的看着他问道。
“东西？什么东西？”宋易安是一脸焦躁不耐的问道。
“你。。。”顾青烟见宋易安百爪挠心的状态，知道是多说无异是提着他的衣服到屋外，将他外套全脱去然后整个人被扔到还未化完的雪堆里，又将积雪不停的往他身上扬去。
“你做什么啊？”宋易安愤怒的冲顾青烟大声喊道，整个人突然陷进雪堆里，身上脸上是满身全是积雪，不仅如此还被人不停往身上扑雪，他是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是羞愤不已，身上的难耐的异痒也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整个人是焦躁不已。
“那个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忍一下吧，这雪应该会有点作用。。。。”顾青烟却没有生气，看见宋易安刚刚被自己扑在一只眼睛上的雪尴尬的说道，只是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未停。一捧捧搅和枯枝败叶的积雪往宋易安面门砸来。其实也不能怪顾青烟，雪本就化得快差不多了，这也没有多少雪，那雪堆也不过是下人把周围的残雪扫到一起的，里面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是在正常不过的。
宋易安是想开口，却发现脸上的瘙痒因为砸过来的冰雪是减轻了许多，看着一旁还在不停将雪扑到他身上的顾青烟，见他没有动作站在原地，她便是将一些白净的雪团又往他仅剩的里衣衣服里放了许多，宋易安似乎被冰冷的雪刺激，是一把抓住她的手，却触手犹如寒冰一般，才发现此时她的双手早已经被冻的通红带着些乌青，再看她脸上却是红扑扑的颜色，一双眼睛犹如一汪清潭明亮清澈，潭里波光流转是真的很好看啊。宋易安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呆在那处没了动作情绪，而顾青烟是乘机挣开了他的手跑开了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宋易安是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惊醒回神的，看见站在不远处指着自己笑个不停的顾青烟，伸手摸了摸自己周身，在自己头上摸到插到头顶手掌大小的两片树叶，他大致明白顾青烟是做了什么，只是他却并没有愤怒将树叶扔掉后，看着一旁笑的欢实的女子，嘴角也慢慢扯上一个笑容，这一刻黑暗的夜空似乎都明亮了许多，随着那阵爽朗的笑声空气中的冷意似乎也减了几分。
后来宋易安才知道，那是顾青烟调制出来的痒痒粉，本来是想恶作剧的时候用的，只是却是一次都没用上，想着拿出来再研究一下，没想到却被宋易安是切身体验了一下，也就是从这之后宋易安也明白为什么顾青烟不让他跟着再进祠堂，也不再顾自强行呆在祠堂陪顾青烟，他知道即便自己一直跟着顾青烟，她的世界里有些东西他始终插不进去，心中难免有些挫败和不甘，只是现如今的顾青烟是需要自己的空间不被人打扰，若自己真的非得跟着，怕是反而会让顾青烟生厌，那自己想要的最后就更不可能得到，他不能阻止她高飞，但他可以建造足够大的疆域，足以囊括顾青烟的世界，让她在他的世界里自由飞翔。
这日下午，顾清婉去祠堂给顾清婉送些东西，刚推门进屋就觉得屋里比往日冷了许多，看着案桌前一无所知依旧专心致志的顾青烟，她似乎也是冷了整个人缩着身子，但好像又根本没有察觉冷意。看着顾青烟这让人操心的模样，顾清婉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东西放到案桌上后，走到炉火处拨弄这快要熄灭的炭火，顾清婉又加了好些木碳进去，然后仔细的看顾着，看着慢慢的燃起来炉火。
昏黄的光跳动着温暖节奏，屋里的寒气也被悄悄击退，屋子里开始感觉温暖起来。顾清婉是难得一次没有看见宋易安的身影，也不知道他为何没有过来，平日里也多亏他在一旁帮忙照顾着顾青烟，自己阿姐可是想不到这些细节的，不然也不会在这炉火都快熄灭了，也不知道想着添些炭火进去。
案桌前的顾青烟看着自己手上的药方，眉间感觉快挤出几座山峰，好似几匹马也拖不开，看着屋内顾清婉忙碌的身影是几次都欲言又止。
“婉婉。。。。。”顾青烟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
“怎么了？阿姐？”顾清婉停下手上动作看着顾青烟。
“婉婉，你说这世间药物药理相互相辅，又相互冲抵，这每一种药材的用量不同药效也不一样，药物之间的药性攻抵也不一样，就感觉挺神奇的。。。。”顾青烟说道
“嗯，这每种药物之间功效相辅相成，患者的病情不一样，同一药方有时候药材使用的剂量便也不同，君臣相辅如此才能达到治疗的最好效果。。。。”顾清婉继续手上动作说道。
“这些日我看过好些药方，发现有些药的药效分明很好，但真正把它搭配入药情况却很少，反而是用其他很多的药材去替代了，这样达到的治疗效果也很缓慢，而且很多药植好像就没有人在药方中使用过。。。。”顾青烟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无意间碰到自己的脸颊，才惊觉一片凉意，看到顾清婉拨弄着燃烧灼热的炉火，她起身几步走了过去。
“阿姐，说的是那些药植呢？”顾清婉好奇的问道。
“比如天仙子，红粉，曼陀罗，砒霜之类的。。。”顾青烟将自己脑海中的那些药材是脱口而出。
“阿姐，你说的这些。。。可都是剧毒之物。。。。”顾清婉眼睛瞪得圆滚滚的看着顾青烟，心中更是心惊不已，阿姐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莫名的从心底里生出一股担心，阿姐不会拿这些出去胡来吧，摇了摇头将心中的念头从脑海中挥去，看着顾青烟那双明亮的清澈的眸子，她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我知道，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虽然是剧毒但是药用价值却是很高，而且功效是立竿见影，我想如果若是使用得当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用来治病救人？而且我觉得这样的药方它的效果，肯定会比一般的药方药效更强，这样病人或许就会恢复的更快了？”顾青烟顾自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完全没有看到顾青烟眼中的震惊。
“这个。。。据我所知是有少些有毒的药植会被少量使用在药方中，而且效果也的确很不错，只是用量都是十分的小心，而且一般情况是不会轻易使用的。。。。。。”顾清婉迅速掩去自己眼中的异色，而后仔细回想了片刻之后答道，阿姐的想法自然是惊世骇俗，只是她的想法却并没有错。
“。。。。。。”顾青烟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记得有次跟爹爹出诊，那个病人的病情很险急，那次爹爹好像就用的很险的药方，而且全程都是他亲力亲为的，亲自抓药煎药是一刻都不敢离开。。。。”顾清婉说道
“当真？”顾青烟看着顾清婉的神情兴奋不已，原来她的想法是可行的。
“是的，只是阿姐，你说的想法对药方药物的每一种份量的控制是毫厘必究，实际中我们治病救人时是断断不能用此般险招，且不说稍不注意便会铸成大祸，这样冒险的方法就是患者也是不能轻易接受的，况且这世间的剧毒的药植我们知晓太少，药性更是不甚了解，如果病人服下后出现什么情况，我们都是难以预料和应对的。。。。。”顾清婉看着顾青烟苦口婆心的说道，她知道阿姐的想法很好，只是病人的事情非同小可，可不能一意孤行。
“那我们如果掌握了精准的用量，是不是就没有问题了呢？”顾青烟似乎根本没有听见顾清婉后面的话，猛然抬头看着她是眼中神采奕奕甚是动人。
“啊？啊！。。。。。阿姐，你可别。。。。。”顾清婉看到顾青烟的眼神心道不好，整个人一下站了起来，神色很是不安，她可是太了解自己阿姐的性子了，总觉得刚才她好像说错了什么。
“婉婉，你就放宽心吧，我不会胡来的。。。。”顾青烟将顾清婉按了过去，冲她扬起灿烂笑容，一展刚才的愁思不解的模样。
顾清婉看着眼前那明艳的笑容，抿了抿嘴吧叹了一口气，是勉强回了顾青烟一个笑容，这下换做是她皱着眉头，虽然是阿姐答应她不会乱来，但是顾清婉心中却还是隐隐的觉得不安。
“你们在说些什么呢？”顾淳安推门进来看见两个孩子的模样，走上前好奇的问道。
“爹爹。。。。。。”顾青烟下意识站起身，退开几步乖乖的站在一处，与顾淳安有一道明显距离。顾青烟对顾淳安本能的畏惧，让她必须和顾淳安保持一定距离，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觉得有一点点的安全感。
“。。。。。。。”顾淳安看着顾青烟那下意识的动作，是蹙眉不由的是多看了她几眼，似乎这孩子每次见着自己似乎都是这样的反应，他自是知道这孩子这些日子还是很是安分懂事的，上次怪自己拿着棍子吓着了她，这次他可什么都没有拿。顾淳安看着顾青烟神色复杂这孩子从小在自己的棍棒上长大，想来是对自己的害怕和畏惧才会有这样的反应，突然他心中莫名不是的滋味。
“兔崽子，你可是又闯祸了？”顾淳安看着远处那低眉垂眼的顾青烟，整理了下自己衣摆后开口便问道。
“没。。。。绝对没有。。。。”顾青烟是抬头眼神诚恳的看着顾淳安连连摆手说道。
“那你站那么远做什么？”顾淳安皱眉盯着顾青烟明知故问道。
“我。。。就。。。挺喜欢这里的。。。。。。”顾青烟讪笑着强自解释道，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身体本能她也不想的啊，这些年她可是经验老道。
“你。。。。“顾淳安一时间是语塞，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她。
“爹爹，阿姐刚才正跟我讨论药方的用量的问题。。。。。”顾清婉是赶紧在一旁说道。
“当真？”顾淳安似信非信的看着顾清婉，而后又将视线落在顾青烟身上，顾青烟感觉那道视线是下意识的低下头，苦着一张脸她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啊，怎么就突然这么怂呢？想她也不是这样的人啊，但就觉得那眼神跟刀似的可以将她剖开。
“真的，爹爹，这些日阿姐可努力了。。。。。。”顾清婉看了一眼顾青烟有对顾淳安说道。
“。。。。。”顾淳安盯着一旁的顾青烟，又打量了许久也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顾清婉这些日子时不时突然问到的稀奇古怪的问题和那些被她送过来的手札，肯定都是因为顾青烟，还有那些字迹他一看就是那兔崽子的，反正这孩子就是不愿亲自过来找他，就在顾青烟被盯的快喘不过气的时候，顾淳安起身往门外走去，顾青烟见此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算是悄悄放松下来，偷偷抬头看见跟在他身后的顾清婉回头给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示意她安心。
顾青烟是看着两人的背影就要踏出祠堂，却见前面的那个身影突然一停，顾青烟是整个身子后背条件反射般的立马紧绷起来，放下立即再次低头乖巧的站在原处，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嗯哼。。。你明日也到医馆来帮忙。。。。。。”顾淳安清了清嗓子转头对顾青烟说道。瞥见顾青烟那捎眉搭眼的模样心中的异样感是更多了几分，声音下意识的温和了一些，以前是没觉得这小兔崽子这模样有什么问题，只觉得她那疯小子般的性子，着实让人头疼不已。
“啊。。。哦。。。”顾青烟很意外一抬头看见顾淳安眼神，默默的又低下了去，心中却是有些小小雀跃。
“。。。”顾淳安看着顾青烟的模样，转身离开了，心里想着自己以前是不是对她太凶了些，给这孩子造成了不好的心理阴影，只是这晓兔崽子性子实在是太皮实，不然自己何至于此啊，给孩子留下这般印象。。。
这些日子顾青烟的努力他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救人治病本就比书本上看到的情况复杂太多，只有更多的接触病患了解真实情况，才能更准确的判断病情和救治病人，不过这孩子能不能明白自己的用意他就不知道了。
风雪呼呼的吹着窗户，冷风不停透过窗户缝隙往屋内钻，屋檐上吊着形状各异的冰棱子，以往顾青烟见着便会欢喜的去找来木棍，将它们一一打落下来是乐此不疲，顾清婉站在台阶上抬头看着西苑房檐上的那些冰棱子，她还不知道冰凌子可以这么长这么多，恍惚中她好像听见阿姐异常兴奋的指挥下人的声音，然后便是冰凌子不断被打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声响还有阿姐欢呼雀跃的声音，这些记忆似乎隔了好远好远，回过神来顾清婉嘴里呼出一口白气，还有些想念那个欢闹的阿姐啊。
“婉婉，你在看什么？我们快走吧。。。。。。”顾青烟看着站在门口愣神的顾清婉说道。
“哦。。。就来。。。”顾清婉回过神来对顾青烟说道，看着神采奕奕的顾青烟，心道这样的阿姐也很不错。
顾淳安看见一大早和顾清婉一同出现在医馆的顾青烟，眼中划过一丝惊诧，没想到这兔崽子还真的听话过来了居然也没有赖床，她可是日上三竿都不肯起来的主，原想着自己要不要忙完了过去将她拖出来的，现在看来倒是没必要了，顾淳安看着在顾清婉指挥下开始在医馆里忙碌起来的顾青烟，总觉着这兔崽子有些陌生，这一天下来不仅对他的话是言听计从，更是难得的乖巧伶俐做起事情来也甚是麻利，这倒是让顾淳安有些无所适从起来，是一双眼睛不时就盯在顾青烟身上，这分明就是同一张脸，却又像是长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似的。
其实，顾淳安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心中还是很顾虑的，以顾青烟的性子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又该如何管教和引导她这是让他十分头疼的事情，毕竟这可是关系人生命不容儿戏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人自己超乎意外的乖巧温顺，完全没有了往日里的放荡不羁和不着边际的行为。
病患们对于突然出现在医馆里伶俐讨喜的小女孩是好奇不已，这孩子虽然看着面生但又莫名觉得熟悉，一番探寻后得知是顾淳安的大女儿更是大为震惊。他们可是或多或少对顾青烟之前的那些“光辉事迹”都是有所耳闻的，在他们印象中这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孩子，每每看到顾淳安，就会想到他大半夜去悦香楼寻女，便忍不住在心里叹息，顾大夫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女儿呢？
只是好像在她救了那个小孩后，似乎就再没有听见这孩子什么出格的动静了。现在突然出现在医馆里，还如此乖巧伶俐简直就是脱胎换骨般换了一个人，甚至周边邻里听着顾青烟的消息，也赶着过来借着各种理由非要瞧上一瞧顾青烟现在的模样，然后不停感叹这孩子真的是浪子回头了啊，顾大夫也算是熬出来了。
顾淳安看着在医馆里忙碌中不时小声沟通的两个孩子的身影，心中甚是欣慰，但有时候他还是会恍惚，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他总觉着眼前看到的一切像似幻觉般，甚至难免也有些担心那兔崽子突然又变成从前那般肆意非为的模样。后来又想想这孩子如今这般已经很不错了，后面会怎么样就看她的的造化吧，反正她以前那样不着调的样子，自己又不是镇压不了顶多就是多费些苕帚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怎么说那兔崽子至少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不是，顾淳安心中想着也开始看开来。
从此顾青烟便是白天到医馆帮忙，傍晚再回到祠堂总结温习，最开始她不过是在顾清婉的协助下做一些事情，面对一些情况时还是会慌张和无措，但是看着身旁顾淳安和顾清婉她的心就定了下来，后来她慢慢熟悉后做事情更井然有序，一段时间后又跟着顾清婉学习捡药配药，再后来便跟着顾淳安开始听诊。
顾青烟所做的一切都不是顾淳安刻意去安排的，在顾青烟一开始坐在顾淳安旁边的时候，顾淳安都有些诧异的，又看到她在一旁备上纸墨，刚开始是不明所以，后来看着她是在一旁认真一字不漏的将他和患者的对话都记录下来，他心中的震撼更是无以复加，对顾青烟似乎又有了新的认识，这孩子认真起来还真是让人侧目，每日医馆关闭后，顾青烟便把自己整理出来对顾淳安诊断或药方疑惑之处提出来，再将答案记录下来是日日如此。
再到后来患者不多的时候，顾淳安会让顾青烟去给患者先号一次脉，然后让她试着开出药方，刚开始顾青烟自是心中忐忑的，虽然诊的脉象基本没有太大的差错，但顾淳安也会再复诊一次，确认她开的药方没有问题后，方才让顾清婉抓药，如此一段时间后，顾青烟眼中迟疑没有了眼里全是这些日子累积起来的自信，她可以给人准确的诊脉开药方。这让顾青烟整个人轻松起来，脸上不自觉多了许多笑容，看起来暖洋洋的，让人觉得医馆里似乎也不如以前那般冰冷了。
经常过来看病的患者看着顾青烟的笑容，心下都觉得放松了许多，心中没有那么紧张，对自己病情的担忧也不自觉的放下几分，有些小孩患者是特别的喜欢她，她总是有办法让那些孩子乖乖听话喝药，是解决了他们的父母很头痛的问题。最开始也难免有患者怀疑顾青烟的诊断，前脚她诊断完后脚便又让顾淳安再次查看，是对顾青烟的怀疑和好奇表现的明目张胆，当然也有先找顾淳安看完再找顾青烟看的，顾淳安也不帮她做任何的解释，顾青烟对此一点也不生气依旧是笑眯眯的。
如此以来医馆里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同一个患者父女两人有时候会诊断两次，见识到顾青烟确实是有能力后，慢慢的便没有这样的情况了，甚至有时候有些熟悉的患者只找顾青烟给他们看病，有时候顾淳安诊台前甚至是门可罗雀，而顾青烟面前却是往来如织，这让顾淳安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双手抱臂眼神柔和看着一旁边把脉边冲患者咧嘴笑着的顾青烟，这兔崽子现在是不闯祸了，是变着法的来抢自己老子的饭碗了。他当然知道那些患者不过是对顾青烟这孩子医术好奇，而顾青烟明艳的笑也让人更亲近和放松，患者喜欢她也很正常，
“爹爹，阿姐厉害吧？”一个很是得意又自豪的声音在顾淳安耳边响起。
“嗯，还行。。。”顾淳安看着顾清婉一脸期盼的模样，又看着不远处那个忙碌的身影，他温和的笑着点点头，对于顾青烟的努力和进步顾淳安不可否认，顾青烟如此高的学医天赋也是他万万没有预想到的。
“我也觉得她很厉害。。。。”宋易安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两人身边，看着顾青烟眼神坚定的说道。
因为顾青烟的原因，宋易安也时常呆在医馆，看着父女三人忙碌的身影，他的视线时常落在那个如蝴蝶般翩飞的白衣女子身上，他看着她在患者中间穿梭着，总觉着她的身上有一圈薄薄的微光。让人无法移开双眸，有时候一整日下来，那双漆黑的眸子似乎就从未从顾青烟的身上移开过。
今天顾青烟忙完已经到半夜，一如既往的祠堂方向走去，今日的天似乎是冷了许多，不知道从那天开始，似乎已经没有下雪了，月光隐隐绰绰映照在院子里的积雪上，灰蒙蒙的看起来也是别样的风景，她站在廊上发了一会呆后长须一口气，走到祠堂院门口，就看到门口通亮的灯火，祠堂屋里灯也亮着，推门进屋一阵温暖的气息向他扑面而来，将满身寒气的她抱入怀里，慢慢的帮她融去一身冷意。
看着屋内燃烧的正旺的炉火，顾青烟会心一笑，自从有次摸黑在祠堂院门口摔倒后，她便发现之后再晚来这里都是灯火通明的，祠堂屋里也总是暖哄哄的，顾青烟心想这些应该是顾清婉帮她准备的，她一直都是这么贴心的照看着自己。只是她摔倒的事情从没有跟顾清婉说过，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或许是自己让她无意间看到了身上的淤青？
顾青烟心中也没再多想，只是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她身后跟着一个身影，在见着她安全走进屋内后方才放下心来离开，那身影正是顾淳安。他是那日远远跟在顾青烟身后就见着她突然在雪地滑倒，然后又一声不吭自的爬起来，他本想上前去查看的，只是那脚就是迈不动步子，顾淳安担心若是自己上前去这孩子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他是眼睁睁的看着顾青烟己一瘸一拐进了祠堂里，想来应该是摔得不轻的。只是，没想着这孩子第二日还是来了医馆，愣是一句话都没提过摔倒的事情，虽然她刻意遮掩但是顾淳安还是发现她脚步微微跛着。顾淳安看在眼里心疼不已，虽然他昨天晚上在顾青烟摔倒后，立马就跟下人嘱咐了，每日必须将祠堂来回医馆路上积雪清理干净，酉时后祠堂必须点灯并时刻备上火炉，但他每晚还是要跟在顾青烟身后，看着她进屋才会放心。
顾青烟关上门将斗篷取下，抖下粘在上面积雪融化的水珠后放置到一旁，在火炉旁站了一会儿，然后才坐到案桌前，提起笔将今日自己诊脉的象详细情况写在纸上，而后又在一旁写下自己的想法，最后又写了一份与白天在医馆开出的完全不同的药方，那药方上面的用药若是被他人看见，一定会被吓到退避三舍，因为上面写的药材基本都是剧毒，有些即便是星沫半点都会顷刻便要人性命，不过顾青烟药方各类剧毒药材用量都是十分的精准和谨慎，顾青烟仔细思索后满意的点头，而后将其收起来小心放在案桌下，而那里已经放了许多类似的药方，都是针对一些不寻常凶险的病症。
顾青烟而后又从一旁小匣子里拿出些许的药材，小心翼翼的放置在案桌上，若是能认识药材的便能看出这些药材显然就是刚才顾青烟写在那药方上面的那些，只是分量却也不多，而顾青烟这些也是她好不容易买回来的，因为她要的药材鲜少人用，所以也不是很容易得到，顾青烟最开始也没有买那些很稀有的，不过是一些比较容易得到的，因为临潼城人员来往复杂，倒是比较容易想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宋易安也会帮她寻找那些药材，只是后来他知道那些药材有剧毒后，便也就不给她许多了，估计是这小屁孩担心她使用不当会有什么事情。嘴角勾了勾开始小心的查看那些药材来，她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最开始宋易安是每天都要在祠堂陪着顾青烟的，无论时间多晚，只是后来突然有一天顾青烟便不让宋易安跟着她到祠堂来了，最开始宋易安以为是顾青烟刻意跟他保持距离，直到有了那天的教训后，他也不再死皮赖脸的不顾顾青烟叮嘱了。
那日他如往常那般先到了祠堂去等顾青烟，看着她案桌上放着奇奇怪怪的粉末，一时好奇便伸手沾了一点点闻了闻，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是一刻钟后他便后悔不已。他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等着顾青烟的，却莫名的觉得身上开始瘙痒起来，手臂上迅速长出好些个红肿大包，最开始他以为是蚊虫叮咬，只是那些红包不断蔓延到身体四肢，后来是隔着衣物挠痒也止不住，再后来更是不知到底是何处在发痒，痒的人头皮发紧，就感觉是有无数的虫子在自己身上爬动啃咬一般，是让他痛苦煎熬不已。
“你。。。你这是怎么了？”顾青烟一进门就看见衣衫不整在地上不停打滚还不时四肢乱舞乱挠的宋易安。
“我也不知道，就突然浑身瘙痒的很。。。”宋易安是双手在身上四处挠痒，已经顾不得和顾青烟说话。
“你是不是不是动了我的东西？”顾青烟看了宋易安的情况后，很是严肃的看着他问道。
“东西？什么东西？”宋易安是一脸焦躁不耐的问道。
“你。。。”顾青烟见宋易安百爪挠心的状态，知道是多说无异是提着他的衣服到屋外，将他外套全脱去然后整个人被扔到还未化完的雪堆里，又将积雪不停的往他身上扬去。
“你做什么啊？”宋易安愤怒的冲顾青烟大声喊道，整个人突然陷进雪堆里，身上脸上是满身全是积雪，不仅如此还被人不停往身上扑雪，他是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是羞愤不已，身上的难耐的异痒也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整个人是焦躁不已。
“那个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忍一下吧，这雪应该会有点作用。。。。”顾青烟却没有生气，看见宋易安刚刚被自己扑在一只眼睛上的雪尴尬的说道，只是手上的动作却依旧未停。一捧捧搅和枯枝败叶的积雪往宋易安面门砸来。其实也不能怪顾青烟，雪本就化得快差不多了，这也没有多少雪，那雪堆也不过是下人把周围的残雪扫到一起的，里面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是在正常不过的。
宋易安是想开口，却发现脸上的瘙痒因为砸过来的冰雪是减轻了许多，看着一旁还在不停将雪扑到他身上的顾青烟，见他没有动作站在原地，她便是将一些白净的雪团又往他仅剩的里衣衣服里放了许多，宋易安似乎被冰冷的雪刺激，是一把抓住她的手，却触手犹如寒冰一般，才发现此时她的双手早已经被冻的通红带着些乌青，再看她脸上却是红扑扑的颜色，一双眼睛犹如一汪清潭明亮清澈，潭里波光流转是真的很好看啊。宋易安静静看着眼前的女子，呆在那处没了动作情绪，而顾青烟是乘机挣开了他的手跑开了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宋易安是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惊醒回神的，看见站在不远处指着自己笑个不停的顾青烟，伸手摸了摸自己周身，在自己头上摸到插到头顶手掌大小的两片树叶，他大致明白顾青烟是做了什么，只是他却并没有愤怒将树叶扔掉后，看着一旁笑的欢实的女子，嘴角也慢慢扯上一个笑容，这一刻黑暗的夜空似乎都明亮了许多，随着那阵爽朗的笑声空气中的冷意似乎也减了几分。
后来宋易安才知道，那是顾青烟调制出来的痒痒粉，本来是想恶作剧的时候用的，只是却是一次都没用上，想着拿出来再研究一下，没想到却被宋易安是切身体验了一下，也就是从这之后宋易安也明白为什么顾青烟不让他跟着再进祠堂，也不再顾自强行呆在祠堂陪顾青烟，他知道即便自己一直跟着顾青烟，她的世界里有些东西他始终插不进去，心中难免有些挫败和不甘，只是现如今的顾青烟是需要自己的空间不被人打扰，若自己真的非得跟着，怕是反而会让顾青烟生厌，那自己想要的最后就更不可能得到，他不能阻止她高飞，但他可以建造足够大的疆域，足以囊括顾青烟的世界，让她在他的世界里自由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