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恶因（九公子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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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整个世界在黑暗中安静的沉睡，然坐落在北方龙乾山庄，深宅内院一处甚是偏僻的院子里，却是灯火通明似是白昼，而此处正是四大门派之一穆家的宅院。
“不好啦，不好啦，出大事啦。。。”一声嘶哑尖厉的声音，带着惊慌和无措冲破屋顶，直上云霄打破这一方沉寂的夜色，似乎要将乌云就此劈开，为墨色暗夜撕出一丝光明来。随着声音传出门被人从里面突然打开，妇人双手染满鲜血，甚至衣袖上也有不少的斑驳血迹，那双手此刻在不受控制的无节奏的抖动着，再看她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浸透，脸上汗水如雨一般不停的往下滑落，整个人竟像是刚从水中钻出来的一般，眼睛慌张的在四下打量寻找着什么，在看到一个黑色身影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向那人快步走去。
妇人是穆家请来的稳婆，在周围十里八乡算是数一数二的，只因为从她手里接生的孩子大多半都是男孩，因此是很受富家官僚的喜欢，这次穆家花高价提前将她请过来，只为等着给屋里那位小娘子为穆家接生一个带把的孩子，这穆家可是四大门派之首，若是能顺利接生一个男孩，她这次可就是和穆家攀上莫大关系，以后还不事事顺利飞黄腾达。而且这些日子以她的经验看来，那小娘子肚子里怀的肯定是一个小子没跑了，每每一想到这些稳婆心里是兴奋不已。
本来这次接生对这稳婆来说是十拿九稳百无一失的事情，因着穆家的关系她也就准备的更细致精细些，而后也是和众人一样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小娘子的临盆之日，虽然这小娘子的胎位不是很正常，但是以她的经验来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这穆家为了稳妥除了她之外是还请了其他的好几位稳婆和大夫，这下她的心是全放肚子里了，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只是万万没想到眼见着临盆在即，这小娘子偏生在今天上午出去逛园子的时候，脚下一滑是狠狠摔了一跤，不仅是让这小娘子母体受损严重，惊惧之下更是使得腹中胎儿胎位异常，而且长时间难产让这小娘子有大出血的征兆，情况可是不妙，眼见着的肥差转瞬间竟是成了烫手山芋，现下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屋里随伺的侍女随着稳婆的脚步也匆忙的跟出来，她们手上端着被血迹晕染的斑驳血水，或是捧着被浸染的绯红的锦帕，盆中血水随着侍女匆忙脚步来回荡漾着，似是想跃出那一垣之地，最后终是被侍女稳稳端至后院，倒至排污处与那些泥垢污浊混与一处，另一边的侍女则将干净的用具不停的往屋里送去，下人们是如此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虽是如此，但屋内越来浓重的血腥味，还是随着来回进出的脚步和打开的那半扇门悄然飘出了门外，站在房门不远处的男子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好几步，是离那房间又远了好些距离。
这边稳婆刚走近男子，却见得他神色突变，眼神冰冷神情冷漠，见的她走近反而是又往后退了好几步，两人之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如此稳婆的心下更是忐忑不安，是不知道男子到底是何意思，怎的这般反应，之前可也不是这样的，她站在原地是不敢再往前一步，虽说眼前这人看起来是一副文质彬彬书生模样，她确是知道这人可不是眼前看到的这般模样，这些日子她是看出来了，他性格最是乖戾难以琢磨，而且这穆家可是个顶个的武学高手，若是惹恼了他自己怕是挨不住几下小命就没了，她站在原地搓着手心中是紧张局促不已，听着身后匆忙进出的脚步声，更是不安的侧头看了一眼，而后下意识转向男子，却是突然间看到一双秃鹫一般的眼睛，心脏猛的一缩然后是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害怕从心底腾然而起，一股凉意也从脚底直往上蹿，她是立马收回视线低下头不敢再有丝毫动作，也不敢再去看那双眼睛，手上不自觉的开始的来回揉搓自己衣角，眼睛闪躲着不知道该看向何处，她只感觉自己像是被盯住的猎物，稍于动弹便会被猛兽咬住脖子一命呜呼，她是如芒在背不敢轻易动弹分毫。
“慌什么。。。怎么回事儿？”男子收起刚才不经意露出的眼神，神色有些不满的问道，见着两人距离着实远了些，冲站在不远处的稳婆招招手，待她走近后还没等稳婆说话，男子是再次往身后是后退了几步，和稳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同时伸手用袖口掩住自己的口鼻，眉头紧皱是满脸嫌弃模样，只是那随着妇人一起飘过来的血腥味道依旧在他的鼻尖萦绕，让他的脚开始不自觉的抖动起来，牵动着整个身子一抖一抖的，看起来整个人更是单薄不已，簌簌的似乎是有什么从他身上飘零落下散了一地。
“二公子，小。。。夫人，小夫人这一跤伤的太重，这情况下去，怕是这孩子和大人是都保不住啊，眼下这该如何是好。。。”稳婆见此更是慌张不安，说话间感觉舌头也是开始打结。
眼前男子是穆家二公子穆宁，穆家家主穆君骁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穆炎彬和小儿子穆怀瑾都是好勇善战的主，这二儿子穆宁倒是穆家特例，是不爱棍棒，不喜刀枪，反而是喜欢那些文绉绉的酸腐字眼，性格也是十分的怯弱无能，在一向崇尚武力的门派，他向来很是不受穆家家主的喜欢，唯一能让家主看得上眼的也只是正妻生下的两个孙子，加之另外两个儿子暂时没有成亲，穆君骁更是对这两个孙子是喜爱的紧，生怕被这软弱儿子影响半分，是全都是养在了他的膝下。
话说这二公子穆宁也是出生骁勇之家，却是十分的惧怕自己的父亲，在他面前更是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错误，他这大半生中唯一出格的便是在外面悄悄养了这个小娘子，因着这女子之前原是一个戏子，他也知道女子身份上不了台面，是将她的确藏的很好，等被穆老爷子发现的时候，这小娘子肚子里怀着的第二个孩子都有七八个月了。而第一个孩子也是有五六岁的模样，穆家家主穆君骁自是不能让穆家的后代流落在外，更是恨这儿子不争气，只是他的正妻难产死后，也没有继续续弦，长叹一口气后穆老爷子是将儿子穆宁好一顿责打后，还是让人将那小娘子接回穆家别院将养了起来，静等待她生产后在再做打算。
“怎么会这样。。。”二公子穆宁是眉头紧拧整个人犹如被一团阴云笼罩，脚步紊乱的在廊上来回踱步，之前顾家的人可都给他说了，这女人肚子里的肯定是个儿子，这怎么临到头还出事儿了呢。
“这，小夫人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加上胎位不正本就会费些精力，现下小夫人这一摔动了胎起不说，眼下这已经近一天的时间，还没有顺利生产成功，现在还有大出血征兆。。这。。。。。。小夫人。。二公子还是。。。。”妇人上前一步，不想让自己的话被屋内的人听见，没想到这二公子穆宁是同时往身后退了几步，神色有些不悦看了她一眼，伸手指了指示意妇人站在原处。
穆宁踮着脚尖伸着脖子探头往屋内看了看，此时除了脚步匆忙端着血盆进出匆忙的下人偶尔发出的声音，和另几个稳婆尖利的助产声音以外，屋内听不到其他的声音，甚至可以听到院子一侧草丛偶尔传出的虫鸣声，静谧紧张的氛围让人窒息，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呼吸。穆宁看见那些个从自己身边匆忙进出的人，又往一旁边让开了几步，一侍女走的太急，盆里的污水便立的溅了出来，他是一下迅速跳开，就像是被火星撩到脚一般躲闪着，是狠狠的瞪了那名侍女一眼，那侍女见此立马连连认错，穆宁见着她手中端着的东西，还有隐约窜进鼻尖的血腥味，是连连挥手让她赶紧离开，嫌弃的似乎害怕自己沾上一丝的晦气。
妇人看见二公子的动作，心中沉了沉，她也不是第一次接生，虽说女子生产的确是会有晦气，但是这般忌讳的，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心想也许是大门派的原因，是更是在意这些。
“孩子呢？孩子怎么样，我的儿子可还好？”穆宁沉吟片刻后看着妇人冷声问道，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看不清他的眼神
“啊?。。。这。。。孩子，孩子的情况也难，难说。。。”妇人听见穆宁的话是心中一震诧异不已，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停顿片刻才反应过来回答道。此时在屋内给他生子的可是他的女人啊，虽然听说只是一个外室，可是毕竟女子生子就如同闯地狱，而他竟是只关心孩子安危，对大人不闻不顾，这是。。。果然大门派的纠葛旁人不能置喙，心中是忍不住摇摇头，虽说嫁到这样的门派是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是也得有命去活啊。
“你们。。。”穆宁还想说什么，话被身后来人强行打断。
“今天无论怎样，必须把我的孙子给我保住。。。。”来人的声音孔武有力，带着睥睨四方威严和气势，即便没有看见人也让人觉得莫名的压力，院子里所有人是心神一缩，穆宁听到那声音后，整个人一缩身子是立马僵在原处，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来人正是穆家家主穆君骁，国字脸高鼻梁剑眉星目，面上一片肃然正气，与二公子相比之下，身型更是高大威猛许多，特别是那一身的强悍肌肉，即便是穿着家常便服，也是遮掩不住，行走间是一股劲风夹杂着凌厉的气势奔腾而来，一看便是典型练武之人。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正是他的大儿子穆炎彬和小儿子穆怀瑾，三人身型是相差无几皆是彪悍壮硕，五官长得也很是相像，只是大儿子身上更多些儒和之气，小儿子面容稍显稚嫩带着年轻人的朝气。
三人走来带起一阵风，站在廊上的穆宁身型似乎晃了晃，几人站在一起，灯火摇曳下的影子里，二公子穆宁更是显得单薄了许多，仿佛晚风再大一些他就会被吹走一般。
“父亲。。。。大哥，三弟，你们。。。怎么来了。。。”穆宁看了一眼父亲穆君骁，看到那双如锋刀犀利的眼眸后，是立即躲开低垂下头，不敢再去看穆君骁的眼睛，下意识的收紧身体是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二弟。。”穆炎彬冲穆宁点了头，算是打过招呼。
“二哥啊，你这体格还是得练啊，只是这在女人身上可练不出来什么名堂来的，你总不能靠女人给你生儿子来弥补自己的无能，从而在爹面前邀功吧。。。”穆怀瑾面带讥讽，说着更是一掌拍在穆宁的身上，力道之大竟是让他被拍的有些站不稳，身型然不住是轻微的晃了晃方才站稳了脚。
“你。。。”穆宁一抬头便看见正歪着头冲他一脸讥笑的穆怀瑾，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反驳，却是瞟见一旁父亲穆君骁那凌厉的眼神，是瑟缩着又立马低下头去小心的收敛着自己的呼吸。
“都什么时候了。。。”家主穆君骁说到，声音刚劲有力带着愠怒。
“我。。。”穆宁被这一吼是下的身子一缩，然后抬了眼角看了一眼旁边的妇人。
“穆老爷。。。”妇人见此是赶紧上前行了一礼，带着小心翼翼将情况给家主穆君骁说了一遍，想着或许眼下那小娘子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家主穆君骁看了一眼不远处门口进出忙碌的下人，还有俯首低头如鹌鹑站在一旁的儿子，是眉头紧皱，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想他穆家武学渊源以武为尊，他也是说一不二手起刀落的刚猛人物，他这几个孩子中，就他胆小怯懦整日里和那些酸文腐字泡在一起，懦弱无能手无缚鸡之力是连一根长枪都拿不动，身上更是没有一点穆家人的气势，他这个儿子是指望不上了，想起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两个小泥巴疙瘩，他是转头将目光投进屋内，他的孙子定是个顶个的，他穆家的子孙不能有丝毫的损害。
“你该知道我们穆家请你来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家主穆君骁目光犀利的看着妇人说道，声音里却是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是是。。。”只是稳婆看到那眼神是立马收回视线，低垂下头畏畏缩缩心下是一凉，嘴里是连连回答着，她总觉着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莫名的凌厉气势，侵蚀着她让她的身体是不由自主的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我要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的孙子万无一失。。。”穆君骁盯着妇人一字一句说道，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可是。。好。。好。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力。。。”稳婆听到家主的话，抬头还想说在说些什么，再看见那穆老爷的眼神，就感觉像是一把锋利尖刀直接插到自己心脏中，是不由的再次打了一个冷颤，心知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话语权多说无益，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小娘子将孩子好好生下来，保证那个孩子好好的降世，若不然这小娘子肚子里的小祖宗如果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怕是也没什么好果子，至于那个小娘子会如何可不是这穆家主关心的事情，心里不由的替那个小娘子悲哀，只是，想来这小娘子踏进这家门的时候，就该预料到现如今的结果，她若有似无的轻轻摇了摇头，都是爹生娘养的怎么就非得到这样的虎狼之窝。看了一旁缄默不语的二公子穆宁，稳婆轻叹一声转身急冲冲进屋子，她现在能做的不过是尽力让女子少受些罪罢了。
又是一盏茶后，屋内再次继续传出女子微弱的痛苦呻吟，只是没多时便又没有的动静，女子似乎是彻底的晕厥过去，屋里人急忙又去找来人参及急救的汤水给她强行灌下。
穆家父子几人在屋外等着，不多时，一名下人带着一人急匆匆的赶来，那人简单行礼后便立即进屋给小夫人查看去了，而后简单施针处理，便跟着家主穆君骁急匆匆的赶到书房。屋里早有人等着，皆是一脸倦色风尘仆仆的模样，见着穆君骁进来是将刚端起的茶杯立马又放到一旁桌上，几人起身简单行礼后放才坐下，匆匆赶来的几人便是顾家家主顾南州和他的两个徒弟顾茂行和顾淳安，刚才跟着下人到院子里看诊的也是他们顾家的弟子，本来因着那小娘子生产他们提前就在往穆家赶了，只是在路途中便是遇见匆匆寻来的穆家人，是被人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没敢歇息片刻是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穆家。
没有过多的客套寒暄，面诊的人将刚才诊断的情况说与在场各位。只是他们终究还是来的晚了很多，目前产妇的情况很是不乐观。
“现在的情况看来母体的情况很糟糕，这样下去。。。”顾家家主顾南州眉头紧皱看着穆君骁神色沉重的说道。
“顾兄，你可定要想办法帮我保住那个孩子。。”家主穆君骁看着顾南州说道。
“。。。。。。”听到穆君骁的话，顾南州端着杯子的手一顿，然后转头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手中那散发着阵阵清香的茶水，抿了抿干涸的嘴唇，然后将那杯茶水再次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如果这次孩子没事，我们穆家定是不会亏待顾兄的。。。。”穆君骁是看着顾南州开口说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人我们肯定会尽力都救，只是如今。。母体在生产前受到如此重创，已经有出血过甚的症状，现在已然力竭出现数次晕厥情况，加之胎位本就不正，想将孩子生下来更是困难，如今不仅母体艰难，这么长时间孩子很可能会胎死腹中。。。”顾南州迟躇着，最后还是将最坏结果说了出来。
“什么？这，这该如何是好啊。。。”穆宁听到顾南州的话，立时一急便是脱口而出，而后看了一眼穆君骁是立马再次低下头，向一旁帷幕缩了缩，似乎是企图将自己的身体躲藏起来。
这样的结果，穆家人自是没有想到，一时间屋内是一阵沉默，眼下的情况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是听见一人开口说话了，声音不大却是让所有人看到了另一个可能。
“师傅，我们或许可以试一下那个方法，或许可以保住这个孩子。。。”说话的是顾南州的二徒弟顾茂行，他看着顾南州眼神带着异常的光亮，神情更是带着跃跃欲试的迫切，这对他来说可是难得的一次机会。
“不行，母体现在的情况是不能用这个方法的。。。”只是还没等顾南州说话，他身旁边一人是立即开口阻止，他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此人是大徒弟顾淳安。
“这位小兄弟说的是什么方法，快说来听听。。。。”穆君骁听此是立马从座位上支起身子，认真的看着顾茂行期待着他的下文。
顾茂行看了一眼身旁师傅顾南州，却见师傅脸色阴郁神色不是很好，而一旁师兄则是眼神示意他不能说，只是，最后他还是开口将自己的想法大声的说了出来。
“只是我的办法需要家主冒险，家主可愿一试？”顾茂行看着穆君骁说道。
“什么办法？你说便是。。。”穆君骁很是急切的说道，他现在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孙子，什么办法都愿意不去试。
“师弟。。。。”顾淳安终于是忍不住大声开口试图阻止顾茂行。
“去母留子，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至少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顾茂行看了一眼顾淳安，看着他的眼睛得意的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大师兄还真是不论到哪里都跟他对着做，现在这个办法无疑是目前最好的，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顾茂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淳安冲顾茂行大声吼道，他是难得如此大声的说话，也是真的生气了，眼前师弟的话，无疑就是给一个人判了死刑，而眼前这个穆家家主的根本目的就是如此，作为行医者怎么可以这样助纣为虐。
“我当然知道。。。”顾茂行也是大声的喊道。
“师兄，眼下情况紧急，如果不如此，到最后怕是一个都活不了。。。”顾茂行说道。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活不了。。。”顾淳安争辩道。
“现在母体情况本就十分危险，再拖下去，怕是一个都保不住。。。”顾茂行。
“没试过怎么知道保不住。。。”顾淳安眼神坚定的看着顾茂行，师弟是试都不愿意试就轻易判处一个人的死刑吗？
两人就这样在穆家书房两位家主的面前争吵起来，是面红耳赤的各不相让，顾淳安知道自己这个师弟是一向冒进，他的方法也不是不可，只是现下的情况若是真用那个方法，便是有一个人是活不下去了，作为一名医者，怎么可以轻易放弃一个人的性命，而且现在分明还有其他的方法，只是困难复杂许多。顾茂行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顾南州，看见自己师傅点头后，方才开口对穆君骁解释道
“好啦，成什么样子。。。”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顾南州开口打断两人的对话。
“我这两个不争气的徒弟，让家主看笑话了。。。。。。”顾南州冲穆君骁抱拳歉意的说到，脸上神色是阴郁不已。
“哈哈哈哈，我倒是对这位小兄弟的办法很感兴趣，好生说来听听。。。。。。”穆君骁看着顾茂行
“可给产妇剖腹生产，将孩子抱出来，这样至少孩子可以活着。。。。。。”顾茂行说道
“家主不可，现在母体的情况，怕是一动刀，大人就没得活了。。。”顾淳安也顾不上礼仪开口反对到。
剖腹这个词似乎对于穆君骁来说还是比较陌生的一个词，只是他也仅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接受了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然后便是做出了他的决定。
“就这样，将孩子破腹取出。。。我要的是我的孙子。她能给我穆家生出孙子，就是已经是她莫大的荣幸了，你们帮我把孩子好生取出来，放心我定会好好善待她的家人的。。。”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家主穆君骁便是下了这样的决定，决定放弃一个人的生命，就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那个女人的人生就此走到了终点。
“可是。。。”顾淳安还想分辨些什么，却也觉得无力，这样的大门派竟是这样不把人命看在眼里吗？
顾淳安看着站在一旁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的穆宁，仿若刚才说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就那样低头垂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对穆家家主的决定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他顿时觉得一阵无力感传到四肢百骨骸，身上甚至莫名感到一阵彻骨的冷意，这穆家势力这般大，竟是连普通人家都比不上，没有丝毫的人情味，看着同一旁同师傅一起商量的同门师兄弟，还有一旁冷漠站着的穆家众人。他的心中开始泛起滔天巨浪，他以后难道。。。。
也不过须臾时间，门外突然响起急切的敲门声，
“老爷，不好了，小夫人怕是快不行了，稳婆说让大夫赶紧过去，在这样下去怕是。。。”下人在外面边捶门便焦急的说道。
“知道了。。。”穆君骁有些烦躁的回答道。
屋里顾南州等人自然也是听到了，相互对视几眼知道眼下情况甚是紧张，立马起身就要出门去。
“我只要孩子活着就行，那是我穆家的子孙。。。。”穆家家主穆君骁走到顾南州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然后便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往偏苑走去，顾淳安看着身旁面目表情的师傅，最后将目光看向二公子穆宁，确是没想到那人看见他的眼神后是立马低下头去，人跟更是放慢脚步与他拉开一定距离，是生怕再与他有眼神接触。顾淳安是苦笑连连，心中有什么东西好像碎了。。。
一行人跟着穆君骁匆匆去往别院，顾南州看了看两个徒弟，看到顾淳安的眼神后终于是冲他摇了摇头，毕竟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也是对他们顾家最有力的选择，以前虽也是听说穆家重男子，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光景。
到了偏苑，顾南州和徒弟顾茂行遍进到屋内去了，穆家几父子留在外面等着，顾淳安一脚要踏那个屋子的时候，顿了顿，最后他还是走了进去。
师傅顾南州和师弟顾茂行已经在忙碌了，只是看女子的状态很是不好，脸色苍白呼吸短促，四肢已然全部瘫软下去，整个人看上前就像油枯竭的孤灯，而之前施针竟然也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几人给女子施针用药后，便开始了剖腹取子。
只是，一切终究还是没有抵过变数，即便他们把女子肚子抛开，还是于事无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终归留不下，还是没有来的及，那个小小的生命没有来的看一眼这个世界，也没有来得及啼哭一声，就这样静悄悄的在女子肚子里离去，或许他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世界，这样冰冷无情的门派，或许他也在为女子命运抱不平，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顾家师徒几人和抱着死婴的侍女出现在门外，顾家家主顾南州冲等候在外满脸希冀的穆家家主穆君骁摇摇头，他眉头紧皱脸瞬间阴沉下来，看了一眼被虚掩的门内，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穆宁神色阴冷。男子见此立马低下头，不敢看穆君骁。
“哼。废物。。。。”穆家家主冷哼一声后，双袖一甩竟是就此离开了，穆怀瑾拍了拍穆宁的肩膀以示安慰，而穆炎彬则是冷笑一声也转身跟离开了，他可是一直都不喜欢这个软弱无能二哥。
穆宁看了看那个被包裹在白色襁褓中的死婴，那小小的身体青紫青紫的，上面还有没有来得及擦干净的斑驳血迹鲜血，此时静静的闭着眼睛，让人觉得这孩子不过是暂时睡着了而已，只是他却是永远的在这个世界睡了过去。
“带下去吧。。。”穆宁却是抱都没有抱一下，只是冲旁边下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侍女便抱着已经没有呼吸的孩子离消失在院落黑暗中，却不是去往身后的屋内。而是离开了偏苑去往别处。
穆宁看着屋内亮着的灯火有些出神，脸上神色被灯火照的晦暗不明，顾家师徒看着着穆家人的反应，只是道是这家人果真。。。
“哗啦。。。”突然屋里一声摔响，是物件掉地的声响，动静引起了屋外所有人的注意，也打断了穆宁的思绪，他眼神阴狠的看着那个灯火摇曳的房间。
许是对孩子离开母子之间与身俱来的感应，又或者是那刨腹取子的痛处，让女子在短短的时间里，竟然是醒了过来，看着在自己身边忙碌收拾的稳婆，刚想要出声询问，却将那人吓了一跳。那人是连滚带爬的跑到门口，冲外面的人喊到。
“醒了，小夫人醒了。。。”稳婆伸手指着屋内，很是惊喜的对外面的人说道。
“吵什么？”穆宁皱着眉头一脸阴沉，语气不善的说道。
“二少爷，小夫人是真的醒了，。。”稳婆继续说道，她不明白这穆家二少爷为何生气，但是声音是下意识的小了些，却还是足以让外面的人都听到，或许那几位医术高超的顾家人可以救这苦命姑娘一命。这样被开膛破肚的生孩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只是这样血腥的场面把她吓得着实不轻，知道孩子出生过程，其他的人也不敢进那屋，想着这姑娘怕是活不了了，她实在不忍便进屋去帮她收拾，却没想到她竟是还活着，便急忙到门口告诉那些人。
“没用的东西。。。。”穆宁面色不悦低头咒骂了一句，而后便是没有其他的动作和反应了。
顾淳安得知那女子醒来，便想进去查看情况，却被身旁的师弟给拦住，抬头看见他冲自己摇了摇头，再看师傅也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心里是大概明白了若是没有穆家人的同意，他们也不能再进那个屋子做什么动作，而且这女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回光返照，本就是救不活，现在出手反而有可能会毁了顾家的声誉。
“幸苦几位了。。来人带几位贵客下去休息。。。”穆宁冲顾家几人点了头，神色很是淡漠，吩咐下人上来带人去休息。
“二公子。。。”稳婆疑惑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子，那个穆家的二公子穆宁，那个曾经最爱小娘子的人，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让那几位医者离开了，那可是穆家家主专门找来的顾家的人，有他们在一定会就回小娘子的吧。
“这里没有你的事儿了，你下去吧，工钱会照结给你，另外还会给你一笔钱，今日之事不的乱说否则你可就没命活了。。。”穆宁平静的说道。
“是是是是。。。”稳婆听到穆宁的话是愣了一下，看到他那狠戾的眼神后是连忙点头，额头上再次浸出汗水来。
顾家家主走出偏苑院门的时候听着身后传来稳婆唯唯诺诺的声音，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最终长叹一口气，还是带着徒弟跟着那个下人离开了。
“都下去吧。。。”穆宁疲倦的挥了挥手，将所有的下人退了下去，没有人有任何的诧异和异议，似乎这是很寻常的事情一般，他看着那扇半掩着的门半晌，最后转身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偏苑里
随着穆家二公子穆宁的离开，原本热闹的院子，竟是蓦的荒静起来，地处本就是临时开辟的一间院子，偏远僻静，现在竟生出些荒凉的感觉，屋子里静的可怕，几扇没有关严实的窗户被风吹过，发出吱哑吱哑的声音。
“我的孩子。。。你们还我孩子。。。”屋内传来女子微弱却又凄惨的声音，喊得撕心裂肺，只是却也无人去回应她的痛苦，她唯一能做的只能重复不停的麻木喊着同样的一句话，企图有人可以听到可怜可怜她。
突然，黑暗中隐约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偏苑门口悄悄往屋子走去，然后闪身进了屋内。
片刻，屋里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听见女子的声音，似乎一切都恢复于平静。
屋内知道真像的女子是心如刀割，此刻，即便万刀所刺也比不上她的心痛和绝望，是她无知太天真，竟天真到以为可以母凭子贵，天真到以为这是一脚如天堂。竟没想到是踏进万丈深渊，还一连带着他的孩子，这一窝的豺狼虎豹，一切都是她的错，可是她的孩子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命运，她幸苦十月怀胎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见一眼，就骨肉分离，还没来得及见一眼，就生死相隔，还没来得及。。。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抱上一抱。。。
”啊。。。。。“女子痛苦大喊，却也只能喊出些许声音，嘶哑无力，她的嗓子早已嘶哑，身上更是没有任何力气，即便在此时这般情况下，她的委屈和滔天的愤怒也支撑不起自己的身体，怪自己信错人，看错人，嫁错人。她恨不能现在就站起来，去和那个杀千刀的一刀两断，和那个带走自己孩子的人同归于尽，可是她不能她做不到，甚至连一个抬手的动作都做不到，身上的刀口清晰的疼痛，那逐渐从身体里慢慢流失的力量，她能清楚的感知到，还有那些带着自己体温的温热的血液。
女子看着现在屋里唯一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还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还真是可笑，没想到自己最后竟这样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你，别忙活了。。。。”女子声音沙哑的对还在自己伤口上忙活的顾淳安说道。
“我也做不了别的，至少，让你不那么难堪。。。。。。”顾淳安看着女子有些愧疚，女子本来或许是可以活下去的，最后却还是没能活下去，甚至连那个孩子都。。
”多谢。。。“女子说完眼泪终于从眼眶滑落。。。可笑她这一生，追逐到最后，竟是落到这般下场。
“。。。。”顾淳安不知如何面对女子的谢意，只能加快手上动作，尽量伤口处理的好看些。
女子似乎接受了现状，屋内彻底安静下来，也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顾淳安将一切处理完毕，看起来比刚才是好了许多。
“公子的手艺真是不错，等下我家妮妮若是看见也不会那么害怕了。。。”女子虚弱的说道，硬是勉强牵扯起嘴角给了顾淳安一个惨白的笑容。
“你。。。还有一个孩子？”顾淳安皱眉看着躺着的女子，看见她的伤口似乎在想些什么。
“嗯，是啊。。。”女子脸上挂起淡淡笑容。
“你。。。。。这个丹药你吃下，或许还可以多撑一些时间。。。”顾淳安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丹药给女子喂下。
“谢谢你。。。。。”女子满眼皆是感激，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是枉然了，所以也没有求他救自己，现如今的情况这样一个陌生人能做到如此，已经生仁至义尽了她还能奢求什么呢，虽然她并不想就这样死去，只是谁让自己命数便是如此，可怜自己那孩子刚出生便夭折，她是连面都没有见到。
“你。。。唉。。。。算了。。。。”顾淳安本下意识的本想再嘱咐几句的，想到女子的情况也没有将话说下去，随手扯过一旁的被单，简单帮女子遮挡伤口后，便转身离开了。
不过是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便是喜事变成丧事，所有的一切全都变了样，而女子的眼神在男子离开后，便再次被死寂填满，她慢慢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里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渗出，再从自己的腰间滑落下去，在自己的身下汇聚，然后再一滴滴的往床下滴落，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她似乎听见自己鲜红的血液，顺着床沿“塔塔塔”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血液在地上炸开来，然后汇聚像四周流去，她能感觉到身体中的血液越来越少，血液在流出自己身体后慢慢失去温度，然后开始变得黏腻，最后在开始慢慢凝固，周围似乎也开始冷了起来，她扯了扯嘴角最终却是苦笑都没有办法，她知道自己现在只能这样等着看着自己的生命慢慢流逝，只是现在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她的妮妮。
顾淳安刚离开不久，一个小小身影推门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他抱着女子的手臂整个身体不停的在发抖，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他都在后墙窗户外看的清清楚楚，他亲眼看见那些人一刀一刀生生将自己的母亲腹部剖开，看着他们将娘亲怀着的婴孩取出，看着穆家家主甩袖而去，看着他们把弟弟带走，看着父亲就这样放任自己母亲的性命，他不会忘记这一切，永远不会，今晚一切他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那割在娘亲身上的刀口，每一刀他看着，他是咬着牙一刀一刀的数着，整整四十一刀每一刀都刻在他的心上，他看着虚弱的母亲，眼眼眸里全是深深的恨意，是他们罔顾人性命，是这群大人害了他的母亲。
今晚的一切他全都看在眼里，他恨恨他只是一个小孩，恨他救不了母亲的性命，恨这世间的一切。
”娘，你怎么样了？娘。。。”趴在女子身旁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模样的孩子，泪眼汪汪的看着她，身上衣着简单朴素，脸上带着泪痕。
“孩子，我的妮妮啊。。。。”女子想要艰难的费尽力气想要伸手摸一摸摸孩子那稚嫩的脸庞，却还是没能办到。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到他们把你的肚子刨开了，你。。你还疼吗？”孩子就要伸手掀开盖在伤口上的薄被查看。
“娘没事。。。”女子着急竟是一瞬间有了些许力气，紧紧的拉住孩子的手，冲他摇摇头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
“我的妮妮啊，你听娘亲说，你一定要赶紧找机会离开穆家，这里不是一个好地方就是吃人的虎狼窝，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女子对孩子说道。
“娘。。妮妮害怕。。。”孩子抱着女子的手。
“是娘不好，害了你，把你带到这虎狼窝里来。。。”女子摸着孩子头。
突然，从门外进来一群人，五大三粗的看起来是穆家的粗使汉子。几人看着眼前的母子，皱了皱眉神情很是为难，突然一人上前将孩子拉到一旁。
“滚开，把人给我带出去。。。”
“孩子，一定要记住娘刚才说的话啊。。。“女子仰头却看不见孩子，只是大声叮嘱着。
“娘。。。。。。”孩子挣扎着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人拉住
“走。。。快走。。千万记住，一定不能让人发现你的糖果。。一定。”女子突然似乎想到什么，用尽最后力气大声对孩子说道，不停的叮嘱着。。
几个大汉听得是莫名其妙，什么糖果乱七八糟的，谁会在乎一个孩子的糖果，况且在穆家想要多少糖果没有，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竟是临死还想着叮嘱孩子这小家子气的事情。
“娘。。。”孩子痛哭道，只有他听懂了自己母亲的话，她要自己保护好自己身上的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所谓的糖果也只是他和母亲之间做迷藏时的悄悄话。
“快把人抬出去，可别死在穆家，招惹晦气，到时候家主可是会责罚的。。。”领头粗使大汉大声吩咐到，嘴里还忙不停的催促着。
“好好。。。”下面几个人也是连连应承着，手上动作不停急急忙忙的抬着木板快步往外走。
“你们，你们等等，我娘还活着，她还活着，我求你，我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她。。。”小孩子挣脱旁人束缚，冲上前拦住几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央求着，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将头磕在地上，企图以此获得这些人片刻的心软。
“家主已经发话了，她不得在这家中久留，免得留下污秽之气。。。”领头粗使大汉冷冷的说道
“你等等，我去找爹爹，我这就去找爹爹。。。。”小孩子满脸泪痕哭哭哀求道。
“让开。。。”粗使大汉推开孩子瘦弱的身体，带着人往外走去，孩子见阻拦不住，迅速起身往书房跑去跑去。
书房内
因为穆家家主和顾家家主在讨论事情，所有人都在场。
“爹爹，求求你救救母亲。，她还活着。。。。。。”小孩冲进书房跪在穆宁的面前，看着眼前的男子央求着。
“荒唐。。。”对于孩子的突然闯入，穆家家主穆君骁自然很是不满，脸上满是怒意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孩子。
“请祖父救救我娘亲，他们一定可以救活她的。。。”孩子跪着走到穆家家主穆君骁的面前，伸手指了指一旁的顾南州几人，然后趴在地上乞求着，如同乞丐一般不停的磕头，“咚咚咚”屋内只听得见这样的声音，是刺耳不已，孩子头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但他似乎没有丝毫的察觉，此刻他只想要穆君骁的一句话。
“放肆，岂能让顾家为一小妾出手，成何体统，再说你母亲本就没有再救的必要。。。。。。”穆宁见自己父亲脸色越来越差，是上前一巴掌打在那孩子脸上，而后大声呵斥道。
“可我娘亲她还活着。。。。。。”小孩被突然一巴掌打懵了，竟是停止了哭泣，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说道，而后将眼睛求助的看着坐在一旁的顾南州几人。
“她现在的状态，我们也无能为力。。。。”顾南州看孩子的模样着实不忍心，开口说道。
“不，可以的，一定可救活她的，我求求你们。再想想办法。。。”孩子继续在地上不停的哀求磕头，额头的血迹将地面染成一片深色，那些血液已经顺着他的额头，流到他的脸庞上，一张脸看起来血淋淋的，可是他却顾及不得，更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执拗的哀求着。
“咚咚咚。。。”的闷响一声一声的持续的在书房回响，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房。
“来人，把人给我带下去。。。”终于穆君骁皱着眉头，看着他血迹斑驳的额头，看着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动作，没想到这孩子竟是如此血性是他穆家的种，只是这性子似乎太过执拗，他是大声吩咐道。
门外立马进来一人，走到那孩子身边，就要将他拉起来。
“她还活着，你门为什么不救人，为什么不救她，你们这是杀人。。。。堂堂顾家人，见死不救，你们。。。你们。。妄为医者。。。”孩子站起身缓缓抬头看着屋内几人，人们这时候才发现，那孩子脸上被鲜血染遍，眼角四周更是猩红不已，也不知是泪水还是血迹，只见他指着顾南州几人大声的说道，浑身止不住的发抖，眼里更是充盈着浓浓的恨意。
“你给我住嘴。。。”穆宁一声怒吼，而后又是一巴掌给孩子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由于力道太大孩子被一巴掌拍倒在地，嘴角鲜血立马流了出来，脸上立马是一个血迹斑斑的巴掌印，小脸更是立马就肿了起来。
顾淳安想立马是几步上前去想将孩子拉起来，只是那孩子倔强的往后一退，撑着一只腿慢慢的站了起来，眼睛挨个在眼前的大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沉默着慢慢转身脚步沉重的离开了，屋内的大人就这样看着，竟是在一个孩子的身上看到无限的绝望，顾家的有几人更是忍不住侧过头去。
突然，那孩子的脚步停下来了，就站在书房门口处，转过头看着他们目光一眨不眨，定定的就像是秃鹫一般，死死的盯着他们，然后，在所有人都熬不住的时候，迅速转身往外冲了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那个孩子刚才的眼神震惊住，他们不是没有经历过杀伐之人，那个孩子的眼神充满怨毒和狠辣，就像是毒蛇一般，难以想象这样的眼神竟然出现在这样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孩子身上，几人是胆战心惊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身边的人，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神中确认刚才的一瞬间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呵呵，二哥，我看这孩子都比你有血性。。。”穆炎彬突然开口说道。
“。。。。。”屋内人一阵沉默
“哈哈哈哈哈。。。是我穆家的种。。。。。”穆家家主穆君骁哈哈大笑道，将刚才孩子的出现的一切动静当作了一场闹剧。
孩子从书房离开后，便四处找人打听自己母亲的去处，后来终于得知那些粗使汉子竟是将自己娘亲给扔到了荒山上，他便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山上跑去，小孩子个子本就小加上路不熟悉，一路上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心里焦急脚上的鞋子也不知道在何时被跑掉，稚嫩的手脚上全是被树枝和灌木划伤的痕迹，可是他全然都顾不得，此时他心中的唯一念头就是找到自己的娘亲。
终于，他看到了，他的母亲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个小山坡上，身上的血迹早已经凝固，她就那样安静的躺在那里，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神色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娘。。。你醒醒，娘。。。。你醒醒，好吗？”孩子小心的推了推女子，他害怕，他不敢用力，他怕自己一用力，眼前的人会再次流血，他怕弄疼眼前的人，更害怕她就此没了。
“妮妮。。。”女子似乎知道孩子的到来，或者就是在等着孩子的到来，做最后的告别，女子似乎是听见孩子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却是虚弱不已，说话的声音也是极轻。
“娘，你。。。你醒啦，还疼吗？”孩子小心的问道
“。。。。”女子看着孩子，笑着摇了摇头，温柔似水中有万般不舍。
“娘，爹爹，不肯救你，我怎么求他，都不肯，妮妮没用。。。”孩子嚎啕大哭，委屈难过害怕，情绪万般交织，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爹爹要这样对她的娘亲，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她。
“妮妮乖。不哭。。”女子轻声安慰，想摸摸孩子，却已然没有任何力气，只能看着孩子在那里无助的哭泣
“娘，我害怕。。。”
“妮妮乖，你快回去，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很危险的。。。”女子用尽最后力气对孩子说道，眼里充满担忧和不舍，还有不甘。
“我不要，妮妮，害怕。。。”
“记住娘的话，好好的。。。活下去。。。”终于那个被抛弃的女子，就这样像一个破烂物件一般，被人随意扔在荒山中悲惨凄苦的死去，身边唯一陪伴自己的，只有那个不过几岁的孩童。
“娘。。。娘。。。。。娘。。。。”孩子见女子再没有动静，停止抽泣，似乎明白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只是一声声的呼喊着女子，一声比一声高，只是，女子最后也没有再次醒来，回应孩子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山间树林的声音。
黑夜终会过去，太阳也会升起，世界会再次恢复光明，只是有的人却永远沉入到了黑暗中。
孩子终于是喊累了，没有再继续哭泣，看着静静躺在一旁没有任何回应的女子，他慢慢躺下来靠在女子身边安静睡在她身边，小小的双手抱住女子被血染满全身的身体，用力的抱着企图将自己的体温一些传给女子，只是一切终归是徒劳，那慢慢失去体温的尸体，也许是他能感受到这世间属于娘亲的最后的温暖。
他看着不远处随风不停闪烁的火把，目光呆滞没有任何反应，看着火把一点一点慢慢熄灭，看着天空慢慢发白太阳慢慢升起，他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女子身边，即便此时身旁这具尸体早已经僵硬没有任何体温，可是他觉得比那些在大宅院里的那些活着的人温暖，这是他最后一次拥抱娘亲了，从今以后他就没有娘亲了，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在他记忆里从小自己和母亲就生活在别院里，隔很长一段时间才可以见父亲一面，原以为回到这里，回到这个所谓的家后，他们的生活会好些，只是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孩子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尸体，终于在疲倦中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日，穆家人不见孩子待寻来的时候，看见孩子躺在女子的尸体怀里，想将孩子从女尸身边抱走，却怎么也抱不动，尸僵将孩子硬生生的卡在一起，就像曾经在她肚子里的时候那样紧密，最后下人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将女子尸体手臂折断，最后是费了好些力气才把孩子抱出来，
看着在下人怀里睡着的孩子，穆家家主穆君骁眉头挤成川字，这孩子虽说是外室所生，可他毕竟是穆家的骨血，有点穆家的血性，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尸体，这孩子的性子还真是要好好磨砺磨砺才行。。。
“将孩子带下去，放在偏院养着。。。”穆君骁吩咐道。
“是。。。”
孩子回来后因为受惊和伤心过度，是连日的高热不退，不停的说胡话，家主穆君骁虽然让这孩子留在穆家，却没有对他多加照顾，顾淳安看孩子可怜悄悄给了药，才让他退了热慢慢好了起来。
只是这孩子病好后，就那样安静的躺着不哭也不闹，静悄悄的许久方才看见睫毛闪动一下，听见有人进来孩子缓缓转过头，直愣愣的看着那人，眼神空洞无神，那人见着孩子的眼神心中惶恐不安，想起他在尸体怀里睡了一天一夜，心中发毛更是对这个小孩惧怕不已，像是脚底着火一般踩着仓皇慌乱的步伐，几步往门外奔逃了出去，嘴里更是惊恐的大声嚷嚷着“鬼啊”。等那人逃远，孩子缓缓起身眼眸低垂，眼底的恨意和狠毒，犹如蛇吐信子般，一瞬间就被藏匿起来。他的恨藏在心里，被深深埋在心底某处。慢慢发芽，开花。。。
从那以后，便是没有人愿意来照看他了，甚是，没人愿意踏进他住的偏院，每每路过都是离得远远的，只是正因如此，那些下人更是不敢亏待于他，人们不知道他的名字，因着他住的院子名为“玖昌阁”，久而久之下人们便恭敬的称呼一声这孩子一声“九公子”
穆家的这件事情还是走漏风声被人传了出去，顾家因此也难免被人诟病，只是时间总是会冲淡一切，终究是抵不住穆家高额聘礼，仍是有不少女子想嫁进穆家，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巴巴的盼着穆家上门提亲。
而顾家顾南州这次在穆家归来后，身旁再也不见那个天才大徒弟顾淳安的身影，似乎他突然间就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他的踪迹，即便是顾南州用尽各种手段，却直到他过世似乎也没有寻着一点他这个大徒弟的消息。
深夜，整个世界在黑暗中安静的沉睡，然坐落在北方龙乾山庄，深宅内院一处甚是偏僻的院子里，却是灯火通明似是白昼，而此处正是四大门派之一穆家的宅院。
“不好啦，不好啦，出大事啦。。。”一声嘶哑尖厉的声音，带着惊慌和无措冲破屋顶，直上云霄打破这一方沉寂的夜色，似乎要将乌云就此劈开，为墨色暗夜撕出一丝光明来。随着声音传出门被人从里面突然打开，妇人双手染满鲜血，甚至衣袖上也有不少的斑驳血迹，那双手此刻在不受控制的无节奏的抖动着，再看她浑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浸透，脸上汗水如雨一般不停的往下滑落，整个人竟像是刚从水中钻出来的一般，眼睛慌张的在四下打量寻找着什么，在看到一个黑色身影的时候，深吸一口气向那人快步走去。
妇人是穆家请来的稳婆，在周围十里八乡算是数一数二的，只因为从她手里接生的孩子大多半都是男孩，因此是很受富家官僚的喜欢，这次穆家花高价提前将她请过来，只为等着给屋里那位小娘子为穆家接生一个带把的孩子，这穆家可是四大门派之首，若是能顺利接生一个男孩，她这次可就是和穆家攀上莫大关系，以后还不事事顺利飞黄腾达。而且这些日子以她的经验看来，那小娘子肚子里怀的肯定是一个小子没跑了，每每一想到这些稳婆心里是兴奋不已。
本来这次接生对这稳婆来说是十拿九稳百无一失的事情，因着穆家的关系她也就准备的更细致精细些，而后也是和众人一样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小娘子的临盆之日，虽然这小娘子的胎位不是很正常，但是以她的经验来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这穆家为了稳妥除了她之外是还请了其他的好几位稳婆和大夫，这下她的心是全放肚子里了，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只是万万没想到眼见着临盆在即，这小娘子偏生在今天上午出去逛园子的时候，脚下一滑是狠狠摔了一跤，不仅是让这小娘子母体受损严重，惊惧之下更是使得腹中胎儿胎位异常，而且长时间难产让这小娘子有大出血的征兆，情况可是不妙，眼见着的肥差转瞬间竟是成了烫手山芋，现下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屋里随伺的侍女随着稳婆的脚步也匆忙的跟出来，她们手上端着被血迹晕染的斑驳血水，或是捧着被浸染的绯红的锦帕，盆中血水随着侍女匆忙脚步来回荡漾着，似是想跃出那一垣之地，最后终是被侍女稳稳端至后院，倒至排污处与那些泥垢污浊混与一处，另一边的侍女则将干净的用具不停的往屋里送去，下人们是如此有条不紊的忙碌着。虽是如此，但屋内越来浓重的血腥味，还是随着来回进出的脚步和打开的那半扇门悄然飘出了门外，站在房门不远处的男子皱了皱眉往后退了好几步，是离那房间又远了好些距离。
这边稳婆刚走近男子，却见得他神色突变，眼神冰冷神情冷漠，见的她走近反而是又往后退了好几步，两人之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如此稳婆的心下更是忐忑不安，是不知道男子到底是何意思，怎的这般反应，之前可也不是这样的，她站在原地是不敢再往前一步，虽说眼前这人看起来是一副文质彬彬书生模样，她确是知道这人可不是眼前看到的这般模样，这些日子她是看出来了，他性格最是乖戾难以琢磨，而且这穆家可是个顶个的武学高手，若是惹恼了他自己怕是挨不住几下小命就没了，她站在原地搓着手心中是紧张局促不已，听着身后匆忙进出的脚步声，更是不安的侧头看了一眼，而后下意识转向男子，却是突然间看到一双秃鹫一般的眼睛，心脏猛的一缩然后是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害怕从心底腾然而起，一股凉意也从脚底直往上蹿，她是立马收回视线低下头不敢再有丝毫动作，也不敢再去看那双眼睛，手上不自觉的开始的来回揉搓自己衣角，眼睛闪躲着不知道该看向何处，她只感觉自己像是被盯住的猎物，稍于动弹便会被猛兽咬住脖子一命呜呼，她是如芒在背不敢轻易动弹分毫。
“慌什么。。。怎么回事儿？”男子收起刚才不经意露出的眼神，神色有些不满的问道，见着两人距离着实远了些，冲站在不远处的稳婆招招手，待她走近后还没等稳婆说话，男子是再次往身后是后退了几步，和稳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同时伸手用袖口掩住自己的口鼻，眉头紧皱是满脸嫌弃模样，只是那随着妇人一起飘过来的血腥味道依旧在他的鼻尖萦绕，让他的脚开始不自觉的抖动起来，牵动着整个身子一抖一抖的，看起来整个人更是单薄不已，簌簌的似乎是有什么从他身上飘零落下散了一地。
“二公子，小。。。夫人，小夫人这一跤伤的太重，这情况下去，怕是这孩子和大人是都保不住啊，眼下这该如何是好。。。”稳婆见此更是慌张不安，说话间感觉舌头也是开始打结。
眼前男子是穆家二公子穆宁，穆家家主穆君骁有三个儿子，大儿子穆炎彬和小儿子穆怀瑾都是好勇善战的主，这二儿子穆宁倒是穆家特例，是不爱棍棒，不喜刀枪，反而是喜欢那些文绉绉的酸腐字眼，性格也是十分的怯弱无能，在一向崇尚武力的门派，他向来很是不受穆家家主的喜欢，唯一能让家主看得上眼的也只是正妻生下的两个孙子，加之另外两个儿子暂时没有成亲，穆君骁更是对这两个孙子是喜爱的紧，生怕被这软弱儿子影响半分，是全都是养在了他的膝下。
话说这二公子穆宁也是出生骁勇之家，却是十分的惧怕自己的父亲，在他面前更是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错误，他这大半生中唯一出格的便是在外面悄悄养了这个小娘子，因着这女子之前原是一个戏子，他也知道女子身份上不了台面，是将她的确藏的很好，等被穆老爷子发现的时候，这小娘子肚子里怀着的第二个孩子都有七八个月了。而第一个孩子也是有五六岁的模样，穆家家主穆君骁自是不能让穆家的后代流落在外，更是恨这儿子不争气，只是他的正妻难产死后，也没有继续续弦，长叹一口气后穆老爷子是将儿子穆宁好一顿责打后，还是让人将那小娘子接回穆家别院将养了起来，静等待她生产后在再做打算。
“怎么会这样。。。”二公子穆宁是眉头紧拧整个人犹如被一团阴云笼罩，脚步紊乱的在廊上来回踱步，之前顾家的人可都给他说了，这女人肚子里的肯定是个儿子，这怎么临到头还出事儿了呢。
“这，小夫人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加上胎位不正本就会费些精力，现下小夫人这一摔动了胎起不说，眼下这已经近一天的时间，还没有顺利生产成功，现在还有大出血征兆。。这。。。。。。小夫人。。二公子还是。。。。”妇人上前一步，不想让自己的话被屋内的人听见，没想到这二公子穆宁是同时往身后退了几步，神色有些不悦看了她一眼，伸手指了指示意妇人站在原处。
穆宁踮着脚尖伸着脖子探头往屋内看了看，此时除了脚步匆忙端着血盆进出匆忙的下人偶尔发出的声音，和另几个稳婆尖利的助产声音以外，屋内听不到其他的声音，甚至可以听到院子一侧草丛偶尔传出的虫鸣声，静谧紧张的氛围让人窒息，所有人都不敢大声呼吸。穆宁看见那些个从自己身边匆忙进出的人，又往一旁边让开了几步，一侍女走的太急，盆里的污水便立的溅了出来，他是一下迅速跳开，就像是被火星撩到脚一般躲闪着，是狠狠的瞪了那名侍女一眼，那侍女见此立马连连认错，穆宁见着她手中端着的东西，还有隐约窜进鼻尖的血腥味，是连连挥手让她赶紧离开，嫌弃的似乎害怕自己沾上一丝的晦气。
妇人看见二公子的动作，心中沉了沉，她也不是第一次接生，虽说女子生产的确是会有晦气，但是这般忌讳的，她也是第一次见到，心想也许是大门派的原因，是更是在意这些。
“孩子呢？孩子怎么样，我的儿子可还好？”穆宁沉吟片刻后看着妇人冷声问道，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看不清他的眼神
“啊?。。。这。。。孩子，孩子的情况也难，难说。。。”妇人听见穆宁的话是心中一震诧异不已，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停顿片刻才反应过来回答道。此时在屋内给他生子的可是他的女人啊，虽然听说只是一个外室，可是毕竟女子生子就如同闯地狱，而他竟是只关心孩子安危，对大人不闻不顾，这是。。。果然大门派的纠葛旁人不能置喙，心中是忍不住摇摇头，虽说嫁到这样的门派是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但是也得有命去活啊。
“你们。。。”穆宁还想说什么，话被身后来人强行打断。
“今天无论怎样，必须把我的孙子给我保住。。。。”来人的声音孔武有力，带着睥睨四方威严和气势，即便没有看见人也让人觉得莫名的压力，院子里所有人是心神一缩，穆宁听到那声音后，整个人一缩身子是立马僵在原处，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来人正是穆家家主穆君骁，国字脸高鼻梁剑眉星目，面上一片肃然正气，与二公子相比之下，身型更是高大威猛许多，特别是那一身的强悍肌肉，即便是穿着家常便服，也是遮掩不住，行走间是一股劲风夹杂着凌厉的气势奔腾而来，一看便是典型练武之人。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正是他的大儿子穆炎彬和小儿子穆怀瑾，三人身型是相差无几皆是彪悍壮硕，五官长得也很是相像，只是大儿子身上更多些儒和之气，小儿子面容稍显稚嫩带着年轻人的朝气。
三人走来带起一阵风，站在廊上的穆宁身型似乎晃了晃，几人站在一起，灯火摇曳下的影子里，二公子穆宁更是显得单薄了许多，仿佛晚风再大一些他就会被吹走一般。
“父亲。。。。大哥，三弟，你们。。。怎么来了。。。”穆宁看了一眼父亲穆君骁，看到那双如锋刀犀利的眼眸后，是立即躲开低垂下头，不敢再去看穆君骁的眼睛，下意识的收紧身体是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二弟。。”穆炎彬冲穆宁点了头，算是打过招呼。
“二哥啊，你这体格还是得练啊，只是这在女人身上可练不出来什么名堂来的，你总不能靠女人给你生儿子来弥补自己的无能，从而在爹面前邀功吧。。。”穆怀瑾面带讥讽，说着更是一掌拍在穆宁的身上，力道之大竟是让他被拍的有些站不稳，身型然不住是轻微的晃了晃方才站稳了脚。
“你。。。”穆宁一抬头便看见正歪着头冲他一脸讥笑的穆怀瑾，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反驳，却是瞟见一旁父亲穆君骁那凌厉的眼神，是瑟缩着又立马低下头去小心的收敛着自己的呼吸。
“都什么时候了。。。”家主穆君骁说到，声音刚劲有力带着愠怒。
“我。。。”穆宁被这一吼是下的身子一缩，然后抬了眼角看了一眼旁边的妇人。
“穆老爷。。。”妇人见此是赶紧上前行了一礼，带着小心翼翼将情况给家主穆君骁说了一遍，想着或许眼下那小娘子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家主穆君骁看了一眼不远处门口进出忙碌的下人，还有俯首低头如鹌鹑站在一旁的儿子，是眉头紧皱，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想他穆家武学渊源以武为尊，他也是说一不二手起刀落的刚猛人物，他这几个孩子中，就他胆小怯懦整日里和那些酸文腐字泡在一起，懦弱无能手无缚鸡之力是连一根长枪都拿不动，身上更是没有一点穆家人的气势，他这个儿子是指望不上了，想起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两个小泥巴疙瘩，他是转头将目光投进屋内，他的孙子定是个顶个的，他穆家的子孙不能有丝毫的损害。
“你该知道我们穆家请你来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家主穆君骁目光犀利的看着妇人说道，声音里却是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
“是是。。。”只是稳婆看到那眼神是立马收回视线，低垂下头畏畏缩缩心下是一凉，嘴里是连连回答着，她总觉着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莫名的凌厉气势，侵蚀着她让她的身体是不由自主的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我要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的孙子万无一失。。。”穆君骁盯着妇人一字一句说道，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可是。。好。。好。我们。。我们一定会尽力。。。”稳婆听到家主的话，抬头还想说在说些什么，再看见那穆老爷的眼神，就感觉像是一把锋利尖刀直接插到自己心脏中，是不由的再次打了一个冷颤，心知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话语权多说无益，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小娘子将孩子好好生下来，保证那个孩子好好的降世，若不然这小娘子肚子里的小祖宗如果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怕是也没什么好果子，至于那个小娘子会如何可不是这穆家主关心的事情，心里不由的替那个小娘子悲哀，只是，想来这小娘子踏进这家门的时候，就该预料到现如今的结果，她若有似无的轻轻摇了摇头，都是爹生娘养的怎么就非得到这样的虎狼之窝。看了一旁缄默不语的二公子穆宁，稳婆轻叹一声转身急冲冲进屋子，她现在能做的不过是尽力让女子少受些罪罢了。
又是一盏茶后，屋内再次继续传出女子微弱的痛苦呻吟，只是没多时便又没有的动静，女子似乎是彻底的晕厥过去，屋里人急忙又去找来人参及急救的汤水给她强行灌下。
穆家父子几人在屋外等着，不多时，一名下人带着一人急匆匆的赶来，那人简单行礼后便立即进屋给小夫人查看去了，而后简单施针处理，便跟着家主穆君骁急匆匆的赶到书房。屋里早有人等着，皆是一脸倦色风尘仆仆的模样，见着穆君骁进来是将刚端起的茶杯立马又放到一旁桌上，几人起身简单行礼后放才坐下，匆匆赶来的几人便是顾家家主顾南州和他的两个徒弟顾茂行和顾淳安，刚才跟着下人到院子里看诊的也是他们顾家的弟子，本来因着那小娘子生产他们提前就在往穆家赶了，只是在路途中便是遇见匆匆寻来的穆家人，是被人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赶过来，没敢歇息片刻是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穆家。
没有过多的客套寒暄，面诊的人将刚才诊断的情况说与在场各位。只是他们终究还是来的晚了很多，目前产妇的情况很是不乐观。
“现在的情况看来母体的情况很糟糕，这样下去。。。”顾家家主顾南州眉头紧皱看着穆君骁神色沉重的说道。
“顾兄，你可定要想办法帮我保住那个孩子。。”家主穆君骁看着顾南州说道。
“。。。。。。”听到穆君骁的话，顾南州端着杯子的手一顿，然后转头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看了一眼手中那散发着阵阵清香的茶水，抿了抿干涸的嘴唇，然后将那杯茶水再次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如果这次孩子没事，我们穆家定是不会亏待顾兄的。。。。”穆君骁是看着顾南州开口说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人我们肯定会尽力都救，只是如今。。母体在生产前受到如此重创，已经有出血过甚的症状，现在已然力竭出现数次晕厥情况，加之胎位本就不正，想将孩子生下来更是困难，如今不仅母体艰难，这么长时间孩子很可能会胎死腹中。。。”顾南州迟躇着，最后还是将最坏结果说了出来。
“什么？这，这该如何是好啊。。。”穆宁听到顾南州的话，立时一急便是脱口而出，而后看了一眼穆君骁是立马再次低下头，向一旁帷幕缩了缩，似乎是企图将自己的身体躲藏起来。
这样的结果，穆家人自是没有想到，一时间屋内是一阵沉默，眼下的情况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却是听见一人开口说话了，声音不大却是让所有人看到了另一个可能。
“师傅，我们或许可以试一下那个方法，或许可以保住这个孩子。。。”说话的是顾南州的二徒弟顾茂行，他看着顾南州眼神带着异常的光亮，神情更是带着跃跃欲试的迫切，这对他来说可是难得的一次机会。
“不行，母体现在的情况是不能用这个方法的。。。”只是还没等顾南州说话，他身旁边一人是立即开口阻止，他眉头紧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此人是大徒弟顾淳安。
“这位小兄弟说的是什么方法，快说来听听。。。。”穆君骁听此是立马从座位上支起身子，认真的看着顾茂行期待着他的下文。
顾茂行看了一眼身旁师傅顾南州，却见师傅脸色阴郁神色不是很好，而一旁师兄则是眼神示意他不能说，只是，最后他还是开口将自己的想法大声的说了出来。
“只是我的办法需要家主冒险，家主可愿一试？”顾茂行看着穆君骁说道。
“什么办法？你说便是。。。”穆君骁很是急切的说道，他现在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孙子，什么办法都愿意不去试。
“师弟。。。。”顾淳安终于是忍不住大声开口试图阻止顾茂行。
“去母留子，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至少有一个人可以活下来，”顾茂行看了一眼顾淳安，看着他的眼睛得意的开口一字一句的说道。大师兄还真是不论到哪里都跟他对着做，现在这个办法无疑是目前最好的，他为什么要阻止自己。
“顾茂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淳安冲顾茂行大声吼道，他是难得如此大声的说话，也是真的生气了，眼前师弟的话，无疑就是给一个人判了死刑，而眼前这个穆家家主的根本目的就是如此，作为行医者怎么可以这样助纣为虐。
“我当然知道。。。”顾茂行也是大声的喊道。
“师兄，眼下情况紧急，如果不如此，到最后怕是一个都活不了。。。”顾茂行说道。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活不了。。。”顾淳安争辩道。
“现在母体情况本就十分危险，再拖下去，怕是一个都保不住。。。”顾茂行。
“没试过怎么知道保不住。。。”顾淳安眼神坚定的看着顾茂行，师弟是试都不愿意试就轻易判处一个人的死刑吗？
两人就这样在穆家书房两位家主的面前争吵起来，是面红耳赤的各不相让，顾淳安知道自己这个师弟是一向冒进，他的方法也不是不可，只是现下的情况若是真用那个方法，便是有一个人是活不下去了，作为一名医者，怎么可以轻易放弃一个人的性命，而且现在分明还有其他的方法，只是困难复杂许多。顾茂行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顾南州，看见自己师傅点头后，方才开口对穆君骁解释道
“好啦，成什么样子。。。”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顾南州开口打断两人的对话。
“我这两个不争气的徒弟，让家主看笑话了。。。。。。”顾南州冲穆君骁抱拳歉意的说到，脸上神色是阴郁不已。
“哈哈哈哈，我倒是对这位小兄弟的办法很感兴趣，好生说来听听。。。。。。”穆君骁看着顾茂行
“可给产妇剖腹生产，将孩子抱出来，这样至少孩子可以活着。。。。。。”顾茂行说道
“家主不可，现在母体的情况，怕是一动刀，大人就没得活了。。。”顾淳安也顾不上礼仪开口反对到。
剖腹这个词似乎对于穆君骁来说还是比较陌生的一个词，只是他也仅用了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接受了这样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然后便是做出了他的决定。
“就这样，将孩子破腹取出。。。我要的是我的孙子。她能给我穆家生出孙子，就是已经是她莫大的荣幸了，你们帮我把孩子好生取出来，放心我定会好好善待她的家人的。。。”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家主穆君骁便是下了这样的决定，决定放弃一个人的生命，就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那个女人的人生就此走到了终点。
“可是。。。”顾淳安还想分辨些什么，却也觉得无力，这样的大门派竟是这样不把人命看在眼里吗？
顾淳安看着站在一旁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的穆宁，仿若刚才说的事情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就那样低头垂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对穆家家主的决定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他顿时觉得一阵无力感传到四肢百骨骸，身上甚至莫名感到一阵彻骨的冷意，这穆家势力这般大，竟是连普通人家都比不上，没有丝毫的人情味，看着同一旁同师傅一起商量的同门师兄弟，还有一旁冷漠站着的穆家众人。他的心中开始泛起滔天巨浪，他以后难道。。。。
也不过须臾时间，门外突然响起急切的敲门声，
“老爷，不好了，小夫人怕是快不行了，稳婆说让大夫赶紧过去，在这样下去怕是。。。”下人在外面边捶门便焦急的说道。
“知道了。。。”穆君骁有些烦躁的回答道。
屋里顾南州等人自然也是听到了，相互对视几眼知道眼下情况甚是紧张，立马起身就要出门去。
“我只要孩子活着就行，那是我穆家的子孙。。。。”穆家家主穆君骁走到顾南州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然后便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往偏苑走去，顾淳安看着身旁面目表情的师傅，最后将目光看向二公子穆宁，确是没想到那人看见他的眼神后是立马低下头去，人跟更是放慢脚步与他拉开一定距离，是生怕再与他有眼神接触。顾淳安是苦笑连连，心中有什么东西好像碎了。。。
一行人跟着穆君骁匆匆去往别院，顾南州看了看两个徒弟，看到顾淳安的眼神后终于是冲他摇了摇头，毕竟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也是对他们顾家最有力的选择，以前虽也是听说穆家重男子，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光景。
到了偏苑，顾南州和徒弟顾茂行遍进到屋内去了，穆家几父子留在外面等着，顾淳安一脚要踏那个屋子的时候，顿了顿，最后他还是走了进去。
师傅顾南州和师弟顾茂行已经在忙碌了，只是看女子的状态很是不好，脸色苍白呼吸短促，四肢已然全部瘫软下去，整个人看上前就像油枯竭的孤灯，而之前施针竟然也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几人给女子施针用药后，便开始了剖腹取子。
只是，一切终究还是没有抵过变数，即便他们把女子肚子抛开，还是于事无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终归留不下，还是没有来的及，那个小小的生命没有来的看一眼这个世界，也没有来得及啼哭一声，就这样静悄悄的在女子肚子里离去，或许他也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世界，这样冰冷无情的门派，或许他也在为女子命运抱不平，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顾家师徒几人和抱着死婴的侍女出现在门外，顾家家主顾南州冲等候在外满脸希冀的穆家家主穆君骁摇摇头，他眉头紧皱脸瞬间阴沉下来，看了一眼被虚掩的门内，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穆宁神色阴冷。男子见此立马低下头，不敢看穆君骁。
“哼。废物。。。。”穆家家主冷哼一声后，双袖一甩竟是就此离开了，穆怀瑾拍了拍穆宁的肩膀以示安慰，而穆炎彬则是冷笑一声也转身跟离开了，他可是一直都不喜欢这个软弱无能二哥。
穆宁看了看那个被包裹在白色襁褓中的死婴，那小小的身体青紫青紫的，上面还有没有来得及擦干净的斑驳血迹鲜血，此时静静的闭着眼睛，让人觉得这孩子不过是暂时睡着了而已，只是他却是永远的在这个世界睡了过去。
“带下去吧。。。”穆宁却是抱都没有抱一下，只是冲旁边下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侍女便抱着已经没有呼吸的孩子离消失在院落黑暗中，却不是去往身后的屋内。而是离开了偏苑去往别处。
穆宁看着屋内亮着的灯火有些出神，脸上神色被灯火照的晦暗不明，顾家师徒看着着穆家人的反应，只是道是这家人果真。。。
“哗啦。。。”突然屋里一声摔响，是物件掉地的声响，动静引起了屋外所有人的注意，也打断了穆宁的思绪，他眼神阴狠的看着那个灯火摇曳的房间。
许是对孩子离开母子之间与身俱来的感应，又或者是那刨腹取子的痛处，让女子在短短的时间里，竟然是醒了过来，看着在自己身边忙碌收拾的稳婆，刚想要出声询问，却将那人吓了一跳。那人是连滚带爬的跑到门口，冲外面的人喊到。
“醒了，小夫人醒了。。。”稳婆伸手指着屋内，很是惊喜的对外面的人说道。
“吵什么？”穆宁皱着眉头一脸阴沉，语气不善的说道。
“二少爷，小夫人是真的醒了，。。”稳婆继续说道，她不明白这穆家二少爷为何生气，但是声音是下意识的小了些，却还是足以让外面的人都听到，或许那几位医术高超的顾家人可以救这苦命姑娘一命。这样被开膛破肚的生孩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只是这样血腥的场面把她吓得着实不轻，知道孩子出生过程，其他的人也不敢进那屋，想着这姑娘怕是活不了了，她实在不忍便进屋去帮她收拾，却没想到她竟是还活着，便急忙到门口告诉那些人。
“没用的东西。。。。”穆宁面色不悦低头咒骂了一句，而后便是没有其他的动作和反应了。
顾淳安得知那女子醒来，便想进去查看情况，却被身旁的师弟给拦住，抬头看见他冲自己摇了摇头，再看师傅也是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心里是大概明白了若是没有穆家人的同意，他们也不能再进那个屋子做什么动作，而且这女子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回光返照，本就是救不活，现在出手反而有可能会毁了顾家的声誉。
“幸苦几位了。。来人带几位贵客下去休息。。。”穆宁冲顾家几人点了头，神色很是淡漠，吩咐下人上来带人去休息。
“二公子。。。”稳婆疑惑的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子，那个穆家的二公子穆宁，那个曾经最爱小娘子的人，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让那几位医者离开了，那可是穆家家主专门找来的顾家的人，有他们在一定会就回小娘子的吧。
“这里没有你的事儿了，你下去吧，工钱会照结给你，另外还会给你一笔钱，今日之事不的乱说否则你可就没命活了。。。”穆宁平静的说道。
“是是是是。。。”稳婆听到穆宁的话是愣了一下，看到他那狠戾的眼神后是连忙点头，额头上再次浸出汗水来。
顾家家主走出偏苑院门的时候听着身后传来稳婆唯唯诺诺的声音，脚步一顿，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最终长叹一口气，还是带着徒弟跟着那个下人离开了。
“都下去吧。。。”穆宁疲倦的挥了挥手，将所有的下人退了下去，没有人有任何的诧异和异议，似乎这是很寻常的事情一般，他看着那扇半掩着的门半晌，最后转身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偏苑里
随着穆家二公子穆宁的离开，原本热闹的院子，竟是蓦的荒静起来，地处本就是临时开辟的一间院子，偏远僻静，现在竟生出些荒凉的感觉，屋子里静的可怕，几扇没有关严实的窗户被风吹过，发出吱哑吱哑的声音。
“我的孩子。。。你们还我孩子。。。”屋内传来女子微弱却又凄惨的声音，喊得撕心裂肺，只是却也无人去回应她的痛苦，她唯一能做的只能重复不停的麻木喊着同样的一句话，企图有人可以听到可怜可怜她。
突然，黑暗中隐约有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偏苑门口悄悄往屋子走去，然后闪身进了屋内。
片刻，屋里安静了下来，没有再听见女子的声音，似乎一切都恢复于平静。
屋内知道真像的女子是心如刀割，此刻，即便万刀所刺也比不上她的心痛和绝望，是她无知太天真，竟天真到以为可以母凭子贵，天真到以为这是一脚如天堂。竟没想到是踏进万丈深渊，还一连带着他的孩子，这一窝的豺狼虎豹，一切都是她的错，可是她的孩子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命运，她幸苦十月怀胎的孩子，还没有来得及见一眼，就骨肉分离，还没来得及见一眼，就生死相隔，还没来得及。。。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抱上一抱。。。
”啊。。。。。“女子痛苦大喊，却也只能喊出些许声音，嘶哑无力，她的嗓子早已嘶哑，身上更是没有任何力气，即便在此时这般情况下，她的委屈和滔天的愤怒也支撑不起自己的身体，怪自己信错人，看错人，嫁错人。她恨不能现在就站起来，去和那个杀千刀的一刀两断，和那个带走自己孩子的人同归于尽，可是她不能她做不到，甚至连一个抬手的动作都做不到，身上的刀口清晰的疼痛，那逐渐从身体里慢慢流失的力量，她能清楚的感知到，还有那些带着自己体温的温热的血液。
女子看着现在屋里唯一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还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还真是可笑，没想到自己最后竟这样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你，别忙活了。。。。”女子声音沙哑的对还在自己伤口上忙活的顾淳安说道。
“我也做不了别的，至少，让你不那么难堪。。。。。。”顾淳安看着女子有些愧疚，女子本来或许是可以活下去的，最后却还是没能活下去，甚至连那个孩子都。。
”多谢。。。“女子说完眼泪终于从眼眶滑落。。。可笑她这一生，追逐到最后，竟是落到这般下场。
“。。。。”顾淳安不知如何面对女子的谢意，只能加快手上动作，尽量伤口处理的好看些。
女子似乎接受了现状，屋内彻底安静下来，也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顾淳安将一切处理完毕，看起来比刚才是好了许多。
“公子的手艺真是不错，等下我家妮妮若是看见也不会那么害怕了。。。”女子虚弱的说道，硬是勉强牵扯起嘴角给了顾淳安一个惨白的笑容。
“你。。。还有一个孩子？”顾淳安皱眉看着躺着的女子，看见她的伤口似乎在想些什么。
“嗯，是啊。。。”女子脸上挂起淡淡笑容。
“你。。。。。这个丹药你吃下，或许还可以多撑一些时间。。。”顾淳安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丹药给女子喂下。
“谢谢你。。。。。”女子满眼皆是感激，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是枉然了，所以也没有求他救自己，现如今的情况这样一个陌生人能做到如此，已经生仁至义尽了她还能奢求什么呢，虽然她并不想就这样死去，只是谁让自己命数便是如此，可怜自己那孩子刚出生便夭折，她是连面都没有见到。
“你。。。唉。。。。算了。。。。”顾淳安本下意识的本想再嘱咐几句的，想到女子的情况也没有将话说下去，随手扯过一旁的被单，简单帮女子遮挡伤口后，便转身离开了。
不过是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便是喜事变成丧事，所有的一切全都变了样，而女子的眼神在男子离开后，便再次被死寂填满，她慢慢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里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渗出，再从自己的腰间滑落下去，在自己的身下汇聚，然后再一滴滴的往床下滴落，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她似乎听见自己鲜红的血液，顺着床沿“塔塔塔”滴落在地上的声音，血液在地上炸开来，然后汇聚像四周流去，她能感觉到身体中的血液越来越少，血液在流出自己身体后慢慢失去温度，然后开始变得黏腻，最后在开始慢慢凝固，周围似乎也开始冷了起来，她扯了扯嘴角最终却是苦笑都没有办法，她知道自己现在只能这样等着看着自己的生命慢慢流逝，只是现在唯一放不下的便是她的妮妮。
顾淳安刚离开不久，一个小小身影推门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他抱着女子的手臂整个身体不停的在发抖，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他都在后墙窗户外看的清清楚楚，他亲眼看见那些人一刀一刀生生将自己的母亲腹部剖开，看着他们将娘亲怀着的婴孩取出，看着穆家家主甩袖而去，看着他们把弟弟带走，看着父亲就这样放任自己母亲的性命，他不会忘记这一切，永远不会，今晚一切他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那割在娘亲身上的刀口，每一刀他看着，他是咬着牙一刀一刀的数着，整整四十一刀每一刀都刻在他的心上，他看着虚弱的母亲，眼眼眸里全是深深的恨意，是他们罔顾人性命，是这群大人害了他的母亲。
今晚的一切他全都看在眼里，他恨恨他只是一个小孩，恨他救不了母亲的性命，恨这世间的一切。
”娘，你怎么样了？娘。。。”趴在女子身旁的是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孩模样的孩子，泪眼汪汪的看着她，身上衣着简单朴素，脸上带着泪痕。
“孩子，我的妮妮啊。。。。”女子想要艰难的费尽力气想要伸手摸一摸摸孩子那稚嫩的脸庞，却还是没能办到。
“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到他们把你的肚子刨开了，你。。你还疼吗？”孩子就要伸手掀开盖在伤口上的薄被查看。
“娘没事。。。”女子着急竟是一瞬间有了些许力气，紧紧的拉住孩子的手，冲他摇摇头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
“我的妮妮啊，你听娘亲说，你一定要赶紧找机会离开穆家，这里不是一个好地方就是吃人的虎狼窝，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女子对孩子说道。
“娘。。妮妮害怕。。。”孩子抱着女子的手。
“是娘不好，害了你，把你带到这虎狼窝里来。。。”女子摸着孩子头。
突然，从门外进来一群人，五大三粗的看起来是穆家的粗使汉子。几人看着眼前的母子，皱了皱眉神情很是为难，突然一人上前将孩子拉到一旁。
“滚开，把人给我带出去。。。”
“孩子，一定要记住娘刚才说的话啊。。。“女子仰头却看不见孩子，只是大声叮嘱着。
“娘。。。。。。”孩子挣扎着想要冲上前去，却被人拉住
“走。。。快走。。千万记住，一定不能让人发现你的糖果。。一定。”女子突然似乎想到什么，用尽最后力气大声对孩子说道，不停的叮嘱着。。
几个大汉听得是莫名其妙，什么糖果乱七八糟的，谁会在乎一个孩子的糖果，况且在穆家想要多少糖果没有，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女人，竟是临死还想着叮嘱孩子这小家子气的事情。
“娘。。。”孩子痛哭道，只有他听懂了自己母亲的话，她要自己保护好自己身上的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所谓的糖果也只是他和母亲之间做迷藏时的悄悄话。
“快把人抬出去，可别死在穆家，招惹晦气，到时候家主可是会责罚的。。。”领头粗使大汉大声吩咐到，嘴里还忙不停的催促着。
“好好。。。”下面几个人也是连连应承着，手上动作不停急急忙忙的抬着木板快步往外走。
“你们，你们等等，我娘还活着，她还活着，我求你，我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她。。。”小孩子挣脱旁人束缚，冲上前拦住几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央求着，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将头磕在地上，企图以此获得这些人片刻的心软。
“家主已经发话了，她不得在这家中久留，免得留下污秽之气。。。”领头粗使大汉冷冷的说道
“你等等，我去找爹爹，我这就去找爹爹。。。。”小孩子满脸泪痕哭哭哀求道。
“让开。。。”粗使大汉推开孩子瘦弱的身体，带着人往外走去，孩子见阻拦不住，迅速起身往书房跑去跑去。
书房内
因为穆家家主和顾家家主在讨论事情，所有人都在场。
“爹爹，求求你救救母亲。，她还活着。。。。。。”小孩冲进书房跪在穆宁的面前，看着眼前的男子央求着。
“荒唐。。。”对于孩子的突然闯入，穆家家主穆君骁自然很是不满，脸上满是怒意看着那个跪在地上的孩子。
“请祖父救救我娘亲，他们一定可以救活她的。。。”孩子跪着走到穆家家主穆君骁的面前，伸手指了指一旁的顾南州几人，然后趴在地上乞求着，如同乞丐一般不停的磕头，“咚咚咚”屋内只听得见这样的声音，是刺耳不已，孩子头上已经是血肉模糊一片，但他似乎没有丝毫的察觉，此刻他只想要穆君骁的一句话。
“放肆，岂能让顾家为一小妾出手，成何体统，再说你母亲本就没有再救的必要。。。。。。”穆宁见自己父亲脸色越来越差，是上前一巴掌打在那孩子脸上，而后大声呵斥道。
“可我娘亲她还活着。。。。。。”小孩被突然一巴掌打懵了，竟是停止了哭泣，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说道，而后将眼睛求助的看着坐在一旁的顾南州几人。
“她现在的状态，我们也无能为力。。。。”顾南州看孩子的模样着实不忍心，开口说道。
“不，可以的，一定可救活她的，我求求你们。再想想办法。。。”孩子继续在地上不停的哀求磕头，额头的血迹将地面染成一片深色，那些血液已经顺着他的额头，流到他的脸庞上，一张脸看起来血淋淋的，可是他却顾及不得，更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执拗的哀求着。
“咚咚咚。。。”的闷响一声一声的持续的在书房回响，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房。
“来人，把人给我带下去。。。”终于穆君骁皱着眉头，看着他血迹斑驳的额头，看着他没有丝毫犹豫的动作，没想到这孩子竟是如此血性是他穆家的种，只是这性子似乎太过执拗，他是大声吩咐道。
门外立马进来一人，走到那孩子身边，就要将他拉起来。
“她还活着，你门为什么不救人，为什么不救她，你们这是杀人。。。。堂堂顾家人，见死不救，你们。。。你们。。妄为医者。。。”孩子站起身缓缓抬头看着屋内几人，人们这时候才发现，那孩子脸上被鲜血染遍，眼角四周更是猩红不已，也不知是泪水还是血迹，只见他指着顾南州几人大声的说道，浑身止不住的发抖，眼里更是充盈着浓浓的恨意。
“你给我住嘴。。。”穆宁一声怒吼，而后又是一巴掌给孩子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由于力道太大孩子被一巴掌拍倒在地，嘴角鲜血立马流了出来，脸上立马是一个血迹斑斑的巴掌印，小脸更是立马就肿了起来。
顾淳安想立马是几步上前去想将孩子拉起来，只是那孩子倔强的往后一退，撑着一只腿慢慢的站了起来，眼睛挨个在眼前的大人身上一一扫过，然后沉默着慢慢转身脚步沉重的离开了，屋内的大人就这样看着，竟是在一个孩子的身上看到无限的绝望，顾家的有几人更是忍不住侧过头去。
突然，那孩子的脚步停下来了，就站在书房门口处，转过头看着他们目光一眨不眨，定定的就像是秃鹫一般，死死的盯着他们，然后，在所有人都熬不住的时候，迅速转身往外冲了出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那个孩子刚才的眼神震惊住，他们不是没有经历过杀伐之人，那个孩子的眼神充满怨毒和狠辣，就像是毒蛇一般，难以想象这样的眼神竟然出现在这样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孩子身上，几人是胆战心惊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身边的人，似乎都想从对方的眼神中确认刚才的一瞬间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呵呵，二哥，我看这孩子都比你有血性。。。”穆炎彬突然开口说道。
“。。。。。”屋内人一阵沉默
“哈哈哈哈哈。。。是我穆家的种。。。。。”穆家家主穆君骁哈哈大笑道，将刚才孩子的出现的一切动静当作了一场闹剧。
孩子从书房离开后，便四处找人打听自己母亲的去处，后来终于得知那些粗使汉子竟是将自己娘亲给扔到了荒山上，他便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往山上跑去，小孩子个子本就小加上路不熟悉，一路上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心里焦急脚上的鞋子也不知道在何时被跑掉，稚嫩的手脚上全是被树枝和灌木划伤的痕迹，可是他全然都顾不得，此时他心中的唯一念头就是找到自己的娘亲。
终于，他看到了，他的母亲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个小山坡上，身上的血迹早已经凝固，她就那样安静的躺在那里，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神色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娘。。。你醒醒，娘。。。。你醒醒，好吗？”孩子小心的推了推女子，他害怕，他不敢用力，他怕自己一用力，眼前的人会再次流血，他怕弄疼眼前的人，更害怕她就此没了。
“妮妮。。。”女子似乎知道孩子的到来，或者就是在等着孩子的到来，做最后的告别，女子似乎是听见孩子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却是虚弱不已，说话的声音也是极轻。
“娘，你。。。你醒啦，还疼吗？”孩子小心的问道
“。。。。”女子看着孩子，笑着摇了摇头，温柔似水中有万般不舍。
“娘，爹爹，不肯救你，我怎么求他，都不肯，妮妮没用。。。”孩子嚎啕大哭，委屈难过害怕，情绪万般交织，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爹爹要这样对她的娘亲，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对她。
“妮妮乖。不哭。。”女子轻声安慰，想摸摸孩子，却已然没有任何力气，只能看着孩子在那里无助的哭泣
“娘，我害怕。。。”
“妮妮乖，你快回去，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很危险的。。。”女子用尽最后力气对孩子说道，眼里充满担忧和不舍，还有不甘。
“我不要，妮妮，害怕。。。”
“记住娘的话，好好的。。。活下去。。。”终于那个被抛弃的女子，就这样像一个破烂物件一般，被人随意扔在荒山中悲惨凄苦的死去，身边唯一陪伴自己的，只有那个不过几岁的孩童。
“娘。。。娘。。。。。娘。。。。”孩子见女子再没有动静，停止抽泣，似乎明白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只是一声声的呼喊着女子，一声比一声高，只是，女子最后也没有再次醒来，回应孩子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山间树林的声音。
黑夜终会过去，太阳也会升起，世界会再次恢复光明，只是有的人却永远沉入到了黑暗中。
孩子终于是喊累了，没有再继续哭泣，看着静静躺在一旁没有任何回应的女子，他慢慢躺下来靠在女子身边安静睡在她身边，小小的双手抱住女子被血染满全身的身体，用力的抱着企图将自己的体温一些传给女子，只是一切终归是徒劳，那慢慢失去体温的尸体，也许是他能感受到这世间属于娘亲的最后的温暖。
他看着不远处随风不停闪烁的火把，目光呆滞没有任何反应，看着火把一点一点慢慢熄灭，看着天空慢慢发白太阳慢慢升起，他还是没有任何的动作，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女子身边，即便此时身旁这具尸体早已经僵硬没有任何体温，可是他觉得比那些在大宅院里的那些活着的人温暖，这是他最后一次拥抱娘亲了，从今以后他就没有娘亲了，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在他记忆里从小自己和母亲就生活在别院里，隔很长一段时间才可以见父亲一面，原以为回到这里，回到这个所谓的家后，他们的生活会好些，只是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的结果。孩子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尸体，终于在疲倦中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二日，穆家人不见孩子待寻来的时候，看见孩子躺在女子的尸体怀里，想将孩子从女尸身边抱走，却怎么也抱不动，尸僵将孩子硬生生的卡在一起，就像曾经在她肚子里的时候那样紧密，最后下人们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将女子尸体手臂折断，最后是费了好些力气才把孩子抱出来，
看着在下人怀里睡着的孩子，穆家家主穆君骁眉头挤成川字，这孩子虽说是外室所生，可他毕竟是穆家的骨血，有点穆家的血性，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尸体，这孩子的性子还真是要好好磨砺磨砺才行。。。
“将孩子带下去，放在偏院养着。。。”穆君骁吩咐道。
“是。。。”
孩子回来后因为受惊和伤心过度，是连日的高热不退，不停的说胡话，家主穆君骁虽然让这孩子留在穆家，却没有对他多加照顾，顾淳安看孩子可怜悄悄给了药，才让他退了热慢慢好了起来。
只是这孩子病好后，就那样安静的躺着不哭也不闹，静悄悄的许久方才看见睫毛闪动一下，听见有人进来孩子缓缓转过头，直愣愣的看着那人，眼神空洞无神，那人见着孩子的眼神心中惶恐不安，想起他在尸体怀里睡了一天一夜，心中发毛更是对这个小孩惧怕不已，像是脚底着火一般踩着仓皇慌乱的步伐，几步往门外奔逃了出去，嘴里更是惊恐的大声嚷嚷着“鬼啊”。等那人逃远，孩子缓缓起身眼眸低垂，眼底的恨意和狠毒，犹如蛇吐信子般，一瞬间就被藏匿起来。他的恨藏在心里，被深深埋在心底某处。慢慢发芽，开花。。。
从那以后，便是没有人愿意来照看他了，甚是，没人愿意踏进他住的偏院，每每路过都是离得远远的，只是正因如此，那些下人更是不敢亏待于他，人们不知道他的名字，因着他住的院子名为“玖昌阁”，久而久之下人们便恭敬的称呼一声这孩子一声“九公子”
穆家的这件事情还是走漏风声被人传了出去，顾家因此也难免被人诟病，只是时间总是会冲淡一切，终究是抵不住穆家高额聘礼，仍是有不少女子想嫁进穆家，一朝飞上枝头做凤凰。巴巴的盼着穆家上门提亲。
而顾家顾南州这次在穆家归来后，身旁再也不见那个天才大徒弟顾淳安的身影，似乎他突然间就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他的踪迹，即便是顾南州用尽各种手段，却直到他过世似乎也没有寻着一点他这个大徒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