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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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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高莫莫返回了宏村,来的时候他满怀期望,去的时候他心灰意冷!

    他认为,那个多年前,跟着他一起在田间嬉戏,跟着他在夏夜追赶萤虫的小丫头再也不会回来。

    他认为,阳台上,那盆他亲手从她老宅前移植而来的月季,再也等不到轻抚它主人的面颊!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太多的遗憾,所有的期望在无望里万念俱灰!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又上演着太多的希望,人生的旅程就是在不断遗憾中总结成长,放下而后又继续前行。

    离他开学的时间越来越近,按照村里的惯例习俗,父母为他办了村里最隆重而盛大的升学宴。

    恩师、同学、乡亲都前来道贺,吃的吃,喝的喝,说的说,敲锣打鼓好不热闹都沉浸在他鱼跃龙门的喜宴中。

    毕竟,宏村小,宏村的视野更小,来来去去也就居住着几百的人口,村里人每天的话题,都围绕着谁家的鸡抱了崽,谁家的狗又怀了孕,简简单单而又琐琐碎碎。

    几十年来,宏村也没走出过什么大人物,能去北京的理科状元也只此一人。于是,高莫莫金榜题名的升学宴,成了村里最轰动的大事。

    相比起北京城里成百上千万的人口,皇城根下的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宏村里的高莫莫顶多算是北京城里大于PM2.5标准值,漂浮在皇城空气中的一粒尘土。

    而在村里人的视野里,高莫莫却已是身披五彩云,头戴大金冠,前程似锦、鹏程万里的成功少年。

    他的风光已盖过了村头的王大麻子,王大麻子只是王大麻子,他不是北京城里的王健林。王大麻子他只是个屠户,他不是北京城里的地产大亨,他因杀猪致富闻名,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当地土豪,而高莫莫成功的超越了杀猪郎,成了村里的单身姑娘,人人想嫁的状元郎。

    升学宴上,没有人去真正注意他内心的起伏变化,或者说从来就没有人能读得懂他内心的世界。

    毕竟他是县城的理科状元,他是宏村里唯一学问最高的人!

    高处不胜寒!

    升学宴结束,高莫莫从宏村折返,他拎着笨重的行囊,行囊里除了衣物,还有高妈妈为他准备的各种瓶瓶罐罐,他拖着行囊带着那些瓶瓶罐罐,踏上去往北京的求学之路。

    出行前,高爸爸不放心他独自起程,要求一路相送,他婉言拒绝,他毅然决然的只身踏上了前往北京的行程。

    他明白,未来的路还很长,而自己才刚刚启程,那漫漫的人生长路,没有人能一直扶持相伴,他只能孤独应对,迟早都是要一个人应对,那又何不乘早。

    从宏村,孤身坐大巴一路途经长沙,从长沙辗转火车再前往北京,小村庄的路曲折蜿蜒,交通不是那么便利,就如同人生的道路不是那么的一帆风顺。

    大巴到达长沙时天色已暮,他又再次见到了林微尘,钟平因有工作饭局,没能陪同出现,他特地派了司机小张,又故意命小张换了他那辆最新款豪华奔驰接送。

    钟平是个外表看似温和,内心却是个胜负欲极强的人,在商业竞争中只要他抢到了先机,就绝不给对手一丝转圜的余地。

    面对高莫莫,他亦是如此。

    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剑客”,哪怕对手只是个武力值等于零,又毫无缚鸡之力、毛羽未丰的少年,只要从他身上嗅到一丝的威胁,他便毫不留情“赶尽杀绝”!

    高莫莫站在夜幕里,看着那台来接送自己的豪华奔驰,司机小张下车为林微尘拉开车门,她步履轻盈的缓缓下车向他走近那一刻,的的确确他的自尊又再一次面临了重创!

    是哪个王八羔子说的。

    女孩,宁可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要坐在自行车上笑!

    他脑子里突然涌了现出这句令他捶足顿心的话来。

    直至林微尘从奔驰车里下来,给她展现了一个清纯而又亲切的微笑,他才从那句现实的话中将她抽离出来。

    他知道,林微尘不是那种物资的女孩,他深信,她选择钟平绝不是因为他的身份和他的钱。

    而自己,摸了摸口袋,除了去往北京的学费,莫说是宝马,就连实现让她坐自行车的钱也没有。

    这一局,钟平又胜了,用了他一把锋利的“绝世好剑”,伤了个“无名小卒”,这一局,他胜之不武。

    高莫莫去北京前最后一次闪现的那丝念头,被他的“绝世好剑”无情的杀死了!

    死的是那一瞬间。

    他并不如钟平想象中的那般弱,即便弱,也只是那一瞬间。

    他带给他的不仅仅只是自尊心上的重创,同时也刺激了他奋发图强的力量,那一股无名之力指引着他朝着自己的人生方向迈进而努力!

    林微尘一路将他送到了火车站的月台,月台上他们紧紧的拥别。

    小琴的离开,她已是空落落的。

    高莫莫的出现,让她的感情刚刚才有了失而复得的感受。

    在这个城市,几乎同一个时间里,她送走了她可敞开心扉,窃窃私语的两个知己挚友。

    短暂的重逢,月台的拥别。

    她在夜幕里看着列车远远而去,只觉得内心如同抽丝剥茧般空洞。

    却不知,他的情,则更深,深到藏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拥别她,他的心,却如抽丝剥茧般的疼痛!

    列车启动,长沙的夜空迎来了它初秋的第一场雨,秋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敲在的车窗上,敲在的地上,似敲在高莫莫那凉透的胸膛上。

    他望着窗外那自己魂牵梦萦的身影,逐渐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远到再也看清,滚烫的一滴泪,从他眼角边悄悄滑落。

    只是,她站在远远的夜幕里,看不见。

    记忆,它似一条河流,不能从中间切断,有始有终,源源不断。

    他仰起脸,仿若如一粒尘埃之低,仰望那一片曾爱过却错过的夜雨秋色,仰望那也曾拥有却终将逝去的金色童年。

    那场初秋的雨,惹得他的心丝丝凄凉!

    他不知,未来会是怎样?

    再见,宏村!再见,长沙!再见,梦里的林微尘!

    没有小琴在的爱晚休闲城,少了许多的欢声笑语,大堂里的杨再春要么不见踪影,要么独处前台神情恍惚,小琴走了,似把他的魂也抽走了。

    没有小琴的林微尘,日子过得很慢,慢到她觉得索然无味,慢得她坐在休息室里,如坐针毡。

    一天天的倒数着日子,惦记着开学的时间,她像是一只即将要涅槃的凤凰,等待着浴火重生后展翅高飞。

    终于熬到了她在爱晚休闲城里最后的一天。

    那一天,麓山上,天高云淡,大雁南飞;麓山下,层林尽染、叠翠鎏金。

    她一个人开着门,收拾好行李,静静的坐在麓山下的员工宿舍里等待着钟平来接自己离开。

    她看着房间里简单的成列,熟悉的床、书桌、凳子,还有书桌上那个大大的玻璃瓶,玻璃瓶里装着她数百个日日夜夜里,无聊时折叠的小星星,每一颗小星星都带着她向往走进象牙塔里的心愿。

    她坐在书桌前,叠完了最后一颗,看着它放入瓶中,心中的思绪万千,感慨也万千!

    “滴...滴”

    一阵鸣笛声,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钟平的车,停在了宿舍外。

    他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半小时,半小时前他还在参加公司很重要的一次半年度工作会议,会议上他不断的把玩着手表显得局促不安,不等听完所有高层的汇报,终于他按奈不住提前离开。

    他起身走的时候,在场的高管都很惊讶!那些还没有汇报完的高管更是松了一口气!

    大家都觉得奇怪,那不是他的风格,在员工的眼里,他是个严苛又极其吹毛求疵的老板,在他的世界里不允许早退迟到,更不允许不完美的错误发生。

    事后,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怎么会为了她撂下没有完成的工作,只为了去跟她赴约。

    对于林微尘,他不止一次提到,他可以帮她实现她人生的理想,从学费到生活再到工作。

    他早就想让她离开休闲城,为她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让她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

    他甚至愿意为她调遣自己最好的资源,给她大多数女人求而不得的生活,只要她点头同意,甚至可以直接将她送去国外求学。

    可她却是那样的独树一帜,她对爱情有自己的独立想法和底线原则。

    她的为人处世,不随波逐流,不屈从迎合,在休闲城的小世界里,她始终保持自我,不因为谁而迷失本心,在爱别人的同时,能够好好的呵护自己。

    她的独树一帜,她的原则底线,是令钟平最为头疼的,则也是最为吸引着令他疯狂着迷的。

    这些年来,围绕在他身边的花花草草、莺莺燕燕确实有不少,却没一人像林微尘这样出身贫寒而一尘不染。

    绝大多数人的爱情观,是一种既简单又复杂的综合体。

    简单时,是一种眼缘,一种交融的冲动,为他性都可以产生爱;复杂时,是审美观,价值观,道德观,乃至肉欲和物资的交换。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中,她就像寒风中的一股清流,不知不觉间就渗进了钟平那尔虞我诈、步步为赢的世界里。

    终于她要离开了,他似显得比当年自己的就职还更为重视。

    他特意走进花店,为她选了一大束的太阳菊,店员告诉他太阳菊的花语是天真烂漫、生气盎然,正好与他要表达的寓意相符。

    当他捧着一大束的太阳菊,站在她眼前的时候,她似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再那么陌生,也不再那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