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正因身无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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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哗然。
凌虚宫……无处不在？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陆隐先是蹙眉沉思，随后想到了什么，转头瞥了夜孤鸣一眼，却发现后者眼中一片清明，分明是知道些什么。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为她解惑的打算，陆隐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沉默着移开目光，视线落在门中的那一方世界之上。
就在这时，少女再度微笑开口：“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穿过那道门，就可以看见通天阶了。三柱香时间内，成功爬完九百九十九阶通天阶者，便可入我凌虚宫。”
少女虽然长着一副冰山美人的脸蛋，但在这短短几句话之中，众人皆能感受到她的温柔与平和，可在这一瞬，她的形象却似乎一下子冰冷起来，一种强烈的距离感从众人心头涌起，此时落在少女身上的目光，多数已经夹杂着畏惧之情。
她睁着一双美眸，视线缓缓扫过殿内众人，却在角落处的陆隐、夜孤鸣二人身上停顿了一下。随后，她却是什么也没说，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张开的大门，然后消失在那一整个世界里。
“走吧。”夜孤鸣轻声说道，率先迈开步子朝门走去。
陆隐自是快步跟上。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门里，殿中众人方才如梦初醒，争先恐后涌上前去。
跃虚门考核时发生的踩踏事件重现，但这一次却没有任何旁观者了，唯一庆幸的是，在无数人推攮之下倒下的人，并没有被直接传送出去，这意味着他们还有参与考核的机会。
而此时已经穿越光门，来到门后世界的陆隐，却有一种不切实际、如置身梦中的恍惚之感。
跨过那道门产生的天旋地转之感不值一提，重要的是，脚踏实地之后，她……看见了仙境。
天穹碧空如洗，云霞绚烂瑰丽，神光映照长虹，宫阙殿宇连绵。
遥望远处桥梁，仿若彩虹精华凝结而成，通透如玉；灵泉飞瀑连接天地，仙山青峰蜿蜒不绝，云雾缭绕，异象丛生，明丽壮阔，一派仙家气象。
只一瞬间，陆隐心中已经百分百认定，这里便是凌虚宫真正的山门所在。
在她身旁，对一切了如指掌的夜孤鸣，望着这一片仙气四溢的世界，眼眸中也是露出惊艳之色，但在那惊艳之中，却是多了几分果然如此的神色。
不过他们并没有什么时间欣赏美景，可以说双脚落地还没过一会儿，便又有大批的人出现在身后，不出十息，所有通过跃虚门考验的人尽数到齐，其中不泛一些脸上带伤的。
清冷如雪的少女早已在通天阶旁边等着他们，几乎是人到齐的下一瞬，她手掌一翻，一个造型精致的香炉凭空出现，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插上三支长香。
陆隐默默朝旁边挪了一步。
“最后一轮考核，通天阶，正式开始！”少女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
身后，一群脚还没沾地多久的少男少女马不停蹄地冲了出去，如一阵狂风过境，不出片刻就冲到了通天阶上。
还好我躲得快。陆隐这般想着，看了看站在路中间却毫发未伤的夜孤鸣，又看了看后方极少数没有立刻冲出去的人，没有发现罗佳的身影。
“通天阶考的是什么？”她问道，看起来就像是自言自语。
“幻境。”夜孤鸣回答，他已经走了出去，只留下话音在空气中飘荡，“你心中最害怕的事物。”
陆隐看着夜孤鸣的背影，嘴唇紧抿。直到夜孤鸣也走上了通天阶，她才迈开步子，跟着走去。
其实在脚踏实地的第一瞬间，她最先看到的就是脚下的这座高山，以及面前这条长长的，几乎延伸到天际的通天阶。
事实上，这个世界里似乎根本没有那座山峰是不高耸入云的，虽然这里的云层很低，比如她脚下就飘着一朵洁白的云彩，但是放眼望去，她几乎看不见任何一座山峰的峰顶。
和少女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陆隐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极其悦耳的声音。
“加油哦。”少女笑着，灵气动人的美眸中竟然浮现期待的神色。
陆隐讶然，虽然不知少女此举何意，但她礼貌地颔首微笑致谢，心中莫名地涌出一股力量。
她走上了通天阶，此时最先一批爬上通天阶的人已经走出去很远了，目测至少也有两百阶，夜孤鸣倒是不紧不慢，目前位于五十阶左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枯燥的爬梯之中显得格外漫长。不少已经爬到一半的人累得气喘吁吁，回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山底的香炉，却发现竟然只过了半炷香。
有机会啊！
他们的眼睛不约而同地亮了，长途跋涉不远万里来云蔼城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进入古幽界第一大宗凌虚宫吗！如今，成功的果实就在眼前，他们爬到一半只花了半炷香，这进入凌虚宫，岂不是手到擒来？
强烈的激动之下，他们一时忘记了疲惫，满心欢喜地往上冲刺，速度竟然比刚开始的时候还要快上一些。
然而在尚停留在两百阶的陆隐眼中，这些人站在通天阶一半处的领头羊们，此时皆是满脸呆滞，身体僵硬，已是陷入了幻境之中。
简简单单瞥了一眼，陆隐稳扎稳打，用自己最舒适的节奏爬着楼梯。通天阶考验，考的不仅仅是幻境，更是体力，一群凡人三柱香时间爬近千阶楼梯，怕不是腿都要爬断。
欻——
一道身影突然从通天阶上跌下。
欻欻欻……
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越来越多的人从上方的通天阶跌下，但却并未砸到正在阶上的人，而是被候在山底的少女以灵力托住，袖袍一挥，一大群人便消失了。
“考核失败。”少女清冷地说道。
陆隐面无表情地继续自己的节奏，但其他人却不似她这般冷静，他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已经有些混沌的大脑终于恢复了几分清醒。
古幽界五大仙门之一的凌虚宫，被公认为五大仙门之首，天下第一大宗，山门坐落于世外桃源云蔼城，除却凌虚宫门人，无人知晓其山门究竟位于何处。
但就是这样一个强大得令人发指的宗门，却每年都公开招人，并且条件无下限，五灵根可入，年过半百可入，身份低贱可入，可谓来者不拒。
尽管如此，凌虚宫依然是五大仙门中人丁最为稀少的一宗。
为什么？
因为通天阶。
修仙界九成九的天才，尚未成名之时，几乎都参加过凌虚宫的考核，但最后能成功通过的人，千不存一，失败的天才们无一例外，全部都倒在通天阶这一关。
通天阶的考验其实很简单，考的就是心理素质，只要能够面对自己心中最害怕的事物，这一关便不攻自破。
但事实是，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包括那些得天独厚生来耀眼的天才们，别说面对了，就连回想一下都能把自己吓得半死，跪地求饶叫霸霸。
因此先前第一批到达五百阶的人，在幻境里坚持了不到十息就淘汰了，他们以为自己触手可得的青云之巅，实际上是他们心中最黑暗的角落，是他们一生都不愿回忆的恐惧。
哒……
夜孤鸣踏上了第五百阶。
放眼望去，他是唯一一个站在第五百阶上的人，因为所有在他之前到达的，全部都已经淘汰了。
在意识被幻境吞噬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稳步爬梯的陆隐，以及山脚下裙摆被云雾遮掩的少女。
陆隐察觉到他的视线，眼神依然毫无波动，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爬梯机器。
罗佳也已经淘汰了，她还特别留意了一下，只是前者淘汰的速度实在太快，也不知道到底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
最害怕的……
她仿佛在考试，一场开卷却没有考题的考试，考官发下来的卷子一片空白，甚至连填名字的地方都没有。
但是，她却是有答案的。
她大概是全场最清醒的人，她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事物是什么。
正因如此，她才走得格外的慢，一炷香时间过去，她才走到四百阶，此时夜孤鸣依然坚挺在五百阶，期间又有百余人淘汰。
她真的能面对吗？
陆隐缓缓地爬着楼梯，眼帘低垂，心尖却在发颤。
可是如果就这样退缩，那未免也太丢脸了，如此懦弱胆小，她会鄙视自己一辈子的。
不过是再回忆一遍过去……反正都已经过去了，所以一切都没关系的，不是吗？
陷入幻境的夜孤鸣双眼紧闭，面无表情，垂在身侧的双手却紧握成拳，青筋暴露。
陆隐，坚强一点，你早已一无所有，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了！
一无所有的人，才是最强大的人，正因为身无他物，所以才无所畏惧啊！
你什么都不怕，该感觉到畏惧的，应该是那些让你痛苦的人才对！！
没有，再没有任何事物能伤害你了，你已经经历过最绝望黑暗的深渊，是时候……去迎接光明希望的曙光了！
她猛地抬起头颅，双眸中爆发出星辰般璀璨的神光。
然后，一脚跨上第五百阶台阶。
无边无际的黑暗降临。
少女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哗然。
凌虚宫……无处不在？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皆是面面相觑，陆隐先是蹙眉沉思，随后想到了什么，转头瞥了夜孤鸣一眼，却发现后者眼中一片清明，分明是知道些什么。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为她解惑的打算，陆隐明白他的意思，于是沉默着移开目光，视线落在门中的那一方世界之上。
就在这时，少女再度微笑开口：“你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穿过那道门，就可以看见通天阶了。三柱香时间内，成功爬完九百九十九阶通天阶者，便可入我凌虚宫。”
少女虽然长着一副冰山美人的脸蛋，但在这短短几句话之中，众人皆能感受到她的温柔与平和，可在这一瞬，她的形象却似乎一下子冰冷起来，一种强烈的距离感从众人心头涌起，此时落在少女身上的目光，多数已经夹杂着畏惧之情。
她睁着一双美眸，视线缓缓扫过殿内众人，却在角落处的陆隐、夜孤鸣二人身上停顿了一下。随后，她却是什么也没说，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张开的大门，然后消失在那一整个世界里。
“走吧。”夜孤鸣轻声说道，率先迈开步子朝门走去。
陆隐自是快步跟上。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门里，殿中众人方才如梦初醒，争先恐后涌上前去。
跃虚门考核时发生的踩踏事件重现，但这一次却没有任何旁观者了，唯一庆幸的是，在无数人推攮之下倒下的人，并没有被直接传送出去，这意味着他们还有参与考核的机会。
而此时已经穿越光门，来到门后世界的陆隐，却有一种不切实际、如置身梦中的恍惚之感。
跨过那道门产生的天旋地转之感不值一提，重要的是，脚踏实地之后，她……看见了仙境。
天穹碧空如洗，云霞绚烂瑰丽，神光映照长虹，宫阙殿宇连绵。
遥望远处桥梁，仿若彩虹精华凝结而成，通透如玉；灵泉飞瀑连接天地，仙山青峰蜿蜒不绝，云雾缭绕，异象丛生，明丽壮阔，一派仙家气象。
只一瞬间，陆隐心中已经百分百认定，这里便是凌虚宫真正的山门所在。
在她身旁，对一切了如指掌的夜孤鸣，望着这一片仙气四溢的世界，眼眸中也是露出惊艳之色，但在那惊艳之中，却是多了几分果然如此的神色。
不过他们并没有什么时间欣赏美景，可以说双脚落地还没过一会儿，便又有大批的人出现在身后，不出十息，所有通过跃虚门考验的人尽数到齐，其中不泛一些脸上带伤的。
清冷如雪的少女早已在通天阶旁边等着他们，几乎是人到齐的下一瞬，她手掌一翻，一个造型精致的香炉凭空出现，并在众目睽睽之下插上三支长香。
陆隐默默朝旁边挪了一步。
“最后一轮考核，通天阶，正式开始！”少女清脆婉转的声音响起。
身后，一群脚还没沾地多久的少男少女马不停蹄地冲了出去，如一阵狂风过境，不出片刻就冲到了通天阶上。
还好我躲得快。陆隐这般想着，看了看站在路中间却毫发未伤的夜孤鸣，又看了看后方极少数没有立刻冲出去的人，没有发现罗佳的身影。
“通天阶考的是什么？”她问道，看起来就像是自言自语。
“幻境。”夜孤鸣回答，他已经走了出去，只留下话音在空气中飘荡，“你心中最害怕的事物。”
陆隐看着夜孤鸣的背影，嘴唇紧抿。直到夜孤鸣也走上了通天阶，她才迈开步子，跟着走去。
其实在脚踏实地的第一瞬间，她最先看到的就是脚下的这座高山，以及面前这条长长的，几乎延伸到天际的通天阶。
事实上，这个世界里似乎根本没有那座山峰是不高耸入云的，虽然这里的云层很低，比如她脚下就飘着一朵洁白的云彩，但是放眼望去，她几乎看不见任何一座山峰的峰顶。
和少女擦肩而过的一瞬间，陆隐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极其悦耳的声音。
“加油哦。”少女笑着，灵气动人的美眸中竟然浮现期待的神色。
陆隐讶然，虽然不知少女此举何意，但她礼貌地颔首微笑致谢，心中莫名地涌出一股力量。
她走上了通天阶，此时最先一批爬上通天阶的人已经走出去很远了，目测至少也有两百阶，夜孤鸣倒是不紧不慢，目前位于五十阶左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枯燥的爬梯之中显得格外漫长。不少已经爬到一半的人累得气喘吁吁，回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山底的香炉，却发现竟然只过了半炷香。
有机会啊！
他们的眼睛不约而同地亮了，长途跋涉不远万里来云蔼城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进入古幽界第一大宗凌虚宫吗！如今，成功的果实就在眼前，他们爬到一半只花了半炷香，这进入凌虚宫，岂不是手到擒来？
强烈的激动之下，他们一时忘记了疲惫，满心欢喜地往上冲刺，速度竟然比刚开始的时候还要快上一些。
然而在尚停留在两百阶的陆隐眼中，这些人站在通天阶一半处的领头羊们，此时皆是满脸呆滞，身体僵硬，已是陷入了幻境之中。
简简单单瞥了一眼，陆隐稳扎稳打，用自己最舒适的节奏爬着楼梯。通天阶考验，考的不仅仅是幻境，更是体力，一群凡人三柱香时间爬近千阶楼梯，怕不是腿都要爬断。
欻——
一道身影突然从通天阶上跌下。
欻欻欻……
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越来越多的人从上方的通天阶跌下，但却并未砸到正在阶上的人，而是被候在山底的少女以灵力托住，袖袍一挥，一大群人便消失了。
“考核失败。”少女清冷地说道。
陆隐面无表情地继续自己的节奏，但其他人却不似她这般冷静，他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已经有些混沌的大脑终于恢复了几分清醒。
古幽界五大仙门之一的凌虚宫，被公认为五大仙门之首，天下第一大宗，山门坐落于世外桃源云蔼城，除却凌虚宫门人，无人知晓其山门究竟位于何处。
但就是这样一个强大得令人发指的宗门，却每年都公开招人，并且条件无下限，五灵根可入，年过半百可入，身份低贱可入，可谓来者不拒。
尽管如此，凌虚宫依然是五大仙门中人丁最为稀少的一宗。
为什么？
因为通天阶。
修仙界九成九的天才，尚未成名之时，几乎都参加过凌虚宫的考核，但最后能成功通过的人，千不存一，失败的天才们无一例外，全部都倒在通天阶这一关。
通天阶的考验其实很简单，考的就是心理素质，只要能够面对自己心中最害怕的事物，这一关便不攻自破。
但事实是，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人，包括那些得天独厚生来耀眼的天才们，别说面对了，就连回想一下都能把自己吓得半死，跪地求饶叫霸霸。
因此先前第一批到达五百阶的人，在幻境里坚持了不到十息就淘汰了，他们以为自己触手可得的青云之巅，实际上是他们心中最黑暗的角落，是他们一生都不愿回忆的恐惧。
哒……
夜孤鸣踏上了第五百阶。
放眼望去，他是唯一一个站在第五百阶上的人，因为所有在他之前到达的，全部都已经淘汰了。
在意识被幻境吞噬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稳步爬梯的陆隐，以及山脚下裙摆被云雾遮掩的少女。
陆隐察觉到他的视线，眼神依然毫无波动，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爬梯机器。
罗佳也已经淘汰了，她还特别留意了一下，只是前者淘汰的速度实在太快，也不知道到底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
最害怕的……
她仿佛在考试，一场开卷却没有考题的考试，考官发下来的卷子一片空白，甚至连填名字的地方都没有。
但是，她却是有答案的。
她大概是全场最清醒的人，她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事物是什么。
正因如此，她才走得格外的慢，一炷香时间过去，她才走到四百阶，此时夜孤鸣依然坚挺在五百阶，期间又有百余人淘汰。
她真的能面对吗？
陆隐缓缓地爬着楼梯，眼帘低垂，心尖却在发颤。
可是如果就这样退缩，那未免也太丢脸了，如此懦弱胆小，她会鄙视自己一辈子的。
不过是再回忆一遍过去……反正都已经过去了，所以一切都没关系的，不是吗？
陷入幻境的夜孤鸣双眼紧闭，面无表情，垂在身侧的双手却紧握成拳，青筋暴露。
陆隐，坚强一点，你早已一无所有，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失去了！
一无所有的人，才是最强大的人，正因为身无他物，所以才无所畏惧啊！
你什么都不怕，该感觉到畏惧的，应该是那些让你痛苦的人才对！！
没有，再没有任何事物能伤害你了，你已经经历过最绝望黑暗的深渊，是时候……去迎接光明希望的曙光了！
她猛地抬起头颅，双眸中爆发出星辰般璀璨的神光。
然后，一脚跨上第五百阶台阶。
无边无际的黑暗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