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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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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北瞌睡着想着牛棚里的家。

    师者仰仗于人也,为师之道,以无过错,无缺陷为上。

    夫子的道,偷听起来才有味道。

    小北又来偷听课啦!一时大意忘了恶犬。

    同样猫墙角的恶犬咬了猫墙角的小北裤脚,裤子撕坏了。

    小北看着露出来的腿,有点担心。奶娘每次都会在小北溜出去的时候给她脸上和手上抹些底灰。

    这么大的口子,小北想怕是惹事啦,一溜滚爬,回去换条裤子吧。

    “伤得这么重呢,这回来的是不良人吗?安稳了几年没人管没人问,怎么最近几年又开始追杀了呢。这么多年我们换了名,化了妆的躲藏,就想要孩子简单活着。大人的恩怨和一个婴孩有什么关系。”

    魏小娘有些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出来,小北在门前站住。

    “夫人的那句话一直在我这里,堵得慌。我也想小北活得简单,这都去了王府,还有人拿着夫人画像寻来。”

    阿爹今天话也是很多,像是很激动。

    手拍在胸膛,声音像晴天霹雳,震碎了小北的心。

    屋里魏小娘把韩冗伤口处理完,坐下问道:“都杀光啦?”

    “嗯,有一个追跑十好几里,我用了断仇鞭才杀了他。”

    “那可是你的师门功夫,可隐藏好了。”

    那天小北蔫蔫的溜出傅府,心里想起以前好多的事。

    怪不得阿爹有时会呆呆的站在那,看着小院里来回跑的小北,眼神里的忧郁时有时无。

    我真不是阿爹和小娘的孩子吗?

    我偷溜出去被别人欺负了,阿爹也是偷偷的握紧拳头。

    现在想起来了,那个欺负我的小孩好像也没再见到过啦。

    原来我的存在给他们带来了那么多的危险,他们每天都要担心有人追杀。

    以前奶娘说过,阿爹的武功是厉害的。

    秦氏刚出生的孩子没了,女主人背着男人卖了秦氏。

    那个带走秦氏的两个男人,想要在卖掉秦氏之前欺负她。

    韩冗恰好路过,秦氏大喊救命。

    韩冗犹豫了一下走了,一会儿转回来掏出身上的所有银子要救她。

    结果两个男人看韩冗一个人腿还不利索就起了坏心,想要打了人在抢了钱。

    韩冗忍了一拳后突然怒喝一声,在秦氏懵的功夫,那两个男人滚下了山坡。

    后来秦氏就成了小北的奶娘,那时的小北还是才刚刚出生肉娃娃,没来得及剪掉脐带。

    小北在小娘的怀里不哭不闹,叽里咕噜的舔着自己的手。

    秦氏抱过来就喂了小北,以后就一直和小娘她们过着躲藏的日子。

    小北想着想着睡着了,梦里的牛棚暖暖的。

    小北抽抽噎噎的缩在小床上,一双好看的手把她抱了起来,盖好了被,把胳膊伸在小北的头下。

    小北抓住熟悉的衣袖捻住了,嘴里梦呓着。

    “齐玉琛别怕,我会好好保护你的!相信我!我不会让别人欺负你,不会让别人知道你的床有秘密了。”

    小北糯软娇柔的小脸,贴着衣袖。

    一个声音缓缓过来,“你真要这么做吗?她是大周要找的人,那个杀手死前没有问出一句话来,武功好像是武帝的不良人。”

    一只手拿着信的人,温柔的看着睡熟的小北,胳膊有些麻了也不舍得动,就怕把小北弄醒来了。

    “嗯,看叶城送过来的消息是真的,只是韩冗的身份有待证实。”

    若是能证明是他使的断仇鞭,与唐皇的影使有关就更能清晰了。

    小北到底是谁?动用了那么多的不良人。

    “采薇说今天你又吐血了,我在南海采来了珍珠,放在屋里,可以静心降热。父王说十八岁的那颗解药是在哪里?那些找来的怪医奇仙也是怎么没有看明白是什么毒。”说到后来,鼻音重了些。

    “玉钺,要是重来,我还是会喝下去的,我是哥哥。”

    低下头看了眼熟睡的小北,记起小北说过的话。

    她说他的病是冷得来的,因为这个症状和花妞很像。

    小北骄傲地讲:哈哈哈,花妞病了,小娘怕管家呵斥,就给花妞服了一把中草药驱寒,结果花妞好了。

    自己最近的症状怪,每次烧得周身痛得昏死过去,脸却是苍白的凉,可能是寒玉床也解不了那个毒了。

    花妞?这个小北把我当牛来治了。

    齐玉琛的嘴角微微翘起,放松了胳膊,他怕硌到小北。

    他回过头轻声说:“玉钺,这几天你一直在边界来回的跑,也是休息不好。明天和叶城商量完了,你先休息一下。”

    傅府管家站在王府门外,傅相写来信,说姨娘病了,看看傅子睿能不能回去一趟。

    庆王府这回子忙坏了小北,她把几味草药碾成粉末装好,写好标记封存,带了几个放进小包里。

    回屋里,把自己这一个多月的收获包好,也放在自己做的贴身小包了。

    这些可都是她每回追着琨阳殿里的人,给人家强行治病得来的钱啊!

    采薇送来一些礼物,装到车上,告诉小北,庆王说:别丢了,早点回家。

    牛棚旁的屋子里魏小娘的鼻涕和眼泪一直刺溜刺溜,一个多月时光小北这丫头瘦了,却越来越漂亮了。

    阿爹鼻子也是一酸,险些落泪。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讶异,小北略见妖娆的眉目像春天里的花骨朵,她一转身时,青绸般的长发在阳光下泛出淡淡墨色光晕。

    傅相和小北在书房说话,家人都出去了。

    “你说庆王病快好了,是寻了神医吗?”心里却想,这些年他把收索来的怪医侠道关在孤山石庙里,故意放风给覃霈。

    “略微好些的,说是寻了一个华佗的后人。”

    “嗯,有没有在王府里看到奇怪的事?或是奇怪的人?”

    小北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他说的什么事是奇怪的呢?有一个人武功极高,可是他劈柴总会伤到手的。

    还有一个女人叫采霞的,她很会变脸,有时对我笑有时对我凶,不过她也会把自己弄伤的。还有采薇也是干活会烫着,走路会摔着…

    小北沉默了,是挺怪得,王府里的人好像都在受伤,可是采霞说他们有的人都是武功极高的。

    问题是他们都会来找小北买些药膏的,武功好的不会自己照顾自己吗?万一我不在跟前了,那可怎么办呀!

    小北的沉默让傅济敏警觉起来,他加重语气的说:“韩小北,你小娘和秦氏一直在府里,我会照顾好的。”

    傅济敏看了眼低下头的小北,弱弱的女孩心里不忍。

    口气软一点说:“你在王府里好好的,等庆王十八岁了,以后我会给你的父母一个安全去处。”

    傅润男听到傅子睿姐姐回来了,就和三哥哥请了假。

    一路狂奔,他想问问姐姐可好,也想让姐姐给庆王姐夫家带个好。

    他会在军营里好好的表现,他想告诉子睿姐姐,自己不怕苦,就是让姐姐看到他的努力,看到傅家不是有些人说的那样。

    进了门直奔书房,父亲正在看一个手札,他做了一缉:“父亲,姐姐呢?”

    傅相温温的声音升起,也不去看满头大汗的他。

    “你不在军中,这样跑回来为何?是想着你姐姐的荣华富贵吗?”

    傅润男一下跪在那里,他知道父亲不喜欢娘,是因为有人说娘当初许给了德武将军做妾的,后来因为拗不过家里人的逼迫,又许了傅家。

    可是,娘没有做错什么,这些年的恭敬和迎合,娘从来不敢使用娘家姓。

    傅润男跪在那里,任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也不掉下来。

    傅氏从书房接回润男,抹些风凉膏在他膝盖处。

    “你何苦呢,娘只求你平平安安的,我在这里都好,你爹一直对我们都很好。”

    娘,我知道你是尊重父亲的,我们都是父亲最亲的人。父亲一个人时的孤独,他是看到过的,他也不相信别人说父亲是一个谲而不正的人。

    润男心疼的看着娘,把自己的胳膊露处:“娘,你看覃舅舅教了我剑法,你看这里都有了肌肉呢。”

    “好好,只是记住不要再别人面前喊舅舅,你爹跟前最是要忌讳的。”润男点头。

    “娘,姐姐回来,她一切都好吧,这种冲喜也是不知道姐姐伤心没,要是我在家一定不许的,怎不等庆王好了再办婚事呢。”

    傅氏欲言又止的说:“你不在也是好事,一会你回去带些东西给三少将军。军营里休息不好,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别怕累,累点长得结实。也别怕苦,苦点长得快。”

    傅氏摸着儿子的头:“你不要担心娘,傅相对我很好的,吃穿都不愁。只是你姥家人总是找傅相要钱财,这个亲家也是损了些傅家门风的,你爹也是弯不下这个腰的,你爹当年可是科考状元呢。”

    窗外,傅相像是恰好路过,他的手上拿着一瓶药膏。

    牛棚那处亮起了灯,小北把带回来的东西都摆好,又在贴身小包拿出一罐花蛇草膏给了爹。

    有一回牛棚里游了蛇进来,爹爹着急用手去抓,被蛇咬了一口。因为新草垛里的小北,睡得正香呢。

    小北看着韩冗的手说:阿爹,这个蛇伤药膏是我做的,反正王府里的药铺啥都有的,也不用花钱。”

    韩冗接过,握在手里。

    小北又转过头给小娘一个小罐放在她手里:“小娘啊这个给你,你说过的可以迷昏人的天仙子,阿爹不在跟前你要防着傅济敏。”

    最后的话是贴在耳边说的,她老觉得傅济敏说话怪怪的。

    小北把钱袋给了小娘,让她给自己好好的看看病,小娘笑眯眯的眼睛弯弯里夹着泪花。

    秦氏一旁哭喊着:“小北呦,王府人家规矩多吗?肚子还会说话吗?那个庆王爷欺负你没?自己的事自己做,富贵人家道道多,咱是不是搞不定他呀。”

    这个家真好!小北笑了。

    牛棚是她最快乐的地方,自己最喜欢在这闻着太阳的草木香。

    花妞肥肥的脑袋拱着小北的脸,听她小声的说:爹瘦了,小娘的手粗了。

    花妞的肥脸湿了,它舔了小北的脸,咋咋嘴。

    小北临走时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韩冗沉沉的看着小北灿若春华的脸,渐渐的模糊。

    韩冗送完小北,一回头对上了站在院里傅济敏的眼睛。

    他卑微的弯下腰,低下头,只不过脸上的戾气别人是看不到的。

    庆王府里琨阳殿灯火通明,小北进门就喊:“齐玉琛,我回来了。”

    咋这么静,诡异!顺手摸出一包药面,做好就要撒开的姿势。

    她看见了齐玉琛躺在那里,前胸血迹斑斑,小北的心沉下去。

    几步窜到床前,“齐玉琛,你是怎么啦,你不要这样躺着啊。”

    一旁伸出来的手拉住小北,一个人蹲下身,在她耳边说:“他会好的,先不要吵。”

    这个声音,这个花香,这个人!他怎么,他怎么……

    小北用力甩开那只手,看着床上,在看这个人。

    鬓角整齐,匀称修长的站着,更骇人的是,这眼前是两张同样绚丽绝艳的脸。

    只是一个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笑容柔婉,梨涡浅浅,像是睡着了。

    小北被人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