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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温和地道:没事的,这里没有外人,想到什么说便是了。

    招娣说道:我姨娘上回来说:若是姑娘这里,有什么合适的活,让我想着姨爹些,就是想问问,我姨爹行不行?

    我问道:倒没什么不行的,可你姨爹不是伤了腿,能出来做事吗?

    我问汤四道:她姨爹在槽帮待过,你可是熟悉?

    汤四闻音知雅,瞬间明白我在问什么?

    回我道:宋大哥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为人直爽,要是腿伤不成问题的话,倒是个最佳人选。

    招娣高兴道:那我去姨娘家问问。这个善良的姑娘,全身心地,能为帮到人而高兴。

    我嗔道:傻丫头,外面下着雨呢!再说哪里用得着你去。

    汤四说道:还是我去一趟,先看看宋大哥的腿伤好利索没有,要是可以的话,也能和宋大哥细说下庄子情况。

    我说道:是需要慎重些,虽说不需要亲自动手,但也是件劳动人的事,你过去也能说明白些。

    汤四点头应是,便告辞离去。

    过几日,汤四便通过雀儿传来口信,说宋大哥腿上没有大碍,

    只在房子那盯着人干活是没问题的,问姑娘是否要见宋大哥。

    我摇头道:让汤管事看着安排,什么时候去庄子上再说,不用特意过来见我。

    雀儿告诉我道:汤四今儿来松江府进料,顺便把绣品送过来,奴婢看他脸都晒伤了。

    我惊讶道:怎会这样,没有带着竹笠吗?

    雀儿说道:奴婢问过了,说是昨日着急,便不知把竹笠落在了哪里?在外面跑了一天,回去就这样了。

    我对雀儿道:明日记得,到药房配些晒伤膏备着,等汤管事再来是拿给她。

    雀儿点头道:奴婢记下了,姑娘您什么时候去铺子里呀!您可是好几日没去了,红线阁的东家都问了好几次了。

    我忙问道:可说了有什么要紧事。雀儿道:那倒是没有,只说是聚聚。

    我逗她道:铺子里忙得不可开交,去了也没人理我,怪没意思的,索性就不去了。

    逗得雀儿捂着嘴笑,说道:姑娘您是不知道,铺子里日日有新鲜事呢!

    自大雀儿去了铺子后,跟放出笼子的小鸟一样,见什么都新鲜,每日回来便叽叽咕咕地学给我听,又有招娣在旁边凑趣,一到晚上,家里便笑声不断。

    招娣推了她一把道:又卖关子,快点说,姑娘等着听呢?

    雀儿回道:又拉扯上姑娘,难道不是你等着听?阿婆在旁咳了一声,雀儿看了阿婆一眼缩了缩脖子。

    看她那样子,委实好笑,我出声问她道:到底是什么新鲜事,说出来也让大家伙长长见识。

    雀儿清了一下嗓子,左右看了下,嘚瑟地说道:咱们松江府近日,来了一位了不得大人物。

    招娣问道:是什么样的人物算是大人物。

    雀儿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当朝宰相算是大人物不,听的我也是一惊,松江府有什么事,要劳动宰相过来。

    招娣跟着道:戏文里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的可不就是宰相,除了官家没有比他更大人物了。

    我问道:你是听谁说的,消息可是准确。

    雀儿伸了伸舌头道:姑娘你别急呀!听我往下说,来的不是宰相,而是他的侄儿。

    我嗔道:不好好说话,又淘气。

    招娣说道:这算是哪门子的大人物?顶多算是亲戚,这有什么好说的。

    雀儿皮道:着相了不是,戏文还说了“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是他的侄儿?

    见她俩说的有趣,大家都笑了,这两个活宝,一遇到一起,便笑声不断。

    雀儿接着说道:巧的是,这宰相的侄儿是贾会长家的亲戚。

    今日贾府的两个婆子过来预定幔帐,是我接待的,据说这位杜少爷和家里闹了别扭才出来的。

    我问道:这些都是你听来的。

    雀儿点头道:听那两个婆子说,杜少爷家原本住在大明府,因那里不安稳,才举家南迁到了临安府,这杜少爷一心想要从军,偷从家里跑了几次,都被找了回来。

    招娣嘀咕道:从军有什么不好,姑奶奶若是有一日从军,定打得那金人鬼哭狼嚎。来娣瞪了她一眼。

    我心里想着,原以为对账那日,贾会长说:有贵客从大名府来是客气话,难怪贾会长能稳坐松江府商会,原来是有如此的背景和靠山。

    我问道:送这里来有什么用意,他若是执意想从军,难道这里有什么人能拦住他。

    雀儿两手合拍道:姑娘这下问道点子上了,说是杜宰相问他,当将军也要文韬武略,你如今文不成武不就,即便同意你去从军,也不过时给别人当炮灰。

    那杜宰相道:不如我们一人退一步,你若是三年之内能考上举人,我便亲自送你去从军。

    于是二人击掌为誓,他娘亲便做主送他到姨娘家来,和她表哥一起读书。

    我感慨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这倒是个有志气的,只是可惜了。

    雀儿问我:姑娘说什么?我道:没什么,感慨而已。

    雀儿道:更有趣的还在后面呢!听说杜少爷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知府家的姑娘和市舶提举司家的姑娘,因为他都差点翻脸,知府家的姑娘恨不得长在贾府,好方便和杜少爷来个偶遇。

    阿婆训她道:你这日日在外面都学些什么?不管好歹地在姑娘面前诨说,越发地没有规矩,还不去给姑娘打水洗脸。

    雀儿避猫鼠似的,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我忍了笑对阿婆道:您别和她置气,雀儿就是觉得好玩,顺嘴秃噜出来,您没事告诉些就是了,不值当的认真。

    阿婆说道:姑娘说的是,老奴背地里也嘱咐些,当着面教训她,也是为了让她长记性,行事有个分寸。免得日后拖累姑娘。

    我起身到阿婆身前,拉住她的手说道:知道是阿婆心疼我,要不怎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我以后会注意的。

    阿婆感慨道:姑娘真是长大了,什么事都看得透透的。

    我明白阿婆的苦心,世人有五不娶,其一为:“丧母长女不娶”原因很简单,丧母长女需要担任教导弟妹之责,性情必定刚强。

    而妇德第一条,就要求女子当以“柔顺为主”性情太过刚硬的媳妇对家门不利。

    而我孤身一人,没有家族依靠,没有长辈教导,身边人若是口无遮拦,看在别人眼里,是我德行有亏,会成为别人诟病的把柄。

    晚上走了困,天气又热得让人心不静,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想着自爹爹出事后,碰到的事情,越发地不耐起来。

    索性起来,拿着油灯来到东屋,掀开床板,找出爹爹留给我的东西,把手链和玉佩找了出来,回到屋里,千头万绪心乱如麻。

    其实爹爹的身份我一直困惑着,父母族人又是谁,为何这许多年不见爹爹提起,自我有记忆起,家里没有过亲戚,爹爹似乎也没有来往密切的朋友。

    我现在能确认的是:这条内制的手链是我的,且暗含我的名字,那玉佩是谁的?要真是爹爹的,那爹爹十几年来领着我隐在这里,到底在怕什么?躲什么?

    应该怎样不留痕迹打听呢?总不能拿出玉佩来问吧?除非是疯了,好好的去打听天子家事,是要坐牢的,爹爹费力地遮掩着,肯定是有所忌讳的。

    还有临安城的铺子,从陈长福和胡氏的情形看,一定是不知道的,正常来讲,两个铺子不是应该互通有无。

    会不会临安府那边,也不知这边的铺子,按理说:爹爹出事,他们那边也该找上来呀!

    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无处可找,不知这面的情况。二是:爹爹出事和他们有关,在我没有把握之前,不可轻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