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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安府槽帮总舵后院,虎啸堂内,卧病在床的帮主陈凛伸手接过药碗,一口饮尽,抄起手边的帕子往嘴边抹了抹,摆着手挥退下人.

    冲着坐在下首少帮主陈世元道;你的伤怎么样了,陈世元用手拍拍胸口道;孩儿已经不防事了,再吃上几服药巩固一下即可。

    陈凛点点头道:别仗着年轻就不爱惜身体,到老了就都找上来了,说着猛地咳了起来,脸颊潮红。

    陈世元急得站起身来递过一块干净帕子,陈癝缓了会才开口道,朝廷的封诰快下来了,帮里的事要尽快捡起来。

    陈世元哽咽道爹爹:便低下了头,陈凛眼圈也红了,停顿了一下道:痴儿,生死有命,世人都有这一天的。

    陈世元道,爹爹请放宽心,儿子已为您从开封府请来了云清子,听说他治肺病一绝,走水路不出半月功夫就会到临安府。

    陈凛道声好:我儿费心了,听说是忠义军帮着朝廷拼死抵住了,金国完颜霆的花帽军。

    陈世元点头称是:那首领贾涉倒是条硬汉子,死死咬住最后一道防线,愣是拖得完颜霆弹尽粮绝,望洋兴叹,使得山东路牢牢立在我大宋版图上,我已命两府急凑十万石粮食,送往大名府,即日启程。

    陈凛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事关家国大义,我辈义不容辞,陈世元起身称是。

    陈凛摆手示意让他坐下又道:我仔细琢磨过,这次的刺杀很蹊跷,你回来的路线只帮内几个有数的人知道,要是你出了事,得到好处的人是谁,你要记着,慈不掌兵,义不守财,查到了绝不姑息。

    陈世元道;爹爹不必费心,儿子已安排人在查,相信很快就有线索,这次多亏黄爷仗义,路见不平,若不是路遇黄爷,儿子可能就见不到爹爹了,只可惜了黄爷救治不及,英年早逝。

    陈凛叹了口气道:良久才道,造化使然,都是天意,他膝下有个女儿,今年正好是十二岁,谁在跟前照顾。

    陈世元道;我问过汤北辰,目前有仆妇丫头二人照看,听汤北辰说黄爷有一挚交好友,所有生意家事皆托他照管,他家里有一子很得黄爷青睐,欲结两姓之好。

    陈凛道;什么身份的人,竟入得黄爷的眼,要真是个好的,那我也放心了,虽说门第差点,但这世道,平安是福,告诉汤北辰方方面面照应着不得怠慢,等忙过这阵,你亲自去一趟,看一下那家人可妥当,若不行,接到家里来照顾吧。

    看陈世元有些不解又道:除去救你的事,还另有一层缘故,你现在不必知道,就记着务必要护她周全,说着又咳起来。

    陈世元劝着道,爹爹别急歇会再说,,孩儿都记下了,陈癝喘息着道,爹爹没有别的奢望,闭眼之前,能抱上孙子就此生无憾了。

    陈世元听陈癝如此说,眼神倏地晦暗下来。

    中午下了一场急雨,缓解了空气中的闷热,院子里的枇杷熟了,雀儿摘些用篮子吊着放井里湃着,说是晚上吃解暑,我坐在葡萄架下,看着阿婆纺线,是一架手摇单锭纺车,又费时又费力,只需要加固两个支架,配以锭子,就会变成三锭棉纺脚踏车,效率提高三四倍,还会节省好多人力。

    黎族人早在十年前就以掌握这种技术,还有利用搅杆脱棉籽,这些技术一经问世,所产生利润不可估量,足以震惊世人,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棉花就成熟了,我在夹杂吱吱特有韵律声中,思序慢慢漂远。

    第二天,阿婆吃过饭就出了门,我静了静心,拿起笔来试着以纺麻的脚踏车为基础来改良,不知不觉一上午的功夫过去了。

    阿婆没回来,我叫上雀儿去厨房说:我们中午吃葱油面,你来烧火,其实阿婆怕中午赶不回来,都已弄妥,只差开水下面了。

    雀儿连忙道:姑娘不必上手,在旁看着就好,可别烫到姑娘,让奴婢来,说着死活不让我动,其实雀儿只大我两岁,可无论有什么事发生,雀儿都用她那稚嫩的肩膀挡在我前面,弄得我又窝心,又想笑,没办法只好出来等着。

    吃过午饭:雀儿就劝着姑娘先睡会子,可能去时没碰到人,阿婆就多等了一会,总得问道准信才能回来,我一听也有道理。

    一直等到未时,阿婆才回来,雀儿赶紧倒水”可吃过了我问“午间吃了碗馄饨阿婆道:早起去的时候正碰到汤舵主出去,说明儿一天都在,姑娘过去就行。

    雀儿道:那您怎么才回来,害姑娘白白担了半天心。

    阿婆道:这次真没有白出去,姑娘猜老奴碰到了谁,不等我问接着道:老奴想着,反正也出来了,就从铺子门口走过看一眼也好。

    谁知还没走到门口,就看伙计李中满脸气恼的从铺子里冲出来,老奴就远远地跟着,看他进了一家医馆,等他出来的时候,装作偶遇。

    老奴上前一问:才知道是李忠的老娘病了,等着人参救命,爷在的时候吩咐过,谁家里遭到难处了,可先从柜上支取,然后从月钱里扣,但要留出生活费。

    原来是李忠今日去柜上支钱,陈掌柜非但不允,还让李中尽快归还银钱,若近日归还不上,便要辞退他。

    老奴便想着:左右碰上了,顺便打听下铺子里情况,便跟着去他家里看看他老娘,并把身上的碎银子都给了他。

    我赞许地看着阿婆问:李忠来铺子里多久了。

    阿婆道:老奴今还真问了,铺子开业就有他,是爷亲自招的。

    阿婆又道:老奴还顺便打听了店里的情况,那李中告诉老奴,前几日到了一船杭绸,还是爷在时从临安府发的,隔日便从铺子里拉走十匹,说是给姑娘用的,打发胡娘子和他儿子送来的。

    雀儿急道: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明明只有五匹,哪里来的十匹。

    我笑着看一眼雀儿说道:还问出什么来了?

    阿婆道:胡娘子最近来铺子里比较频繁,李中曾无意中听到陈掌柜训斥胡娘子,好像是什么发奉【发票】太过离谱,让她重新弄来,后来看到李中便不说了。

    李中说:自那过后,陈掌柜便有意针对他,还有叫阮二的那个伙计最近也和陈掌柜神神鬼鬼的。

    我点点头道:意料中的事,只因时间尚短,可做的手脚不多,家里可还有参。

    阿婆道:还有几只,那你再出去一趟带上两只参,十两银票给李中,然后附在阿婆耳边交代一番,租辆脚程快的车,快去快回,叫他机灵些,弄不弄得出来不要紧,别让人抓到把柄。

    阿婆点头道:老奴明白了,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雀儿有些不明白问道:那陈掌柜明明贪了咱的布匹,咱不和他理论吗。

    我问道:如何理论,让他把贪了的吐出来,还是让他按价赔偿。

    雀儿困惑道:不该如此吗,那也得让他明白,他弄得那些坏事并没有瞒过您去,他才会害怕呀!

    我看着雀儿道:傻雀儿你知道吗?心存善念的人才会有敬畏之心,知道什么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至于他们陈家,我只怕他们现如今,不够贪,不够坏,不够毒呢?不然怎样才能撕掉他们披着的那张假惺惺皮呢?生活远比戏文来得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