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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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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州原来并不叫刑州,而是叫凌州。前朝后期才重新命名。庆朝开国后也沿袭了这个新更名。

    刑州是前朝乃至于庆朝,直到先太上皇大行前一直都是重刑犯流放之地。刑州离京城只有八百里,按说一般重罪都会“徒三千里”,刑州之所以成为流放之地,皆因刑州曾盛产铁。

    铁,在各朝代都是极为重要的,所谓“强兵利器”,战争,需要强兵,更不能没有利器。农事,民事也需要用铁。可以说铁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国家可否能强兵富民。

    孟无忧买下的春花岭就是原来的铁矿山。经过两朝的挖掘,矿石早已开采完。如今但逢春日,满山的春花开在表面赤红的山上,远远望去,如火如荼,甚是壮丽。

    从前两朝重刑犯流放刑州便是来充当矿工的。

    采矿工因为极其危险,矿道一旦崩塌,矿道中的采矿工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即便许以重酬,一般平民,除非己没了活路,但凡有一线生机,也是不会去采矿,所以刑州渐渐成了徒刑流放地。

    春花岭荒废了几十年,原来的那些矿道在一次次山雨中几乎全部坦塌,刑州向来雨水充沛,春花岭顶日积月累的竟形成一个大水池,春季雨水多的季节,水池之中水深达数米,水在阳光下反射出暗红色的光。水池直到秋季才会干枯,干枯了的水池底泥土坚硬如铁。

    而玉山,是徐州富可敌国的明家的产业,明家是皇商,主要经营布与玉器,开遍庆国十二州的锦绣阁和璞玉轩都是明家产业。

    玉山,也产玉,明家也曾开采过,后来发现此山所出之玉多是细碎而杂的玉,几乎没有任何开采价值。于是玉山在明家上一代家主明青柏的时候便已荒废,玉山逐渐成了附近村民打柴之所。

    孟无忧曾经多次去玉山上看过,山上草木郁郁,偶有岩石裸露地面,看形态应该是变质岩的石榴石片层,或大理石,而翠玉应该是白云岩经地表压力或变温形成。即使在加工工艺成熟的现代,石榴石也是没有太大价值的。

    而最有意思的是玉山山顶也有一个大水池,因为草木扶疏,保水力相对春花岭更好,多雨的季节,山南甚至还会形成一支小瀑布。

    对山的所求不同,所以,孟无忧让福伯去找明家刑州璞玉轩的管事,言明自家想买下玉山种果树。

    对于玉山这块鸡肋,明家倒也没多纠结,整座玉山连同周边四百亩荒田只作价七百五十两银子。

    孟无忧很是惊喜了一回。春花岭连同围边荒地六百亩,加上玉山及四百亩荒地,共计两座山,一千亩平地,才花了两千两银子。

    殊不知暗自惊喜的孟无忧,私下里却成了刑州的“名人。”有名的“二愣子”。

    原因无它,春花岭和玉山四周的田地根本无法耕种,因为没有水灌溉。刑州倒是有河,清河就在罗家湾的东面,河面宽达两里,河水清澈。但罗家湾地势颇高,河水满时,在河引水都极难,何况旱季。

    时下耐旱作物极少,所以罗家湾的土地几乎无人问津。

    孟无忧的想法却是:

    “河水充足,用风车作阶梯取水,应该能省不少人力。”

    孟无忧从来都是个实际行动者。

    一旁侍候的宜春看着自家主子,从辰初起拿了纸笔涂涂画画,一会欢喜一会愁,宜春的心情也随之起起落落,憨直的宜春终于忍不住了:

    “小姐,您这画,奴婢怎么也没看出画什么来着。”

    “春花啊!这画呢,“看山是山,看水是水”这是匠人之作,最高境界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孟无忧憋着笑意调侃着宜春。

    “奴婢只听说好画都是画的象真的一样,最好的画能如假乱真,听说前朝齐競的一幅牡丹图,还能把蝴蝶引来呢。”

    “你这是从哪听来的?”

    孟无忧歪着脑袋问。

    “书上写的。”

    孟无忧“……”

    孟无忧略想了一下,放下笔,坐正了身子:

    “书上的对子天对……”

    “地。”

    宜春也是学过的。

    “细雨”

    “微风”

    “茅店村前”

    “板桥路上”

    “娘”

    “爹”

    宜春:“……”

    孟无忧便笑着在纸上写了个对子:

    “我见过一个祝寿的联子: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那按书上写的对仗改上一改看看?”

    宜春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于是呆呆问:

    “怎么改?”

    “比如某人的母亲过寿,这对子倒挺应景,那就:天增岁月娘增寿。你按对仗改个下联看?”

    “春满乾坤爹满门?”

    宜春:“……”

    正捧着桃花酥进来的宜秋笑得直打跌,差点把盘子都打翻了。宜春羞得满脸通红,用力的跺着脚:

    “就知道您是要捉弄奴婢来着。”

    孟无忧便笑:

    “只是提醒你:尽信书不如无书。”

    宜春气鼓鼓的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谁说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孟无忧眨巴着一双大眼晴: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要颜如玉干什么?”

    宜春咬着唇瞪着孟无忧。

    宜秋终于止住了笑,怕气坏了宜春,便笑着对说:

    “今早张妈妈起得早,看着有新鲜的小葱,便做了不少葱油煎饼,刚刚我去端桃花酥时赵嬷嬷还说你爱吃煎饼,让我看到你时让你去厨房里拿去。你也侍候了一早上了,趁这会没什么事,出去松泛一会,顺便去试试张妈妈今天的饼子?”

    宜春看着孟无忧。

    孟无忧用手抚了下额角,轻挥了一下手:

    “赶紧去吃葱油饼,压压惊。”

    待宜春出去,宜秋便着手整理孟无忧胡乱散落在书台上的纸张。

    宜秋忽地拿了张画着个风车的纸,奇怪的端祥了半日才问孟无忧:

    “小姐,这就是你说的可以让水自动从下往上流的风车?”

    孟无忧对宜秋的询问并不觉得太意外,四宜当中,数宜秋最为聪慧且心思细密。于是道: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实际如何,还得先造出来试验过。”

    “一定可以。”

    宜秋对自家主子向来是信服的。在宜秋眼中,她家小姐几乎无所不能。

    说到造出风车来,孟无忧忽而想起之前让福们卖下的那几家人里,好象有一家原是工部专事器械制造的,这风车应该倒是能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