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马革裹尸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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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是琴姑娘无疑。”仲余再向薛定波汇报时已是半夜，薛定波还等在大殿之中，想必便是在等自己这里一个准信吧。
“好，你今日辛苦了，且下去吧。”薛定波语气平静的仿佛是个活死人。其实他心里早有定数，让仲余去挖坟也不过是心存侥幸，若是仲余回来说容貌已经看不清了，自己说不定还可以骗骗自己，可是为何，为何两年了程琴诉终究还是不愿意放过违誓的自己。薛定波面容痛苦的笑着，笑得面目扭曲。
退出大殿的仲余并没有走远，他躲在殿外窗下，听着屋内的动静。
这两年来的主仆之情，于他心中早胜主仆。他喜欢薛定波身上睥睨一切的傲气，他喜欢薛定波杀伐果断的果敢，他亦明白薛定波这些年的挣扎与痛苦。
狡兔死，走狗烹，薄情自古最是帝王家。薛大将军虽然是开疆辟土的功臣，可是新皇旧臣，还是如此劳苦功高的旧臣，新皇如何安寝？刚刚从江湖回到庙堂的薛定波最初内心的挣扎，仲余也是一点一滴看在心里的。
起初仲余只是感慨于薛定波年少斩杀妖灵的气度，于今相处两载，他更感慨于这个人的隐忍蛰伏与谋定而后动，只盼此次薛定波亦可安然渡过。
薛定波这一夜卧居大殿，清晨在回到卧房，他看着郑嫣迎着朝阳醒来时惺忪的睡眼，她揉揉眼睛，仿佛一只小兽，面容茫然。
“薛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你困吗，我们再睡一会吗？”郑嫣坐起来，双手环抱住薛定波站前床前的腰身。
“西边战场有些事情，处理的晚了些。”薛定波宠溺得摸了摸郑嫣的头，说道：“你困的话，就再睡会吧。”
“薛郎也一起吗？”郑嫣说着就闭着眼摸索着要去解薛定波的腰带。
薛定波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内里更觉纠结。
他褪下衣物躺在郑嫣身边，郑嫣则依偎在他胸膛。
薛定波望着放在床头的虬龙佩，温润似乎透着白光，再感受着身边人均匀有力的呼吸，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疑问：“嫣儿，为夫有一个问题，你且想好再回答我好吗？”
“好。”身上人未作丝毫犹豫，语气慵懒。
“你这玉佩，是爹爹给你的吗？”薛定波害怕听到不一样的答案才这样问郑嫣。此刻的他已经失了理智，他不在乎什么真相，他只想听她亲口说出他想要的答案，好让他可以继续自欺欺人。
身上女子一愣，随即翻下他的胸膛，睡到他身边，睁着水汪汪的鹿眼，说道：“薛郎，你都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薛定波语气清冷，强忍着不带任何的感情，可是眼眶却是已经红了。
“程琴诉把玉佩给我的时候让我告诉你，‘她毕生所求不过一生一代一双人，如今既求不得，她便放手了，你莫要去寻她’”郑嫣望着薛定波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薛郎，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我不知该如何同你说，我···”
“不必解释了。”薛定波眸中泪水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他一把将郑嫣搂入怀中，只为不让她发觉异样：“我不过是随口问问，我与程琴诉之事本不是你的错，你解释什么，倒是我···”
薛定波的声音有些哽咽：“是我对不起你，亦对不起她。”
“薛郎”郑嫣将头探出薛定波的双手，看见这个一贯刚毅的男子如今铁汉柔情的样子更觉心疼。
郑嫣替薛定波擦掉眼角的泪痕，说道：“往事已已，她也会祝福我们的。”
薛定波不语，他只是闭上眼，假装睡着了。
‘嫣儿，你为何连谎话都不会说？’薛定波在心中想道：‘你就顺着我的话说是父亲给你的聘礼，我还可以骗自己琴诉之事与你无关；可你偏偏，偏偏说了这最滑稽的谎言，你叫我当如何待你，如何待我救命恩人的仇人？’
薛定波太聪明了，锦书之事就算是有人设计郑嫣的，可是青冢不做假，虬龙佩不做假，郑嫣说谎也不作假；然而慧极必伤的道理他却不懂。
自那天以后薛定波又开始夜夜醉酒，在勾栏、在别院、在那处青冢，他害怕清醒时候郑嫣的眼神，他害怕面对如今的郑嫣，他不愿意伤害她，可他也不能再负程琴诉。
“酒肆勾栏万贯钱，琴娘一笑五更天。却问府中郑公女，不若浣水照临面。”
一日上街采买，郑嫣闻言街边孩童唱着此诗，心中隐隐感到不适，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在这些薛定波没有回将军府的日子里，他日日宿在了点翠阁的琴姑娘屋中。据说还出手阔绰，凡见者，皆打赏百钱，是以点翠阁中人人都争抢着服侍薛公子。坊间还传言薛夫人虽是郑公女，却因样貌生的奇丑，才惹得夫君弃嫌。
郑嫣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她到的终究还是比圣旨晚了一步。
“薛定波听旨。”王公公找见薛定波的时候他正在琴姑娘房中听曲，醉意阑珊。
众人看见宫里有人来了，自然不敢造次，纷纷跪下，却被几个侍卫赶出了屋门，只留薛定波一人在屋内。
“朕卿薛公，骁勇有谋，宽博谨慎，敦厚行义，通达国体，是以为贤，奈何天不假年，春秋早薨，赐异姓王，谥忠武。兹有其子，慈仁孝顺，天纵之才，有乃父之风，今令着袭爵位，呈父其志，领兵一万，平定西北战事，三日内启程。”
“臣薛定波接旨。”薛定波双手捧过诏书，脸上却是没什么悲伤神色。他早在截获那封锦书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薛家，唐王再留不得。如果郑嫣是唐王用来牵制住他的，那么他的父亲自然会有更厉害的人来对付。薛定波唯一没想到的是，这次唐王下手如此果决，那西边战场如今看来便是他父子二人的修罗场了。
被侍卫们拦在屋外的郑嫣听到这一切，心里不觉一凉。
“确是琴姑娘无疑。”仲余再向薛定波汇报时已是半夜，薛定波还等在大殿之中，想必便是在等自己这里一个准信吧。
“好，你今日辛苦了，且下去吧。”薛定波语气平静的仿佛是个活死人。其实他心里早有定数，让仲余去挖坟也不过是心存侥幸，若是仲余回来说容貌已经看不清了，自己说不定还可以骗骗自己，可是为何，为何两年了程琴诉终究还是不愿意放过违誓的自己。薛定波面容痛苦的笑着，笑得面目扭曲。
退出大殿的仲余并没有走远，他躲在殿外窗下，听着屋内的动静。
这两年来的主仆之情，于他心中早胜主仆。他喜欢薛定波身上睥睨一切的傲气，他喜欢薛定波杀伐果断的果敢，他亦明白薛定波这些年的挣扎与痛苦。
狡兔死，走狗烹，薄情自古最是帝王家。薛大将军虽然是开疆辟土的功臣，可是新皇旧臣，还是如此劳苦功高的旧臣，新皇如何安寝？刚刚从江湖回到庙堂的薛定波最初内心的挣扎，仲余也是一点一滴看在心里的。
起初仲余只是感慨于薛定波年少斩杀妖灵的气度，于今相处两载，他更感慨于这个人的隐忍蛰伏与谋定而后动，只盼此次薛定波亦可安然渡过。
薛定波这一夜卧居大殿，清晨在回到卧房，他看着郑嫣迎着朝阳醒来时惺忪的睡眼，她揉揉眼睛，仿佛一只小兽，面容茫然。
“薛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你困吗，我们再睡一会吗？”郑嫣坐起来，双手环抱住薛定波站前床前的腰身。
“西边战场有些事情，处理的晚了些。”薛定波宠溺得摸了摸郑嫣的头，说道：“你困的话，就再睡会吧。”
“薛郎也一起吗？”郑嫣说着就闭着眼摸索着要去解薛定波的腰带。
薛定波看着眼前的可人儿，内里更觉纠结。
他褪下衣物躺在郑嫣身边，郑嫣则依偎在他胸膛。
薛定波望着放在床头的虬龙佩，温润似乎透着白光，再感受着身边人均匀有力的呼吸，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疑问：“嫣儿，为夫有一个问题，你且想好再回答我好吗？”
“好。”身上人未作丝毫犹豫，语气慵懒。
“你这玉佩，是爹爹给你的吗？”薛定波害怕听到不一样的答案才这样问郑嫣。此刻的他已经失了理智，他不在乎什么真相，他只想听她亲口说出他想要的答案，好让他可以继续自欺欺人。
身上女子一愣，随即翻下他的胸膛，睡到他身边，睁着水汪汪的鹿眼，说道：“薛郎，你都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薛定波语气清冷，强忍着不带任何的感情，可是眼眶却是已经红了。
“程琴诉把玉佩给我的时候让我告诉你，‘她毕生所求不过一生一代一双人，如今既求不得，她便放手了，你莫要去寻她’”郑嫣望着薛定波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薛郎，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我不知该如何同你说，我···”
“不必解释了。”薛定波眸中泪水已经快要溢出来了，他一把将郑嫣搂入怀中，只为不让她发觉异样：“我不过是随口问问，我与程琴诉之事本不是你的错，你解释什么，倒是我···”
薛定波的声音有些哽咽：“是我对不起你，亦对不起她。”
“薛郎”郑嫣将头探出薛定波的双手，看见这个一贯刚毅的男子如今铁汉柔情的样子更觉心疼。
郑嫣替薛定波擦掉眼角的泪痕，说道：“往事已已，她也会祝福我们的。”
薛定波不语，他只是闭上眼，假装睡着了。
‘嫣儿，你为何连谎话都不会说？’薛定波在心中想道：‘你就顺着我的话说是父亲给你的聘礼，我还可以骗自己琴诉之事与你无关；可你偏偏，偏偏说了这最滑稽的谎言，你叫我当如何待你，如何待我救命恩人的仇人？’
薛定波太聪明了，锦书之事就算是有人设计郑嫣的，可是青冢不做假，虬龙佩不做假，郑嫣说谎也不作假；然而慧极必伤的道理他却不懂。
自那天以后薛定波又开始夜夜醉酒，在勾栏、在别院、在那处青冢，他害怕清醒时候郑嫣的眼神，他害怕面对如今的郑嫣，他不愿意伤害她，可他也不能再负程琴诉。
“酒肆勾栏万贯钱，琴娘一笑五更天。却问府中郑公女，不若浣水照临面。”
一日上街采买，郑嫣闻言街边孩童唱着此诗，心中隐隐感到不适，打听之下才知道，原来在这些薛定波没有回将军府的日子里，他日日宿在了点翠阁的琴姑娘屋中。据说还出手阔绰，凡见者，皆打赏百钱，是以点翠阁中人人都争抢着服侍薛公子。坊间还传言薛夫人虽是郑公女，却因样貌生的奇丑，才惹得夫君弃嫌。
郑嫣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可是她到的终究还是比圣旨晚了一步。
“薛定波听旨。”王公公找见薛定波的时候他正在琴姑娘房中听曲，醉意阑珊。
众人看见宫里有人来了，自然不敢造次，纷纷跪下，却被几个侍卫赶出了屋门，只留薛定波一人在屋内。
“朕卿薛公，骁勇有谋，宽博谨慎，敦厚行义，通达国体，是以为贤，奈何天不假年，春秋早薨，赐异姓王，谥忠武。兹有其子，慈仁孝顺，天纵之才，有乃父之风，今令着袭爵位，呈父其志，领兵一万，平定西北战事，三日内启程。”
“臣薛定波接旨。”薛定波双手捧过诏书，脸上却是没什么悲伤神色。他早在截获那封锦书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薛家，唐王再留不得。如果郑嫣是唐王用来牵制住他的，那么他的父亲自然会有更厉害的人来对付。薛定波唯一没想到的是，这次唐王下手如此果决，那西边战场如今看来便是他父子二人的修罗场了。
被侍卫们拦在屋外的郑嫣听到这一切，心里不觉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