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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虬龙佩(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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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定波此时离蛭妖所在的那块石壁只有十几丈的距离,他清晰的看见随着蛭妖的呼吸,其身体在不断起伏着,而它的身形远比刚刚自己在远处时估计的更加巨大。薛定波此刻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可来都来了焉可放弃,再说那蛭妖如今睡得正酣,自己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的。

    念及此处,薛定波重新稳定心神,小心翼翼地向瀑布处挪去。

    此时的薛定波宛如一只饥饿的野兽,潜伏在隐蔽的角落,蓄势待发,期待着一招制胜,饱餐一顿。

    说时迟那时快,薛定波身影从草丛中显现的一刹那,他右手唤出灵剑就朝蛭妖刺去。

    那蛭妖也是个狠角色,在睡梦中依然保持着警惕,听到草中异动,身形一隐,钻进了石壁之间。

    薛定波一击未中,心生退意,原先出其不意便是他最大的武器,未曾想这蛭妖竟如此警惕。

    刚准备收剑往后退去,却见石壁中的庞大身影一动,向着薛定波直直扑来。

    此处是开阔地带,薛定波也不能如蛭妖一般随意变形躲入崖壁之中,而且躲进去才真是死路一条。既然避无可避,倒不如正面迎战。

    薛定波心下一横,不过是条心智未开的畜生,就算多修行了这几百年又当如何?

    薛定波右手持剑向蛭妖刺去,左手藏于身后偷偷幻化出一些食盐来。

    倒是多谢了这几日在林间的艰苦生活,时常中午赶不及回到营地,或是不愿意来回折返浪费时间,薛定波便得就地支口锅打些野味充饥,这食盐便是煮饭时用的。

    正如所料,蛭妖虽然看似笨拙,但身形多变,轻而易举地躲过了薛定波的剑;可蛭妖哪里想得到薛定波的左手还有一把盐,张开血盆大口就想去咬他脑袋。

    只见那薛定波倒也算沉得住气,待到蛭妖离自己不盈一尺的时候才大力将手中的盐朝它挥洒而去,叫那蛭妖是避无可避。

    蛭妖接触食盐的皮肤开始失水、褶皱,它痛苦难堪;薛定波随即右手一个横劈,意欲将其斩杀。

    可薛定波高估了那一小把盐巴的威力,蛭妖虽然痛苦难忍,可生死存亡的危机关头,它只得奋力一搏。蛭妖扭曲着身体,将身体尽量的拉长变细,随即借势往薛定波身上一攀。

    薛定波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那粘腻、湿滑的触感,传遍他的周身;蛭妖所过之处是一阵火辣的炙痛。

    毕竟也是仙门翘楚,薛定波当时虽然十分慌张,可反应却是奇快,他掐准时机,不顾剧痛紧紧用双手抓住了蛭妖缠绕着他的身子,让蛭妖动弹不得;随即当机立断从石壁上跳了下去。

    这法子确实狠绝,如此就算一切顺利,从如此高空坠落潭中,蛭妖被摔得爆浆,可薛定波自己也定是非死即伤;如是不巧,浅潭之下有尖角巨石,那两人便算是一同交代在此处了。

    蛭妖自然想不到今日竟然遇上了个狠角色,世间法子千万种,可此人偏偏选了最冒险的一种;但不得不承认这种风险伴随着高收益。以薛定波此时的功力,就算再有上几袋食盐也未必能斩杀蛭妖,更有可能因为受伤流血引来更多的妖物。此处离外围太远,薛定波不知道鲜血引来的会是什么样的东西。

    在空中坠落的过程中薛定波已经决意,若是自己有命活下来,他便立刻发出信号烟,届时究竟是师叔来的快还是妖兽来的快,就全凭他自己造化了。

    借助着强大的势能,坠入潭中后,蛭妖确实如他所料被砸的稀碎,他凭借着蛭妖肉身的缓冲虽得以幸免,可是强大的冲击力,潭底细碎的石子,以及刚刚蛭妖留在他身上的伤口,无不令他痛到几近昏厥。

    他知道此刻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如今这鲜血的味道定会引来无数凶兽,那时候自己可不会有命再一搏了。

    薛定波随即去怀里摸索信号烟,却不想那烟早不知在什么地方便丢了,遍寻无果后薛定波突然仰天长啸:“想我英雄一世,今日只能命丧于此,被众妖啃食而死吗!”

    忽感身下蛭妖一颤,薛定波放松的神经突然紧绷,右手唤出灵剑作防御态。

    再定睛一看,薛定波便笑了,笑自己的神经过敏。这蛭妖已经摔成如此德行如何还能反击,不过是垂死前的挣扎罢了。但回想起自己刚刚那一刹那的反应,薛定波明白自己还不想死,他不能就这样死在此处。

    薛定波艰难地从潭中爬起,与濒死的蛭妖开始行血盟之誓,定下灵契。他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有用,但他想试试,与妖灵结合后的自己流出的血是否可以隐藏味道,或者变成妖味?再或者自己天赋异禀,融合后便可立即恢复,也好离开此处。

    薛定波确实有些异想天开了,这种行为既不能隐藏他的气味,更会将他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融合妖灵的过程十分痛苦,他感受到他浑身的血脉都在排斥着这股外来的力量。短短数分钟里,他已经痛晕,又在被痛醒了四五次。

    最后一一次痛晕前,他看到身处的潭水已经被他和蛭妖的血染的变了色,而他腰间自小就佩戴的虬龙佩似乎隐隐闪耀着白光。

    密室内看着如此景象的众人统统有些呆住了,这里除了如今神智有些恍惚的薛定波和刚刚化作人形的蛭妖,再没有人去过长水,万万没有想到那长水环抱之地竟是如此景致。

    一旁的蛭妖看着自己当时濒死的样子,内心里也忍不住一阵恶心,开口说道:“你们这些修士真是好不奇怪,口口声声除妖,却又觊觎我们的力量,想要占有,竟然想出来灵契这种令人恶心的法子。”说着就恶狠狠的看向薛定波,可是碍于叶玄离在场,并未敢真正出手。

    “你们说妖吃人修行,罪无可恕,可我们长水的精怪从未出去伤过人,却反而因为不解世事为人所伤。”蛭妖神色渐渐凝重:“你们说人修行不易,可鸟兽花草修炼成妖怪精灵且非更难?你们不让我们伤人,可你们哪一顿饭又少了我们?既然大家互不人道,你们缘何又可心安理得地站在道德高地谴责我们?人也罢,妖兽也罢,大家原本遵守的就是弱肉强食的规则,怎奈你们人偏偏生出了这么多花花肠子,可笑之极!”

    蛭妖言罢,众人皆缄默,他们是人,所以他们天生恐惧一切可以杀人的力量。可能正因为恐惧与害怕,他们才会敌视妖,将他们视为邪物、异己,人人得儿诛之。再反观妖兽却似乎正是少了这种文化内核上的统一,有些妖恨人,有些妖爱人,有些妖伤人,有些妖躲着人,他们各自为政,四散流走,才给了人类逐一攻破的机会。

    人虽然弱小,可人类还真是可怕的动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