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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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春日宴，除了叶玄离、林逍是掌门钦定外，仓灵派还从数千弟子中挑出来了八位天资出尘的弟子一同赴宴。
卯时三刻，一尘掌门携叶玄离、林逍入旭阳峰戒兰殿。此时，八位年轻弟子已等候其中；并以两位长须白发的长者为首，分列大殿两侧。
叶玄离与林逍已避世十载，不理红尘俗务多年，自是认不得眼前身着仓灵派道服的十人；但想来也不过是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师叔师伯罢了。
林逍倒是反应快，自入大殿始，便恭敬地向众人连连作揖；众人也纷纷回礼。只是这叶玄离似入无人之境，面无表情，只是一味紧随一尘的脚步，入殿、随侍身侧。
众人虽不语，林逍也看得出他的这些同门，可不像他这般容忍得了叶玄离的不通人情；只能暗自为她担忧。
“今日缘何招诸位前来，想来大家也都清楚了，待九真介绍完春日宴的具体事宜，大家便可启程前往朔方丘昃。”一尘如是说。
“各位应该知道，春日宴乃是仙门诸家四年一遇的盛典，由切磋武学、辩经布道、诗词文章、琴瑟丹青与长水春猎，五部分共同构成，其中又以长水春猎最为特殊。”只见大殿一侧为首的一位长者正抚须绕步于殿内，缓缓道来，“前四项，倒是好解，诸位也当从名字里知晓一二。只是这长水春猎，我有必要一提。”
“长水乃一地名，因属地有一长河环抱密林，河水宽阔，源远流长，绵延万里，未见源头；似是无源之水，承接上苍，故得名长水河。这河有一奇绝之处在于，其水面似有一天然结界，任何术法在此均无法施展；且该地河底似有巨龙潜蛟，河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平日里无一船只可过；唯有每四年一遇的阳亏之年，春分前后不盈半月内，蛟龙沉睡，乘船可渡。渡河后可见一密林，林中常有珍奇异兽出没，因其日日吸收天地日月灵气，且未受凡世惊扰，心性最为质朴，是收为本命灵兽的上上之选。本命灵兽不知诸位有多少了解，老身在这里一并说了，你们且好好记下。”
老者轻咳一声，继续言道：“千余年前，天界扶桑大帝曾发现妖兽与人类的共生之法，即是签订灵契。灵契签订需得在定契双方互无异议的情况下立下血盟之誓，方可生效；自签订之日起，双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人身病故，妖灵不复；人身得道，妖亦飞升。但试想怎会有妖兽愿拿千世万代，赌人这百年之身能否羽化。也因此，长久以来该法门被视为无用之法。直到百数年前，有位仙长成功与一洪荒巨兽签订了这灵契。”
九真面露欣羡与崇敬之色：“据传言，仙长当年持神剑‘太古’与妖兽‘赤炎金猊’于这莽荒密林血战十日，终将赤炎金猊重伤；并在其垂死之际，用其妖血与仙长一滴心头精血，立下血盟之誓，签订了第一份灵契。”
“虽说此事日久，已不可考，亦无人见过妖兽赤炎金猊；可自此，这共生之法，便有了实操的模板，人间修士们也有了得一灵兽，与之并肩作战的机会。”九真顿了顿，言道：“但这莽荒密林非是凡地，此处天地灵气汇聚，自古便妖兽云集，凡人难以踏足，而妖兽们又常常善惑人心；因而无数修士命丧于此，阳亏年春分日反倒成了妖兽们一饱口福的日子。为此，仙门诸家决定规范长水春猎的程序，将其纳入春日宴中，唯有在春日宴前四项考核总分入围前十的修士们才可在长水春猎中夺得一席之位。”
“值得一提的是，虽说百年前的仙长为我们指出了签定灵契的法门，但这些年来并未有年长于二十岁的修士成功与猎得的灵兽相互共生的先例。想来可能是，人心成熟后便容不下任何外生之物，身体与那妖灵相斥，最终双双暴毙而亡。”九真语间似有些生不逢时的遗憾意味，“为此，如今的春日宴已然成为了各派年轻修士争奇斗艳、各显身手的舞台；亦是各派年轻一代实力的擂台，颇受各派重视。”
“最后还有一点需要强调的是，若你们其中有人有幸去了这长水，也非是人人皆可得一灵兽。灵兽捕猎讲究缘法自然，虽会有各仙门修为极高的长老随行，但万事万物不可强求，切记安全为重。我今日所言至此，各位均是门中翘楚，心气自然也是非凡，届时请多思虑我今日所言。”九真言罢，回归其位。
众弟子纷纷俯身作揖，“是，九真师傅。”众人齐声道。当然，除了叶玄离。她此生还未向除了一尘以外的任何人低过头，更别说叫他们师傅了。
“各位请谨记九真所言，下山后也切莫将今日之事视为儿戏。如无疑问，今日便到这里了，你们且随一灯，先一步下山前往朔方吧。”一尘掌门对着殿内另一位慈眉善目的白发长者说道。
“是，掌门。”殿内众人俯身作揖，齐声道，随后便逐步退出殿外等候。
刚一出戒兰殿，林逍便欢喜得快步走向叶玄离。
“小离儿，今日见了这许多的人，你莫慌张，师兄一直在这陪着你；此去朔方路途遥远，若是路上有什么人惹你不开心，你同师兄说，师兄帮你教训他们。”林逍一本正经又带有戏谑地说道。他怎会不知他这师妹的功力，如今世上谁人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于她找不痛快。
“小离儿，终于可以下山了，你可还开心吗？想来我俩定可赢了那春日宴，去那长水之畔走一遭，届时，小离儿你想要什么灵兽，尽管与师兄说，师兄定给你擒来。到时候，带给青梅瞧瞧，也让她明白，这四海八荒，可不止她一头妖兽。看她还敢不敢这一天天的不理人。”林逍的语气带着些许骄傲与洋洋自得。年幼时，他可被青梅这条应龙欺负惨了，故而哪怕是如今已是身长八尺有余，他亦不敢随意招惹那条小兽。
说到青梅，林逍也不知道叶玄离是从哪里得来的，只依稀记得，十岁生辰那日，玄离自出生之日起就携带的命数盘里竟钻出了一条小蛇似的东西来。拿与师傅瞧了，说是条罕见的应龙。可这应龙并非凡物，本不该出现在这仓灵山上；但既然出现了，必是玄离的机缘，让玄离好生照顾着，待这小应龙长大化为人形，去留与否且由它自己做主。
此次春日宴，怕带着这应龙出门太过招摇，想着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叶玄离并没有带上它；同样为了它能早日修成人形，叶玄离便将命数盘也一并留在了山上，供它自行修养。想着有朝一日，朝夕相处的青梅可能会离她而去，叶玄离不自觉地应了一声：“好，多谢师兄。”
本不期待着任何回应的林逍着实被吓了一跳。“什么好？小离儿，是教训人好，还是抓灵兽好？”林逍面露欣喜地慌忙问道。
“都好。”叶玄离微微一笑，拂袖跟上了此时正跟着一灯大师往山下御剑而去的其他八位弟子。
林逍见状，亦拂袖御剑紧随其后。
后记：林逍不知道的是，自此一去，他和叶玄离十余载宁静的日子，便再也回不去了。此去经年，物是人非事事休。
此行春日宴，除了叶玄离、林逍是掌门钦定外，仓灵派还从数千弟子中挑出来了八位天资出尘的弟子一同赴宴。
卯时三刻，一尘掌门携叶玄离、林逍入旭阳峰戒兰殿。此时，八位年轻弟子已等候其中；并以两位长须白发的长者为首，分列大殿两侧。
叶玄离与林逍已避世十载，不理红尘俗务多年，自是认不得眼前身着仓灵派道服的十人；但想来也不过是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师叔师伯罢了。
林逍倒是反应快，自入大殿始，便恭敬地向众人连连作揖；众人也纷纷回礼。只是这叶玄离似入无人之境，面无表情，只是一味紧随一尘的脚步，入殿、随侍身侧。
众人虽不语，林逍也看得出他的这些同门，可不像他这般容忍得了叶玄离的不通人情；只能暗自为她担忧。
“今日缘何招诸位前来，想来大家也都清楚了，待九真介绍完春日宴的具体事宜，大家便可启程前往朔方丘昃。”一尘如是说。
“各位应该知道，春日宴乃是仙门诸家四年一遇的盛典，由切磋武学、辩经布道、诗词文章、琴瑟丹青与长水春猎，五部分共同构成，其中又以长水春猎最为特殊。”只见大殿一侧为首的一位长者正抚须绕步于殿内，缓缓道来，“前四项，倒是好解，诸位也当从名字里知晓一二。只是这长水春猎，我有必要一提。”
“长水乃一地名，因属地有一长河环抱密林，河水宽阔，源远流长，绵延万里，未见源头；似是无源之水，承接上苍，故得名长水河。这河有一奇绝之处在于，其水面似有一天然结界，任何术法在此均无法施展；且该地河底似有巨龙潜蛟，河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平日里无一船只可过；唯有每四年一遇的阳亏之年，春分前后不盈半月内，蛟龙沉睡，乘船可渡。渡河后可见一密林，林中常有珍奇异兽出没，因其日日吸收天地日月灵气，且未受凡世惊扰，心性最为质朴，是收为本命灵兽的上上之选。本命灵兽不知诸位有多少了解，老身在这里一并说了，你们且好好记下。”
老者轻咳一声，继续言道：“千余年前，天界扶桑大帝曾发现妖兽与人类的共生之法，即是签订灵契。灵契签订需得在定契双方互无异议的情况下立下血盟之誓，方可生效；自签订之日起，双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人身病故，妖灵不复；人身得道，妖亦飞升。但试想怎会有妖兽愿拿千世万代，赌人这百年之身能否羽化。也因此，长久以来该法门被视为无用之法。直到百数年前，有位仙长成功与一洪荒巨兽签订了这灵契。”
九真面露欣羡与崇敬之色：“据传言，仙长当年持神剑‘太古’与妖兽‘赤炎金猊’于这莽荒密林血战十日，终将赤炎金猊重伤；并在其垂死之际，用其妖血与仙长一滴心头精血，立下血盟之誓，签订了第一份灵契。”
“虽说此事日久，已不可考，亦无人见过妖兽赤炎金猊；可自此，这共生之法，便有了实操的模板，人间修士们也有了得一灵兽，与之并肩作战的机会。”九真顿了顿，言道：“但这莽荒密林非是凡地，此处天地灵气汇聚，自古便妖兽云集，凡人难以踏足，而妖兽们又常常善惑人心；因而无数修士命丧于此，阳亏年春分日反倒成了妖兽们一饱口福的日子。为此，仙门诸家决定规范长水春猎的程序，将其纳入春日宴中，唯有在春日宴前四项考核总分入围前十的修士们才可在长水春猎中夺得一席之位。”
“值得一提的是，虽说百年前的仙长为我们指出了签定灵契的法门，但这些年来并未有年长于二十岁的修士成功与猎得的灵兽相互共生的先例。想来可能是，人心成熟后便容不下任何外生之物，身体与那妖灵相斥，最终双双暴毙而亡。”九真语间似有些生不逢时的遗憾意味，“为此，如今的春日宴已然成为了各派年轻修士争奇斗艳、各显身手的舞台；亦是各派年轻一代实力的擂台，颇受各派重视。”
“最后还有一点需要强调的是，若你们其中有人有幸去了这长水，也非是人人皆可得一灵兽。灵兽捕猎讲究缘法自然，虽会有各仙门修为极高的长老随行，但万事万物不可强求，切记安全为重。我今日所言至此，各位均是门中翘楚，心气自然也是非凡，届时请多思虑我今日所言。”九真言罢，回归其位。
众弟子纷纷俯身作揖，“是，九真师傅。”众人齐声道。当然，除了叶玄离。她此生还未向除了一尘以外的任何人低过头，更别说叫他们师傅了。
“各位请谨记九真所言，下山后也切莫将今日之事视为儿戏。如无疑问，今日便到这里了，你们且随一灯，先一步下山前往朔方吧。”一尘掌门对着殿内另一位慈眉善目的白发长者说道。
“是，掌门。”殿内众人俯身作揖，齐声道，随后便逐步退出殿外等候。
刚一出戒兰殿，林逍便欢喜得快步走向叶玄离。
“小离儿，今日见了这许多的人，你莫慌张，师兄一直在这陪着你；此去朔方路途遥远，若是路上有什么人惹你不开心，你同师兄说，师兄帮你教训他们。”林逍一本正经又带有戏谑地说道。他怎会不知他这师妹的功力，如今世上谁人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于她找不痛快。
“小离儿，终于可以下山了，你可还开心吗？想来我俩定可赢了那春日宴，去那长水之畔走一遭，届时，小离儿你想要什么灵兽，尽管与师兄说，师兄定给你擒来。到时候，带给青梅瞧瞧，也让她明白，这四海八荒，可不止她一头妖兽。看她还敢不敢这一天天的不理人。”林逍的语气带着些许骄傲与洋洋自得。年幼时，他可被青梅这条应龙欺负惨了，故而哪怕是如今已是身长八尺有余，他亦不敢随意招惹那条小兽。
说到青梅，林逍也不知道叶玄离是从哪里得来的，只依稀记得，十岁生辰那日，玄离自出生之日起就携带的命数盘里竟钻出了一条小蛇似的东西来。拿与师傅瞧了，说是条罕见的应龙。可这应龙并非凡物，本不该出现在这仓灵山上；但既然出现了，必是玄离的机缘，让玄离好生照顾着，待这小应龙长大化为人形，去留与否且由它自己做主。
此次春日宴，怕带着这应龙出门太过招摇，想着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叶玄离并没有带上它；同样为了它能早日修成人形，叶玄离便将命数盘也一并留在了山上，供它自行修养。想着有朝一日，朝夕相处的青梅可能会离她而去，叶玄离不自觉地应了一声：“好，多谢师兄。”
本不期待着任何回应的林逍着实被吓了一跳。“什么好？小离儿，是教训人好，还是抓灵兽好？”林逍面露欣喜地慌忙问道。
“都好。”叶玄离微微一笑，拂袖跟上了此时正跟着一灯大师往山下御剑而去的其他八位弟子。
林逍见状，亦拂袖御剑紧随其后。
后记：林逍不知道的是，自此一去，他和叶玄离十余载宁静的日子，便再也回不去了。此去经年，物是人非事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