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履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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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要去？”中年人站在管良身后，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管良问道。
管良弯着腰，正在收拾最后一点东西，他看到了一束剑穗，那是孙志的，管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这一缕剑穗捏在手中，然后拿出长笛，系在长笛之上，这才直起腰转过身来。
当中年人看到管良脸上的表情后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劝不住他的，于是说，“让我陪你一同前往。”
“萧兄！”管良突然语重心长的喊道，但随即又再度平静的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知道我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中年人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但仍旧用一副压抑中透着深沉的语气说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更放心不下你，若是你有事，让我如何向‘他’交代，况且……”
中年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用眼神恳求管良，隔了一段时间后又再次徐徐说道，“好吧，我明白了，若你要去，我不阻止，但云哥若是问起，我自当照实回答。”
中年人的话顿时让管良笑了起来，顺着他的话说道，“若是云哥真的问起，你自当无所隐瞒。”
在中年人的目送之下，管良出发了，他要去赴一场约定，准确的来说，这场约定并不是他敲定的，而是他从楚华颜的记忆中探听到的。
既然沉渊海的鬼将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他，那管良自然不会退缩。
走在前往夔山的路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充满腐臭味的尸体，这些断壁残垣并非出自鬼族之手，而是夔山祸雨楼的弟子为求自保而为。
尽管他们也知道，火挡不住拥有无形之体的鬼，但面对看不见的敌人和既定的结局，他们又还能做什么呢？
夔山这个地方，管良过去只来过一次，那一次是他奉了师命来向祸雨楼的掌教宁之远送上拜贴，参加悲叹城一年一度的命天教观礼大典。
每年的这个日子，悲叹城都会张灯结彩，来自东耀州四面八方享负盛名的杰出修炼者们都会齐聚一堂，也许他们内心之中并不一定就是为了贺礼而来，但这样的一种盛会也基本上成为了东耀州最盛大的节日。
然而，三十年至今，悲叹城却是再也没有过喜庆的时候了。
踏上碎石子路，管良进入到了祸雨楼的山门位置，台阶间散落着一把宝剑，这把剑并没有插在敌人的身上，而是插在了一具祸雨楼弟子的尸体上，但从宝剑入体的方向和手法上来看，却又并非自裁所致，可以想象得出，当时整个祸雨楼上下面对被篡改记忆后门下弟子自相残杀的惨状。
祸雨楼作为东耀州四大宗派之一，和九耀星宫、命天教、丽人湖齐名，虽说在三十年前，无数人在背地里商讨谁才是东耀州宗派第一把交椅，但在今天这一切的讨论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毕竟，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了，即便是活着，也未必能证明得了什么，毕竟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你，来了。”当一道意识传到管良脑海中时，他并未停下脚步，仍旧还在不徐不疾的迈着沉稳的步伐登上最后的一段阶梯。
“如你所愿，我来了。”管良以同样的意识传音回答道，若是有人能听到二人的对话，谁也不会觉得管良是寻仇而来。
“你，和他们，都不同，我，能感受到，你，心中的，恐惧。”意识再度传来，尤其是当它提到“恐惧”二字的时候，腔调发生了些许变化。
恐惧？
是啊，管良不由得笑了起来，若是这世间之人知道他管良是一个心存恐惧之人，而命天教天衡尊者的首席大弟子是一个充满畏惧、害怕、恐惧此等情怀之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你好像很在意我的心情，难道说，一个心怀恐惧之人比心怀坚毅之人更难以对付么？”管良好似突然来了兴致，便这样和对方交流了起来。
“不，恰恰相反，你比他们容易对付的多，但这样反倒是让我很为难。”
“哦？此话怎讲？”
“我见识过很多人的记忆，也倾听过太多人的心声，对我来说，侵蚀他们的记忆并不困难，虽说那种宁折不弯的精神很像我们鬼族，但人和鬼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们并没有你们人类用来伪装心意的皮囊。”
在两人的对话过程中，对方的语速逐渐变得顺畅了许多，和之前他对孙志和楚华颜的那种淡漠和散漫不同，看得出他很重视管良。
“哦，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是一个善于用外在来伪装心思之人？”对于鬼将的评价，管良表现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而这样的一种态度，恰恰可以证明管良同样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你不是，因为你有一个无论如何伪装也必然会被他识破的师父。”
当对话来到这里的时候，管良沉默了，但很快他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笑道，“如此看来你们已经等我很长一段时间了。”
“不错，我们想通过你来了解那位天衡尊者，若是我们能找到对付他的法子，那便是不虚此行。”鬼将的诚恳让管良有些意外，但他能够说出这番话来，看来对方势必已经有让自己无法活着离开的信心了。
“既是如此，那我想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管良耸耸肩，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说的迟那时快，就在管良耸肩动作还并未完全结束的刹那，一种渗人心扉的清爽感瞬间袭来，但很快这种感觉就荡然无存了。
管良知道，其实战斗早就已经开始了，从他进入山门的那一刻起，无论是眼睛看到的，耳边听到的一切都会以记忆的形式存放于他的脑海当中，最后借由思想的形式体现出来。
人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种思考是永远也无法停下来的，除非人死了，而鬼想要篡改人的思想，那么只需要在管良的感官将外在事物反馈到记忆当中的那一瞬间，就可以瞬间剥夺他的思考能力。
但是，即便这只来自于沉渊海的鬼将已经对管良，乃至对管良的师父天衡尊者有了一定的认识，但他依旧无法对“恐惧”二字有更进一步的理解。
鬼施加给管良的攻击并非心魔，而是一种观念，人悲伤就会流泪，开心就会笑，但倘若人悲伤会笑，开心反而会哭的话，那么就意味着人自身的那一套价值理念出现了问题。
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住这种观念的入侵，就算是再坚强的武者也避免不了在磨炼的过程中感受到各种痛苦，而这种痛苦的感觉正是一种观念的形成，而苦修也正是为了进一步强化和塑造这种观念，一旦这种观念被篡改了，那么苦修也就宣告失败了。
“你真要去？”中年人站在管良身后，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管良问道。
管良弯着腰，正在收拾最后一点东西，他看到了一束剑穗，那是孙志的，管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这一缕剑穗捏在手中，然后拿出长笛，系在长笛之上，这才直起腰转过身来。
当中年人看到管良脸上的表情后就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劝不住他的，于是说，“让我陪你一同前往。”
“萧兄！”管良突然语重心长的喊道，但随即又再度平静的说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才知道我真正担心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中年人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但仍旧用一副压抑中透着深沉的语气说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更放心不下你，若是你有事，让我如何向‘他’交代，况且……”
中年人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他用眼神恳求管良，隔了一段时间后又再次徐徐说道，“好吧，我明白了，若你要去，我不阻止，但云哥若是问起，我自当照实回答。”
中年人的话顿时让管良笑了起来，顺着他的话说道，“若是云哥真的问起，你自当无所隐瞒。”
在中年人的目送之下，管良出发了，他要去赴一场约定，准确的来说，这场约定并不是他敲定的，而是他从楚华颜的记忆中探听到的。
既然沉渊海的鬼将如此迫切的想要见到他，那管良自然不会退缩。
走在前往夔山的路上，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充满腐臭味的尸体，这些断壁残垣并非出自鬼族之手，而是夔山祸雨楼的弟子为求自保而为。
尽管他们也知道，火挡不住拥有无形之体的鬼，但面对看不见的敌人和既定的结局，他们又还能做什么呢？
夔山这个地方，管良过去只来过一次，那一次是他奉了师命来向祸雨楼的掌教宁之远送上拜贴，参加悲叹城一年一度的命天教观礼大典。
每年的这个日子，悲叹城都会张灯结彩，来自东耀州四面八方享负盛名的杰出修炼者们都会齐聚一堂，也许他们内心之中并不一定就是为了贺礼而来，但这样的一种盛会也基本上成为了东耀州最盛大的节日。
然而，三十年至今，悲叹城却是再也没有过喜庆的时候了。
踏上碎石子路，管良进入到了祸雨楼的山门位置，台阶间散落着一把宝剑，这把剑并没有插在敌人的身上，而是插在了一具祸雨楼弟子的尸体上，但从宝剑入体的方向和手法上来看，却又并非自裁所致，可以想象得出，当时整个祸雨楼上下面对被篡改记忆后门下弟子自相残杀的惨状。
祸雨楼作为东耀州四大宗派之一，和九耀星宫、命天教、丽人湖齐名，虽说在三十年前，无数人在背地里商讨谁才是东耀州宗派第一把交椅，但在今天这一切的讨论都已经不复存在了。
毕竟，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了，即便是活着，也未必能证明得了什么，毕竟谁又能独善其身呢？
“你，来了。”当一道意识传到管良脑海中时，他并未停下脚步，仍旧还在不徐不疾的迈着沉稳的步伐登上最后的一段阶梯。
“如你所愿，我来了。”管良以同样的意识传音回答道，若是有人能听到二人的对话，谁也不会觉得管良是寻仇而来。
“你，和他们，都不同，我，能感受到，你，心中的，恐惧。”意识再度传来，尤其是当它提到“恐惧”二字的时候，腔调发生了些许变化。
恐惧？
是啊，管良不由得笑了起来，若是这世间之人知道他管良是一个心存恐惧之人，而命天教天衡尊者的首席大弟子是一个充满畏惧、害怕、恐惧此等情怀之人，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你好像很在意我的心情，难道说，一个心怀恐惧之人比心怀坚毅之人更难以对付么？”管良好似突然来了兴致，便这样和对方交流了起来。
“不，恰恰相反，你比他们容易对付的多，但这样反倒是让我很为难。”
“哦？此话怎讲？”
“我见识过很多人的记忆，也倾听过太多人的心声，对我来说，侵蚀他们的记忆并不困难，虽说那种宁折不弯的精神很像我们鬼族，但人和鬼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们并没有你们人类用来伪装心意的皮囊。”
在两人的对话过程中，对方的语速逐渐变得顺畅了许多，和之前他对孙志和楚华颜的那种淡漠和散漫不同，看得出他很重视管良。
“哦，你又如何知道我不是一个善于用外在来伪装心思之人？”对于鬼将的评价，管良表现出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而这样的一种态度，恰恰可以证明管良同样也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你不是，因为你有一个无论如何伪装也必然会被他识破的师父。”
当对话来到这里的时候，管良沉默了，但很快他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笑道，“如此看来你们已经等我很长一段时间了。”
“不错，我们想通过你来了解那位天衡尊者，若是我们能找到对付他的法子，那便是不虚此行。”鬼将的诚恳让管良有些意外，但他能够说出这番话来，看来对方势必已经有让自己无法活着离开的信心了。
“既是如此，那我想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管良耸耸肩，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说的迟那时快，就在管良耸肩动作还并未完全结束的刹那，一种渗人心扉的清爽感瞬间袭来，但很快这种感觉就荡然无存了。
管良知道，其实战斗早就已经开始了，从他进入山门的那一刻起，无论是眼睛看到的，耳边听到的一切都会以记忆的形式存放于他的脑海当中，最后借由思想的形式体现出来。
人无时无刻不在思考，这种思考是永远也无法停下来的，除非人死了，而鬼想要篡改人的思想，那么只需要在管良的感官将外在事物反馈到记忆当中的那一瞬间，就可以瞬间剥夺他的思考能力。
但是，即便这只来自于沉渊海的鬼将已经对管良，乃至对管良的师父天衡尊者有了一定的认识，但他依旧无法对“恐惧”二字有更进一步的理解。
鬼施加给管良的攻击并非心魔，而是一种观念，人悲伤就会流泪，开心就会笑，但倘若人悲伤会笑，开心反而会哭的话，那么就意味着人自身的那一套价值理念出现了问题。
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住这种观念的入侵，就算是再坚强的武者也避免不了在磨炼的过程中感受到各种痛苦，而这种痛苦的感觉正是一种观念的形成，而苦修也正是为了进一步强化和塑造这种观念，一旦这种观念被篡改了，那么苦修也就宣告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