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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坠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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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山岩对面亦是一座山峰,两峰并峙,对面峰上隐约现出红墙碧瓦,看不甚清,却不知是何人所在。山峰处一条石阶小径蜿蜒向下,约半里处也是一片平台。山峰上异石嶙峋,有一处突出似鹰嘴模样,上有铁索与孤山岩相连。山谷宽约数十丈,两峰间是深不见底的峡谷,铁索下方白云缭绕,似是草地上的羊群缓慢地随风移动,倒也空悠寂寥。

    若是往常,便是再宽的峡谷,但有铁索,秦飞也能如履平地飞身而过。如今只能往而兴叹、无可奈何。

    秦飞沿着孤山岩下草坪向山后走去,山峰不大,只半晌功夫,就从后山转回到朝云亭中。来在亭中,秦飞已感气短急促,甚是疲乏。当即盘膝坐下,抬右手起了个如意决,如意三转行遍周身穴道,只是丹田中空荡荡的,提不起半分真气,满身真气恰似泥牛入海,踪影全无,忍不住心生气馁。

    秦飞自幼得余清远老剑客悉心传授,习文练武之余,医、毒、阵、算、及一众左道旁门之术,也有涉猎。虽非专精,亦算窥得门径。似目下这般形状既非中毒,也非内伤,五腑六脏完好,奇经八脉通畅,但却提不起真气,秦飞只觉万分不解。

    歇罢多时,秦飞站起身来,又缓缓行了一套“五禽戏”,倒也酣畅,只是额角轻微发汗,觉得浑身舒泰不少。然则,依旧是挥手抬腿,无半分劲道,全当是养生罢了,秦飞苦笑回至房中。

    屋外天光渐渐暗了下来,蓦听得远处传来一女子歌声:“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歌声清越、悠扬,秦飞听得仿佛痴了。一刹时,真有远离尘世,立身秀丽山色中,迎飞鸟结伴而还的感触。

    不多时,歌声慢慢的近了,片刻已来到秦飞房外。门外传来叩门声,一个甜甜的声音问道:“公子,可否醒转?”

    秦飞自醒转以来,尚未见一个人影,此刻见有人来此,心下好奇。打开房门,见一位穿着葱绿织锦的女子,手中斜斜挎着一只竹篮,笑盈盈的站在眼前,女子年岁不大,一张瓜子脸,双眉细长。一双仿佛会笑的眼睛,更显姿形秀丽,容光照人。

    秦飞一揖,问道:“姑娘,可是寻在下么?”

    “此地却无旁人,自是找的公子。”女子“吃吃”笑道:“公子切莫多礼,我是伺候我家小姐的侍女,我叫坠儿,你就叫我坠儿好了。”说着走进屋内,来到桌旁,将篮中物件一一取出,摆在桌上。

    “我家小姐说道,公子应已醒转,命我为公子送来吃食。这些都是小姐特为公子备下的。”

    秦飞看那桌上,满满摆了一桌,有金黄的酱汁腌制的乳鸽、精致的菊花鱼生、烟笋熏肉、芦蒿香干,还有几碟精美小菜,真不知这小小竹篮是如何盛下这么多杯碟。

    “呃。。。不知你家小姐姓甚名谁,此处又是何地?”秦飞问道。

    “我家小姐复姓述律,双名朵儿。小姐说多亏公子在涿州城外相救,定要好生报答。所以要奴婢细心侍候公子。公子但有所需,只管吩咐便是了。”

    “。。。。。。”秦飞为之语结。述律朵儿将自己困在这里,现在武功尽失,这样报答法子只怕亘古未有。

    “坠儿,娄俊达现在何处?”

    “小姐差遣娄叔叔去往青州府,说有要事去办。”

    “那他何时能回?”秦飞心道,那日在林内眼见述律朵儿,诡计多端,出手狠辣,转瞬间连杀四人,自己好心施救,却被擒至此,武功尽失。看来这个述律朵儿是个不可理喻之人。唯望娄俊达在此,尚有一线逃脱机会。

    “却是不知,大头叔说,也许十天半月,也许一年半载方能回转。”坠儿笑盈盈的答道,“公子快先用饭,稍刻凉了就不好了,有甚不解,你边吃边问,我在旁慢慢答你便是。”

    秦飞面对满桌美味佳肴,却是无心进食,但见坠儿如此说,只得草草的用了。

    “此处却是何地,此山却是何名?”

    “此处为河间府所辖,此山名孤云山。公子还有何疑问,请尽管问来。”坠儿依旧笑盈盈的,不急不忙答道。

    “公子,路途之上都是小姐亲自喂你参汤,你已多日未进饭食。可是饭菜不合口味么,怎么不吃了?”

    秦飞摆摆手,说道:“多谢你家小姐美意,在下实是用好了。”

    坠儿递过来一只细花蟠龙盏子,“公子你尝尝,这是小姐特意为你备的孤山清茶,是小姐亲手采摘的茶芽炒制的,一年所得不过数两。”

    秦飞接过茶盏,一股清香扑鼻而来。见盏中茶叶色泽银绿,翠碧诱人,果是好茶。只想不到采茶纤手杀人却是那般狠辣。

    坠儿很快收好杯碟,对秦飞道:“公子倘有所需,还请吩咐。奴婢明早再来。”秦飞点头。

    当晚无事,秦飞兀自打坐多时,却无所得,只得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坠儿就已过来,服侍秦飞洗漱,秦飞大为不适。自幼随恩师草庐习武,诸般事情都自己去做,从没被人侍候的情形。现下一举手一抬足,都有人侍候,实是老大不习惯。

    没柰何,坠儿一双眼睛笑盈盈看着秦飞。秦飞一抬手,坠儿即递过汗巾。秦飞转头一张望,坠儿已递过茶盏。秦飞一蹙眉,坠儿已在身后搬过坐椅。秦飞木呆呆看着坠儿,只得由她去了。

    房内条案上,坠儿也已备好笔墨纸砚,秦飞却是无心习字。心中郁结却是一日胜过一日,自那日夜间离开镖局,众人皆不知晓,师父也不知道现下如何,镖局众人却不知是否已赶赴泰山。

    这日秦飞在朝云亭上默坐了一下午,眼望云海,心下惆怅。山风料峭,却似浑然不觉。亦不像前些日还试着打坐运功,只默默呆望远处。直到夜寒露重之时也未回屋,急的坠儿往来催促数回,秦飞只是不理。

    鹰嘴岩上也有一人注视着秦飞,直到东方破晓秦飞回屋,那人方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