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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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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二十来天的长途跋涉,炎率领族人终于回到了姜水。人们站在道路两侧欢迎着,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听訞终于见着了日思夜想的人儿。看起来炎似乎黑瘦了一些,但目光却更加坚毅。

    “母亲,我回来了!”炎牵着听訞的手,走到了任姒的面前。

    “嗯,累了吧,回去好好休息!”任姒面色平静,声音却有一丝轻微的颤抖。

    “舅舅!”炎望向了母亲身旁的那个男人,那是他的舅舅赤松。

    “不错,打得很好!”赤松的脸上荡漾着笑容,朝炎颔了颔首。他手里拿着一根桃枝,开始拍打着炎的战袍,据说这样就能驱散身上的不祥之气。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房还是那个房。高高的榆树上,有两只鸟儿在婉转地歌唱。

    “热水?”炎愣了。面前的那个大木盆里,正腾腾地冒着热气,还有药草的幽香。相对来说,炎更喜欢赤条条地站在天地间,用一大桶冷水从头淋到脚。

    “人家准备了好久……你不洗我就不理你!”听訞立刻嘟起了嘴。

    得,别嫌弃了,就算是开水也得跳进去。炎也不避讳,两下三下便扒光衣服钻进水里。

    听訞的脸立刻红了。虽然她曾经抚摸过炎的每一寸肌肤,但却没见过他光屁股的样子。

    刚坐一会儿,炎全身的每一处毛孔都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其实夏天洗热水澡并没有那么糟糕嘛,炎甚至感觉到很惬意。他眯着眼睛,差点就睡着了。

    听訞没有再看他,而是拿出一枚骨针,继续缝补她给炎做的衣物。再缝上几针,这件衣服就大功告成了。

    “听訞……”

    “嗯……”

    “听訞……”

    “嗯……”

    一个轻轻地呼喊着,一个不厌其烦地回答着。

    “你说,母亲什么时候让我们成婚?”

    “母亲的意思是让我们还等一下……”

    “什么?还等啊!我这都回来了!”炎立刻睁开了眼,差点就从木盆里站了起来。

    “看你急的!”听訞急忙低下头道:“又不是拖到明年!母亲的意思是等我爹,还有你外公他们都过来后,就让我们成婚……”

    “唉唉,就算他们忙完秋收后急忙赶来,恐怕也要到冬天了!”炎长长地叹了口气。

    “还有,听说元爷爷也会来,亲自为你行成人之礼。”

    “哈哈,我就知道我家元爷爷不会不管我!”炎大喜过望。他眯上眼睛,又开始享受起来。

    “你说他会把广成带来吗?”炎喃喃地道:“我还没见过他呢……他是不是轩辕,我一定能感觉得到。”

    “说说,你有怎么感觉?”

    “是亲人的话,一见面就会有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感,哪怕远隔千山万水,也是割舍不断。”

    “那芒呢,你感觉到那种亲切感吗?”

    “芒?唉,可别说,还真有点……”

    “要是你看见广成之后,也感觉到了那种亲切感,该怎么办?难不成这两个都是轩辕?”听訞将线头打了个结,然后用牙齿轻轻咬断。

    “会吗?”炎挠了挠头。

    听訞站起身来,抖了抖手里的新衣裳。

    鸡黍早已在院中摆好,任姒和赤松正在等着他们。炎穿着新衣走出来了,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唔,还是家里的饭好吃!我好久都没吃到这么香的饭菜了!”炎拿起筷子,开始狼吞虎咽。

    “我听说你在定水河边差点就被敌人给打了,是这样吗?”筷子就摆在任姒的面前,可是她压根就没想去动。

    “啊?”听訞手中的筷子立刻落地,一脸的惊恐。

    “唔,还好,就差一点!”炎赶紧扒拉着筷子,不敢去看母亲的目光。

    “我要你平时好好练习格斗,你总是推三阻四的!”任姒的眉毛竖了起来:“要是肯听我的,你会在战场上吃亏?”

    “娘,在家里练习跟上战场完全是两码事!”炎争辩道:“在家里练习那只是闹着玩,在战场上那可是以命相搏,招招都是狠手!”

    “那也比不练要强!”任姒的语气十分严厉。

    炎不敢说话了。倒是赤松出来解围道:“我看炎还是练得很不错的,就是缺少点战场上的磨砺!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强大的战士!”

    任姒冷哼了一声,不过并没有再去责怪炎。她听说那个敌人十分高大魁梧,要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年去迎战那么强大的成年男子,实在是勉为其难了。

    “娘,我知道错了!”炎支吾着道。他深知母亲的脾性,如果不认错,她是绝不会放过自己的。

    “以后不许躲懒!”果然,任姒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娘,您说我明年可以兵出渭水吗?”

    “还不行!”还没等任姒开口,赤松立刻就拒绝了。

    “为什么不行?”炎好奇地道:“这边有很多首领都支持我……就算我的兵力不足与少籍叔叔抗衡,不还有外公的蟜氏部落吗?还有,听訞的父亲也答应帮我,这难道还不够?”

    “倒不是兵力够不够的问题!”赤狐解释道:“你要重回轩辕丘,必须得让有熊氏的那些首领心服口服!蟜氏、桑水氏和有虞氏可以帮你牵制公孙少籍,让他不敢对你轻举妄动,但是最后的争夺还得靠你自己!”

    “愿闻其详!”炎立刻放下了碗筷。

    “你这次兵发无定河,之所以有这么多部落帮你,那是因为你们对付的是外来的敌人!”赤狐解释道:“兄弟之间为了一点事情打破了头,但还是兄弟;如果有外人打进来,他们还是会摒弃前嫌,共同对敌的!你们同族同宗,少籍还是你亲叔叔……如果你先动手,有熊氏的人会认为你理亏,肯定会有很多人反对你;如果少籍先动手,那就是他理亏,更多的人会支持你!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少籍先动手!”

    “如果他不动手呢?”

    “那就逼他动手!”赤松忽然嘿嘿笑了起来。

    逼他动手?怎么逼?炎开始沉思起来了。

    院子里安静得很。赤松背负着双手,开始在院子里踱步。他忽然从一颗小树上摘下一片树叶,走到了炎的面前。

    “看这个!”赤松举起手中那片叶子道。

    炎定睛一望,只见那片叶子上有一个绿色的毛毛虫,正在贪婪地啃食着树叶。

    “我明白了!”炎思索片刻,突然猛地地一拍大腿。

    “说说看,你明白了什么?”赤松笑道。

    “我会象这个毛毛虫一样,一点一点地去啃,一点一点地去触碰少籍叔叔的底线,直到他忍不住的时候,那就是我的机会!”

    “对!”赤松赞许地点了点头:“利用这个时间,去争取所有你能够争取到的支持!蠢人会把朋友变成敌人,而聪明人会把敌人变成朋友。”

    “我懂了,舅舅!”

    “我听说你把姬水部落迁到了无定河,还给他们划了一大块领地,想必你也有自己的打算吧?”

    “是这样的,舅舅!”炎解释道:“我原本是想,当我兵出渭水的时候,难免会有部落反对我……我打了他们,肯定会有人说三道四,于是我想把他们逼去无定河与延水之间,让芒去替我管着。”

    “芒管得住吗?他还是个孩子……虽然有很多人把他当成轩辕,可未必就让人心服!”

    “有坚叔叔在他身边,他们不服也得服!”炎轻轻笑了笑道。

    “那倒也是一个办法!”赤松沉吟着道:“你大军压境,他们自感不敌,只能被迫迁徙……虽然他们心中会有怨言,但总比直接开战要好!”

    “不过这还不是最好的办法!”赤松继续道:“重回轩辕丘,不一定非要在战场上一决高下,也可以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运筹。”

    “逼他,逼得他忍不住跟你动手!”赤松挥手道:“当你的实力足够强大的时候,这场仗就打不起来了,否则就是两败俱伤!会有很多人跑来劝阻你们,选择用祖先的传统方式决出谁来当有熊氏的首领!”

    “少籍很强大,炎不可能打得过他!”任姒担心地道。

    “不用怕!”赤松摆摆手道:“拳怕少壮!炎血气正盈,会变得越来越强,而少籍三十多岁快四十,气血渐亏,会逐渐走下坡路……临敌经验当然很有作用,但决定胜负最终还得靠实力!”

    “炎,听见了吗?以后好好练习格斗,不许躲懒!”任姒瞪着炎,没好气地道。

    “是,母亲!”炎深吸了一口气。

    “你想好了怎么刺激你少籍叔叔吗?”赤松问道。

    “还没想出来呢,舅舅!”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唉,真笨!”赤松摇头叹气道:“这次你带这么多部落去打仗,那也是帮少籍打仗嘛!谁叫他是有熊氏的首领呢?虽然他现在管不到这边……”

    “找他要粮食!”赤松挥手道:“他一个兵都没出,总得表示点什么吧!就说你们为了打羯胡人,耽搁了农时,现在没吃的了!”

    “他会给吗?”炎的双眼睁得圆溜溜的:“我们很多年都没给他进过贡……”

    “他不给,那就等于他放弃了渭水,承认了你的自治;他要给,可是他现在却给不出来。”

    “他给不出来?”

    “他哪给得出来啊?”赤松哈哈大笑起来了:“今年的洪水让他吃尽了苦头,轩辕丘的农田现在还在水里泡着呢……我估计今年冬天他还得找别人借粮!”

    “行,那我马上派人去找他要!”炎急忙站了起来。

    炎刚走出院子不久,背后便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不用说,那肯定是听訞。

    “在那边,你真遭遇到了危险啊?没伤着哪里吗?”惊恐依然挂在听訞的脸上。

    “没有……贪救了我,几箭便射杀了那个敌人。”

    “贪……”听訞想了想,忽然道:“炎,我求你件事,可以吗?”

    “你说!”

    “贪已经当了六年奴隶……他总在做事,从没有闲着。这次他又立了大功,请你恢复他的自由吧!”

    “只要他在姜水,他就是自由的。我会把他当成我的族人,如果他看上了哪个女孩,想要娶她,我绝不会反对!”

    “但他的故乡并不在这……”

    “听訞,你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炎认真地道:“他在矿区干了大半年的活,知道怎么采矿,怎么冶金。如果他回到九黎族,肯定会把这个技术传给九黎族的人,那我们就危险了!”

    听訞低头想着,没有做声。

    “除了不能离开姜水,他想干什么都成!现在他有独立的房子,没有人去看管他,没有人把他当成奴隶。他跟我的族人们一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穿一样的衣服,吃一样的食物,这难道这还不是自由?”

    听訞轻喟一声,没有反驳。

    不远处,贪正在偷偷地望着这边。一发现听訞望了过来,他的视线立刻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