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冰火两重天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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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人顺着旋转楼梯走到地下室，看到还有一扇门紧紧关闭着。
推开稍显沉重的门，打开灯，屋里四周壁灯和吊灯亮起暖色光源，照亮了整间屋子，看陈设就知道，这是一间专业级别的视听间。
房间一面墙是巨大的屏幕，屏幕一侧是长长的黑胶唱片架，架子下面摆放着视听播放设备，屏幕对面放着两个宽大舒适的按摩椅，椅子前方是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大捧路易十四玫瑰花。
如果不是叶敏晚上要去赴宴，如果不是当晚吕思衡出了车祸，这玫瑰花应该会无比鲜艳地交到叶敏手中，但现在玫瑰已经打蔫有些枯萎，几个花瓣已经凋落在捧花周围。
叶敏捡起花瓣，轻轻闻着，忽然看到在玫瑰花边还有个U盘，她拿起插入播放器，打开屏幕开关。
随着屏幕亮起，叶敏惊讶地看到爸爸叶不凡出现在屏幕上，熟悉的那间书房，熟悉的布艺沙发，熟悉的灰色休闲衬衣，熟悉的儒雅笑容。
“那是我爸爸，天底下最帅的男人，我爱死他了。”叶敏激动地搂着禾荃，几乎要蹦跳起来。
叶不凡五十多岁，但已经满头白发，虽依然风度翩翩，但容貌已难掩垂垂老矣。
如果问叶敏最崇拜的男人是谁，她一定毫不犹豫说是自己的父亲。叶不凡不止是对叶敏的成长体贴照顾，更成为叶敏精神支柱和思想导师。在叶敏心目中，父亲的一言一行对她的影响都至关重要。
但是，叶敏并不盲从，有时候她也执拗地违抗父亲的意愿，不服从父亲的安排。不幸的是，叶敏使性子的结果往往证明都是父亲的正确。比如，她和匡琮的婚姻。
“小敏，你还好吧。”叶不凡有些不适应对着镜头说话，他低着头抚摸着膝盖上的小花猫，似乎是在跟猫说话。
叶敏捂着嘴笑了起来，这是她三年前送给父亲的礼物，小花猫也叫小敏。
“自从你结婚后，我们就不太来往了。我知道你没有生爸爸的气，只是在跟爸爸赌气，想证明是爸爸错了。”叶不凡的磁性男中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听了就让人浑身舒服，不由自主想亲近他。
“如果不是思衡来，我还不知道你离婚了。你没告诉我，我知道是因为你还没做好承认失败的准备。说来可笑，父女之间哪还计较输赢对错，你说是不是？”叶不凡继续轻抚小猫的脖颈，小猫舒服地闭着眼睛打着呼噜，真让叶敏嫉妒得要命。
“婚姻是一场妥协博弈，就像去饭馆，饭菜很难吃，有的人舍不得付出的成本，于是选择忍耐着吃完它，但你不愿吃下去，就需要忍受委屈又痛苦的付钱过程。无论怎么选择，我们都需要接受选择后的代价。”
“但是，你不可能因为一次糟糕的美食体验就从此不吃饭，毕竟你要承认，适合你胃口的美食是存在的。只是再吃饭的时候需要经过衡量和分析，再决定去哪一家餐馆。你自己也要调试好心理预期，做到‘三不’，不做完美主义者，不对过去心生怨恨，不要舍不得放不下。”
禾荃频频点头，轻声说：“叔叔说的好棒哦，我听着都觉得受益匪浅。”
叶敏表情复杂地看着屏幕，虽然父亲说话还是那么温柔含蓄，但父亲每次心情激动的时候，他的眉毛都会微微抖动，那是他在压抑自己情绪时不经意的表现。
叶不凡慢慢抬头看着屏幕说：“离婚，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颓废沮丧，只是婚姻坟墓的祭品，体面优雅地生活才对得起自己的人生。”
忽然，叶不凡向镜头招招手，吕思衡很快从镜头后走过来，坐在了叶不凡旁边。
叶不凡搂着吕思衡的肩膀对着镜头说：“思衡让我劝慰你的话，我已经说过了。但我要声明，我不对他做任何背书，如何判断，如何选择，都在你手上，都在你眼睛里。我对你有个请求：爸爸老了，已经帮不了你什么，你要是实在累了，就回来坐坐，陪我说说话，陪我去散步，好不好？”
说着，叶不凡忽然站起身离开了镜头，接着影像突然消失，屏幕变得一片漆黑。
叶敏跌坐在按摩椅上，低下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脚发愣。
禾荃怕叶敏伤心，开玩笑地说：“不比不知道，和叶叔叔一比，吕思衡只能算是个小咖。而且，两个人的长相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叶敏嘟囔着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我还没见过有谁比我老爸好看的。吕思衡太坏了，想利用我老爸骗我的感情。”
禾荃搞不清叶敏到底在想什么，忙说：“他还要让你照顾他的花呢，我们快去楼顶看看吧。”
叶敏嘴上说着“我才不管他的事呢。”但已经拿起玫瑰花向屋外走去。
忽然屏幕又亮了，吕思衡出现在镜头前，但场景已经换到了宾馆房间。
“小敏你好。”吕思衡向镜头招招手。叶敏回头看着屏幕，脸上的肌肉又有些抽搐，她缓缓地走回房间中央，她已经预感到屏幕上的这个男人要向她表白感情了。
吕思衡看了看手表说：“我离开你家已经一个小时了，你爸录像的时候有点激动，他不想让你看到他落泪，所以让我关掉了录像。我也想给你说说心里话，算是趁着你看叶博士视频时，我夹带私货，但请你一定看完。”
吕思衡喝了一口茶，清清嗓音道：“叶博士的话让我很震撼，我真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他，如果早点有这样老师指点，我也不至于有一段追悔莫及的感情罪孽。我正式追你之前，先要向你坦白我的过去，这是我经过心理痛苦挣扎之后的艰难决定。”
禾荃感到不妙，吕思衡大概要说他的隐私了，她轻声说：“看来他要向你告白了，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叶敏抓住她的胳膊说：“你不用回避，我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可瞒着你的。听完他说的，我还想听你的意见。”
吕思衡看上去有些紧张，他双手紧握茶杯，声音颤抖地说：“二十八年前，古城的城中村第一批拆迁，我有了一笔钱，于是花钱托关系成了美院的走读生，完成了我一个梦想，但我需要坦白，我的大学学历得来的不太光彩。”
叶敏对着屏幕笑了：“我又不是道德模范评委会的，你也真是，我有那么苛刻吗？”
吕思衡低下头，声音变得小了很多：“我在美院认识了个女孩，我们先恋爱，后来同居。毕业后，她分配到了当地美术馆工作，我没分配资格，所以就回了古城。经过半年异地恋，最后还是分手了。”
“十年时间里，我拿了美院的硕士文凭，又到美国拿了博士文凭，这些都是凭自己的努力，可没有一点弄虚作假。回来后顺其自然地结婚，进入古城建筑设计院工作。本来就这样可以安稳地渡过一生，但在一次外出开会的时候又遇到了我那个前女友，于是我们旧情复发，我出轨了。”
叶敏抿着嘴看着屏幕，脸色变得阴沉。
“后来东窗事发，由于妻子的揭发，我和那个前女友都被开除公职，也同样净身出户离了婚。在朋友的资助下，我去英国游学。到剑桥之后，我知道前女友肯定无法在她的城市里生活了，我想也把她接出来，但我托人找她的时候才知道，她离婚当天就已经跳楼自杀了。”
禾荃震惊地看看屏幕，又看看脸色凝重的叶敏，心中不免责怪吕思衡：叶敏已经开始倾心你了，现在干嘛要刺激她，真没见过这么傻的男人。
吕思衡擦了擦眼泪，不敢看镜头，低着头真像是个正在坦白交代的犯罪分子。
“这是我一辈子最大的罪孽，我一直羞愧不已。所以，我一直不愿参加社交活动，不敢接近女人，不敢抛头露面。时间久了，人变得孤僻，敏感易怒。但第一次看到你，听了你说的话，我当时差点哭出来，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病根，让我看到重生的希望。今天我说出来，不是为了忏悔，只是必须让你知道我不光彩的过去。如果你接受不了，拒绝我的追求，这样的惩罚理所应当。我无话可说，但只求你不要断了我们的关系，我的精神世界里不能没有你。”
“真是个大笨蛋！”叶敏突然把玫瑰花扔向屏幕，转身走出了房间。
两个女人顺着旋转楼梯走到地下室，看到还有一扇门紧紧关闭着。
推开稍显沉重的门，打开灯，屋里四周壁灯和吊灯亮起暖色光源，照亮了整间屋子，看陈设就知道，这是一间专业级别的视听间。
房间一面墙是巨大的屏幕，屏幕一侧是长长的黑胶唱片架，架子下面摆放着视听播放设备，屏幕对面放着两个宽大舒适的按摩椅，椅子前方是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大捧路易十四玫瑰花。
如果不是叶敏晚上要去赴宴，如果不是当晚吕思衡出了车祸，这玫瑰花应该会无比鲜艳地交到叶敏手中，但现在玫瑰已经打蔫有些枯萎，几个花瓣已经凋落在捧花周围。
叶敏捡起花瓣，轻轻闻着，忽然看到在玫瑰花边还有个U盘，她拿起插入播放器，打开屏幕开关。
随着屏幕亮起，叶敏惊讶地看到爸爸叶不凡出现在屏幕上，熟悉的那间书房，熟悉的布艺沙发，熟悉的灰色休闲衬衣，熟悉的儒雅笑容。
“那是我爸爸，天底下最帅的男人，我爱死他了。”叶敏激动地搂着禾荃，几乎要蹦跳起来。
叶不凡五十多岁，但已经满头白发，虽依然风度翩翩，但容貌已难掩垂垂老矣。
如果问叶敏最崇拜的男人是谁，她一定毫不犹豫说是自己的父亲。叶不凡不止是对叶敏的成长体贴照顾，更成为叶敏精神支柱和思想导师。在叶敏心目中，父亲的一言一行对她的影响都至关重要。
但是，叶敏并不盲从，有时候她也执拗地违抗父亲的意愿，不服从父亲的安排。不幸的是，叶敏使性子的结果往往证明都是父亲的正确。比如，她和匡琮的婚姻。
“小敏，你还好吧。”叶不凡有些不适应对着镜头说话，他低着头抚摸着膝盖上的小花猫，似乎是在跟猫说话。
叶敏捂着嘴笑了起来，这是她三年前送给父亲的礼物，小花猫也叫小敏。
“自从你结婚后，我们就不太来往了。我知道你没有生爸爸的气，只是在跟爸爸赌气，想证明是爸爸错了。”叶不凡的磁性男中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听了就让人浑身舒服，不由自主想亲近他。
“如果不是思衡来，我还不知道你离婚了。你没告诉我，我知道是因为你还没做好承认失败的准备。说来可笑，父女之间哪还计较输赢对错，你说是不是？”叶不凡继续轻抚小猫的脖颈，小猫舒服地闭着眼睛打着呼噜，真让叶敏嫉妒得要命。
“婚姻是一场妥协博弈，就像去饭馆，饭菜很难吃，有的人舍不得付出的成本，于是选择忍耐着吃完它，但你不愿吃下去，就需要忍受委屈又痛苦的付钱过程。无论怎么选择，我们都需要接受选择后的代价。”
“但是，你不可能因为一次糟糕的美食体验就从此不吃饭，毕竟你要承认，适合你胃口的美食是存在的。只是再吃饭的时候需要经过衡量和分析，再决定去哪一家餐馆。你自己也要调试好心理预期，做到‘三不’，不做完美主义者，不对过去心生怨恨，不要舍不得放不下。”
禾荃频频点头，轻声说：“叔叔说的好棒哦，我听着都觉得受益匪浅。”
叶敏表情复杂地看着屏幕，虽然父亲说话还是那么温柔含蓄，但父亲每次心情激动的时候，他的眉毛都会微微抖动，那是他在压抑自己情绪时不经意的表现。
叶不凡慢慢抬头看着屏幕说：“离婚，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颓废沮丧，只是婚姻坟墓的祭品，体面优雅地生活才对得起自己的人生。”
忽然，叶不凡向镜头招招手，吕思衡很快从镜头后走过来，坐在了叶不凡旁边。
叶不凡搂着吕思衡的肩膀对着镜头说：“思衡让我劝慰你的话，我已经说过了。但我要声明，我不对他做任何背书，如何判断，如何选择，都在你手上，都在你眼睛里。我对你有个请求：爸爸老了，已经帮不了你什么，你要是实在累了，就回来坐坐，陪我说说话，陪我去散步，好不好？”
说着，叶不凡忽然站起身离开了镜头，接着影像突然消失，屏幕变得一片漆黑。
叶敏跌坐在按摩椅上，低下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脚发愣。
禾荃怕叶敏伤心，开玩笑地说：“不比不知道，和叶叔叔一比，吕思衡只能算是个小咖。而且，两个人的长相怎么差距就那么大呢？”
叶敏嘟囔着说：“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我还没见过有谁比我老爸好看的。吕思衡太坏了，想利用我老爸骗我的感情。”
禾荃搞不清叶敏到底在想什么，忙说：“他还要让你照顾他的花呢，我们快去楼顶看看吧。”
叶敏嘴上说着“我才不管他的事呢。”但已经拿起玫瑰花向屋外走去。
忽然屏幕又亮了，吕思衡出现在镜头前，但场景已经换到了宾馆房间。
“小敏你好。”吕思衡向镜头招招手。叶敏回头看着屏幕，脸上的肌肉又有些抽搐，她缓缓地走回房间中央，她已经预感到屏幕上的这个男人要向她表白感情了。
吕思衡看了看手表说：“我离开你家已经一个小时了，你爸录像的时候有点激动，他不想让你看到他落泪，所以让我关掉了录像。我也想给你说说心里话，算是趁着你看叶博士视频时，我夹带私货，但请你一定看完。”
吕思衡喝了一口茶，清清嗓音道：“叶博士的话让我很震撼，我真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他，如果早点有这样老师指点，我也不至于有一段追悔莫及的感情罪孽。我正式追你之前，先要向你坦白我的过去，这是我经过心理痛苦挣扎之后的艰难决定。”
禾荃感到不妙，吕思衡大概要说他的隐私了，她轻声说：“看来他要向你告白了，我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叶敏抓住她的胳膊说：“你不用回避，我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可瞒着你的。听完他说的，我还想听你的意见。”
吕思衡看上去有些紧张，他双手紧握茶杯，声音颤抖地说：“二十八年前，古城的城中村第一批拆迁，我有了一笔钱，于是花钱托关系成了美院的走读生，完成了我一个梦想，但我需要坦白，我的大学学历得来的不太光彩。”
叶敏对着屏幕笑了：“我又不是道德模范评委会的，你也真是，我有那么苛刻吗？”
吕思衡低下头，声音变得小了很多：“我在美院认识了个女孩，我们先恋爱，后来同居。毕业后，她分配到了当地美术馆工作，我没分配资格，所以就回了古城。经过半年异地恋，最后还是分手了。”
“十年时间里，我拿了美院的硕士文凭，又到美国拿了博士文凭，这些都是凭自己的努力，可没有一点弄虚作假。回来后顺其自然地结婚，进入古城建筑设计院工作。本来就这样可以安稳地渡过一生，但在一次外出开会的时候又遇到了我那个前女友，于是我们旧情复发，我出轨了。”
叶敏抿着嘴看着屏幕，脸色变得阴沉。
“后来东窗事发，由于妻子的揭发，我和那个前女友都被开除公职，也同样净身出户离了婚。在朋友的资助下，我去英国游学。到剑桥之后，我知道前女友肯定无法在她的城市里生活了，我想也把她接出来，但我托人找她的时候才知道，她离婚当天就已经跳楼自杀了。”
禾荃震惊地看看屏幕，又看看脸色凝重的叶敏，心中不免责怪吕思衡：叶敏已经开始倾心你了，现在干嘛要刺激她，真没见过这么傻的男人。
吕思衡擦了擦眼泪，不敢看镜头，低着头真像是个正在坦白交代的犯罪分子。
“这是我一辈子最大的罪孽，我一直羞愧不已。所以，我一直不愿参加社交活动，不敢接近女人，不敢抛头露面。时间久了，人变得孤僻，敏感易怒。但第一次看到你，听了你说的话，我当时差点哭出来，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的病根，让我看到重生的希望。今天我说出来，不是为了忏悔，只是必须让你知道我不光彩的过去。如果你接受不了，拒绝我的追求，这样的惩罚理所应当。我无话可说，但只求你不要断了我们的关系，我的精神世界里不能没有你。”
“真是个大笨蛋！”叶敏突然把玫瑰花扔向屏幕，转身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