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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较量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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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分钟后,秀红眼含兴奋奔回郑教授身边,还没走近,便迫不及待压低声音喊道,“国明,成了,成了!”

    “太好了,大哥怎么说!”郑教授高兴得三步并作两步迎过去,一下抓住秀红的手。

    “讨厌,大哥嫂子都看着呢!”秀红赶忙抽回手,羞涩得回头朝病房方向偷瞄一眼,调皮得一笑,接着说道,“大哥说了,本就是祖上留下的东西,归了我,也不算落到别家,况且还能救大伯的命,他一百个愿意!”

    “太好了,太好了!”郑教授激动得两手紧紧握在一起,不自主得在走廊来回踱着,“对了,价钱你跟大哥说了没有,多少钱能行?”

    “说了,对于大哥大嫂,我没瞒他们。”秀红边说边仔细观瞧郑教授的脸色,生怕自己说错了,好事变坏事似的。

    “对,不能瞒他们,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咱不欺人,尤其是亲戚。”郑教授点点头,眼神如钢铁般坚毅。

    “嗯!”见郑教授如此正直、通情达理,秀红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我跟大哥说的是五十万,大哥跟大嫂商量了,还特意进病房问了大伯大娘,说只要二十万,一来咱们救急,不能多要,二来别管祖辈定的啥规矩,这东西,该有我一半,所以他们只要二十万,能给大伯治病,再留点儿积蓄给彤彤上学,就够了。”

    “你答应了?”郑教授吃惊得看着秀红,怎么也不会想到竟能以不到市场价一半的价格拿下这么多郑文胥墨宝,更让他欣慰的是,秀红家人把亲情看得如此之重,把钱财看得如此之轻,这让他更坚定自己对爱人的选择,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媳妇儿。

    “没有”秀红摇摇头,咬咬嘴唇,盯着郑教授的眼睛,接着说道,“国明,大哥大嫂日子比咱紧,我做了一回主,跟他们说三十万,你看行么?”说完挽住郑教授的胳膊,满眼期盼。

    “行!当然行!以后咱家都你做主!”郑教授拍拍秀红的手,刮刮她的鼻头。

    “你真好!”秀红撒娇般靠在郑教授胸前,如少女调皮扮个鬼脸儿。

    “好啦,这你就不怕大哥大嫂看见啦?”郑教授轻轻搂住秀红,闻着她秀发散发出的迷人香气,满眼含笑,“快去陪陪他们吧,我现在就回沈阳筹钱,一会儿再给我的学生打个电话,争取今天手术。”

    “带上画走吧,省的来回跑,这点刚才我和大哥已经商量过了。”郑教授刚要转身离开,秀红不舍得抱住他轻声说道。

    “好,好!”这让郑教授颇感意外,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接连点头答应着,一想到那么多宝贝即将被自己收入囊中,他突然有种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既抱得美人归,又获得宝贝,双喜盈门,难抑满眼的激动。

    二十分钟后,沈钢老家属院,秀红大伯家。

    大嫂拧亮大伯卧室的老式灯泡,借着微弱的灯光,从床底费劲得拉出一个破旧的纸箱子,纸箱子上贴着封条,布满一层尘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动过了。

    因为担心大伯临时出状况,秀红和大哥守在病房,大嫂陪郑教授回家取字画。

    “他妹夫,就是这,你看看吧。”大嫂说着蹒跚着起身,把箱子展示在郑教授面前。

    郑教授上前小心翼翼得用毛巾擦拭着箱子上的尘土,他想打开看看,这是古玩行看货的规矩,又怕大嫂多想,于是为难得看向大嫂。

    “打开吧,封条也不知道啥时候的,反正打我过门儿前就有,他妹夫,这东西是你的了,你想咋着就咋着。”大嫂会意得说道,又去客厅给郑教授取了一条干净的干毛巾。

    “哎,哎!”郑教授答应着一点一点儿撕开封条,生怕力气大了,会损坏里面的字画似的,打开箱子上盖儿,三幅发黄的画轴映入眼帘,画轴下面,是一沓整齐的册页,数了数,有二十六张,加上画轴总共二十九幅,和郑教授先前想的一样。

    “大嫂,我能打开画轴看看吗?”虽然大嫂刚才说了,这些墨宝现在属于郑教授,可毕竟还一分钱没给人家,能否打开,郑教授还要咨询大嫂的意见。

    “你看你,客气的”大嫂腼腆的得笑着说道,“打开呗,打开看看是应该的,要不我去找个手电,看得更清楚?”

    “不用,不用,屋里灯够亮,我看看就行。”郑教授说着展开一幅画轴,四尺见方的画芯上用隶书写着“天下太平”四个大字,落款“太夷”,“辛未十月廿二书于长春”,当是“九·一八”事变之后不久,忧国忧民有感所写,落墨连贯,一气呵成,字字遒劲,处处透着十足的功力。

    另两幅画轴是一幅对联,上联“阴谋阳谋鬼谋谋谋算尽何所得”,下联“身愚心愚人愚事事皆愚何所失”,作于1936年,当是其在伪满去职,大彻大悟之时,册页有字有画,虽然灯光昏暗,看不真切,但从笔法上看,皆为郑文胥宝作。

    尽管是亲戚,出于慎重,郑教授还是装作不经意摸摸纸张、闻闻墨香,再仔细分辨落笔细节,确认无误,郑教授小心重新装好箱子,怕路途颠簸,画作掉落,又用透明胶带缠了好几圈儿。

    “大嫂,咱们走吧!”郑教授满头大汗得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一下直起腰还有些困难,不知不觉已是早晨六点,外面天已蒙蒙亮。

    大嫂赶忙又递上一块毛巾,关切得说道,“赶紧擦擦汗吧,看你累的,真不知道这破纸片儿能有啥好!”

    “嘿嘿!”郑教授憨笑着接过毛巾,“天快亮了,医院也要上班了吧,咱得抓紧点儿回去。”

    “哎呦,你看我这记性!”大嫂猛得拍一下脑门儿,“晨亮刚还打来电话,说让赶紧把他爸的医保证儿拿过去,医院要呢,看你看得认真,就没打扰你,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大嫂说着急奔向里屋,不大工夫儿,拿着一个绿色的医保本儿回到客厅。

    “那咱快点儿走,别耽误了!”郑教授说着抱起箱子,和大嫂一起出了门。。

    回沈阳的路上,郑教授摇下车窗,哼着小曲儿,当时已是四月份,微凉的晨风吹在脸上,别提多舒服了,不知怎么今天的油门儿是那样轻,不用狠踩,车就跑得飞快。

    他心里筹划着,先回家把字画放好,再去银行取钱,再到谁谁那筹措剩下的钱,刚才也说了,三十万放在九十年代,对很多普通家庭来说都是一笔天文数字的巨款,可对老郑来说似乎没有那么困难,一来他应部里要求,去各大公安院校做了几场专题讲座,奖金就有小十万块钱,加上平时积蓄,凑到十五万是不成问题的,二来他有几个交往甚好的战友、学生,目前下海经商,生意做得都很不错,平时有用到他的地方,他也从不吝啬,想来拆兑十几万是问题不大的。

    郑教授心里琢磨着,不知不觉已进入沈阳。放画、借钱、取钱,一切按郑教授所想有条不紊进行着。

    不到上午十点,三十万凑齐,郑教授等候在银行大厅,拨通秀红的电话,“秀红,大伯情况怎么样?三十万凑齐了,你给我个卡号,我现在就在银行,一会儿给你转过去。”

    “医生说大伯暂时不会有危险,就等着手术钱呢,国明,你这才回去多长时间,这么快三十万就凑齐了?就转我常用的那张卡吧,卡号你知道。”秀红惊叹郑教授的办事效率,温柔的语气中含着几分赞许。

    “哈哈,等见了面我再跟你说吧,一会儿到我的号了,收到银行短信跟我说一声。”得到爱人夸奖,郑教授也是满心欢喜,尤其是今天得了这么多宝贝,郑教授心里那份暖劲儿别提了,看谁都是开心的。

    “嗯!”秀红答应道。

    “对了,要不要我先给我的学生打个电话,让他提前把手术的事情托付好?”郑教授突然想起什么,赶紧问道。

    “不,不,不用,不用!”秀红连珠炮般说道,顿一下,接着说道,“嗯。。等你回来,咱们见了面再说,一起去找人家也行啊,这样还郑重些。”

    “好,听你的,记得查收短信。”银行的叫号声响起,郑教授匆忙挂断电话,对秀红刚才异常的反应没有多想什么,让自己错失了这唯一一次挽回损失的机会。

    一个小时后,将一切办妥的郑教授已开车踏上通往铁岭的高速,他要尽快飞奔回爱人身边,体现一个男人应有的关怀与责任。

    伴着收音机里舒缓的音乐,郑教授回想着与秀红在一起甜蜜的一幕幕,以及得到宝贝的过程。

    突然,一个问号闪现在郑教授的脑海,越来越清晰,他顾不得自己是行驶在高速公路上,一个急刹车停在应急车道上。

    “墨沁!墨沁!”郑教授失控般大喊着,吓出一身冷汗,两眼死盯着前方,虽然他看不到自己,却能感受因为恐怖而迸发出的血丝已布满自己的双眼。

    郑教授顾不得多想,赶紧找最近的高速口掉头,返回沈阳。回到家,因为哆嗦,他怎么也打不开书房的锁,急得一脚踹开书房门,拉出刚刚放入柜子的那一箱子字画。

    随着一幅幅展开,他的手抖的越来越厉害,脑门儿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低着,最后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嘴里喃喃说着,“假的,假的,全是假的,墨沁不对啊,不对啊!”

    这里补充一点小知识,古人写字作画,讲究的多用徽墨,为让墨色黑润、长久,香味浓郁,会在墨中混入朱砂、麝香、冰片、猪胆等药材。随着时间的沉淀,这些药材会与原墨一起,逐渐渗入到宣纸的底层,时间越久,渗入越深,正对画作看去,会有一种深入画中的立体感,这就是所谓的“墨沁”,或者叫“墨润”。

    因为墨沁很难作假,使其成为鉴定字画年代是否久远的重要佐证。

    而郑文胥写字作画,喜用熟宣和掺了猪胆的徽墨,熟宣厚,这样做出的字画存放时间久了,墨沁尤为深,仔细看,还会显出猪胆的暗红色,使画作更立体、更漂亮,也是鉴定郑文胥作品真伪的一个重要标志。

    这个知识是郑教授结识秀红之后,为研究郑文胥作品特点,特地翻阅《中国古书画收藏图鉴》查到的,现在看来真的派上了用场,看看被郑教授扔落一地的所谓郑文胥墨宝,三幅卷轴笔风对,用纸对,就连印章题跋都做到了极致,可是墨沁呢,竟没有一幅作品能看到浅浅的墨沁,剩下那二十六张册页,除了用纸、用墨对,笔风仅仅算是像,尤其后面几幅,连落笔都找不到郑先生那份遒劲的影子,简直拙劣得不能再拙劣!

    郑教授后悔,后悔出于对所谓亲戚的信任,没有仔细翻看每一幅作品,后悔在大嫂说要给自己拿手电时,出于面子而没有接受,现在还能说什么呢?他目光呆滞得看着窗外,一缕缕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地上,他却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的温暖,反而很冷,透骨的那种冷。

    他发疯似的抓起电话,拨出那串熟悉的号码,电话那头却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刺骨的寒意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不由自主打一个冷颤,他知道,服装店生意忙,打他认识秀红,就没见过秀红手机关机!

    “对,对,服装店!”猛然抓住线索的郑教授飞也似的奔出书房,门都顾不得锁,开上车,一路疾驰赶去服装店。

    正忙着招呼客人的服务员,见到他火急火燎的样子吓一跳,愣在原地半天才喏喏得问道,“国明哥,你。。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和秀红姐出国了吗?”

    “什么?出国?!”郑教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呀”服务员一脸诧异,接着说道,“秀红姐说你们要结婚了,准备着出国旅行,上个月就把服装店兑给我了,说是婚后好好照顾家里,不做生意了,当时我还替秀红姐高兴来着。”

    “啊!!”郑教授一声惊呼,就觉得天旋地转,服务员的声音越来越低。。

    “国明哥,国明哥,你怎么了,快来人啊,来人啊!”

    当他醒来时,自己已躺在服装店里的椅子上,刚才说话的服务员和另外一位男士关切得守在身旁,看他醒过来,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他挣扎着坐起来,顾不得两人阻拦,逃也似的奔出服装店,再打电话,关机,继续打,还是关机,直到中午,电话那头的声音已变成“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