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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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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勤将书包取下拎在手中紧随着秦琴进入了家门,能看出家里有过一次大清扫,窗明几净,完全没有上次来时的酒瓶和烟头,仔细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看见进屋的二人从鞋柜中取出各自的棉拖,秦琴从里面拿出一双还在密封袋中的蓝色棉拖鞋摁在他怀里,他用空闲的左手抱住。张嘴准备说些感激的话。却见秦琴转头气势汹汹的看着他,却见她猛然一愣,回头向前走去“以后都是家人了,家人见不需要太多礼数,是吧爸爸!”

    “嗯嗯,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秦铁林好笑般的说道。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眼睛……”前面的女孩嘟囔了一声,因为声音太小他听得并不真切。

    “你说什么?抱歉刚才没听清楚。”韩勤愣了下神,感觉刚才自己义理上的妹妹说了一句挺失礼的话。

    “没什么,我先回屋了。”说罢女孩走进了右侧第一个房间。

    看来确实如秦铁林所说,秦琴只是暂时放不下一些矜持,毕竟不是谁都能接受家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的。

    他顺手将书包妥善的放在沙发边。秦铁林将一把钥匙顺手塞到他手里,“家里钥匙”说罢秦铁林往里走,坐在沙发说随口道“来坐吧,一会我们吃饭。”随即将手插进裤兜,像想起什么一样,将手抽出从桌上拿来两块口香糖,一个递给了他,另一个塞进了自己嘴里。

    “你的房间是右边第二个房间,房间已经给你整理过了,行李放一下,咱们加紧准备。”

    “话说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您。”韩勤有些不知如何称呼,迟疑了一秒,决定把锅甩给自己的便宜老爸,让他来决定。

    “我估计让你叫爸你也挺难适应的,叫我老秦或者其他什么的随你自己意愿吧。”秦铁林不介意的挥挥手。

    “什么时候戒的烟?”韩勤在单座沙发上坐下,嚼着口香糖随口问道。

    “从小琴出事开始。”他将身体向后靠了靠。“别说我了,聊聊自己吧,听你说过你自小生活在孤儿院?”

    “是的,我小时候脑子里面有个东西,压迫左脑导致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唯一可以称道的就只有记忆力了,但很显然当时我的思维基本没有任何逻辑性,无法对其进行输出,因为一些事情…我做一些自主训练,情况好转很多,然后在半年前突然彻底好转了,我确认过韩医生的录音,那时候我应该是患有学者综合征…至于怎么好的……不清楚。在这半年期间因为在院里资格比较老,所以多照顾照顾其他在灾难中失去家庭的孩子还是比较顺手的。”韩勤拿起刚烧好的水给秦铁林倒了一杯。

    “所以就有了今早的那一幕?”秦铁林沉吟着。

    “应该是吧。”韩勤看了看他不再说话,他知道前面的铺垫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我想让你跟小琴去一个学校,我在领养你时了解过你的入院时间,你的出生日期应该在15年前的12月份左右,按你的情况,这个年纪正好可以上初中二年级,而且小琴也在初二,你们两个可以互相帮助下。”

    “我没什么问题,其实布院是有自主教育的,我之前相当于上学了,不过因为几次住院,还有清醒的这半年基本用于寻找你们,所以功课应该会拉下很多。”韩勤喝了一口水,开口回道。

    “那些就克服下吧,再说你的记忆力不是很好嘛?”秦铁林很无所谓的说道。

    “没问题。”韩勤从善如流。

    “眼睛没什么事了吧?”秦铁林问道。

    “没问题,应该说从来没这么好过,之前完全是瞎的,半年前开始感光,而现在则是彻底复明了。”他用手盖住了左眼。

    “你的虹膜异色应该问题不大,我问过齐副主任了,只是颜色跟原来有差但是并没有产生恶性病变、视网膜黏连之类比较棘手的病情。”

    “没事,我并不介意,想想看多少人想标榜自己的与众不同专门去带美瞳,我这还能省笔钱呢,而且我也并不讨厌澄澈的青色。”韩勤眨了眨青碧色的左眼,无所谓的说到。

    “那就去吃饭吧。”秦铁林起身伸了个懒腰喊道“小琴,走了出去吃饭去。”

    咔哒一声,门打开了,秦琴已经换了件衣服走了出来,秦铁林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那个,我们是要出去吃饭……”

    “因为某个人的存在,我觉得我们应该节省开销。”她将不善的目光投射过来,韩勤摸了摸鼻子,觉得不太合适就又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实在觉得尴尬到爆了,自暴自弃的俯身去拿自己的背包,准备先去自己的新房间躲一波。

    “所以我做饭!”秦铁林这一刻的表情很精彩,他张开嘴准备说点什么。但是下一瞬间一道锐利的眼神让他闭上了嘴。

    “爸爸,你觉得我就这样原谅你了?”

    秦铁林僵硬的抬头,摆摆手示意自己的女儿随意闹腾。

    “哼!我的手艺可是跟妈妈学的!”说罢哼着小调走向厨房,在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秦铁林低声对韩勤说“小子,你胃怎么样。”

    “还可以吧……”他已经有预感了,接着道“您闺女做饭很难吃?”

    “虽然不好开口,但是真不怎么样。”

    “不是说跟韩医生学的吗?”

    秦铁林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是跟她妈学的啊…”

    “那家里应该备的有胃药吧,万一在外面闹将起来,不是更难看?”韩勤看着他。

    “没那玩意。”秦铁林无辜的道。

    “家里有这种状况,常备药都没有,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可她自从上次差点把一家人都吃进医院以后就不做饭了啊!”

    “那应该是有专门从新学习过吧,现在是在显摆?”

    “还别说…真有可能嘿!嘿!你小子真挺敏锐的啊!”秦铁林一听觉得有理,放下心来,坐在沙发上把遥控器扔了过来,“喜欢看啥就看吧。”

    他接过遥控器,将电视打开,转了一遍台也没找到想看的东西,索性放到了一部之前看到的抗日神剧上。正演到一个清秀到爆的女孩生生把一个日本兵撕成两半,而一个长了两撇小胡子的日本指挥官大喊着“这不可能!”

    韩勤无语的直接摁了关机键。

    “哈哈…现在的电视剧确实有点夸大哈…”秦铁林不尴不尬的补了一句。

    “…要是我大华夏真有这种牛人…抗战至于打了八年吗…”韩勤凝视着天花板,半晌叹息了一声。韩勤是个爱国的人,而且自小的孤儿生活让他明白,真正的自信是不可能靠踩低别人来获得的,他由衷的希望国人的自信是建立在自身的强大而非他人的臆想之中…

    厨房的油烟机声音消失了,秦琴将一盘品相尚可的菜肴端了上来,他赶紧跑到厨房帮助她将碗筷和一大锅米饭端过来。

    一家人做好,同时伸筷子,一旁的秦铁林下意识的停了下,秦琴也谜一般的停顿了片刻,而韩勤将菜肴送入嘴中。

    狂野的味道从舌尖开始蔓延,侵蚀着少年的味觉神经,直击着少年的中枢神经,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抵抗能力,只能感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烧灼的触感沿着食道下滑,而他连最基本的催吐都已经无法做到,在他弥留之际,他仿佛听到周围无数个鬼子在他耳边鬼叫着“这不可能……”“不可能……”“可能……”“能……”

    从这一刻起他知道了,从进这个家门开始,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妹妹去厨房这一真理。

    天国的韩医生啊…作为你刚进家门获得伦理身份的儿子要来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