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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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正十二年八月初一，张士诚在宿迁二次誓师。
八万江浙义军从苏北起兵，绕过李思齐的十一万大军和近在咫尺的徐州城直接北上。
一路由张士诚亲领，刘伯温任谋臣，副将由常遇春，陈兆先担任，带着四万义军骑兵和步卒开往山东。
一路由潘元明，蓝玉两人统领，李伯升任谋臣，副将则由马三刀，韩二狗担任，带着两万水师和两万步卒由运河北上中书省。
吕珍则带着其余兵马镇守苏北，提防李思齐的进攻。
一朝之间，江浙义军大部精锐尽出，将积攒了一年多的家底倾此一役。
八月初八，张士诚与毛贵的红巾军合兵一处，连战连捷，将凶蛮悍勇的察罕帖木儿包围在了山东济宁一带。
与此同时，江浙水师也朝着京杭大运河北上，向徐州旁边的微山湖发动了进攻。
位于运河中端的微山湖向来是文人墨客聚集之地，湖中心还有一方供人吟诗作对的小岛。
但如今的湖面失去了往日了宁静，隶属张士诚的江浙红巾军虎视眈眈地聚集在湖口，等待着主帅的命令。
四万红巾军分成前中后三个梯队，前队是以漕船为主的防御梯队，中队则为混江龙一类的巨舰和炮船，后队是运载的火药，粮食之类的辎重和兵船。
潘元明和蓝玉坐在水师旗舰“混江龙”上，眉头紧皱着看向不远处的元军水师。
昨日，张士诚那边的捷报已经传来，四万红巾军只要能突破这道防线，水陆两军齐头并进，威震伪朝就在眼前。
只是这微山湖，着实不好过啊……
对于此地的情况，马三刀连夜探查，摸了个差不离。
脱脱为了防止徐州红巾军从水路得到援军，早已布下了严密的防守。
在微山湖狭窄的入湖口，脱脱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盖起了一道长长的水寨，将整个湖口拦腰截断。
水寨中近千艘船只连接在一起，粗略一算至少布下了数百杆铁铳和近百门重炮，都是刚从边塞调来的利器。另外还有一员万户和八千元军把守。
最可怕的是，脱脱的坐船“大都号”有整整三层木楼，每一层都配备有火器，关键部位还有铜皮包裹，是当今世上实力最强的战船。
就算是江浙水师的旗舰“混江龙”，碰上它也只能是小巫见大巫。
面前是实力强大的火器军团，不远处就是声势浩大的数十万元军。
闯还是不闯？
潘元明一干人等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几天来，作为主帅的潘元明也有组织过几次试探性的进攻，但无一成功靠近元军水寨。
日复一日，不少将士都变得有些焦急起来。
“潘大人，要不打吧！俺们天天在微山湖边守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蓝玉左等右等，手都快痒痒了却愣是没有找到仗打。
“督帅他们都打到山东那地界儿了，俺们却还在徐州附近溜达……”
“蓝兄弟，俺又何尝不想尽早拿下微山湖。可那脱脱摆明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俺们来钻啊。战事固然重要，弟兄们的性命也不能白搭下去嘛。”
潘元明挺了挺驼背，小声地辩解道。
他与吕珍关系不错，作风也都是向来求稳。
若是没有八九成的把握，潘元明一般不愿急急忙忙的出兵。
李伯升看着意见不合的两人，连忙劝道，“蓝将军莫急，待俺想想办法。”
“老李有啥好法子尽管抖出来，俺们两个都听你的。”
蓝玉急着打仗立功，大大咧咧地说道。
李伯升抚着驳杂的胡须，突然，一道念头在他心中闪过。
良久，他终于开口：“俺有一法，可破微山湖水寨。”
说罢，李伯升挥手屏退众人，只留下蓝玉，潘元明，马三刀几人。
一阵附耳长谈后，众将先是诧然，而后颓然，最后恍然。
潘元明如履薄冰似的点了点头，双眼微闭表示默认。
一贯不拘小节的蓝玉也收敛了体态，朝着李伯升拱了拱手，喃喃道。
“俺…这就去办。”
翌日正午，东南火风正盛。
盛夏的骄阳烘烤着大地，一切似乎都变得异常干燥和烦闷。
潘元明站在“混江龙”的甲板上，敲打出沉闷的鼓点。
不出一刻，四万义军乘船齐至，大大小小足有一千五百多艘。
黑压压的船只随着湖面的轻动而四处摇摆，洒下一片颓长的影子。
“第一列舰队，冲锋！”
在主帅的命令下，除混江龙以外的二十多艘巨舰载着四千官兵驶向了元军水寨。
这是江浙义军水师中的所有巨舰。
镇守微山湖的元军万户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下令所有火器摆出射击的架式。
他并非自大之人，只是这红巾军用这么庞大的目标来攻打配备着大量火器的水寨，也实在是太过于愚蠢了。
两百丈，一百五十丈，一百丈……
二十多艘巨舰用铁索连成了一排，气贯山河，破浪前行。
“准备射击——”眼看红巾军的船队马上就要到达火器的射程，那元军万户高声喊道。
“开火！”
刹那间，数百门火铳和重炮同时作响，声音威震云霄，那义军的二十几艘战船顿时陷入了火海之中。
“跳梁小丑。”元军万户看着燃烧着的船只，心中充满了得意之感。
忽而，他瞟见了那些红巾军巨舰上的官兵。
他们没有惊慌失措，抱头鼠窜，而是用一种视死如归的眼神平视着前方的水寨。
“可笑，真是他娘的可笑。”元军万户指着火海中的船队笑道，“这时候还不抓紧时间，难不成他们不想活了不成？”
“等等！”自言自语到这里，那万户突然呆住，愣愣地看着还在继续划桨的红巾军官兵。
“船…船还在前进！”不少元军惊呼，纷纷再次开火。
无数火器的攻击落在二十多艘巨舰上，足矣毁灭巨舰。
但船只的甲板上早已拨上了厚厚的湖水，火势短时间内无法阻止它前进的步伐。
李伯升的法子很简单，也很艰难，此法以四千将士和二十多艘巨舰为代价，用生命冲破枷锁，用涅槃换来重生。
“砰！”一声通天巨响传来，潘元明双眼痛苦地紧闭，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二十多艘巨舰的残骸重重地撞在元军水寨上，熊熊烈火迅速蔓延，波及水寨。
无数元军士兵被撞进水中，跳进水中，固若金汤的微山湖水寨瞬间崩溃。
略微失神的李伯升望着被染红些许的湖水面色，眼神中三分黯淡，七分坚毅。
至正十二年八月初一，张士诚在宿迁二次誓师。
八万江浙义军从苏北起兵，绕过李思齐的十一万大军和近在咫尺的徐州城直接北上。
一路由张士诚亲领，刘伯温任谋臣，副将由常遇春，陈兆先担任，带着四万义军骑兵和步卒开往山东。
一路由潘元明，蓝玉两人统领，李伯升任谋臣，副将则由马三刀，韩二狗担任，带着两万水师和两万步卒由运河北上中书省。
吕珍则带着其余兵马镇守苏北，提防李思齐的进攻。
一朝之间，江浙义军大部精锐尽出，将积攒了一年多的家底倾此一役。
八月初八，张士诚与毛贵的红巾军合兵一处，连战连捷，将凶蛮悍勇的察罕帖木儿包围在了山东济宁一带。
与此同时，江浙水师也朝着京杭大运河北上，向徐州旁边的微山湖发动了进攻。
位于运河中端的微山湖向来是文人墨客聚集之地，湖中心还有一方供人吟诗作对的小岛。
但如今的湖面失去了往日了宁静，隶属张士诚的江浙红巾军虎视眈眈地聚集在湖口，等待着主帅的命令。
四万红巾军分成前中后三个梯队，前队是以漕船为主的防御梯队，中队则为混江龙一类的巨舰和炮船，后队是运载的火药，粮食之类的辎重和兵船。
潘元明和蓝玉坐在水师旗舰“混江龙”上，眉头紧皱着看向不远处的元军水师。
昨日，张士诚那边的捷报已经传来，四万红巾军只要能突破这道防线，水陆两军齐头并进，威震伪朝就在眼前。
只是这微山湖，着实不好过啊……
对于此地的情况，马三刀连夜探查，摸了个差不离。
脱脱为了防止徐州红巾军从水路得到援军，早已布下了严密的防守。
在微山湖狭窄的入湖口，脱脱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盖起了一道长长的水寨，将整个湖口拦腰截断。
水寨中近千艘船只连接在一起，粗略一算至少布下了数百杆铁铳和近百门重炮，都是刚从边塞调来的利器。另外还有一员万户和八千元军把守。
最可怕的是，脱脱的坐船“大都号”有整整三层木楼，每一层都配备有火器，关键部位还有铜皮包裹，是当今世上实力最强的战船。
就算是江浙水师的旗舰“混江龙”，碰上它也只能是小巫见大巫。
面前是实力强大的火器军团，不远处就是声势浩大的数十万元军。
闯还是不闯？
潘元明一干人等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几天来，作为主帅的潘元明也有组织过几次试探性的进攻，但无一成功靠近元军水寨。
日复一日，不少将士都变得有些焦急起来。
“潘大人，要不打吧！俺们天天在微山湖边守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蓝玉左等右等，手都快痒痒了却愣是没有找到仗打。
“督帅他们都打到山东那地界儿了，俺们却还在徐州附近溜达……”
“蓝兄弟，俺又何尝不想尽早拿下微山湖。可那脱脱摆明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俺们来钻啊。战事固然重要，弟兄们的性命也不能白搭下去嘛。”
潘元明挺了挺驼背，小声地辩解道。
他与吕珍关系不错，作风也都是向来求稳。
若是没有八九成的把握，潘元明一般不愿急急忙忙的出兵。
李伯升看着意见不合的两人，连忙劝道，“蓝将军莫急，待俺想想办法。”
“老李有啥好法子尽管抖出来，俺们两个都听你的。”
蓝玉急着打仗立功，大大咧咧地说道。
李伯升抚着驳杂的胡须，突然，一道念头在他心中闪过。
良久，他终于开口：“俺有一法，可破微山湖水寨。”
说罢，李伯升挥手屏退众人，只留下蓝玉，潘元明，马三刀几人。
一阵附耳长谈后，众将先是诧然，而后颓然，最后恍然。
潘元明如履薄冰似的点了点头，双眼微闭表示默认。
一贯不拘小节的蓝玉也收敛了体态，朝着李伯升拱了拱手，喃喃道。
“俺…这就去办。”
翌日正午，东南火风正盛。
盛夏的骄阳烘烤着大地，一切似乎都变得异常干燥和烦闷。
潘元明站在“混江龙”的甲板上，敲打出沉闷的鼓点。
不出一刻，四万义军乘船齐至，大大小小足有一千五百多艘。
黑压压的船只随着湖面的轻动而四处摇摆，洒下一片颓长的影子。
“第一列舰队，冲锋！”
在主帅的命令下，除混江龙以外的二十多艘巨舰载着四千官兵驶向了元军水寨。
这是江浙义军水师中的所有巨舰。
镇守微山湖的元军万户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下令所有火器摆出射击的架式。
他并非自大之人，只是这红巾军用这么庞大的目标来攻打配备着大量火器的水寨，也实在是太过于愚蠢了。
两百丈，一百五十丈，一百丈……
二十多艘巨舰用铁索连成了一排，气贯山河，破浪前行。
“准备射击——”眼看红巾军的船队马上就要到达火器的射程，那元军万户高声喊道。
“开火！”
刹那间，数百门火铳和重炮同时作响，声音威震云霄，那义军的二十几艘战船顿时陷入了火海之中。
“跳梁小丑。”元军万户看着燃烧着的船只，心中充满了得意之感。
忽而，他瞟见了那些红巾军巨舰上的官兵。
他们没有惊慌失措，抱头鼠窜，而是用一种视死如归的眼神平视着前方的水寨。
“可笑，真是他娘的可笑。”元军万户指着火海中的船队笑道，“这时候还不抓紧时间，难不成他们不想活了不成？”
“等等！”自言自语到这里，那万户突然呆住，愣愣地看着还在继续划桨的红巾军官兵。
“船…船还在前进！”不少元军惊呼，纷纷再次开火。
无数火器的攻击落在二十多艘巨舰上，足矣毁灭巨舰。
但船只的甲板上早已拨上了厚厚的湖水，火势短时间内无法阻止它前进的步伐。
李伯升的法子很简单，也很艰难，此法以四千将士和二十多艘巨舰为代价，用生命冲破枷锁，用涅槃换来重生。
“砰！”一声通天巨响传来，潘元明双眼痛苦地紧闭，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二十多艘巨舰的残骸重重地撞在元军水寨上，熊熊烈火迅速蔓延，波及水寨。
无数元军士兵被撞进水中，跳进水中，固若金汤的微山湖水寨瞬间崩溃。
略微失神的李伯升望着被染红些许的湖水面色，眼神中三分黯淡，七分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