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文学 > 三国异侠传 > 第七章 深陷机谋

第七章 深陷机谋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重生之都市仙尊花娇特种奶爸俏老婆

一秒记住【复兴文学 www.fx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赵子龙心中吃惊,为防万一,他也不敢多饮,以免酒醉误了大事。他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有多沉重,孔明是蜀国的栋梁,国家的命脉,若他有甚折损,他赵子龙便死一千次亦不能抵偿!因此他又怎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但孔明的师妹雕雪,却因难得一见孔明如此开怀畅饮,心道:“师兄必定已厌倦了竞逐天下的征战生涯,已萌归隐江湖,与我携手畅游天下的意念了。师兄因此才如此欣然。”雕雪心中转念,不由乐得俏脸绯红,芳心如吃蜜糖,由心胸甜了出来。她也不向孔明劝阻,反而知情识趣的向孔明连番敬饮,一面格格娇笑不绝。

    赵子龙越发吃惊,他向雕雪示意,要她劝阻孔明莫再贪杯,雕雪却毫不理会,依然陪着孔明痛饮。赵子龙的眉头不由深深皱紧了。

    不知不觉间,孔明不由沉沉大醉,伏在桌上,呼呼睡着。雕雪也有六分酒意,俏脸绯红,说话的口齿也不清楚了。

    赵子龙见状,心中不由大慌。他忙向司马芝道:“芝妹!此地不宜久留,你快扶雕雪姑娘上客房歇息,须小心在意,千万不可让她出外醉酒闹事。”

    司马芝点点头,道:“我知道!……但诸葛大哥此刻大醉,十分凶险,谁来照顾?”

    赵子龙道:“义兄由我照应!……芝妹已亦须小心,洛阳城中曹军人多势众,千万不能暴露义兄的行踪。”

    赵子龙说罢,吩咐店小二结了账,然后便和司马芝分别挽扶孔明、雕雪上客房。

    赵子龙将孔明抱在怀中,进入客房,放在床上。孔明一动不动,和衣便沉沉大睡去了。

    赵子龙才暗松口气,心道:义兄酒醉或有好处,他待在客馆中,决比外出面犯险要安全多了。但他仍不敢大意,搬了一张木椅,对着客房大门,按倚天剑而坐,严密戒备,以保护热睡中孔明的安全,赵子龙此时,就连他心爱的芝妹,亦不得不抛在一旁了。

    此时,司马芝挽扶雕雪,走入客房,她把雕雪和衣放在床上。雕雪上楼时尚有几分清醒,但身子刚躺在床上,便呼呼的睡着了。

    司马芝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心道:“子龙哥哥要我守在雕雪姐姐身旁,不许她出外醉酒闹事,但瞧雕雪姐姐沉醉的模样,只怕睡上一日一夜不会苏醒呢!……子龙哥哥为维护他义兄诸葛大哥的安全,也未免大小心谨慎了!……转念又暗道:子龙哥哥为他的义兄,为了他的什么国家大事,他的心胸已被填满了,哪还容得下我司马芝?……而且他听说我将会与兄长相逢的讯息,也不提不问,无动于衷,他心中哪有我司马芝的影子呢?……哼哼,你赵子龙不关心,我便不可以独自前去寻兄长么?……诸葛大哥既然判断我那哥哥司马儿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料事如神,又怎会有差错?看来哥哥必定就在这洛阳城中啊!”

    司马芝心中转念,不由有点嗔怒,出去寻兄的念头变得十分强烈。她见雕雪仍躺在床上呼呼入睡,料想她一时片刻,绝不会醒来,自然更不会出外醉酒闹事。她不由微哼了一声,向房中的窗口掠去。她向外探头一望,但见窗口外面,便是洛阳城的一条繁华街道,车来人往,十分热闹。

    司马芝见了,心中不由一阵焦躁,暗道:虽然诸葛大哥吩咐我安心等候,但他又知否我盼望与兄长重逢,已等候二十多年了?……若再如此空等下去,只怕再过二十年也难与兄长相逢啊!……这街道十分繁华,必定是洛阳城当地人聚居的地方,为甚不趁机下去打探兄长的下落?……

    她心念电转,也不及细思,呼地一下,便跃出窗口,越窗而去。她的轻功本就十分精妙,单单凭着一条软绳,她也可以借力攀天,演出一幕天宫偷桃的戏技,从窗口到地面的短短十丈距离,又怎能难得住她?……只听呼地一声,街上的行人也没来得及抬头察看,司马芝便已俏生生的站在繁华的洛阳大街了。

    司马芝但见街上商铺林立,商贩人来人往,大挑小担的在街上奔走。这一切都引不起司马芝的兴趣,她的目光落在街道左面的一幅牌匾上,只见牌匾上面刻着:“百年字号──洛阳茶铺”等八个金漆字。

    她眼神不由一亮,暗道:这洛阳茶铺,既然是百年字号,里面的掌柜、伙计,必定都是久居洛阳城的土人,对城中的人事,必定知悉甚详,为什么不进去打探一下兄长的下落?

    她心念甫动,脚下却已如行云流水,飘移到洛阳茶铺的门前了。幸而街上的商贩,忙着看顾生意,谁也没有留意到这位欢乐之女,否则,必定会以为她是天仙降世惊鸿一现了。

    司马芝施然走进那洛阳茶铺,但见铺里面人客满座,有酒有肉有茶供应,说是茶铺,其实是一家色香味俱全的酒馆食肆。

    司马芝刚一踏进,在茶馆的大堂站脚未暖,正在饮酒喝茶吃肉的人们,也不知是谁首先有一股强大之极的吸力,把整间茶馆客人的目光,全部吸住了。

    司马芝心中微感奇怪,暗道:洛阳人怎的如此古怪,见外乡人便如见了怪物似的?

    她也不知道,其实是她的那副欢乐之女的娇态,令茶馆的客人着了魔力,以为九天仙女降凡尘。

    客人中男子老的见了,皆抱怨他自己年已老迈,怎地少时没遇上这般丽人?年轻的心神皆醉,暗道:若可与这位仙女略作亲近,便短命十年也甘心。女宾中老的不由恨自己不能生出如此俏丽迷人的女儿,否则自己必定将贵为王妃丈母的尊贵身分。女宾中少的却暗地羡忌,心道:若自己拥有这姑娘的笑貌花容,哪还有担心自己的情郎抛弃自己吗?……这一切,客人自然谁也没表示出来,只是着魔般注视。

    司马芝却浑然不觉,她走到柜台前面,向坐柜的掌柜笑笑,娇声道:“老板,请问你是否洛阳的本地人呢?”

    那茶馆老板年已五十多,大概见惯场面,对司马芝的那副快乐仙容,并不怎的入迷,他目注司马芝一眼,才呵呵笑道:“姑娘问这干么?难道姑娘是孤身入城,探亲不遇,迷了路么?”

    司马芝一听,便断定此人必定是洛阳城中的老土人了,因为若非如此,他绝不会一眼便辨出自己是外来人了。她心中不由一喜,暗道:我与兄长重逢机缘,或许真的到来了,因此我头一个探听的,便遇上洛阳当地人!……她心中兴奋,脸上的笑容便更加快乐动人,老掌柜虽然上了年纪,又见惯世面,但乍睹司马芝此时的笑容,心中亦不由一荡,神思一阵莫名其妙的欢欣。

    司马芝娇声道:“是啊!我的确是入城探亲,但可惜我与城中的亲人已分别二十多年,他原来居住的地方,已被毁,变作一片废墟了。”司马芝从雕雪的口中得知,洛阳城在十多年前,曾被董卓一把火烧成废墟,不但皇宫被毁,连城中的民居亦无一幸免。她因此判断,她的兄长若真的流落洛阳城,那必定是在洛阳被大火焚毁重建之后,便顺势用此借口探问。

    果然那老掌柜一听,便相信了司马芝的确是前来城中寻亲,因为以她的年纪,若非有亲人在洛阳,绝不会知悉这一段烈火焚城的惨事旧闻。老掌柜定了定神,同情说道:“姑娘,实不相瞒,老朽亦是被那场大火夺走了三位亲人!……哎,往事如梦,不提也罢。姑娘的亲人是谁?可还记得居住的地方?又姓什名谁呢?”

    司马芝一听,不由暗暗叫苦,心道:二十多年来,我连兄长的模样亦未见过,又怎知他居住的地方?……她微叹口气,幽幽说道:“他是我哥哥,他自幼年入洛阳谋生,分别已二十多年啦!……我又怎知他居住的地方呢?”

    司马芝此时的神情楚楚可怜,惹人同情。那老掌柜正在沉吟思索,却有邻近的一位客人接口笑道:“姑娘放心!我乃洛阳府中的衙差,洛阳城中之人,我多半认识,只要说出名姓,我必可替姑娘找寻。”

    司马芝向这人一看,但见他是一位中年人,满脸正气,身穿官众衙差服饰,料定他绝非恶人一类,不由大喜道:“这位差人大哥,我的兄长姓司马,乳名一个‘儿’字,因此我只知他叫‘司马儿’,年纪当在三十岁上下。尚请差大哥费神寻找,好吗?”

    不料这衙差一听,却连连摇头,苦笑道:“难!难!难!……若换了别的姓氏,无论陈、李、张、王、何,均易寻找,但这‘司马’姓氏呵,却是千难万难。”

    司马芝一听,不由大奇道:“衙差大哥!为什么偏这‘司马’之姓难寻呢?”

    这衙差道:“姑娘有所不知,洛阳城中,陈、李、张、王、何等大姓之人千千万万,偏偏姓‘司马’的并无一人啊!……除非是那派来督建新宫的司马懿大人吧!……但姑娘千万小心,切莫胡乱打探,司马大人的身分太尊贵,乃当今太子曹丕的老师,万一被人将你误作是吴、蜀两国的奸细,对司马大人图谋不轨,姑娘生命便危险了。”

    司马芝一听,不由一阵失望,心道:洛阳城中民众,既然无人姓司马,那兄长又怎会在城中呢?……她不由苦笑道:“多谢差大哥关照,但我兄长出身贫苦,怎会成了富贵之人?我又怎会去打探这位司马大人呢!……哎,既然洛阳城中并无兄长踪迹,我还是往别处地方打探吧……”司马芝说时,她的脚下已如踏莲花,悄无声息的一掠而退,眨眼便飘出茶馆外面的街上去了。

    茶馆中人,包括那老掌柜、衙差在内,均被司马芝轻灵如仙的身法震骇,本来人声嘈吵,此刻却鸦雀无声,一片静寂。好一会,那老掌柜、衙差等人,才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叫了一声:“莫非是仙女临世吗?怎可惜失向仙女求福的机会啊!……”两人茶也不喝、酒也不饮,生意也不顾,抢先奔了出来。

    后面的数十客人,亦一拥而出,争先恐后的追踪司马芝的去向。

    司马芝在洛阳城大街上行云流水般飘移,她心中充满失落的感觉,她至爱的情郎赵子龙,为了他那见鬼的大局,将她冷落不理,她出来欲寻找思念了二十年的兄长,却又被当头一盆冷水,浇得她心儿也冰冷了。她在心神恍惚中,竟不自禁的施展出她那绝顶的攀天轻功,并运用在平坦的街道上,自然十分惊世骇俗,街上的来往人众,均停住了脚步,瞧得目瞪口呆。但司马芝却浑然不觉,连后面追拥上来的人潮,亦毫不察觉。

    终于,在她身后疯狂追赶上来的人潮,犹如水浪般呼地将她淹盖了。

    司马芝不由失神地叫道:“你!……你等为甚阻住我的去路?”

    那追上来领先的衙差,慌忙向司马芝打躬作揖,一迭连声的说:“不敢!不敢!……我等只是不舍仙女去得太匆忙,错失了向仙女求福的机会,才追了上来,向仙女拜求,万望仙女不吝赐福!……”

    司马芝被人潮淹住,前行不得,她心中本就十分失落,却路被阻,更感恼怒,她不由嗔道:“衙差大哥!……你无法替我寻兄,我也不怪你,你在此胡说八道什么?……我……我本无福气,有甚福赐给你等啊!……”

    但衙差等不肯相信,仍苦苦的纠缠,司马芝进又不得,退又不能,心中十分恼怒,她几乎忍不住要出手伤人。

    就在此时,街道的北面,忽地驰出一队车马,马队在前,车驾在后,风驰电掣的向这面驶来,眨眼便驶近不到二十丈了。

    马上的兵士见去路受阻,厉声大喝道:“太子出巡!众人速避开让路!……否则立斩毋赦!……”

    但衙差、老掌柜等人,只顾向司马芝苦苦求福,竟谁也不知大祸将至。

    马队中当先冲上一名锦衣待卫,他也不打话,猛地抽佩刀,向挡在马前的人挥刀便劈了下去!……可怜这人正延颈盼求赐福,根本不知人头立刻便要掉落。

    司马芝恰好面向北而立,她一眼瞥见马上待卫,不分青红皂白,挥刀便劈,不由大怒,她尖叫一声:“无缘无故,怎的硬要杀人啊!……”身形蓦地冲天而起,快如闪电,向马上侍卫施了一招。

    那马上侍卫但觉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不但他的座骑吓得僵立不动,他手上的佩刀亦不翼而飞。马前俏立着一位紫衣姑娘,俏丽如仙,他的佩刀却已落在俏丽紫衣姑娘的手中了。

    那锦衣侍卫不由心胆俱寒,他虽然久经战阵,才被选为护卫太子的锦衣头目,但却根本未遇上这等武林神技,一位柔弱的女子,竟可以闪电般在他手上夺过佩刀!……暗道:此女若想杀我,只怕我的人头已掉落十次了。

    他虽然心中惊骇,但职责所在,又不敢退缩,只好向司马芝厉声喝道:“何方妖女……竟敢阻拦太子出巡车驾!……你不要命么?”

    司马芝恼怒道:“他们围在路上,因我寻兄而起,并无心冒犯太子车驾!怎可不分青红皂白,便斩人脑袋!……我寻兄不遇,尚且如此失望若掉了脑袋,岂非更痛苦么?”她也不理锦衣侍卫是否听得明白,只管按她自己的思绪说话。

    那锦衣侍卫不由听得一呆,心道:这妖女必是疯了,说话怎的如此颠三倒四、乱七八糟?……但又被她的闪电神功震慑,连座下战马也僵立不动,无奈只好笑道:“你这妖女!……你寻兄便寻兄了,怎的聚众闹事?可知阻太子车驾,乃斩头死罪?……”

    这锦衣侍卫话音未落,后面一队数十骑已一拥而上,向锦衣侍卫大叫道:“校尉大人!太子车驾已近,不可拖延!……与这等贱民多说什么?快下令将他们驱杀。”

    锦衣校尉无奈,只好把手一摆,道:“众侍卫听令!将阻路的人驱走!……不走者杀毋赦!……”

    众武士立刻一拥而上,马撞枪扫刀劈,聚集的人众吓得鸡飞狗走,稍慢一步的,不是被战马撞倒,便是被刀枪所伤。

    司马芝见状不由大怒,她也不知厉害,竟飞身而起,赤手空拳,便与众侍卫激斗起来,不料后面的侍卫又拥上一批,为数足达百人,将司马芝团团围住,弓箭手亦疾奔而至,张弓搭箭,对准司马芝,只要箭矢一发,在箭雨之下,任司马芝轻功绝世,亦必难逃万箭穿身,司马芝却不知死活,为救路上的民众,依然与近百武士缠斗。

    眼看弓箭手已蓄势以待,只要露出空隙,箭雨便向司马芝疾射而发。

    就在此时,后面车驾中,其中一辆疾驰而近,车帘猛地一掀,露出一位神色深沉、目光炯炯的男子,他向被围困的司马芝瞥了一眼,忽然大叫一声道:“众侍卫听令!太子有命,留下活口!”就因这一声令下,箭雨才没骤发,司马芝才避过万箭穿身之危。

    领头的锦衣校尉连忙向车驾上的男子俯身道:“是!司马大人!……”锦衣校尉的话音未落,正与锦衣侍卫激斗的司马芝,却猛地尖叫一声道:“等一等!……本姑娘待会再与你等拼斗!……”她身形一转,掠出包围圈,向车驾男子这面疾飘而至,身法轻灵之极。

    众锦衣侍卫遵了留活口的命令,又不敢轻发弓箭,因此司马芝才能十分轻松,便脱出了众侍卫的包围。

    司马芝身形一沉,在那下令的男子车驾前面一丈远处悄立不动,目中却精光灼灼,落在车驾的那男子身上,心神恍惚,喃喃说道:“好啊!又来了一个‘司马’大人!……未知这司马大人姓甚名谁呢?……”

    车上的男子不知怎的,刚才远远的一瞥,心中便生一点思忆,暗道:若我胞妹尚在人世,只怕与此女一般年纪!……此时近处一看,他心中不由一动,顿生一种亲切的感觉,因为他忽然发觉,这女子的容貌,竟与自己有几分相像!……他把手一摆,示意在后面重新围立来的锦衣侍卫退后。然后才从容的一笑道:“我乃当今太子曹丕的少傅司马懿表字仲达,姑娘难道以为有另一个‘司马大人’么?”

    司马芝一听,不由失声道:“司马大人!……你!……你真的叫‘司马儿’么?……”

    车驾上的男子,果然是当今魏曹的太子少傅司马懿。他奉了曹操的令旨,于古都洛阳督建一座新宫──更始殿,曹操又派太子曹丕亲自重镇督建,曹操安排子孙取汉立魏的意图不言而喻。因此司马懿不敢有丝毫的轻忽怠慢,日以继夜督率近万民工、工匠,修建新宫,他亦深知,他日后的运命前途,便落在曹丕的掌握中。因此竭心尽力,扶助曹丕,曹丕因而对他十分倚重。

    此时,司马懿听司马芝失声叫出“司马儿”三字,他心中不由一跳,似乎意料几分,眼前的女子是谁了!……但他却绝不轻易露于形色,呵呵笑道:“姑娘听错了。我之名乃喻示美德之‘懿’,并非等闲的儿子之‘儿’也!……未知姑娘如何叫出了‘司马儿’之名?你与这‘司马儿’又有甚干连呢?”

    司马芝听说他并非“司马儿”,心中先就一阵失望,也不想再逗留,喃喃的嚷了一句道:“你并非司马儿!……那便非我失散二十年的兄长了!……既然如此,还在此多说什么?……就此告辞!……”司马芝说走就走,身形欲飞射而起。

    司马懿一听,心头却如遭一股热流冲击,顿感一阵迷惑、兴奋、犹豫!……他已可判断眼前的姑娘是谁了。因为这女子不但样貌与他有三分相似,而且他记得自己儿时的乳名恰好是司马儿……这名女子既然称司马儿是她失散了二十年的兄长,那她必定是司马儿的胞妹了!……司马懿心思缜密,又十分精明,这一点简单的道理,自然不难推断。

    但因此他却一阵犹豫!……暗道:我儿时身世微贱,虽然魏王曹操不嫌,但太子出身尊重,若被他知悉我的身世,他还会尊重我这位太子少傅吗?万一失去了曹丕的信任,那我的前途事业,便必定立刻付诸流水矣!……我为之奋斗了二十多年的前途事业,怎能因为胞妹的突然出现而毁于旦夕!……他犹豫之际,竟不加挽留,任由司马芝失望而去,但也并无下令锦衣卫士出手伤她,在司马懿的内心深处,他情愿眼前的一切并没发生,让一切往事成为过去,永不再出现,以免有损他的大业前途!……

    不料就在此时,一辆华丽的车驾疾驶而来,车驾未停,车上的男于已大声叫道:“此女来历不明,不可放她离开!……我亲自审问清楚。”此人正是太子曹丕,他刚才远远的一望,已被司马芝轻灵如燕的娇躯迷住。他悄悄命车驾驶前一段,凝神一看,不由一阵神魂飘荡,但感他宫中的妃嫔,包括他早年乘乱所纳的甄氏,与眼前此女相较,简直是小星星与光华灿灼的月亮!……此女有如一轮明月,照得曹丕一阵目眩,心神皆醉。他眼见她要离开,慌忙疾驰上前,下令将她留住。

    众锦衣武士一听太子令下,谁敢怠慢,立刻呼地一拥而上,把司马芝团团围住。

    司马芝心中本就因失望而恼怒,此时见去路被阻,不由大怒,尖声大叫道:“谁敢阻我,我便杀谁!……”

    司马懿见状,心中不由十分矛盾,他既欲司马芝快点离去,带同他那微贱的身世永远逝去。但又知她若想要强行突围而走,必定难逃一死,因为在弓箭手的箭雨之下,就算绝顶高手,亦必会万箭穿心而亡!……他无奈只好从车驾中一跃而出,他自幼跟随收养他的义父学武,武功根基亦十分深厚,身手自然亦十分敏捷。他一掠而上,站在司马芝面前,轻声道:“姑娘稍安毋躁!……来人乃太子曹丕,你必须小心回话,自然可安全离去。”

    不知怎的,司马懿这一出声劝止,司马芝便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她的恼怒亦不由减缓。到底为什么,司马芝自己也不知道,心道:或许是他与兄长同姓之故吧!……她心中转念,便打消了强行突围的打算。她轻移莲步,飘近曹丕的车驾前,向他福了一福,道:“民女路过此地,拜见太子殿下!”

    曹丕在车中见司马芝婀娜而至,咫尺之间,更觉她娇艳如仙,他但感他宫中的妃姬,在司马芝面前,均变作残花败柳了!……他不由心中一荡,欣喜的缓声道:“免礼!姑娘贵姓?来自何处?入洛阳作甚呢?”

    司马芝此时心神稍定,才猛地忆起,在洛阳客馆中,尚隐有诸葛大哥、子龙哥哥、雕雪姐姐等人,特别是诸葛大哥乃身为蜀国丞相,曹军必对他恨之入骨,假如被曹丕发觉他的行踪,必出动大军围捕,那不但诸葛大哥凶多吉少,连子龙哥哥为保护孔明,亦必九死一生了!……她不由一阵惊骇,心神也更清醒了,她不敢再任性而为,向曹丕小心地回话道:“民女姓马名芝,乃扬州人氏,入洛阳为寻兄。误阻太子殿下车驾,尚请恕罪。”

    曹丕呵呵笑道:“不知者不罪,何况马姑娘乃无意误犯,又何罪之有呢?你既入城寻兄,未知乃兄可有着落?”

    司马芝微叹口气,道:“并未寻访得着。”

    曹否见状,不由大笑道:“马姑娘不必忧心,你只须说出令兄名姓,我一声令下,九州岛境内,必可为你寻着兄长。”

    身旁的司马懿一听,不由暗吃一惊,心道:若她说出司马儿之名,必将惹曹丕怀疑,追查之下,我的身世便暴露了!……但又无法正面阻止,无奈只好向司马芝道:“马姑娘!务必小心留意。你既然姓马,你的失散兄长,自然亦是姓马了。”

    司马芝微一点头,道:“回太子殿下,民女的兄长亦是姓马,但民女只知他的乳名叫‘儿’!……天下之大,况且已失散了二十多年,只怕已难寻觅,不必劳烦太子殿下费心了。”

    司马懿一听,才不由暗松口气,心道:她如此回答,婉转得体,曹丕或会放她离开了。

    不料曹丕却十分热心,欣然说道:“不然,我甚乐意为姑娘寻觅!……但须花时日,姑娘须耐心等候。这样吧,马姑娘且先随我返回行宫,安心住下,再等候你兄长的消息。”

    司马芝一听,才猛地醒悟,这曹丕自见面时,便一直对自己目光灼灼的,半分也不肯转移,他必定已对自己动念,不怀好意了……司马芝心念电转,眼前浮出子龙哥哥神威凛凛的身影,她不由俏脸一寒,断然说道:“多谢太子殿下的好意!但民女已无心在洛阳城中逗留,打算离开上别处寻访兄长的下落,因此不必太子殿下为我费心了。”

    曹丕见司马芝态度决绝,竟敢当众违逆他的太子令旨,不由得恼怒说道:“马姑娘!我令出如山,岂容你违逆!我本一番好意,马姑娘幸勿自取其辱。”

    司马芝见曹丕语带威逼,以大欺小,心中不由大怒,她也不顾得罪了太子有何后果,冷笑一声道:“那太子殿下打算强逼我接受你的好意吗?”

    曹丕亦冷哼一声道:“我令旨已出,你若不领我的好意,自然只好强逼了。”

    司马芝道:“手脚是我自己的,当今之世,谁阻困得住我。”

    曹丕一听,不由大笑道:“你虽然身手快捷,或许逃得出众武士的围困,却绝逃不出我的万支弓箭。若姑娘不知好歹,拒不领情,只管逃走试试。”

    司马懿见司马芝本来说得好好的,忽然又与曹丕闹翻了,心中不由一阵吃惊,暗道:你若真的强行离开,曹丕的个性最为执着,但凡他看上的,得不到他也会将之毁灭……你若真的逃走,便必死无疑了……不知怎的,司马懿此时却不由一阵心痛,也不知是否他与司马芝血脉相连的缘故。

    他转而又暗道:曹丕似已被她迷住了!……曹丕不久便是堂堂的魏王身分,甚至是九五帝皇天子之尊,她既然是我失散二十年的胞妹,若能晋身为魏王妃,那么我司马懿岂非便为国舅大人?……而且,如此一来,不但她可保全生命,我的隐忧亦可一扫而去了。

    司马懿心念电转,便忽然插口,向司马芝道:“马姑娘,实不相瞒,我亦知道令兄一点线索,只要你留在洛阳,安心等候,我或许会为你寻着你兄长的下落呢。”

    司马芝一听,不由大喜道:“若然如此,当真好极!那我便先返城中客店,等候司马大人的讯息好了。”

    司马懿一听,忙道:“不然!据我所知,你的兄长似乎是官场中人,因此你暂时留在太子行宫,联络较为便捷,务请姑娘三思,免误了你寻兄之事。”

    司马芝想了想,心道:这司马大人对我并无恶意,反处处为我开脱,看他照应,再凭我的轻身功夫,谅曹丕也不敢对我逞强……而且留在他的太子行宫,联络通讯果然更为方便,更不暴露诸葛大哥等人的行踪了……司马芝心中转念,便欣然的格格娇笑道:“如此,那先多谢太子殿下的好意了。”

    曹丕见司马芝已回心转意,肯随他回宫,不由心花怒放,呵呵大笑道:“好!好!马姑娘善体人意,我必定为你出力寻兄便是。”

    于是,不一会,司马芝便被拥上马车,与太子曹丕、太子少傅司马懿一道,在数百锦衣侍卫的簇拥下,风驰电掣地驶向太子行宫去了。